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元祐元年七月(3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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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月丙子,禦史中丞劉摯言:「臣伏睹今年二月敕書,常平錢物依舊狀施行,詔令既下,中外曉然。至四月複有指揮,申明前令,而青苗之法行之如初。近日責降呂惠卿詔命,複有首建青苗之詞,反復二三,人情疑惑。臣近曾具狀論列,未蒙處分。臣竊以號令天下以信為主,始謂青苗無益百姓,罷從舊法,曾未累月,俄複施行,今又以責首議之臣,而其法尚存,初無厘改,臣愚不知朝廷大意安在。以謂此法當存,則從舊法之敕,責議臣之詞,佈滿中外矣;以謂議者有罪,則斂散取息,至今行之。二者之間,無有一可,外無以示信百姓,下無以塞被責者之心,其於國體所損非一。又況青苗之事,自熙寧以來,議者紛紛,利害固已較然明白,臣不復具道,伏望速賜檢臣前奏,特降指揮,用今年二月詔令,應常平事,並依舊法施行。」 貼黃稱:「前降指揮,依常平舊法施行,於理自是熙甯以前提刑司舊法,而異議之人,猶謂舊法是熙寧後來之法,故欲緣此複行聚散之事。今須明降指揮,依嘉祐舊法施行。」(此奏以七月二十一日上,今附此。前奏以六月二十六日上,已移見本月日。) 成都府、利州路鈐轄司奏:「提舉陝西等路買馬監牧公事陸師閔奏:『勘會成都府、利州路經制買馬司准朝旨於雅州靈關、嘉州中鎮等寨置場買馬數,內雅州靈關寨並無蕃、蠻馬,元未曾置場外,其嘉州中鎮寨雖曾置場,亦無買到馬數,今來未敢廢罷。』奉旨令成都府、利州路鈐轄司相度聞奏。本司今相度雅州靈關、嘉州中鎮等寨置場買馬,併合廢罷。」從之。(此據嘉州編錄冊,乃七月二十一日聖旨,今依本月日增入。初置場在元豐七年十月二十九日。) 丁醜,詔太常寺仍舊置太祝一員,以呂誨子宣德郎由庚為之。從尚書右丞呂大防、同知樞密院事範純仁請也。(五月十二日,詔太祝兼奉禮,初罷太常寺太祝。少卿鮮於侁言:神考厘定官制,太常設奉禮、太祝各二員,事合古制,理難廢減,請複置,仍請自朝廷選學行之人。詔從之。五月十二日所書,乃雲太祝兼奉禮,不雲罷太祝。此雲複置太祝,與前書不同,當考。呂、範等建請,在五月二十二日。) 監察禦史孫升言:知濮州盛南仲近除廣南東路轉運副使,南仲行己無恥,不能防閑其家,伏乞追寢除命,以允公議。詔淮南轉運司體量,詣實以聞。(南仲除漕,在六月二十八日,要見後來如何。) 詔懷化將軍、管勾蕃坊公事新雅托勒遷歸德將軍,以廣東轉運司言,乞用登極赦特推恩故也。 尚書省言:「監司廳宇所在及所部州縣刑獄,除依條點檢外,不得令承勘官吏取稟推鞫,著為令。」從之。(新本削去。) 左司諫王岩叟言:「臣伏以天下之可哀者,莫如老而無子孫之托,故王者仁於其所求,而厚于其所施。此遺囑舊法,所以財產無多少之限,皆聽其與也;或同宗之戚,或異姓之親,為其能篤情義于孤老,所以財產無多少之限,皆聽其受也。因而有取,所不忍焉。然其後獻利之臣,不原此意,而立為限法,人情莫不傷之。不滿三百貫文,始容全給,不滿一千貫,給三百貫,一千貫以上,給三分之一而已。國家以四海之大、九州之富,顧豈取乎此?徒立法者累朝廷之仁爾。伏望聖慈特令複嘉祐遺囑法,以慰天下孤老者之心,以勸天下養孤老者之意,而厚民風焉。如蒙開納,乞先次施行。」從之。(新舊錄並稱臣僚上言,按此乃王岩叟奏請也,今具載之。) 措置熙河蘭會路經制財用司言:「本路五州軍穀價甚貴,蓋自軍興之後,舊田或廢,新田未辟,地產全少。請懲客人邀求厚利及銀、絹、鹽鈔、公據,價必平,經費漸省,仍著為令。」從之。(二錄並同,此必有誤。) 詔都省每季差省曹不干礙郎中一員,赴榷貨務,檢察見在錢物並交引數目申省;及令戶部差元豐庫監官一員,不妨本職,兼管封樁米、鹽、錢物,令除本務當支外,每旬據見在數交撥封樁。(新本削去。) 詔具以前約束官吏侵擾役人條法頒下諸路,從蘇轍所奏也。(轍五月二十六日、又六月十七日兩奏。) 刑部言:「權知徐州馬默奏:『昨都轉運司指揮,凡軍人偷盜本司物,並申本司牒安撫司行刺配,望看詳所犯情輕者,並給公據放還。』今請如所奏,委提刑司看詳,仍具放還人數、犯因由以聞。」從之。(新本削去。) 詔:「承代保甲教閱之人,願投軍者,如中保甲第一等弓弩,許令招刺;所增例錢物,給其保甲正身並家人。如投軍年二十六已上、中等弓弩,減一指招刺。二十五已下,更不用事藝累減。開封府界准此。」(新本削去。) 監察禦史上官均奏:「臣竊見前日敕令,太中大夫、諫議、待制以上,每歲以十科薦士,茲見陛下博收群才、因能任官之意。自三代以來,設官分職,雖多寡不同,然取人大要,不過或以德進,或以事舉,或以言揚,而仲尼之門,論其於長,亦曰德行、言語、政事、文學而已。今以十科取人,其于德行、言語、政事、文學之選,固已兼取;然論取士,止於治財賦、聽獄訟、斷請讞三事而已,竊恐取士之目有所未盡。何則?能治財賦者,未必長於聽獄,能聽獄者,未必長於斷讞,能此三者,未必愨信敏惠,足以長人。今之所謂長人之官者,守令是也。今之守令,雖有累歲月用薦舉關升之法,然至於劇邦大邑,若止循資序,不加選擇,恐未必得人,有美錦學制之弊。不獨如是,自比年以來,郡縣考課之法,文具而不行,未聞擢一良守,進一賢令,以勸天下。故郡縣之吏亦務為碌碌細故,謹守繩墨,治簿書、督租稅而已,未聞諄諄慈良,以治人為意。蓋自非豪傑自信之士,未有不待賞而後勸也。若襃賞不加,薦舉不及,天下守令長於理劇者,豈複有亹亹樂進之心哉?臣欲乞於十科外,更益以材堪治人、能撥煩者,別為一科,劇郡大邑有闕,因以除授。如此,則人無遺才,而天下之守令莫不勸矣。守令勸,則郡縣之政理,天下之民被朝廷之德澤,而太平之功立矣。」(均奏此以七月二十二日奏。)不報。均又再奏,久之,乃立知縣、縣令治劇保舉考較法。(均奏以七月二十二日,再奏無月日。其再奏與前奏不異,但論說加詳耳。十一月二十二日,乃立知縣、縣令治劇保舉能治劇條、考校法,蓋採用均言也。舊錄先於五月六日書保舉能治劇條,又於十一月二十二日重書保舉條,並立考較條,新錄因之,皆誤也。七月一日乃行十科,二十二日均乞益理劇,若五月六日已有能治劇指揮,即均不應於七月二十二日方更申言,兼行十科,則能治劇者固未有專令保舉指揮,其誤明甚,合削五月六日所書,獨存十一月二十二日所書。仍以均奏疏附七月二十二日。) 戊寅,前吏部侍郎蘇頌為刑部尚書。頌初除喪也。 己卯,上批:「近夏國累遣使至,雖懷恭順,而其情難測,可戒飭邊將及陝西、河東邊郡,密為備禦。各須將領、兵馬、芻粟幾何,可備緩急,仍同轉運司計置糧草,具委無闕誤以聞。」 左僕射司馬光等言:「臣等聞王者設官分職,居上者所總多,故治其大要;居下者所分少,故治其詳細;此理勢之自然,紀綱所由立也。是以周官小宰,官府之六屬舉邦治,大事則從其長,小事則專達。凡宰相上則啟沃人主、論道經邦,中則選用百官、賞功罰罪,下則阜安百姓、興利除害,乃其職也。至於簿領之差失、期會之稽違、獄訟之曲直、胥吏之遷補,皆郎吏之任,非宰相所宜親也。古人有言:『察目睫者不能見百步,察百步者不能見目睫。』言詳於近者必略於遠,謹於細者必遺於大也。今尚書省,事無大小,皆決於僕射,自朝至暮,省覽文書,受接辭狀,未嘗暫息。精力疲弊于米、鹽細故,其于經國之大體、安民之遠猷,不暇複精思而熟慮,恐非朝廷所以責宰相之事業也。竊以六曹長官,古之六卿,事之小者,豈可不令專達?臣等商量,欲乞今後凡有詔令降付尚書省者,僕射、左右丞簽訖,分付六曹謄印,符下諸司及諸路州施行。其臣民所上文字,降付尚書省僕射、左右丞簽訖,亦分付六曹本曹尚書、侍郎及本廳郎官次弟簽訖,委本廳郎官討尋公案、會問事節、相度理道、檢詳條貫,下筆判雲『今欲如何施行』,次第通呈侍郎、尚書。若郎官所判已得允當,則侍郎簽過,尚書判准,應奏上者奏上,應行下者直行下;即未得允當者,委侍郎、尚書改判。事之可否,皆決于本曹長官。其文字分付本廳郎官之時,委本曹長官隨事大小鑿限,若有稽違,即行糾劾。即委的有事故結絕未得者,申長官展限,更不經由僕射、左右丞。即改更條法,或奏乞特旨、或事體稍大、或理有可疑,非六曹所能專決者,聽詣僕射、左右丞諮白,或具狀申都省,委僕射、左右丞商議,或上殿取旨,或頭簽劄子奏聞,或入熟狀,或直批判指揮。其諸色人辭狀,並只令經本曹長官陳過尚書、侍郎、本廳郎官次第簽押判決,一如朝廷判下臣民所上文字,次第施行。若六曹不為收接及久不結絕,或判斷不當,即令經登聞鼓院進狀,降下尚書省,委僕射、左右丞判付本省不干礙官員看詳定奪。若本曹顯有不當,即行糾劾。所貴上下相承,各有職分,行遣簡徑,事務辦集。」(乞合兩省為一劄子後,列左右僕射,門下、中書侍郎姓名,令六曹長官專達劄子後,列左右僕射、左右丞姓名,並見司馬光集,此兩劄子蓋同時所作也。按范祖禹志司馬康墓,雲乞合兩省為一劄子,光未及上而卒,而司馬康未為諫官時上之。四年十月乃除右正言,不知令六曹長官專達劄子曾與不曾上。又案實錄七月二十四日所書,則六曹長官專達,實已施行。光集又具載上官均元申請奏,雲七月二十八日三省同進呈,得旨「依」。與實錄二十四日所書不異,但日不同耳。此劄子所論,與二十四日所書及二十八日進呈,事亦無以異,不知何故兩出,蓋光等先有是請,上官均亦及之,同時進呈得旨也。其日不同,則字或有差誤耳。今並書之。四年八月八日司馬康上光遺奏二篇,六曹長官專達,其一也。與此元年七月二十四日所奏實同,不知何故康又上之,豈當日奏狀偶存別本,雖已施行而康未及知,因具以聞乎?) 監察禦史上官均亦奏乞尚書省事類分輕重,某事關尚書,某事關二丞,某事關僕射。於是三省同進呈,今欲應尚書省事舊有條例,事不至大者並委六曹長官專決。其非六曹所能決者,申都省委僕射、左右丞同商量,或送中書取旨,或直批判指揮。其常程文字及訟牒,止付左右丞施行。若六曹事稍大及有所疑,方與僕射商量,若六曹施行不當及住滯,即委不干礙官定奪根究。庶上下稱職,事務辦集。從之。(上官均奏請及三省同進呈,並據司馬光集,今實錄但載三省言,不出上官均奏請,又系之二十四日。今日則依實錄,事則依光集。均家傳載均奏議尤詳,要不出光意也,或刪取增入。) 戶部言:府界諸路州、軍錢谷文帳,舊申三司者,昨付逐路轉運司點磨;其常等文帳,舊申司農寺監者,昨付逐路提舉司點磨;及在京庫務文帳見分隸禮、兵、工曹者,諸並收歸戶部。從之,用司馬光閏月所奏立法也。(蘇轍八月十七日論奏,今附此。) 右司諫蘇轍言: 臣竊聞熙寧以前天下財賦文帳,皆以時上于三司,至熙寧五年,朝廷患其繁宂,始命曾布刪定法式。布因上言:「三部胥吏所行職事非一,不得專意點磨文帳,近歲因循不復省閱。乞于三司選吏二百人,專置一司,委以點磨。」是時朝廷因布之言,于三司取天下所上帳籍視之,至有到省三二十年不發其封者。蓋州、郡所發文帳,隨帳皆有賄賂,賄賂各有常數,已足者皆不發封。一有不足,即百端問難,要足而後已。朝廷以布言為信,帳司之興,蓋始於此。張設官吏,費用錢物,至元豐八年首尾七八年間,帳司所管吏僅六百人,用錢三十九萬貫,而所磨出失陷錢,止一萬餘貫。朝廷知其無益,遂罷帳司,而使州、郡應申省帳,皆申轉運司。內錢帛、糧草、酒麴、商稅、房園、夏秋稅管額、納畢鹽帳水腳、鑄錢物料、稻糯帳,本司別造計帳申省。其驛料、作院欠負修造竹木雜物、舟船柴炭、修河物料、施利橋船物料、車驢草料等帳,勘勾訖架閣。蓋謂錢帛等帳,三司總領國計,須知其多少虛實,故帳雖歸轉運司,而又令別造計帳申省。至於驛料等,非三司國計虛贏所系,故止令磨勘架閣。又諸路轉運司與本部州軍,地裡不遠,取索文字近而易得,兼本道文帳數目不多,易以詳悉。自是外內簡便,頗稱允當。今戶部所請收天下諸帳,臣未悉為收錢帛等帳耶?為並收驛料等帳耶?若盡收諸帳,為依熙寧以前不置帳司,不添吏人耶?為依熙寧以來複置帳司,複添吏人耶?若依熙寧以前,則三二十年不發封之弊,行當複見;若依熙寧以來,則用吏六百人,磨出失陷錢一萬餘貫,而費錢三十九萬貫之弊,亦將複見。臣乞朝廷下戶部,令子細分析聞奏。然臣竊詳司馬光元奏:「自改官制以來,舊日三司所掌事務,散在六曹及諸寺監,戶部不得總天下財賦,帳籍不盡申戶部,戶部不能盡知天下錢谷之數,欲乞令戶部尚書兼領左右曹;其舊三司所管錢谷財用事,有散在五曹及諸寺監者,並乞收歸戶部。」推其本意,蓋欲使天下財用出納卷舒之柄,一歸戶部,而戶部周知其數而已。今戶部既已專領財用,而元豐帳法,轉運司常以計帳申省,不為不知其數也。雖更盡收諸帳,亦徒益紛紛,無補於事矣。臣謂帳法一切如舊甚便,乞下三省公議,然後下戶部施行。(八月二十二日戶部云云,轍言蓋不行。) 蘇轍又言:「臣近奏乞罷支青苗錢,兼訪聞台諫官皆有文字論列,至今並不蒙降出施行。臣伏見熙甯之初,王安石、呂惠卿用事,首建青苗之法,其實放債取利,而妄引周官泉府之言,以文飾其事,天下公議共以為非。是時韓琦、富弼、司馬光、範鎮等皆昌言其失,恨不能救。今二聖在上,照知民間疾苦,改去弊法,既已略盡;兼近日責降呂惠卿,數其罪惡,亦以創行青苗為首;然天下俵散青苗,其實至今未止。民間疑怪,以為朝廷仍有好利之意。臣博采眾語,雲『近日有臣僚獻議,以國用不足為言,由此聖意遲遲未決。』臣雖至愚,竊為陛下深惜此計。何者?自古為國,率皆祿養官吏、分給士伍、崇奉郊廟、綏撫四夷,然而食租衣稅,未嘗有缺。今陛下力行恭儉,前代帝王所有浮費,一切不為。今日之計,但當戒飭天下守令,使之安集小民,若能稍免水旱之災,複無流亡之患,則安靖之功,數年自見,谷帛豐羨,將不可勝用,何至複行青苗,以與民爭利也哉?惟陛下聖性仁厚,凡利民之事,知無不為,若非左右造此危語,動搖聖聽,則何至為之廢格群言,以成邪說?然臣竊恐中外不知本末,但見台諫之言皆留中不出,妄意陛下甘於求利,不恤細民,遠近傳聞,所損不細。臣欲乞陛下,盡將臣僚前後所上章疏付三省詳議施行,以弭斯謗。」 庚辰,詔梁山軍撥往萬州租稅,令轉運司逐年科折,只就本州輸納。 詔堂除官應避親者,到官後限一月自陳。 內批:「近聞馮景同水陸院主守智理會地土,是本人故父德誠于熙寧年中獻此地土與秦晉國夫人作功德院,聞德誠亦曾受卻銀帛,其事理曲直顯然。自今後如馮景更有詞狀,尚書刑部不得承接。」(禦集七月二十五日。) 門下省言:「刑部刪修到不以去官赦降條件,看詳當職官以職事墮曠,雖去官不免,猶可言;至於赦降大恩,與物更始,雖劫盜殺人亦蒙寬宥,豈可以一事差失,負罪終身?竊謂不以去官赦降原減條內,所留尚多,所刪尚少,今欲更刪改存留。」從之。(蘇軾自辨疏可附。) 右正言王覿言: 臣伏睹近日詔書,(覿自注雲七月二十五日奏,臣伏睹今月八日詔書。今既以詔書系六月二十八日,故改稱近日。)蕩滌隱疵,闊略細故,以開詿誤自新之路。天下幸甚!然臣竊觀自古仁聖之君莫過於堯、舜,而堯之為治,其大要乃在於哲而惠也;舜之為治,其先務乃在於難壬人也。惟其哲而惠,故巧言令色者不得售其私;惟其難壬人,故懷奸挾詐者不得遂其惡。於是堯乃得以致黎民懷之,而舜乃得以致蠻夷率服也。伏惟皇帝陛下、太皇太后陛下臨政以來,登進忠賢,放出邪惡,可謂哲而惠矣,可謂難壬人矣,惟能不倦以終之,則黎民懷之,豈減於堯,而蠻夷率服,豈愧於舜哉!今者下寬大之詔,推曠蕩之恩,凡有誤先帝任使之人一切不問者,聖意以謂罪顯惡巨者皆已去矣,彼隱疵細故猶治焉,則非所以包荒含垢之義也,故渙然施惠而一洗之,以慰安眾庶之心。臣雖至愚,尚複何疑,而過計議論以蹈眾怨之機乎?臣但見詔與事違,而名與實異,人情之所共駭。故不敢嘿嘿以為取容之計,今複為陛下一論之。 詔曰:「罪顯者已正,惡巨者已斥。」陛下亦常深察乎?罪顯者果已皆正耶?惡巨者果已皆斥耶?若猶未也,則民之具瞻安可欺,世之公論何可誣也!彼碌碌一官、不當權要,罪顯而未正、惡巨而未斥者,固不足慮;而坐廟堂之上、執政之間,陛下日與之謀議、可否天下之幾政者,猶有其人焉,張璪是也。故詔下以來,知識之士、忠義之臣,莫不憤惋歎息,以謂罪顯惡巨之人方在君側,而謂之罪已正、惡已斥,則欺罔蔽惑之患,可從而知矣。雖在畎畝,猶當疾首蹙額而為朝廷憂,況如臣者待罪言責,為陛下耳目之官,乃忍鉗口結舌而安處乎?彼張璪之奸邪欺罔,臣自今年二月以來,累有封事具陳其狀,及竊聞臣僚論列者非一,陛下不惟置而不察,方且明詔中外,諭以既無罪顯惡巨之人,餘皆一切不問矣;璪得乘此以自負,而膠固其邪黨。臣恐自今以往,邪黨無射隼之憂,而朝廷有養虎之患。不惟如是而已,且使天下有以窺朝廷,謂左右大臣罪顯惡巨如張璪,而陛下猶不知之,則四方萬里之遠、百官群吏之眾,何以廣覽兼聽,而坐照其奸邪?臣以為陛下不速去璪,無以解天下之惑,無以破群邪之黨,無以隆朝廷之勢也。惟聖慈深察而詳擇焉,天下幸甚!(王覿奏自注,雲七月二十五日上此。新錄以此章為林旦所作,略見九月二十四日璪出時,誤也。元祐雜錄亦系之王覿。當九月十四日以前,林旦固被彈糾矣,自二月以來,累有封事論列,當考。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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