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梁敬帝紹泰元年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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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梁敬帝蕭方智(543~558年),字慧相,小字法真,梁元帝蕭繹第九子。南朝梁末代皇帝,555-557年在位。557年,禪位於陳霸先,梁朝滅亡,降為江陰王。558年,遇害,年僅16歲,諡敬皇帝。】 敬皇帝紹泰元年(公元555年) 春正月壬午朔,邵陵太守劉棻將兵援江陵,至三百里灘,部曲宋文徹殺之,帥其眾還據邵陵。 梁王詧即皇帝位於江陵,改元大定;追尊昭明太子為昭明皇帝,廟號高宗,妃蔡氏為昭德皇后;尊其母龔氏為皇太后,立妻王氏為皇后,子巋為皇太子。賞刑制度並同王者,唯上疏于魏則稱臣,奉其正朔。至於官爵其下,亦依梁氏之舊,其勳級則兼用柱國等名。以諮議參軍蔡大寶為侍中、尚書令,參掌選事;外兵參軍太原王操為五兵尚書。大寶嚴整有智謀,雅達政事,文辭贍速,後樑主推心任之,以為謀主,比之諸葛孔明;操亦亞之。追贈邵陵王綸太宰,諡曰壯武;河東王譽丞相,諡曰武桓。以莫勇為武州刺史,魏永壽為巴州刺史。 湘州刺史王琳將兵自小桂北下,至蒸城,聞江陵已陷,為世祖發哀,三軍縞素,遣別將侯平帥舟師攻後樑。琳屯兵長沙,傳檄州郡,為進取之計。長沙王韶及上游諸將皆推琳為盟主。 齊主使清河王嶽將兵攻魏安州,以救江陵。岳至義陽,江陵陷,因進軍臨江,郢州刺史陸法和及儀同三司宋蒞舉州降之;長史江夏太守王瑉不從,殺之。甲午,齊召嶽還,使儀同三司清都慕容儼戍郢州。王僧辯遣江州刺史侯瑱攻郢州,任約、徐世譜、宜豐侯循皆引兵會之。 辛醜,齊立貞陽侯淵明為梁主,使其上党王渙將兵送之,徐陵、湛海珍等皆聽從淵明歸。 二月癸醜,晉安王至自尋陽,入居朝堂,即梁王位,時年十三。以太尉王僧辯為中書監、錄尚書、驃騎大將軍、都督中外諸軍事,加陳霸先征西大將軍,以南豫州刺史侯瑱為江州刺史,湘州刺史蕭循為太尉,廣州刺史蕭勃為司徒,鎮東將軍張彪為郢州刺史。 齊主先使殿中尚書邢子才馳傳詣建康,與王僧辯書,以為:「嗣主沖藐,未堪負荷。彼貞陽侯,梁武猶子,長沙之胤,以年以望,堪保金陵,故置為梁王,納于彼國。卿宜部分舟艫,迎接今主,並心一力,善建良圖。」乙卯,貞陽侯淵明亦與僧辯書求迎。僧辯複書曰:「嗣主體自宸極,受于文祖。明公倘能入朝,同獎王室,伊、呂之任,僉曰仰歸;意在主盟,不敢聞命。」甲子,齊以陸法和為都督荊、雍等十州諸軍事、太尉、大都督、西南道大行台,又以宋蒞為郢州刺史,蒞弟簉為湘州刺史。甲戌,上党王渙克譙郡。己卯,淵明又與僧辯書,僧辯不從。 魏以右僕射申徽為襄州刺史。 侯平攻後樑巴、武二州,故劉棻主帥趙朗殺宋文徹,以邵陵歸於王琳。 三月,貞陽侯淵明至東關,散騎常侍裴之橫禦之。齊軍司尉瑾、儀同三司蕭軌南侵皎城,晉州刺史蕭惠以州降之。齊改晉熙為江州,以尉瑾為刺史。丙戌,齊克東關,斬裴之橫,俘數千人;王僧辯大懼,出屯姑孰,謀納淵明。 丙申,齊主還鄴,封世宗二子孝珩為廣甯王,延宗為安德王。 孫瑒聞江陵陷,棄廣州還,曲江侯勃複據有之。 魏太師泰遣王克、沈烱等還江南。泰得庾季才,厚遇之,令參掌太史。季才散私財,購親舊之為奴婢者。泰問:「何能如是?」對曰:「僕聞克國禮賢,言之道也。今郢都覆沒,其君信有罪矣,搢紳何咎,皆為皁隸!鄙人羈旅,不敢獻言,誠切哀之,故私購之耳。」泰乃悟,曰:「吾之過也!微君,遂失天下之望!」因出令,免梁俘為奴婢者數千口。夏四月庚申,齊主如晉陽。 五月庚辰,侯平等擒莫勇、魏永壽。江陵之陷也,永嘉王莊生七年矣,尼法慕匿之,王琳迎莊,送之建康。 庚寅,齊主還鄴。 王僧辯遣使奉啟于貞陽侯淵明,定君臣之禮,又遣別使奉表于齊,以子顯及顯母劉氏、弟子世珍為質於淵明,遣左民尚書周弘正至曆陽奉迎,因求以晉安王為皇太子;淵明許之。淵明求度衛士三千,僧辯慮其為變,止受散卒千人。庚子,遣龍舟法駕迎之。淵明與齊上党王渙盟于江北,辛醜,自採石濟江。於是梁輿南渡,齊師北返。僧辯疑齊,擁楫中流,不敢就西岸。齊侍中裴英起衛送淵明,與僧辯會于江寧。癸卯,淵明入建康,望朱雀門而哭,道逆者以哭對。丙午,即皇帝位,改元天成,以晉安王為皇太子,王僧辯為大司馬,陳霸先為侍中。 六月庚戌朔,齊發民一百八十萬築長城,自幽州夏口西至恒州九百餘裡,命定州刺史趙郡王睿將兵監之。睿,琛之子也。 齊慕容儼始入郢州,而侯瑱等奄至城下,儼隨方備禦,瑱等不能克;乘間出擊瑱等軍,大破之。城中食盡,煮草木根葉及靴皮帶角食之,與士卒分甘共苦,堅守半歲,人無異志。貞陽侯淵明立,乃命瑱等解圍,瑱還鎮豫章。齊人以城在江外難守,因割以還梁。儼歸,望齊主,悲不自勝。齊主呼前,執其手,脫帽看發,歎息久之。 吳興太守杜龕,王僧辯之婿也。僧辯以吳興為震州,用龕為刺史,又以其弟侍中僧愔為豫章太守。 壬子,齊主以梁國稱籓,詔凡梁民悉遣南還。 丁卯,齊主如晉陽;壬申,自將擊柔然。秋七月己卯,至白道,留輜重,帥輕騎五千追柔然,壬午,及之於懷朔鎮。齊主親犯矢石,頻戰,大破之。至於沃野,獲其酋長,及生口二萬餘,牛羊數十萬。壬辰,還晉陽。 八月辛巳,王琳自蒸城還長沙。 齊主還鄴,以佛、道二教不同,欲去其一,集二家學者論難於前,遂敕道士皆剃髮為沙門;有不從者,殺四人,乃奉命。於是齊境皆無道士。 初,王僧辯與陳霸先共滅侯景,情好甚篤,僧辯為子頠娶霸先女,會僧辯有母喪,未成昏。僧辯居石頭城,霸先在京口,僧辯推心待之,頠兄顗屢諫,不聽。及僧辯納貞陽侯淵明,霸先遣使苦爭之,往返數四,僧辯不從。霸先切歎,謂所親曰:「武帝子孫甚多,唯孝元能復仇雪恥,其子何罪,而忽廢之!吾與王公並處托孤之地,而王公一旦改圖,外依戎狄,援立非次,其志欲何所為乎!」乃密具袍數千領及錦彩金銀為賞賜之具。 會有告齊師大舉至壽春將入寇者,僧辯遣記室江旰告霸先,使為之備。霸先因是留旰於京口,舉兵襲僧辯。九月壬寅,召部將侯安都、周文育及安陸徐度、錢塘杜稜謀之。稜以為難,霸先懼其謀泄,以手巾絞稜,悶絕於地,因閉於別室。部分將士,分賜金帛,以弟子著作郎曇朗鎮京口,知留府事,使徐度、侯安都帥水軍趨石頭,霸先帥馬步自江乘羅落會之。是夜,皆發,召杜稜與同行。知其謀者,唯安都等四將,外人皆以為江旰徵兵禦齊,不之怪也。 甲辰,安都引舟艦將趣石頭,霸先控馬未進,安都大懼,追霸先罵曰:「今日作賊,事勢已成,生死須決,在後欲何所望!若敗,俱死,後期得免斫頭邪?」霸先曰:「安都嗔我!」乃進。安都至石頭城北,棄舟登岸。石頭城北接岡阜,不甚危峻。安都被甲帶長刀,軍人捧之,投於女垣內,眾隨而入,進及僧辯臥室。霸先兵亦自南門入。僧辯方視事,外白有兵,俄而兵自內出。僧辯遽走,遇子頠,與俱出閣,帥左右數十人苦戰於廳事前,力不敵,走登南門樓,拜請求哀。霸先欲縱火焚之,僧辯與頠俱下就執。霸先曰:「我有何辜,公欲與齊師賜討?」且曰:「何意全無備?」僧辯曰:「委公北門,何謂無備?」是夜,霸先縊殺僧辯父子。既而竟無齊兵,亦非霸先之譎也。前青州刺史新安程靈洗帥所領救僧辯,力戰於石頭西門,軍敗。霸先遣使招諭,久之乃降。霸先義之,以為蘭陵太守,使助防京口。乙巳,霸先為檄佈告中外,列僧辯罪狀,且曰:「資斧所指,唯王僧辯父子兄弟,其餘親黨,一無所問。」 丙午,貞陽侯淵明遜位,出就邸,百僚上晉安王表,勸進。冬十月己酉,晉安王即皇帝位,大赦,改元,中外文武賜位一等。以貞陽侯淵明為司徒,封建安公。告齊雲:「僧辯陰圖篡逆,故誅之。」仍請稱臣于齊,永為籓國。齊遣行台司馬恭與梁人盟于曆陽。 辛亥,齊主如晉陽。 壬子,加陳霸先尚書令、都督中外諸軍事、車騎將軍、揚、南徐二州刺史。癸醜,以宜豐侯循為太保,建安公淵明為太傅,曲江侯勃為太尉,王琳為車騎將軍、開府儀同三司。 戊午,尊帝所生夏貴妃為皇太后,立妃王氏為皇后。 杜龕恃王僧辯之勢,素不禮于陳霸先。在吳興,每以法繩其宗族,霸先深怨之。及將圖僧辯,密使兄子茜還長城,立柵以備龕。僧辯死,龕據吳興拒霸先,義興太守韋載以郡應之。吳郡太守王僧智,僧辯之弟也,亦據城守。陳茜至長城,收兵才數百人,杜龕遣其將杜泰將精兵五千奄至,將士相視失色。茜言笑自若,部分益明,眾心乃定。泰日夜苦攻數旬,不克而退。霸先使周文育攻義興,義興屬縣卒皆霸先舊兵,善用弩,韋載收得數十人,系以長鎖,命所親監之,使射文育軍,約曰:「十發不兩中者死。」故每發輒斃一人,文育軍稍卻。載因于城外據水立柵,相持數旬。杜龕遣其從弟北叟將兵拒戰,北叟敗,歸於義興。霸先聞文育軍不利,辛未,自表東討,留高州刺史侯安都、石州刺史杜稜宿衛台省。甲戌,軍至義興,丙子,拔其水柵。 譙、秦二州刺史徐嗣徽從弟嗣先,僧辯之甥也。僧辯死,嗣先亡就嗣徽,嗣徽以州入于齊。及陳霸先東討義興,嗣徽密結南豫州刺史任約,將精兵五千乘虛襲建康,是日,入據石頭,游騎至闕下。侯安都閉門藏旗幟,示之以弱,令城中曰:「登陴窺賊者斬!」及夕,嗣徽等收兵還石頭。安都夜為戰備,將旦,嗣徽等又至,安都帥甲士三百開東、西掖門出戰,大破之,嗣徽等奔還石頭,不敢複逼台城。 陳霸先遣韋載族弟翽齎書諭載,丁醜,載及杜北叟皆降,霸先厚撫之,以翽監義興郡,引載置左右,與之謀議。霸先卷甲還建康,使周文育討杜龕,救長城。將軍黃他攻王僧智于吳郡,不克,霸先使甯遠將軍裴忌助之。忌選所部精兵輕行倍道,自錢塘直趣吳郡,夜,至城下,鼓噪薄之。僧智以為大軍至,輕舟奔吳興。忌入據吳郡,因以忌為太守。 十一月己卯,齊遣兵五千度江據姑孰,以應徐嗣徽、任約。陳霸先使合州刺史徐度立柵於冶城。庚辰,齊又遣安州刺史翟子崇、楚州刺史劉士榮、淮州刺史柳達摩將兵萬人于胡墅度米三萬石、馬千匹入石頭。霸先問計于韋載。載曰:「齊師若分兵先據三吳之路,略地東境,則時事去矣。今可急於淮南因侯景故壘築城,以通東道轉輸,分兵絕彼之糧運,使進無所資,則齊將之首旬日可致。」霸先從之。癸未,使侯安都夜襲胡墅,燒齊船千餘艘;仁威將軍周鐵虎斷齊運輸,擒其北徐州刺史張領州;仍遣韋載於大航築侯景故壘,使杜稜守之。齊人于倉門、水南立二柵,與梁兵相拒。壬辰,齊大都督蕭軌將兵屯江北。 初,齊平秦王歸彥幼孤,高祖令清河昭武王嶽養之,嶽情禮甚薄,歸彥心銜之。及顯祖即位,歸彥為領軍大將軍,大被寵遇,嶽謂其德己,更倚賴之。岳屢將兵立功,有威名,而性豪侈,好酒色,起第于城南,廳事後開巷。歸彥譖之於帝曰:「清河僭擬宮禁,制為永巷,但無闕耳。」帝由是惡之。帝納倡婦薛氏于後宮,嶽先嘗因其姊迎之至第。帝夜遊于薛氏家,其姊為父乞司徒。帝大怒,懸其姊,鋸殺之。讓岳以奸,嶽不服,帝益怒,乙亥,使歸彥鴆嶽。嶽自訴無罪,歸彥曰:「飲之則家全。」飲之而卒,葬贈如禮。 薛嬪有寵於帝,久之,帝忽思其與嶽通,無故斬首,藏之於懷,出東山宴飲。勸酬始合,忽探出其首,投於柈上,支解其屍,弄其髀為琵琶,一座大驚。帝方收取,對之流涕曰:「佳人難再得!」載屍以出,被發步哭而隨之。 甲辰,徐嗣徽等攻冶城柵,陳霸先將精甲自西明門出擊之,嗣徽等大敗,留柳達摩等守城,自往採石迎齊援。 以郢州刺史宜豐侯循為太保,廣州刺史曲江侯勃為司空,並征入侍。循受太保而辭不入。勃方謀舉兵,遂不受命。 鎮南將軍王琳侵魏,魏大將軍豆盧甯禦之。 十二月癸醜,侯安都襲秦郡,破徐嗣徽柵,俘數百人。收其家,得其琵琶及鷹,遣使送之曰:「昨至弟處得此,今以相還。」嗣徽大懼。丙辰,陳霸先對冶城立航,悉渡眾軍,攻其水南二柵。柳達摩等渡淮置陳,霸先督兵疾戰,縱火燒柵,齊兵大敗,爭舟相擠,溺死者以千數,呼聲震天地,盡收其船艦。是日,嗣徽與任約引齊兵水步萬餘人還據石頭,霸先遣兵詣江寧,據險要。嗣徽等水步不敢進。頓江寧浦口,霸先遣侯安都將水軍襲破之,嗣徽等單舸脫走,盡收其軍資器械。 己未,霸先四面攻石頭,城中無水,升水直絹一匹。庚申,達摩遣使請和於霸先,且求質子。時建康虛弱,糧運不繼,朝臣皆欲與齊和,請以霸先從子曇朗為質。霸先曰:「今在位諸賢欲息肩于齊,若違眾議,謂孤愛曇朗,不恤國家,今決遣曇朗,棄之寇庭。齊人無信,謂我微弱,必當背盟。齊寇若來,諸君須為孤力鬥也!」乃以曇朗及永嘉王莊、丹楊尹王沖之子瑉為質,與齊人盟於城外,將士諮其南北。辛酉,霸先陳兵石頭南門,送齊人歸北,徐嗣徽、任約皆奔齊。收齊馬仗船米,不可勝計。齊主誅柳達摩。壬戌,齊和州長史烏丸遠自南州奔還曆陽。 江甯令陳嗣、黃門侍郎曹朗據姑孰反,霸先命侯安都等討平之。霸先恐陳曇朗亡竄,自帥步騎至京口迎之。 交州刺史劉元偃帥其屬數千人歸王琳。 魏以侍中李遠為尚書左僕射。 魏益州刺史宇文貴使譙淹從子子嗣誘說淹,以為大將軍,淹不從,斬子嗣。貴怒,攻之,淹自東遂寧徙屯墊江。 初,晉安民陳羽,世為閩中豪姓,其子寶應多權詐,郡中畏服。侯景之亂,晉安太守賓化侯雲以郡讓羽,羽老,但治郡事,令寶應典兵。時東境荒饉,而晉安獨豐衍。寶應數自海道出,寇抄臨安、永嘉、會稽,或載米粟與之貿易,由是能致富強。侯景平,世祖因以羽為晉安太守。及陳霸先輔政,羽求傳郡于寶應,霸先許之。 是歲,魏宇文泰諷淮安王育上表請如古制降爵為公,於是宗室諸王皆降為公。 突厥木杆可汗擊柔然主鄧叔子,滅之,叔子收其餘燼奔魏。木杆西破嚈噠,東走契丹,北並契骨,威服塞外諸國。其地東自遼海,西至西海,長萬里,南自沙漠以北五六千里皆屬焉。木杆恃其強,請盡誅鄧叔子等於魏,使者相繼于道。太師泰收叔子以下三千餘人付其使者,盡殺之於青門外。 初,魏太師泰以漢、魏官繁,命蘇綽及尚書令盧辯依《周禮》更定六官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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