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朵爾直班傳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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朵爾直班,字惟中,木華黎七世孫。祖曰碩德,父曰別理哥帖木爾。朵爾直班甫晬而孤,育于從祖母。拜住,從父也,請于仁宗,降璽書護其家。稍長,好讀書。年十四,見文宗,適將幸上都,親閱禦衣,命錄于簿,顧左右無能書漢字者,朵爾直班引筆書之。文宗喜曰:「世臣之家乃能知學,豈易得哉!」命為尚衣奉禦,尋授工部郎中。元統元年,擢監察禦史。首上疏,請親祀宗廟,赦命不宜數。又陳時政五事,其一曰:「太史言三月癸卯望月食既,四月戊午朔,日又食。皇上宜奮乾綱,修刑政,疏遠邪佞,顓任忠良,庶可消弭災變以為禎祥。」二曰:「親祀郊廟。」三曰:「博選勳舊世臣之子,端謹正直之人,前後輔導,使嬉戲之事不接於目,俚俗之言不及於耳,則聖德日新矣。」四曰:「樞機之臣固宜尊寵,然必賞罰公,則民心服。」五曰:「弭安盜賊,振救饑民。」是時日月薄蝕,烈風暴作,河北、山東旱蝗為災,乃複條陳九事上之,一曰:「比日幸門漸啟,刑罰漸差,無功者覬覦希賞,有罪者僥倖求免。恐刑政漸隳,紀綱漸紊,勞臣何以示勸,奸臣無所警懼。」二曰:「天下之財皆出於民,民竭其力以佐公上,而用猶不足,則嗟怨之氣上幹陰陽之和,水旱災變所由生也。宜顓命中書省官二員,督責戶部詳定減省,罷不急之工役,止無名之賞賜。」三曰:「禁中常作佛事,權宜停止。」四曰:「官府日增,選法愈敝,宜省冗員。」五曰均公田。六曰鑄錢幣。七曰罷山東田賦總管府。八曰蠲河南自實田糧。九曰禁取姬妾於海外。 正月元日,朝賀大明殿,朵爾直班當糾正班次,即上言:「百官逾越班制者,當同失儀論,以懲不敬。」先是,教坊官位在百官後,御史大夫撒迪傳旨俾入正班,朵爾直班執不可。撒迪曰:「禦史不奉詔耶?」朵爾直班曰:「事不可行,大夫宜覆奏可也。」西僧為佛事內廷,醉酒失火,朵爾直班劾其不守戒律,延燒宮殿,震驚九重。撒迪傳旨免其罪,朵爾直班又執不可,一日間傳旨者八,乃已。丞相伯顏、御史大夫唐其勢二家家奴怙勢為民害,朵爾直班巡曆至漷州,悉捕其人致於法,民大悅。及還,唐其勢怒曰:「禦史不禮我已甚,辱我家人,我何面目見人耶?」答曰:「朵爾直班知奉法而已,它不知也。」唐其勢從子馬馬沙為欽察親軍指揮使,恣橫不法,朵爾直班劾奏之。馬馬沙因集無賴子欲加害,會唐其勢被誅,乃罷。 遷太府監,改奎章閣學士院供奉學士,進承制學士,皆兼經筵官,又升侍書學士、同知經筵事。是時朵爾直班甫弱冠,又世家子,乃獨以經術侍帝左右,世以為盛事。 至正元年,罷學士院,除翰林學士,升資善大夫。於是經筵亦歸翰林,仍命朵爾直班知經筵事。是時康裡巙巙以翰林學士承旨亦在經筵,在上前敷陳經義,朵爾直班則為翻譯,曲盡其意,多所啟沃,禁中語秘不傳。俄遷大宗正府也可紮魯火赤,聽訟之際,引諭律令,曲當事情。有同僚年老者,歎曰:「吾居是官四十年,見公論事殆神人也。」宗王有殺其大母者,朵爾直班與同僚拔實力請於朝,必正其罪。時相難之。出為淮東肅政廉訪使。遷江南行台治書侍御史,未行,又遷江西行省左丞,以疾不赴。北還,養疾黃厓山中。起為資正院使。 五年,拜中書參知政事、同知經筵事,提調宣文閣。時纂集《至正條格》,朵爾直班以謂是書上有祖宗制誥,安得獨稱今日年號;又律中條格乃其一門耳,安可獨以為書名。時相不能從,唯除制誥而已。有以善音樂得幸者,有旨用為崇文監丞。朵爾直班它擬一人以聞。帝怒曰:「選法盡由中書省耶?」朵爾直班頓首曰:「用幸人居清選,臣恐後世議陛下。今選它人,臣之罪也,省臣無與焉。」帝乃悅。升右丞,尋拜禦史中丞。監察禦史劾奏別兒怯不花,章甫上,黜御史大夫懿憐真班為江浙行省平章政事。朵爾直班曰:「若此則台綱安在?」乃再上章劾奏,並留大夫,不允。台臣皆上印綬辭職。帝諭朵爾直班曰:「汝其毋辭。」對曰:「憲綱隳矣,臣安得獨留?」帝為之出涕。朵爾直班即杜門謝賓客。 尋出為遼陽行省平章政事,階榮祿大夫。至官,詢民所疾苦,知米粟羊豕薪炭諸貨皆藉鄉民販負入城,而貴室僮奴、公府隸卒爭強買之,僅酬其半直。又其俗編柳為鬥,大小不一,豪賈猾儈得以高下其手,民鹹病之。即飭有司厲防禁,齊稱量,諸物乃畢集而價自平。又存恤孤老,平准錢法,清銓選,汰胥吏,慎勾稽,興廢墜,巨細畢舉。苟有罪,雖勳舊不貸。王邸百司聞風悚懼。召為太常禮儀院使,俄遷中政使,又遷資正使。 會盜起河南,帝憂之。拜中書平章政事,階光祿大夫。首言:「治國之道,綱常為重。前西台禦史張桓伏節死義,不汙於寇,宜首旌之,以勸來者。」又言:「宜守荊襄、湖廣以絕後患。」又數論:「祖宗之用兵,匪專于殺人,蓋必有其道焉。今倡亂者止數人,顧乃盡坐中華之民為畔逆,豈足以服人心。」其言頗迕丞相脫脫意。時脫脫倚信左司郎中汝中柏、員外郎伯帖木兒,故兩人因擅權用事,而朵爾直班正色立朝,無所附麗。適陝州危急,因出為陝西行台御史大夫。行至中途,聞商州陷,武關不守,即輕騎晝夜兼程至奉元,而賊已至鴻門。吏白涓日署事,不許,曰:「賊勢若此,尚何顧陰陽拘忌哉!」即就署。省、台素以舉措為嫌,不相聚論事。朵爾直班曰:「多事如此,惡得以常例論?」乃與行省平章朵朵約五日一會集。尋有旨,命與朵朵便宜同討賊,即督諸軍複商州。乃修築奉元城壘。募民為兵,出庫所藏銀為大錢,射而中的者賞之,由是人皆為精兵。金、商義兵以獸皮為矢房,狀如瓠,號毛葫蘆軍,甚精銳,列其功以聞,賜敕書褒獎之,由是其軍遂盛,而國家獲其用。金州由興元、鳳翔達奉元,道裡回遠,乃開義穀,創置七驛,路近以便。 時御史大夫也先帖木兒師敗于河南,西台禦史蒙古魯海牙、範文等十二人劾奏之。朵爾直班當署字,顧謂左右曰:「吾其為平章湖廣矣。」未幾命下,果然。也先帖木兒者,脫脫之弟,章既上,脫脫怒,故左遷朵爾直班,而禦史十二人皆見黜。關中人遮道涕泣曰:「生我者公也,何遽去我而不留乎?」朵爾直班慰遣之,不聽,乃從間道得出。至重慶,聞江陵陷,道路阻不可行,或請少留以俟之,不從,期必達乃已。 湖廣行省時權治澧州,既至,律諸軍以法,而授納粟者以官,人心翕然。汝中柏、伯帖木兒言于丞相曰:「不殺朵爾直班,則丞相終不安。」蓋謂其帝意所眷屬,必複用耳。乃命朵爾直班職專供給軍食。時官廩所儲無幾,即延州民有粟者,親予酒諭勸之而貸其粟,約俟朝廷頒鈔至即還以直,民無不從者。又遣官糴粟河南、四川之境,民聞其名,爭輸粟以助軍餉。右丞伯顏不花方總兵,承順風旨,數侵辱之。朵爾直班不為動。會官軍複武昌,至蘄、黃伯顏不花百計征索,無不給之,猶欲言其供需失期。達剌罕軍帥王不花奮言曰:「平章國之貴臣,今坐不重茵,食無珍味,徒為我曹軍食耳。今百需立辦,顧猶欲誣之,是無人心也。我曹便當散還鄉里矣。」脫脫遣國子助教完者至軍中,風使害之。完者至,則反加敬禮,語人曰:「平章勳舊之家,國之祥瑞,吾苟傷之,則人將不食吾餘矣。」 朵爾直班素有風疾,軍中感霧露,所患日劇,遂卒于黃州蘭溪驛,年四十。 朵爾直班立朝,以扶持名教為己任,薦拔人才而不以為私恩。留心經術,凡伊、洛諸儒之書,未嘗去手。喜為五言詩,于字畫尤精。翰林學士承旨臨川危素,嘗客於朵爾直班,諫之曰:「明公之學,當務安國家、利讓稷,毋為留神於末藝。」朵爾直班深服其言。其在經筵,開陳大義為多。間采前賢遺言,各以類次,為書凡四卷,一曰《學本》,二曰《君道》,三曰《臣職》,四曰《國政》。明道、厚倫、制行、稽古、遊藝,五者《學本》之目也;敬天、愛民、知人、納諫、治內,五者《君道》之目也;宰輔、台察、守令、將帥、暬禦,五者《臣職》之目也;興學、訓農、理財、審刑、議兵,五者《國政》之目也。帝覽而善之,賜名曰《治原通訓》,藏于宣文閣。 二子:鐵固思帖木而、篤堅帖木而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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