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梁武帝普通四年


  梁武帝普通四年(公元523年)

  春正月辛卯,上祀南郊,大赦。丙午,祀明堂。二月乙亥,耕藉田。

  柔然大饑,阿那瑰帥其眾入魏境,表求賑給。己亥,魏以尚書左丞元孚為行台尚書,持節撫諭柔然。孚,譚之孫也。將行,表陳便宜,以為:「蠕蠕久來強大,昔在代京,常為重備。今天祚大魏,使彼自亂亡,稽首請服。朝廷鳩其散亡,禮送令返,宜因此時善思遠策。昔漢宣之世,呼韓款塞,漢遣董忠、韓昌領邊郡士馬送出朔方,因留衛助。又,光武時亦使中郎將段彬置安集掾史,隨單于所在,參察動靜。今宜略依舊事,借其閑地,聽其田牧,粗置官屬,示相慰撫。嚴戒邊兵,因令防察,使親不至矯詐,疏不容反叛,最策之得者也。」魏人不從。

  柔然俟匿伐入朝于魏。

  三月,魏司空劉騰卒。宦官為騰義息重服者四十餘人,衰絰送葬者以百數,朝貴送葬者塞路滿野。

  夏四月,魏元孚持白虎幡勞阿那瑰于柔玄、懷荒二鎮之間。阿那瑰眾號三十萬,陰有異志,遂拘留孚,載以轀車。每集其眾,坐孚東廂,稱為行台,甚加禮敬。引兵而南,所過剽掠,至平城,乃聽孚還。有司奏孚辱命,抵罪。甲申,魏遣尚書令李崇、左僕射元纂帥騎十萬擊柔然。阿那瑰聞之,驅良民二千、公私馬牛羊數十萬北遁,崇追之三千餘裡,不及而還。

  纂使鎧曹參軍于謹帥騎二千追柔然,至郁對原,前後十七戰,屢破之。謹,忠之從曾孫也,性深沉,有識量,涉獵經史。少時,屏居閭裡,不求仕進,或勸之仕,謹曰:「州郡之職,昔人所鄙;台鼎之位,須待時來。」纂聞其名而辟之。後帥輕騎出塞覘候,屬鐵勒數千騎奄至,謹以眾寡不敵,退必不免,乃散其眾騎,使匿叢薄之間,又遺人升山指麾,若部分軍眾者。鐵勒望見,雖疑有伏兵,自恃其眾,進軍逼謹。謹以常乘駿馬,一紫一騧,鐵勒所識,乃使二人各乘一馬突陣而出,鐵勒以為謹也,爭逐之;謹帥餘軍擊其追騎,鐵勒遂走,謹因得入塞。

  李崇長史巨鹿魏蘭根說崇曰:「昔緣邊初置諸鎮,地廣人稀,或徵發中原強宗子弟,或國之肺腑,寄以爪牙。中年以來,有司號為『府戶』,役同廝養,官婚班齒,致失清流,而本來族類,各居榮顯,顧瞻彼此,理當憤怨。宜改鎮立州,分置郡縣,凡是府戶,悉免為民,入仕次敘,一準其舊,文武兼用,威恩並施。此計若行,國家庶無北顧之慮矣。」崇為之奏聞,事寢,不報。

  初,元義既幽胡太后,常入直于魏主所居殿側,曲盡佞媚,帝由是寵信之。義出入禁中,恒令勇士持兵以自先後。時出休於千秋門外,施木欄楯,使腹心防守以備竊發,士民求見者,遙對之而已。其始執政之時,矯情自飾,以謙勤接物,時事得失,頗以關懷。既得志,遂自驕愎,嗜酒好色,貪吝寶賄,與奪任情,紀綱壞亂。父京兆王繼尤貪縱,與其妻子各受賂遺,請屬有司,莫敢違者。乃致郡縣小吏亦不得公選,牧、守、令、長率皆貪污之人。由是百姓困窮,人人思亂。

  武衛將軍于景,忠之弟也,謀廢義,義黜為懷荒鎮將。及柔然入寇,鎮民請糧,景不肯給,鎮民不勝忿,遂反,執景,殺之。未幾,沃野鎮民破六韓拔陵聚眾反,殺鎮將,改元真王,諸鎮華、夷之民往往響應。拔陵引兵南侵,遣別帥衛可孤圍武川鎮,又攻懷朔鎮。尖山賀拔度拔及其三子允、勝、嶽皆有材勇,懷朔鎮將楊鈞擢度拔為統軍、三子為軍主以拒之。

  魏景明之初,世宗命宦者白整為高祖及文昭高後鑿二佛龕于龍門山,皆高百尺。永平中,劉騰複為世宗鑿一龕,至是二十四年,凡用十八萬二千餘工,而未成。

  秋七月辛亥,魏詔:「見在朝官,依令七十合解者,可給本官半祿,以終其身。」

  九月,魏詔侍中、太尉汝南王悅入居門下,與丞相高陽王雍參決尚書奏事。

  冬十月庚午,以中書監、中衛將軍袁昂為尚書令,即本號開府儀同三司。

  魏平恩文宣公崔光疾篤,魏主親撫視之,拜其子勵為齊州刺史,為之撤樂,罷遊眺。丁酉,光卒,帝臨,哭之慟,為減常膳。光寬和樂善,終日怡怡,未嘗忿恚。於忠、元義用事,以光舊德,皆尊敬之,事多資決,而不能救裴、郭、清河之死,時人比之張禹、胡廣。光且死,薦都官尚書賈思伯為侍講。帝從思伯受《春秋》,思伯雖貴,傾身下士。或問思伯曰:「公何以能不驕?」思伯曰:「衰至便驕,何常之有!」當時以為雅談。

  十一月癸未朔,日有食之。甲辰,尚書左僕射王暕卒。

  梁初唯揚、荊、郢、江、湘、梁、益七州用錢,交、廣用金銀,餘州雜以穀帛交易。上乃鑄五銖錢,肉好周郭皆備。別鑄無肉郭者,謂之「女錢」。民間私用古錢交易,禁之不能止,乃議盡罷銅錢。

  十二月戊午,始鑄鐵錢。

  魏以汝南王悅為太保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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