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晉惠帝永興二年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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晉惠帝永興二年(公元305年) 夏四月,張方廢羊後。 遊楷等攻皇甫重,累年不能克,重遣其養子昌求救于外。昌詣司空越,越以太宰顒新與山東連和,不肯出兵。昌乃與故殿中人楊篇詐稱越命,迎羊後於金墉城。入宮,以後令發兵討張方,奉迎大駕。事起倉猝,百官初皆從之;俄知其詐,相與誅昌。顒請遣禦史宣詔喻重令降,重不奉詔。先是城中不知長沙厲王及皇甫商已死,重獲禦史騶人,問曰:「我弟將兵來,欲至未?」騶人曰:「已為河間王所害。」重失色,立殺騶人。於是城中知無外救,共殺重以降。顒以馮翊太守張輔為秦州刺史。 六月甲子,安豐元侯王戎薨於郟。 張輔至秦州,殺天水太守封尚,欲以立威;又召隴西太守韓稚,稚子樸勒兵擊輔。輔軍敗,死。涼州司馬楊胤言于張軌曰:「韓稚擅殺刺史,明公杖鉞一方,不可以不討。」軌從之,遣中督護汜瑗帥眾二萬討稚,稚詣軌降。未幾,鮮卑若羅拔能寇涼州,軌遣司馬宋配擊之,斬拔能,俘十餘萬口,威名大振。 漢王淵攻東贏公騰,騰複乞師於拓跋猗迤,衛操勸猗迤助之。猗迤帥輕騎數千救騰,斬漢將綦毋豚。詔假猗迤大單于,加操右將軍。甲申,猗迤卒,子普根代立。 東海中尉劉洽以張方劫遷車駕,勸司空越起兵討之。秋七月,越傳檄山東征、鎮、州、郡雲:「欲糾帥義旅,奉迎天子,還復舊都。」東平王楙聞之,懼;長史王修說楙曰:「東海,宗室重望;今興義兵,公宜舉徐州以授之,則免於難,且有克讓之美矣。」楙從之。越乃以司空領徐州都督,楙自為兗州刺史;詔即遣使者劉虔授之。是時,越兄弟並據方任,於是范陽王虓及王浚等共推越為盟主,越輒選置刺史以下,朝士多赴之。 成都王穎既廢,河北人多憐之。穎故將公師籓等自稱將軍,起兵于趙、魏,眾至數萬。初,上党武鄉羯人石勒,有膽力,善騎射。並州大饑,建威將軍閻粹說東嬴公騰執諸胡于山東,賣充軍實。勒亦被掠,賣為茌平人師懽奴,懽奇其狀貌而免之。懽家鄰于馬牧,勒乃與牧帥汲桑結壯士為群盜。及公師籓起,桑與勒帥數百騎赴之。桑始命勒以石為姓,勒為名。籓攻陷郡縣,殺二千石、長史,轉前,攻鄴。平昌公模甚懼;范陽王虓遣其將苟晞救鄴,與廣平太守譙國丁紹共擊籓,走之。 八月辛醜,大赦。 司空越以琅邪王睿為平東將軍,監徐州諸軍事,留守下邳。睿請王導為司馬,委以軍事。越帥甲士三萬,西屯蕭縣,范陽王虓自許屯于滎陽。越承制以豫州刺史劉喬為冀州刺史,以范陽王虓領豫州刺史;喬以虓非天子命,發兵拒之。虓以劉琨為司馬,越以劉蕃為淮北護軍,劉輿為潁川太守。喬上尚書,列輿兄弟罪惡,因引兵攻許,遣其長子祐將兵拒越于蕭縣之靈壁,越兵不能進。東平王楙在兗州,徵求不已,郡縣不堪命。范陽王虓遣苟晞還兗州,徙楙都督青州。楙不受命,背山東諸侯,與劉喬合。 太宰顒聞山東兵起,甚懼。以公師籓為成都王穎起兵,壬午,表穎為鎮軍大將軍、都督河北諸軍事,給兵千人;以盧志為魏郡太守,隨穎鎮鄴,欲以撫安之;又遣建武將軍呂朗屯洛陽。 顒發詔,令東海王越等各就國,越等不從。會得劉喬上事,冬十月丙子,下詔稱:「劉輿迫脅范陽王虓,造構凶逆。其令鎮南大將軍劉弘、平南將軍彭城王釋、征東大將軍劉准,各勒所統,與劉喬並力;以張方為大都督,統精卒十萬,與呂朗共會許昌,誅輿兄弟。」釋,宣帝弟子穆王權之孫也。丁醜,顒使成都王穎領將軍樓褒等,前車騎將軍石超領北中郎將王闡等,據河橋,為劉喬繼援。進喬鎮東將軍,假節。 劉弘遺喬及司空越書,欲使之解怨釋兵,同獎王室,皆不聽。弘又上表曰:「自頃兵戈紛亂,猜禍鋒生,疑隙構于群王,災難延于宗子。今夕為忠,明旦為逆,翩其反而,互為戎首。載籍以來,骨肉之禍未有如今者也,臣竊悲之!今邊陲無備豫之儲,中華有杼軸之困,而股肱之臣,不惟國體,職競尋常,自相楚剝。萬一四夷乘虛為變,此亦猛虎交鬥自效于卞莊者矣。臣以為宜速發明詔詔越等,令兩釋猜嫌,各保分局。自今以後,其有不被詔書,擅興兵馬者,天下共伐之。」時太宰顒方拒關東,倚喬為助,不納其言。 喬乘虛襲許,破之。劉琨將兵救許,不及,遂與兄輿及范陽王虓俱奔河北;琨父母為喬所執。劉弘以張方殘暴,知顒必敗,乃遣參軍劉盤為督護,帥諸軍受司空越節度。 時天下大亂,弘專督江、漢,威行南服。謀事有成者,則曰「某人之功」;如有負敗,則曰「老子之罪」。每有興發,手書守相,丁寧款密。所以人皆感悅,急赴之,鹹曰:「得劉公一紙書,賢於十部從事。」前廣漢太守辛冉說弘以從橫之事,弘怒,斬之。 有星孛於北斗。 平昌公模遣將軍宋胄趣河橋。 十一月,立節將軍周權,詐被檄,自稱平西將軍,複立羊後。洛陽令何喬攻權,殺之,複廢羊後。太宰顒矯詔,以羊後屢為奸人所立,遣尚書田淑敕留台賜後死。詔書累至,司隸校尉劉暾等上奏,固執以為:「羊庶人門戶殘破,廢放空宮,門禁峻密,無緣得與奸人構亂。眾無愚智,皆謂其冤。今殺一枯窮之人,而令天下傷慘,何益於治!」顒怒,遣呂朗收暾。暾奔青州,依高密王略。然羊後亦以是得免。 十二月,呂朗等東屯滎陽,成都王穎進據洛陽。 劉琨說冀州刺史太原溫羨,使讓位于范陽王虓。虓領冀州,遣琨詣幽州乞師于王浚;浚以突騎資之,擊王闡於河上,殺之。琨遂與虓引兵濟河,斬石超于滎陽。劉喬自考城引退。虓遣琨及督護田徽東擊東平王楙於廩丘,楙走還國。琨、徽引兵東迎越,擊劉祐於譙;祐敗死,喬眾遂潰,喬奔平氏。司空越進屯陽武,王浚遣其將祁弘帥突騎鮮卑、烏桓為越先驅。 初,陳敏既克石冰,自謂勇略無敵,有割據江東之志。其父怒曰:「滅我門者,必此兒也!」遂以憂卒。敏以喪去職。司空越起敏為右將軍、前鋒都督。越為劉祐所敗,敏請東歸收兵,遂據曆陽叛。吳王常侍甘卓,棄宮東歸,至曆陽,敏為子景娶卓女,使卓假稱皇太弟令,拜敏揚州刺史。敏使弟恢及別將錢端等南略江州,弟斌東略諸郡,江州刺史應邈、揚州刺史劉機、丹楊太守壬曠皆棄官走。 敏遂據有江東,以顧榮為右將軍,賀循為丹楊內史,周玘為安豐太守,凡江東豪傑、名士,咸加收禮,為將軍、郡守者四十餘人;或有老疾,就加秩命。循詐為狂疾,得免,乃以榮領丹楊內史。玘亦稱疾,不之郡。敏疑諸名士終不為己用,欲盡誅之。榮說敏曰:「中國喪亂,胡夷內侮。觀今日之勢,不能複振,百姓將無遺種。江南雖經石冰之亂,人物尚全,榮常憂無孫、劉之主有以存之。今將軍神武不世,勳效已著,帶甲數萬,舳艫山積,若能委信君子,使各得盡懷,散蒂芥之嫌,塞讒諂之口,則上方數州,可傳檄而定;不然,終不濟也。」敏乃止。敏命僚佐推己為都督江東諸軍事、大司馬、楚公,加九錫,列上尚書,稱被中詔,自江入沔、漢,奉迎鑾駕。 太宰顒以張光為順陽太守,帥步騎五千詣荊州討敏。劉弘遣江夏太守陶侃、武陵太守苗光屯夏口,又遣南平太守汝南應詹督水軍以繼之。侃與敏同郡,又同歲舉吏。隨郡內史扈懷言於弘曰:「侃居大郡,統強兵,脫有異志,則荊州無東門矣!」弘曰:「侃之忠能,吾得之已久,必無是也。」侃聞之,遣子洪及兄子臻詣弘以自固,弘引為參軍,資而遣之。曰:「賢叔征行,君祖母年高,便可歸也。匹夫之交,尚不負心,況大丈夫乎!」 敏以陳恢為荊州刺史,寇武昌;弘加侃前鋒督護以禦之。侃以運船為戰艦,或以為不可。侃曰:「用官船擊官賊,何為不可!」侃與恢戰,屢破之;又與皮初、張光、苗光共破錢端於長岐。 南陽太守衛展說弘曰:「張光,太宰腹心,公既與東海,宜斬光以明向背。」弘曰:「宰輔得失,豈張光之罪!危人自安,君子弗為也。」乃表光殊勳,乞加遷擢。 是歲,離石大饑,漢王淵徙屯黎亭,就邸閣穀;留太尉宏守離石,使大司農蔔豫運糧以給之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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