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元符元年三月(5)


  丙寅,尚書省言:「進奏院承受尚書省、樞密院實封及應入急腳遞文字,並實時發。又承受捕盜、賑濟、災傷、河防緊急及制書並朝廷文字應入馬遞者,並當日發。又承受制書及朝廷文字入步遞者,限一日。余文書不得過三日。限內有故未畢,監官隨宜量展。」從之。(新削。)

  戶部言:「諸路酒務,乞將大務所收錢數,至歲終先比較祖額。如有虧少,即將比較務收到錢數補填大務虧少。外有剩數,仍依大務見趁祖額,以十分為率,除出二分外,餘數依條紐計合支賞錢,只支與比較監專等,其大務即與免作虧欠。若大務所收課利至歲終比額增剩,比較務至歲終亦須收趁及二分外,其餘增剩錢數與大務所收增剩錢通袞,比較務賞錢仍比附依朝旨減正監官之半。如比較務歲終趁不及二分數目,其賞錢更不支給。若大務依條合該改正新額,即隨新額,依此施行。」從之。(新本削去。)

  戊辰,寶文閣待制呂嘉問為戶部侍郎。

  詔:「近聞省、寺官多是私謁後族之家,或以邂逅為名,諸處宴聚,當與薄責,庶幾少誡。」吏部郎中方澤、戶部侍郎劉宗傑、戶部員外郎鄭僅各罰金三十斤,衛尉卿陳紘、水部員外郎趙竦各罰金二十斤。方澤知虔州,鄭僅知建州,趙竦知饒州,陳紘提舉崇福宮,劉宗傑管勾太平觀,並任便居住。

  三省言:取到朝奉郎、國子監丞蘇駉狀,內語言不同。詔差安惇同大理寺右治獄長官根治,詣實奏聞。駉,頌子也。

  先是,同知樞密院林希面奏,「蘇駉嘗過臣,言見中丞邢恕,雲待教臣過三省」等語。既而又具劄子言:「恕謂駉,欲令希過三省。蔡京於三省有嫌,唯西樞可處。駉謂恕中丞眷遇方隆,他人必未可先。恕曰:「恕與京熟,當且先之。恕于此遲速無所較。」上曰:「此語可怪。」章惇曰:「當召駉至都堂問狀。」上令便召希再對,又言:「臣不敢不以恕語聞者,恐人疑臣有欲三省之意。臣與恕本無他,只緣臣為中書舍人,曾撰呂公著貶詞,深斥其惡。恕本公著門客,素出其門,希純兄弟責望恕以報恩,恕無可為者,故自在言路,力欲攻臣,為呂氏報怨爾。」上默然。希又曰:「恕日夜聲言欲排斥臣,昨李譓公然對人言,曾見諫官有文字攻臣。更倡此語,欲相傾搖。」曾布言曰:「譓之誕妄可罪無疑。豈有安惇欲擊執政,肯於殿廬中以文字先示譓?臣亦聞人言,恕雲不擊希,只令希自圖去就。」上曰:「此等語非所問,但如駉所言,則非恕所當預爾。」布又曰:「蔡京與章惇相失,亦首因此。京有兄弟並進之典,而惇昌言於人雲:『自三代以來,無此故事。』故京深怨之。」上曰:「朝廷欲用蔡京,則章惇亦管不得。進退執政,豈得由人!」布曰:「非獨進退執政非大臣所可自任,至於侍從近臣,亦當自人主進退,豈大臣所得專!若議論人物及論說事理,亦恐無不可。」上曰:「論人物即不妨。」布曰:「若論議人物,則疏遠小臣言之亦無罪。然章惇所說義理則然,惇但口快,不當於人前昌言爾。以臣度之,惇未必敢於陛下前及此。但京疑其沮己,故怨之深。邢恕亦嘗語人雲:『人以恕為附二蔡,恕實不附他,但涉世牢籠,人情所不免爾。』恕榻前之語,乃是公論,意謂于陛下前所陳至公也。然外人但見恕與蔡京及蹇序辰輩甚密,故不能無疑。恕大抵多言多用數,人人欲得其歡心,凡聚會處,必人人挽之,與之附耳私語,然人亦罕以為信也。」上曰:「章惇言,人謂之『邢訓』,雲好教訓人。」布曰:「自元豐時已有此名,只如須欲調和不同之人,人各有所守,何可調一也?恕元祐初行之已無效,然為之不已。」上曰:「每來此論事,重鼑反復,未嘗不移數刻,所言者只是居常所論。但每事須更從頭說一遍,極可厭。」布曰:「外間亦常疑其奏對太久。」上曰:「甚久!」希曰:「須半時辰以上。」

  惇尋召駉至都堂問狀。是日,惇以駉所供狀進呈,與希口奏頗異。又言:「恕雲:『進退執政,當出人主,雖宰相不得與。』」惇因言:「初問駉時不及此,既供狀乃及此。」上曰:「駉所陳卻如此不同?」希複自辨,上曰:「推治即見虛實。」故有是詔。

  而恕亦以是日對延和殿,奏疏劾希:「纖巧傾險,天下共知。頃事先帝,遣使高麗,臨事辭難,嘗坐譴責。其後止緣王珪主張,再曆文館。先帝前後累有德音,謂為奸邪,播在群聽,在先朝止于禮部郎官而已。宣仁聖烈皇后垂簾,王珪既死,韓縝首在相位,希與弟旦遂附韓縝。擢希為左司郎中、起居舍人,旦為工部考功郎官。已而梁燾恣橫,兄弟陰相附會,朞年之閑,燾凡再薦旦、希以自代,皆有顯據可以考質。及至李清臣當國,初除寶文閣直學士、知成都府。章惇既至,未行,複留為中書舍人、翰林學士,坐階柄任。考希本末,凡所党附皆陰邪之臣,其跡甚明,惟稍見抑於先帝之時與元祐二三年閑,其餘無所不利,則其纖巧可見。加之引用親黨,內外姻戚遍列朝路,鮮有遺者。其意乃欲遂擅朝廷以為私計,中外有識,無不知其為真小人。而善諛用事大臣,事之如奴,所欲靡不如意,其勢炎炎,不可容長,臣恐終不利於國家。伏望聖慈出自獨斷,即賜黜罷。」

  上面諭恕曰:「得非以希奏卿與蘇駉言,待教希過三省及蔡京為西樞等語乎?」恕謝不知。上又以駉所供狀諭之,恕言:「偶與駉談命夤緣及此,非有他也。」上曰:「如此乃閒話耳,已差官根治。」恕退,又入劄子言:「臣早來已曾面奏,臣乃陛下所擢,以為禦史中丞,寄之耳目。而林希乃宰相章惇所薦,階緣以至執政,倚為腹心。希與蘇駉系正親家,駉之兄詒乃希之親壻,駉又因希薦于章惇,用為國子監丞。希方引駉,閒時與臣兩人相對,旁無證佐,又無文字,照據口語,欲以誣臣有意移易大臣。移易大臣乃出陛下獨斷,雖宰臣所不敢與,必待詢訪而後敢言,豈臣力能及!有理甚明。然恐希與駉相結,欲以此誣臣,既已付之吏議,而章惇身為上相,與林希為黨,群臣畏之如虎,竊恐所差官觀望,或憑無證不實之辭,抑臣依從,其為利害不細。今臣為陛下耳目,希為章惇腹心,天下無不知者。臣不為希所誣,臣留而希去,則權歸人主;希能誣臣,希留而臣去,則權歸宰相。安危禍福之機,在此一舉,欲望陛下深察近臣中非章惇等黨者,令考實其事。臣與駉言,各無證佐文據,所可憑者,有理與無理爾。臣將來若蒙取問,逐次應報訖,須具實封奏知,欲望聖慈詳酌。若臣言無理,不逃聖鑒,臣即甘俟誅貶;若臣言有理,惟望睿慈主張,則臣庶免為文吏之所鍛煉,用事大臣之所傾擠。此事乃直上系國體,非止臣蕞爾一身而已,伏望明主留神幸察!」

  恕尋又奏疏曰:「臣已彈擊林希,竊恐大臣陰為朋黨,欲望聖聰以希有誣臣之言,欲不行臣所奏章疏。緣臣欲擊林希,非止今日,其所論希罪惡,並曾先事奏聞,非謂林希見誣,方行彈治。兼臣十九日已前並不知希嘗有誣罔也。原希敢結親黨以無證繆悠之常談,厚誣天子耳目之官,欲以塞臣之言,使不得發,此希之奸謀本情也。大臣党希者,從而欲實其事,則其助之之意已可見矣。今欲遂如其請,收臣章疏不行,即是林希之奸謀果伸,大臣党助之意果行,而天子之耳目廢,朝廷之紀綱壞矣!況臣論希罪惡,與今來希所誣臣之語,並不相干。竊計其餘台諫官亦有章疏擊希,其言自合先次施行,然後別治口語,兩不相妨。伏望陛下特奮威斷,早賜指揮。」

  貼黃:「臣恐大臣或以台諫為有黨,欲廢其言,如此是大臣為黨也。令兩下皆可相指以為黨,即乞聖意察其孰是孰非,孰邪孰正,孰公孰私。其理是,其跡正,而其心歸於向公者,即不黨;其理非,其跡邪,而其心歸於營私者,乃為黨。以此觀之,不知台諫為黨邪?大臣為黨邪?心不逃聖鑒矣!」(餘見四月十四日壬辰。)

  申王佖、端王佶陳免守司空,詔並不允。

  戶部言:「楚州奏漣水軍監稅、奉職鄭壽妻室女因姑患消渴日久,遂割股肉供食,已得痊安。乞特賜褒旌,布之天下。」詔賜絹百匹、羊十口、酒十瓶、面十石。

  大理寺言:乞應大理寺、開封府承受內降公事,並依旨勘斷,各不得奏請移送。從之。

  鄜延路經略司言討蕩夏州一帶人馬族帳得功人。詔等第轉官、減年、支賜。內減年人年限不同者,依條比折。皇城使已上轉官,減年,並回授與有官兒男。蕃官如無磨勘年限人,許權寄,再立功通計推恩。(新本刪修雲:鄜延路經略司言討蕩夏州族帳得功人。詔轉官減磨勘年賜物有差。布錄雲:賞鄜延夏州討蕩將佐等。)

  環慶路經略司言進築興平城畢工。詔:「西上閤門使張存,皇城使、通州刺史張誠,皇城副使兼閤門通事舍人種樸為統制兵馬進築興平城橫山寨畢工,兼接納李訛𠼪一行歸漢,張存遷東上閤門使,領成州團練使,升充本路都鈐轄;張誠遷秦州團練,更轉一官回授與有官兒男;種朴遷文思使。餘次第推恩。」(二月二十九日興平城賜名,三月十六日橫山寨賜名。訛哆來降,在三月十一日。布錄雲,賞環慶興平寨進築。布錄戊辰又雲,環慶建通塞堡,鄜延修開光堡。按通塞堡畢工在二十四日癸酉。)

  詔,涇原路經略使章楶申請進築措置般運不當,特降一官。(十六日降龍直。布錄:戊辰,楶奏乞令熙秦般運斛鬥應副進築,特降一官。)

  又詔,滿志行在軍中,方鐘傳舉動反復之際,一無奏報,前責太輕,特勒停。

  庚午,幸申王府。

  辛未,幸端王府。

  癸酉,三省言:「提舉荊湖南路常平等事董必奏:『體量到知雷州,朝請郎張逢,同本州官吏至門首接見蘇軾、蘇轍。次日為會,召軾、轍在監司行衙安泊,又令僦進納太廟齋郎吳國鑒宅。逢每月率一兩次移廚傳管待,差白直七人借事。本州海康縣令陳諤差雜直追呼工匠等應副吳國鑒修宅,又勒居民拆退籬腳,闊開小巷,通行人馬,以避轍門巷,及借手力等事。』」詔蘇轍移循州安置,張逢特勒停,陳諤特沖替。本路提點刑獄梁子美既與蘇轍系婚姻之家,不申明回避,並其餘監司失覺察,各罰金三十斤。(去年十一月二十九日,必受命體量。陳天倪作蘇門下語錄雲:「公謫官雷州,市中無屋可僦,獨有一富家餘破屋數間可賃,仍與作交易,文契分曉。舍主欲稍完葺,方交舍時,章子厚訪問下州府,發此事,雲蘇侍郎強奪雷氏田宅。舍主鞫問,賃契分明,遂已。數年,子厚謫雷州,亦召前人與議,其人曰:『不可。蘇侍郎來,幾驚煞我,今更不敢賃章相公也。』作法自弊如此。」按當時差董必體量,天倪所聞未詳也。)

  涇原路經略使章楶言,進築九羊谷寨畢工,詔賜名九羊寨。又奏修築石門峽東塔子觜堡畢工,詔賜名石門堡。(紹聖四年二月二十八日建議。布錄:癸酉,章楶、姚雄、劉何、李譓、李光皆言糧草事力未備,未可進築。楶此事附見,當考。)

  河東路經略司奏,崇儀使張世永等統制兵馬出界星羅默隆、橫川一帶討蕩,斬獲一千餘級,大小首領二十余人。詔張世永已下各等第賜銀合茶藥。

  環慶路言,修築通塞谷畢工,詔賜名通塞堡。

  樞密院言:「西賊近已困敝,耕種之時,必須並邊住坐耕牧。如諸路對境及橫山一帶等處,自來應系賊界內耕種之地,若能體探得的實住坐耕牧去處,知得賊眾多寡,地理遠近,可以必取勝捷時,遣兵馬前去掩擊,使賊不能安居耕種,免使將來秋成,更肆猖獗,實為邊防之利。」詔陝西、河東逐路帥臣,豫選統制官及得力將佐、精銳兵馬,戰具乾糧足備,體探西賊盤泊耕牧處,前去掩擊,決保萬全,毋致敗事。(布錄雲:詔諸路時出擾耕。六月末章楶奏可考。)

  涇原路經略使章楶言投來部落子都囉漫丁、都羅漫娘昌並為三班奉職,優給路費,伴押赴闕。

  雄州言,涿州牒稱:「為夏國告計會南朝,卻令還復舊所奪疆土城寨。」詔樞密院定牒本付雄州,回牒涿州。

  先是,範鏜使北朝,接伴問夏國事,且言夏人數遣使來彼求助,欲祈罷兵,仍雲要地多為漢家所據,及雲曾移牒。鏜答以不知。是日進呈涿州牒,詔令以四月中旬回牒,而章惇言未可回牒,尋已之。

  他日,上諭曾布曰:「北界又有牒催夏國文字。」曾布對曰:「此牒來日已久,不可以不答。」上亦以為然。曾布退以語章惇,章惇曰:「須十月乃可答。」布曰:「舊例皆實時答,若一向不答,萬一欲遣泛使,何以拒之?」惇曰:「只消令雄州答以無例。」布曰:「終能遏之否?」惇曰:「若答速,見自家勞攘,往往便遣使。若不答,必不敢遣。若如子宣意,去年十二月已答了。」布曰:「答之何害!元豐中牒至便答,未嘗聞遣使,此乃已試之效,何以知不答牒卻不敢遣使之理?」惇曰:「正如蕭禧爭地界,只為應接太速。」布曰:「此事自有舊例,莫與爭地界事不同。」惇勃然曰:「惇措置邊事不錯。」布曰:「安知不錯!若誤他邊事,自家莫難更安位。」惇曰:「自家誤他邊事,不止不安位,當斬首以謝天下!」布曰:「教誰斬?」惇曰:「好,但任便。若誤事,惇不管他。」布曰:「布不至不曉事,機權智略,亦不在人下。凡措置邊事,一有過當,必加裁節,令就繩墨,不然疏脫多矣!」許將曰:「所言皆有理,且更商量。十月誠恐太緩。」蔡卞笑曰:「止,止!不許說!」布亦笑。既而吏檢元豐五年正月牒,二月答,惇乃已。時六月壬寅也。

  翌日,同呈牒本。旨以七月降牒本付雄州,令八月回北界。惇默然,布亦不復論。及再對,布因言:「北界回牒已緩。昨四月得旨,既而章惇又欲罷,今已得旨七月回,乞更不移易。緣朝廷待此北人,一飲食,一坐,一揖,皆有常數,以示無所輕重。至於相國寺與館伴燒香先後,亦必爭論,但事皆有常,故未嘗不屈伏。今牒彌年不答,乃明示以忽慢之意,恐不便。」上曰:「是他無道理。」布曰:「元豐中牒一般。事已往,無可言者,但此回更不可移易爾!」上曰:「無!」退見許將,曰:「上對三省,亦深患遠人不安靜,當以理待之。蓋聞昨日喧爭之語也。(六月二十六日癸卯布錄,今併入此。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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