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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僖宗中和二年(1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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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僖宗中和二年(公元882年) 春正月辛亥,以王鐸兼中書令,充諸道行營都都統,權知義成節度使,俟罷兵複還政府。高駢但領鹽鐵轉運使,罷其都統及諸使。聽王鐸自辟將佐,以太子少師崔安潛為副都統。辛未,以周岌、王重榮為都都統左右司馬,諸葛爽及宣武節度使康實為左右先鋒使,時溥為催遣綱運租賦防遏使,以右神策觀軍容使西門思恭為諸道行營都都監。又以王處存、李孝昌、拓跋思恭為京城東北西面都統,以楊複光為南面行營都監使。又以中書舍人鄭昌圖為義成節度行軍司馬,給事中鄭畯為判官,直弘文館王摶為推官,司勳員外郎裴贄為掌書記。昌圖,從讜之從祖兄弟;畯,畋之弟;摶,璵之曾孫;贄,坦之子也。又以陝虢觀察使王重盈為東面都供軍使。重盈,重榮之兄也。 黃巢以朱溫為同州刺史,令溫自取之。二月,同州刺史米誠奔河中,溫遂據之。 己卯,以太子少傅、分司鄭畋為司空兼門下侍郎、同平章事,召詣行在,軍務一以諮之。以王鐸兼判戶部事。 朱溫寇河中,王重榮擊敗之。 以李昌言為京城西面都統,朱玫為河南都統。 涇原節度使胡公素薨,軍中請命于都統王鐸,承制以大將張鈞為留後。 李克用寇蔚州。三月,振武節度使契苾璋奏與天德、大同共討克用。詔鄭從讜與相知應接。 陳敬瑄多遣人曆縣鎮詗事,謂之尋事人,所至多所求取。有二人過資陽鎮,獨無所求。鎮將謝弘讓邀之,不至。自疑有罪,夜,亡入群盜中。明旦,二人去,弘讓實無罪也。捕盜使楊遷誘弘讓出首而執以送使,雲討擊擒獲,以求功。敬瑄不之問,杖弘讓脊二十,釘於西城二七日,煎油潑之,又以膠麻掣其瘡,備極慘酷,見者冤之。又有邛州牙官阡能,因公事違期,避杖,亡命為盜。 楊遷複誘之,能方出首,聞弘讓之冤,大罵楊遷,發憤為盜,驅掠良民,不從者舉家殺之。逾月,眾至萬人,立部伍,署職級,橫行邛、雅二州間,攻陷城邑,所過塗地。先是,蜀中少盜賊,自是紛紛競起,州縣不能制,敬瑄遣牙將楊行遷將三千人,胡洪略、莫匡時各將二千人以討之。 以右神策將軍齊克儉為左右神策軍內外八鎮兼博野、奉天節度使。 賜鄜坊軍號保大。 夏四月甲午,加陳敬瑄兼侍中。 赫連鐸、李可舉與李克用戰,不利。 初,高駢好神仙,有方士呂用之坐妖黨,亡命歸駢,駢厚待之,補以軍職。用之,鄱陽茶商之子也,久客廣陵,熟其人情,爐鼎之暇,頗言公私利病,駢愈奇之,稍加信任。駢舊將梁纘、陳珙、馮綬、董瑾、俞公楚、姚歸禮素為駢所厚,用之欲專權,浸以計去之。駢遂奪纘兵,族珙家,綬、瑾、公楚、歸禮鹹見疏。用之又引其党張守一、諸葛殷共蠱惑駢。守一本滄、景村民,以術幹駢,無所遇,窮困甚,用之謂曰:「但與吾同心,勿憂不富貴。」遂薦於駢,駢寵待埒於用之。殷始自鄱陽來,用之先言於駢曰:「玉皇以公職事繁重,輟左右尊神一人佐公為理,公善遇之。欲其久留,亦可縻以人間重職。」 明日,殷謁見,詭辯風生,駢以為神,補鹽鐵劇職。駢嚴潔,甥侄輩未嘗得接坐。殷病風疽,搔捫不替手,膿血滿爪,駢獨與之同席促膝,傳杯器而食。左右以為言,駢曰:「神仙以此試人耳!」駢有畜犬,聞其腥穢,多來近之。駢怪之,殷笑曰:「殷嘗於玉皇前見之,別來數百年,猶相識。」駢與鄭畋有隙,用之謂駢曰:「宰相有遣劍客來刺公者,今夕至矣!」駢大懼,問計安出。用之曰:「張先生嘗學斯術,可以禦之。」駢請於守一,守一許諾。乃使駢衣婦人之服,潛於它室,而守一代居駢寢榻中,夜擲銅器於階,令鏗然有聲。又密以囊盛彘血,灑於庭宇,如格鬥之狀。及旦,笑謂駢曰:「幾落奴手!」駢泣謝曰:「先生于駢,乃更生之惠也!」厚酬以金寶。 有蕭勝者,賂用之,求鹽城監,駢有難色,用之曰:「用之非為勝也,近得上仙書雲,有寶劍在鹽城井中,須一靈官取之。以勝上仙左右之人,欲使取劍耳。」駢乃許之。勝至監數月,函一銅匕首以獻,用之見,稽首曰:「此北帝所佩,得之,則百里之內五兵不能犯。」駢乃飾以珠玉,常置坐隅。用之自謂磻溪真君,謂守一乃赤松子,殷乃葛將軍,勝乃秦穆公之婿也。 用之又刻青石為奇字雲:「玉皇授白雲先生高駢。」密令左右置道院香案。駢得之,驚喜。用之曰:「玉皇以公焚修功著,將補真官,計鸞鶴不日當降此際。用之等謫限亦滿,必得陪幢節,同歸上清耳!」是後,駢於道院庭中刻木鶴,時著羽服跨之,日夕齋醮,煉金燒丹,費以巨萬計。 用之微時,依止江陽後土廟,舉動祈禱。及得志,白駢崇大其廟,極江南工材之選,每軍旅大事,以少牢禱之。用之又言神仙好樓居,說駢作迎仙樓,費十五萬緡。又作延和閣,高八丈。 用之每對駢呵叱風雨,仰揖空際,雲有神仙過雲表。駢輒隨而拜之。然常厚賂駢左右,使伺駢動靜,共為欺罔,駢不之寤。左右小有異議者,輒為用之陷死不旋踵,但潛撫膺鳴指,口不敢言。駢倚用之如左右手,公私大小之事皆決於用之,退賢進不肖,淫刑濫賞,駢之政事於是大壞矣!用之知上下怨憤,恐有竊發,請置巡察使。駢即以用之領之,募險獪者百餘人,縱橫閭巷間,謂之「察子」,民間呵妻詈子,靡不知之。用之欲奪人貨財,掠人婦女,輒誣以叛逆,搒掠取服,殺其人而取之,所破滅者數百家,道路以目,將吏士民雖家居,皆重足屏氣。 用之又欲以兵威脅制諸將,請選募諸軍驍勇之士二萬人,號左、右莫邪都。駢即以張守一及用之為左、右莫邪軍使,署置將吏如帥府,器械精利,衣裝華潔,每出入,導從近千人。 用之侍妾百餘人,自奉奢靡,用度不足,輒留三司綱輸其家。用之猶慮人泄其奸謀,乃言於駢曰:「神仙不難致,但恨學道者不能絕俗累,故不肯降臨耳!」駢乃悉去姬妾,謝絕人事,賓客、將吏皆不得見。有不得已見之者,皆先令沐浴齎祓,然後見,拜起才畢,已複引出。由是用之得專行威福,無所忌憚,境內不復知有駢矣。 王鐸將兩川、興元之軍屯靈感寺,涇原屯京西,易定、河中屯渭北,邠寧、鳳翔屯興平,保大、定難屯渭橋,忠武屯武功,官軍四集。黃巢勢已蹙,號令所行不出同、華。民避亂皆入深山築柵自保,農事俱廢,長安城中斗米直三十緡。賊賣人於官軍以為糧,官軍或執山柵之民鬻之,人直數百緡,以肥瘠論價。 五月,以湖南觀察使閔勖權充鎮南節度使。勖屢求於湖南建節,朝廷恐諸道觀察使效之,不許。先是,王仙芝寇掠江西,高安人鐘傳聚蠻獠,依山為堡,眾至萬人。仙芝陷撫州而不能守,傳入據之,詔即以為刺史。至是,又逐江西觀察使高茂卿,據洪州。朝廷以勖本江西牙將,故複置鎮南軍,使勖領之。若傳不受代,令勖因而討之。勖知朝廷意欲鬥二盜使相斃,辭不行。 加淮南節度使高駢兼侍中,罷其鹽鐵轉運使。駢既失兵柄,又解利權,攘袂大詬,遣其幕僚顧雲草表自訴,言辭不遜,其略曰:「是陛下不用微臣,固非微臣有負陛下。」 又曰:「奸臣未悟,陛下猶迷,不思宗廟之焚燒,不痛園陵之開毀。」 又曰:「王鐸僨軍之將,崔安潛在蜀貪黷,豈二儒士能戢強兵!」 又曰:「今之所用,上至帥臣,下及裨將,以臣所料,悉可坐擒。」 又曰:「無使百代有抱恨之臣,千古留刮席之恥。臣但慮寇生東土,劉氏復興,即軹道之災,豈獨往日!」 又曰:「今賢才在野,憸人滿朝,致陛下為亡國之君,此子等計將安出!」上命鄭畋草詔切責之,其略曰:「綰利則牢盆在手,主兵則都統當權,直至京北、京西神策諸鎮,悉在指揮之下,可知董制之權。而又貴作司徒,榮為太尉。以為不用,如何為用乎?」 又曰:「朕緣久付卿兵柄,不能翦蕩元兇,自天長漏網過淮,不出一兵襲逐,奄殘京國,首尾三年。廣陵之師,未離封部,忠臣積望,勇士興譏,所以擢用元臣,誅夷臣寇。」 又曰:「從來倚仗之意,一旦控告無門,凝睇東南,惟增淒惻!」 又曰:「謝玄破苻堅于淝水,裴度平元濟於淮西,未必儒臣不如武將。」 又曰:「宗廟焚燒,園陵開毀,龜玉毀櫝,誰之過歟!」 又曰:「『奸臣未悟』之言,何人肯認!『陛下猶迷』之語,朕不敢當!」 又曰:「卿尚不能縛黃巢於天長,安能坐擒諸將!」 又曰:「卿雲劉氏復興,不知誰為魁首?比朕于劉玄、子嬰,何太誣罔!」 又曰:「況天步未傾,皇綱尚整,三靈不昧,百度俱存,君臣之禮儀,上下之名分,所宜遵守,未可墮陵。朕雖沖人,安得輕侮!」駢臣節既虧,自是貢賦遂絕。 以天平留後曹存實為節度使。 黃巢攻興平,興平諸軍退屯奉天。 加河陽節度使諸葛爽同平章事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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