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紹聖四年九月(2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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壬戌,詔諸路帥臣,敢於非萬全及道路難險處輒進築,以軍法從事。 先是,曾布奏事,上以星變多主兵革,深虞呂惠卿輕動敗事。又言章惇多以私書與將佐,卓克索婁之役,安可為朝廷無指揮,可信私書,當以軍法戒之。布遂擬詔進呈,惇始視詔草,欲更增即不得為見有此指揮,卻于萬全處亦觀望不進築,如違,亦當重行典憲。上一見,即曰:「此必是所增也。」布自夏秋以來,數陳「進築城寨,雖為困敵之計,然搬運財植、芻糧,不免差保甲,雇腳乘,即吾民已先困矣。當且休息、愛養公私事力,如卓克索婁在河外,水陸輦運,皆未可保其必通快,懸師深入,真可險也。」上每以為然。比以星變,益惻怛,欲必行。然惇殊不以天變為可懼雲。(十一日辛酉,先降詔,二十一日壬申,又降詔。卓克索婁之役,當考。六月甲辰,曾布雲:章惇銳意經營卓克索婁,三年八月十八日,戒熙河城汝遮,須萬全乃得舉。指揮內有雲:「議者又欲因子路之兵,討定癿羅和淺井一帶,建置堡寨,通涇原、熙河兩路邊面。」不知癿羅即卓克索婁否?又元符元年三月十一日,所稱淺井、癿羅斯伯勒,俱合參照。) 癸亥,詔:「當職官吏輒費用架閣庫文書及專管官吏散失架閣文書者,並依元豐法斷罪。其元祐敕勿行。」從尚書省請也。 是日,曾布獨奏事,因言:「自星變以來,臣累曾喋喋以人材、政事為言,冒瀆聖聽多矣,蓋以陛下寅畏惻怛,冀有以裨補萬一。然臣度章惇、蔡下必不能為陛下更修政事,進退人材,以稱聖念。」上曰:「人言莫止是在內者為急?」布曰:「從官台省多不稱人望,最所急者言路,今諫官、殿中皆止一人,恐須增置。」上深然之。 布又言臣昧死,更有一事,欲上幹聖聽。上曰:「何事?」布曰:「呂大防、劉摯初貶淮南、湖北,至昨來明堂赦,方逾年,故有不得遷敘指揮。今皆在嶺表惡地,與前日不同,今以天變肆赦,謂宜稍徙近地,足以感召和氣。」上笑曰:「劉摯等安可徙!」布曰:「臣所見如此,更在陛下裁擇。編刺配隸罪人,亦分廣南與遠惡處為兩等,若稍徙之于端、康、英、連之界,亦是嶺表,似亦未為過。」上極難之。又雲蓋自今春以來,三省數陳司馬光等有傾搖之意。又言范祖禹、劉安世欲加惡於上,皆有奸心,浸潤日久。上詢之禁中,亦以為有此跡,故皆痛貶。既而又貶王珪、高士英,三省之言,寖及宣仁矣。 又蔡渭繳文及甫書,言摯有司馬昭之心,乃及甫得之于父,其事愈可信。而邢恕嘗為布言:「方王珪含糊之時,確、惇因恕以通語言,力主定策之議。及惇將去,韓縝亦已不安位,恐光等遂有傾搖之意,恕遂共謀說呂公著,引文彥博輩以保佑主上。既而彥博來,摯及王岩叟等力攻之,雖不能奪,然終以平章重事處之,實奪其權也。彥博既去,及甫以書抵恕云云。」及甫既就究問,所言皆與恕言同,蓋恕等欲假此以明保佑之功,而多方引及甫等以為質證。及甫又以彥博不為元祐之人所與,欲以此解紛,故其言不得不同爾。上嘗宣諭西府,以及甫等所言為可信。又雲惇亦曾以書招彥博,殆與恕所言檢合,然則摯等何可有望於寬貸也!布又曰:「惇又嘗語布以王岩叟曾白太母:『上有過惡,當宣諭大臣。』」布曰:「誠有此,則懷廢立之意明矣,然不知此語何從得之?」惇但曰:「人皆知之。」(布爾日錄先稱呂大防等,後乃雲劉摯等,按四月十六日,大防卒,七月二日已有詔大防歸葬,此猶言大防等,誤也。若指劉摯等則可,摯以十二月三日卒,今改作劉摯。諫官、殿中,皆止一人,諫官郭知章,紹聖三年六月為左司諫,四年十二月改工侍;殿中陳次升,紹聖二年十一月為殿中,四年十二月遷司諫。) 乙丑,廣南東路轉運副使傅燮為司農少卿。西上閤門副使苗履為鄜延路都監。 權殿中侍御史蔡蹈言:「臣伏見近降除命,以朝請大夫朱彥博為江淮、荊浙、福建、廣南路提點坑冶鑄錢事。臣謹按,彥博天資傾邪,習尚狡詐,喜爭好訟,中傷善良,蒞官所至,遺害民吏。元豐年曾任江西監司,蘇轍在其部內,轍嘗以事被朝廷廉按,彥博力為掩護,竟以倖免。轍既得志,彥博倚以為助,故其知虔州日,欲以巧計中傷提刑李閱,因閱至虔州,彥博令屬縣差水手等牽挽其船,既而奏閱違法差水手,並令弓手勾集耆壯土兵等。及置獄推劾,眾證其妄,三問不承,理當追攝,而彥博拒抗不赴,致幹照人枉在刑禁,淹延半年。獄官具奏,而朝廷指揮亦止取干證人為定,便行斷放,終不能屈致彥博。而提刑李閱乃按發之官,曾無片言未實,而一切罷任。若非彥博倚轍以為助,而轍務報私恩,則朝廷議法不公,未應如此其甚也,天下士大夫聞之,靡不扼腕。 臣再詳彥博承詔守土,尚敢陵蔑監司,今使之自列監司,則所屬官吏將不勝其害也。臣今所論,一事而已,若其在官貪污,奸詐無恥,不可悉數。在廷之臣無不知之。提點之職,實關諸路,況今坑冶多事,必得向公奉法、潔廉詳敏之人乃能舉職,付之彥博,未協眾論,臣愚欲望斷自嚴衷,追寢已行之命,別求吉士,天下幸甚!」詔以彥博知虢州。蹈又再列彥博罪狀,乞送吏部與合入差遣,不聽。(舊錄刪取蹈章,今合載其第一奏,仍附注舊錄於後:權殿中侍御史蔡蹈言:「新除江淮等路提點坑冶鑄錢事朱彥博,天資傾邪,習尚狡詐,喜爭好訟,中傷善良,騳官所至,遺害民吏。提點之職,實關諸路,付之彥博,未協眾論。」詔以彥博知虢州。蹈又再言之,乞送吏部與合入差遣,不報。十月五日,呂公雅之以新提錢改齊州,或彥博尋別與差遣,但實錄不詳耳。) 丙寅,權工部侍郎王宗望為集賢殿修撰、權知鄆州。 翰林學士承旨蔡京等奉詔究文及甫事,已見次第,緣事涉不順,及甫止聞其父言,別無他人證驗,欲望別差官赴所同行審問。詔蹇序辰審問,仍差入內內侍省近上使臣一員同往。(八月十六日,元符元年二月三日。四月十七日。三月四日。七月九日。) 詔自今強盜並持仗廂軍、禁軍逃亡捕獲之人,亦依地裡配行。(新削。) 丁卯,三省言:「兵部侍郎黃裳言,今九域志所載甚略,願詔職方取四方州郡山川、風俗、民事、地物、古跡之類,講求其詳,集為一書,以備九域志之闕。」詔秘書省錄山海經等,送職方收藏,以備檢閱。 戊辰,監察禦史鄧裴言:「大理寺勘到大學士蘇天民受財代高茂補說,竊以代筆傳義,貨賂公行,敗壞士風,世所憎惡,朝廷嚴刑重賞,必期禁絕。而天民等乃敢幹憲典,無所畏憚。若緣恩霈原免,恐後來無以懲戒,乞重加編管,會赦不免,則庶幾此風可以變革。」詔大理寺體察結勘,具案聞奏。 是日,彗消散不見。 吏部尚書兼侍讀邢恕進讀五朝寶訓,至仁宗嘗諭輔臣,其大旨以謂人君當修舉政事,至於日月薄蝕,星辰變見,為不足慮。恕因白上:「此仁宗一時之言,不知聖意以為何如?」上曰:「莫也不得。」恕即曰:「陛下聖訓及此,乃宗社蒼生之福。若謂政事修,則星辰變見不足慮,則自古及今,人主孰肯自謂不修政事者?如此,則天變遂廢矣。」上曰:「會得。」恕退,又上疏,推言「人主所以事天,猶子之事父,則天亦佑助之。正如父之視子。」凡數千言,上嘉納焉。(恕言不得其時,附見彗滅後。) 己巳,觀文殿大學士、左光祿大夫、中太一宮使蘇頌上表乞致仕,詔頌為太子少師,依舊觀文殿大學士致仕。(蔡興宗雲:前宰相致仕,官至僕射者,進位三師、三公。官至尚書者,除太子太傅。丞郎除太子太保,優恩例除太子太師。章惇用事,遂以私意廢舊典。頌前宰相致仕,仍除東宮三少,近時尚遵用之。) 庚午,大理寺言:「京城內外,詐稱官遣追捕人而毆縛取財物,以不持仗強盜論至死者減一等,流罪皆配千里,徒罪皆配五百里。即所轄地分若合幹人受計會而知情者與同罪。」從之。 辛未,詔供備庫副使劉永安令吏部添差揚州都監。永安以先朝隨龍人有請,故有是命。 壬申,群臣上表請禦正殿,複常膳。詔答不允,表三上,乃允之。(丁醜,乃禦殿、複膳。) 鄜延路經略使呂惠卿言杏子河新寨修築畢工,詔以平戎寨為名,遣內臣押賜惠卿以下銀合茶藥。仍詔諸路「妄動當從軍法」。唯涇原後石門、九羊穀及熙河顛耳關以通接涇原邊面如有利可乘,即聽進築。 初,輔臣同呈:「鄜延走馬利珣奏呂惠卿遣王湣等出塞,於杏子河進築,取九月二十日下手。」上深訝之。曾布曰:「果然,乃永樂事也!」章惇曰:「或但揚虛聲,果然,則敗矣。」布曰:「珣奏甚詳。」上亦曰:「必是已作。」布曰:「如此則天奪其魄。」遂降詔詰問,是月甲寅也。 後四日,利珣又奏:「杏子河已進築,聞更欲於第五第六將地分進築新寨。自今春以來,士卒勞苦,及賊方點集,乞候來春興工。」上深訝之。曰:「如此必敗事。」布因極陳:「邊事未可輕動,今來已開拓疆境,如平夏、靈平一帶,籬落未周,則後石門、九羊穀理須進築,今冬或來春,必須為之。其他於利害無所系,須且休息。其次則通熙河、涇原兩路邊防,利害不細,亦可漸次經營,為收斂計。如卓囉去金城百二十裡,欲泝黃河運糧至斫龍,然後度河討定卓囉及蓋朱城一帶部族,中間有黃河,兩岸皆石崖無車路處。苗履雲不可開鑿,而鐘傳遣張照踏逐,雲可以簇釘樁橛牽舟,又雲有車路可行。昨平夏城去邊界三十餘裡,用太平車數千,小車萬兩及駝馬牛驢般運一日,才能足一日之費。今道路險遠如此,水路既不可行,陸運還有爾許車乘否?兼卓囉、蓋朱,鐘傳自未知可攻可守,如此是行險以冀幸萬一,恐未可為。」上曰:「誰令如此為之?但降指揮,主帥妄動敗事,當行軍法,則必不敢。」再對,上又及卓囉事,曰:「此乃章惇以私書令鐘傳如此經營,朝廷元無此指揮,豈得穩便?但戒以必行軍法,朕亦當以御前指揮戒之。」 先是,杏子河之役,上已問:「莫是章惇令呂惠卿為之否?」布曰:「惇有簡與臣,雲『此必是惠卿失心。』又與惠卿書雲:『永樂之事,可為寒心!前鑒不遠,不知何以如此倉猝也。』並以示臣,封訖入密院遞,以此觀之,恐非惇意。」上頷之。於是,惠卿奏進築畢,上既賜名,即降是詔。已而惠卿(此下有缺。)自是杏子河進築,無違戾朝旨。曾布曰:「惠卿於防秋之際進築,幸而不敗,遂自以為得計。眾皆言此舉誠可憂,若素計知其無虞,何不先奏?」上亦以為然。唯章惇頗為之揮解。(曾布爾日錄在九月甲申,今附見。六月十六日戊戌、七月二十八日戊寅可參考。) 始,惠卿進築杏子河,工方興,而樞密院謂當西賊點集,未知所向之際,五寨興役,深慮敗事。朝旨下惠卿,決保萬全無虞,方得舉動。惠卿乃言:「臣詳方秋月戎馬肥壯,點集未知所向之際,不可以進築,尤不可以深入討虜。然本路所以有宥州努孔密壘、杏子河之投首,蓋諸路探報,多言虜人並兵欲寇涇原,及本路會到緣邊將兵,緩急精銳可以會合者,步騎一萬一千七百七十三人,散屯險阻,則深入奔沖,有勾呼不至之憂;聚扼要沖,則分兵抄掠,有策應不及之患。而城寨守兵,少者乃至二三百人,已嘗條列上聞。與諸將會議,萬一為其並兵所先,未有全計可為者。兵法虛而示之實,實而示之虛,弱而示之強,強而示之弱。本路戰守之兵如此,不可謂之強實,則難為藏形匿聲,示以弱虛,而致其來。所以乘其秋月恃人馬方壯,集點未知所向,謂我不敢舉動之時,深入其屯守之間,而破其州郡、族帳,又築其要害之地,以示我有強實,庶幾以伐其並兵之謀。皆自率狂瞽,謂宜如此,即非諸將貪功,敢有擅為者。兼涇原雖有聚兵,而西賊非有數倍之眾,必不敢出。然以寡敵眾,亦兵家之所難,萬一彼或得志,則本路之憂,猶未艾也。臣所以當其方集之時,而為宥州努孔密壘、杏子河之舉,非特為本路謀,亦以分涇原之敵。分涇原之敵,乃所以為本路謀也。又杏子河正與烏延口等處密邇,若似此進築一兩處,則夏宥之人俱無所耕牧,當自來歸。」杏子城圍一千七百余步,為工十二萬有奇,十二日而城。惠卿自謂興舉神速,未有如此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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