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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太祖鐵木真紀(2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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歲癸亥,汪罕父子謀欲害帝,乃遣使者來曰:「向者所議姻事,今當相從,請來飲布渾察兒。」(布渾察兒,華言許親酒也。)帝以為然,率十騎赴之,至中道,心有所疑,命一騎往謝,帝遂還。汪罕謀既不成,即議舉兵來侵。圉人乞失力聞其事,密與弟把帶告帝。帝即馳軍阿蘭塞,悉移輜重於他所,遣折裡麥為前鋒,俟汪罕至,即整兵出戰。先與朱力斤部遇,次與董哀部遇,又次與火力失烈門部遇,皆敗之;最後與汪罕親兵遇,又敗之。亦剌合見勢急,突來沖陣,射之中頰,即斂兵而退。怯裡亦部人遂棄汪罕來降。 汪罕既敗而歸,帝亦將兵還,至董哥澤駐軍,遣阿裡海致責于汪罕曰:「君為叔父菊兒罕所逐,困迫來歸,我父即攻菊兒罕,敗之於河西,其土地人民盡收與君,此大有功於君一也。君為乃蠻所攻,西奔日沒處。君弟劄阿紺孛在金境,我亟遣人召還。比至,又為蔑裡乞部人所逼,我請我兄薛徹別及及我弟大醜往殺之,此大有功於君二也。君困迫來歸時,我過哈丁裡,曆掠諸部羊、馬、資財,盡以奉君,不半月間,令君饑者飽,瘠者肥,此大有功於君三也。君不告我,往掠蔑裡乞部,大獲而還,未嘗以毫髮分我,我不以為意。及君為乃蠻所傾覆,我遣四將奪還爾民人,重立爾國家,此大有功於君四也。我征朵魯班、塔塔兒、哈答斤、散只兀、弘吉剌五部,如海東鷙禽之於鵝雁,見無不獲,獲則必致於君,此大有功於君五也。是五者皆有明驗,君不報我則已,今乃易恩為仇,而遽加兵於我哉?」汪罕聞之,語亦剌合曰:「我向者之言何如?吾兒宜識之。」亦剌合曰:「事勢至今日,必不可已,唯有竭力戰鬥。我勝則並彼,彼勝則並我耳。多言何為?」時帝諸族按彈、火察兒皆在汪罕左右,帝因遣阿裡海誚責汪罕,就令告之曰:「昔者吾國無主,以薛徹、太醜二人實我伯祖八剌哈之裔,欲立之。二人既已固辭,乃以汝火察兒為伯父聶坤之子,又欲立之,汝又固辭。然事不可中輟,複以汝按彈為我祖忽都剌之子,又欲立之,汝又固辭。於是汝等推戴吾為之主,初豈我之本心哉,不自意相迫至於如此也。三河,祖宗肇基之地,毋為他人所有。汝善事汪罕,汪罕性無常,遇我尚如此,況汝輩乎?我今去矣,我今去矣!」按彈等無一言。 帝既遣使于汪罕,遂進兵虜弘吉剌別部溺兒斤以行。至班朱尼河,河水方渾,帝飲之以誓眾。有亦乞烈部人孛徒者,為火魯剌部所敗,因遇帝,與之同盟。哈撒兒別居哈剌渾山,妻子為汪罕所虜,挾幼子脫虎走,糧絕,探鳥卵為食,來會於河上。時汪罕形勢盛強,帝微弱,勝敗未可知,眾頗危懼。凡與飲河水者,謂之飲渾水,言其曾同艱難也。汪罕兵至,帝與戰于哈闌真沙陀之地,汪罕大敗,其臣按彈、火察兒、劄木合等謀弑汪罕,弗克,往奔乃蠻。答力台、把憐等部稽顙來降。帝移軍斡難河源,謀攻汪罕,複遣二使往汪罕,偽為哈撒兒之言曰:「我兄太子今既不知所在,我之妻孥又在王所,縱我欲往,將安所之耶?王儻棄我前愆,念我舊好,即束手來歸矣。」汪罕信之,因遣人隨二使來,以皮囊盛血與之盟。及至,即以二使為嚮導,令軍士銜枚夜趨折折運都山,出其不意,襲汪罕,敗之,盡降克烈部眾,汪罕與亦剌合挺身遁去。汪罕歎曰:「我為吾兒所誤,今日之禍,悔將何及!」汪罕出走,路逢乃蠻部將,遂為其所殺。亦剌哈走西夏,日剽掠以自資。既而亦為西夏所攻走,至龜茲國,龜茲國主以兵討殺之。帝既滅汪罕,大獵于帖麥該川,宣佈號令,振凱而歸。 時乃蠻部長太陽罕心忌帝能,遣使謀于白達達部主阿剌忽思曰:「吾聞東方有稱帝者,天無二日,民豈有二王耶?君能益吾右翼,吾將奪其弧矢也。」阿剌忽思即以是謀報帝,居無何,舉部來歸。 歲甲子,帝大會于帖麥該川,議伐乃蠻。群臣以方春馬瘦,宜俟秋高為言。皇弟斡赤斤曰:「事所當為,斷之在早,何可以馬瘦為辭?」別裡古台亦曰:「乃蠻欲奪我弧矢,是小我也,我輩義當同死。彼恃其國大而言誇,苟乘其不備而攻之,功當可成也。」帝悅,曰:「以此眾戰,何憂不勝。」遂進兵伐乃蠻,駐兵於建忒該山,先遣虎必來、哲別二人為前鋒。太陽罕至自按台,營於沆海山,與蔑裡乞部長脫脫、克烈部長阿憐太石、猥剌部長忽都花別吉,暨禿魯班、塔塔兒、哈答斤、散只兀諸部合,兵勢頗盛。時我隊中羸馬有驚入乃蠻營中者,太陽罕見之,與眾謀曰:「蒙古之馬瘦弱如此,今當誘其深入,然後戰而擒之。」其將火力速八赤對曰:「先王戰伐,勇進不回,馬尾人背不使敵人見之。今為此遷延之計,得非心中有所懼乎?苟懼之,何不令後妃來統軍也。」太陽罕怒,即躍馬索戰。帝以哈撒兒主中軍。時劄木合從太陽罕來,見帝軍容整肅,謂左右曰:「乃蠻初舉兵,視蒙古軍若甗珝羔兒,意謂蹄皮亦不留。今吾觀其氣勢,殆非往時矣。」遂引所部兵遁去。是日,帝與乃蠻軍大戰至晡,禽殺太陽罕。諸部軍一時皆潰,夜走絕險,墜崖死者不可勝計。明日,餘眾悉降。於是朵魯班、塔塔兒、哈答斤、散只兀四部亦來降。已而複征蔑裡乞部,其長脫脫奔太陽罕之兄卜欲魯罕,其屬帶兒兀孫獻女迎降,俄複叛去。帝至泰寒寨,遣孛羅歡、沈白二人領右軍往平之。 歲乙丑,帝征西夏,拔力吉裡寨,經落思城,大掠人民及其橐駝而還。 元年丙寅,帝大會諸王群臣,建九斿白旗,即皇帝位於斡難河之源,諸王群臣共上尊號曰成吉思皇帝。是歲實金泰和之六年也。帝既即位,遂發兵複征乃蠻。時卜欲魯罕獵于兀魯塔山,擒之以歸。太陽罕子屈出律罕與脫脫奔也兒的石河上。帝始議伐金。初,金殺帝宗親鹹補海罕,帝欲復仇。會金降俘等具言金主璟肆行暴虐,帝乃定議致討,然未敢輕動也。 二年丁卯秋,再征西夏,克斡羅孩城。是歲,遣按彈、不兀剌二人使乞力吉思。既而野牒亦納裡部、阿裡替也兒部,皆通使來獻名鷹。 三年戊辰春,帝至自西夏。夏,避暑龍庭。冬,再征脫脫及屈出律罕。時斡亦剌部等遇我前鋒,不戰而降,因用為嚮導。至也兒的石河,討蔑裡乞部,滅之,脫脫中流矢死,屈出律奔契丹。 四年己巳春,畏吾兒國來歸。帝入河西,夏主李安全遣其世子率師來戰,敗之,獲其副元帥高令公。克兀剌海城,俘其太傅西壁氏。進至克夷門,覆敗夏師,獲其將嵬名令公。薄中興府,引河水灌之,堤決,水外潰,遂撤圍還。遣太傅訛答入中興,招諭夏主,夏主納女請和。 五年庚午春,金謀來伐,築烏沙堡。帝命遮別襲殺其眾,遂略地而東。初,帝貢歲幣于金,金主使衛王允濟受貢於淨州。帝見允濟不為禮。允濟歸,欲請兵攻之。會金主璟殂,允濟嗣位,有詔至國,傳言當拜受。帝問金使曰:「新君為誰?」金使曰:「衛王也。」帝遽南面唾曰:「我謂中原皇帝是天上人做,此等庸懦亦為之耶?何以拜為!」即乘馬北去。金使還言,允濟益怒,欲俟帝再入貢,就進場害之。帝知之,遂與金絕,益嚴兵為備。 六年辛未春,帝居怯綠連河。西域哈剌魯部主阿昔蘭罕來降,畏吾兒國主亦都護來覲。二月,帝自將南伐,敗金將定薛於野狐嶺,取大水濼、豐利等縣。金複築烏沙堡。秋七月,命遮別攻烏沙堡及烏月營,拔之。八月,帝及金師戰于宣平之會河川,敗之。九月,拔德興府,居庸關守將遁去。遮別遂入關,抵中都。 冬月,襲金群牧監,驅其馬而還。耶律阿海降,入見帝於行在所。皇子術赤、察合台、窩闊台分徇雲內、東勝、武、朔等州,下之。是冬,駐蹕金之北境。劉伯林、夾谷長哥等來降。 七年壬申春正月,耶律留哥聚眾于隆安,自為都元帥,遣使來附。帝破昌、桓、撫等州。金將紇石烈九斤等率兵三十萬來援,帝與戰于獾兒觜,大敗之。秋,圍西京。金元帥左都監奧屯襄率師來援,帝遣兵誘至密穀口,逆擊之,盡殪。複攻西京,帝中流矢,遂撤圍。九月,察罕克奉聖州。冬十二月甲申,遮別攻東京不拔,即引去,夜馳還,襲克之。 八年癸酉春,耶律留哥自立為遼王,改元元統。秋七月,克宣德府,遂攻德興府。皇子拖雷、駙馬赤駒先登,拔之。帝進至懷來,及金行省完顏綱、元帥高琪戰,敗之,追至北口。金兵保居庸。詔可忒、薄刹守之,遂趨涿鹿。金西京留守忽沙虎遁去。帝出紫荊關,敗金師於五回嶺,拔涿、易二州。契丹訛魯不兒等獻北口,遮別遂取居庸,與可忒、薄刹會。 八月,金忽沙虎弑其主允濟,迎豐王珣立之。是秋,分兵三道:命皇子術赤、察合台、窩闊台為右軍,循太行而南,取保、遂、安肅、安、定、邢、洺、磁、相、衛、輝、懷、孟,掠澤、潞、遼、沁、平陽、太原、吉、隰,拔汾、石、嵐、忻、代、武等州而還;皇弟哈撒兒及斡陳那顏、拙赤、薄刹為左軍,遵海而東,取薊州、平、灤、遼西諸郡而還;帝與皇子拖雷為中軍,取雄、霸、莫、安、河間、滄、景、獻、深、祁、蠡、冀、恩、濮、開、滑、博、濟、泰安、濟南、濱、棣、益都、淄、濰、登、萊、沂等郡。覆命木華黎攻密州,屠之。史天倪、蕭勃迭率眾來降,木華黎承制並以為萬戶。帝至中都,三道兵還,合屯大口。是歲,河北郡縣盡拔,唯中都、通、順、真定、清、沃、大名、東平、德、邳、海州十一城不下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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