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元豐八年三月(3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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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月乙未,大赦天下,其赦法用第二等。(兩紀並書赦天下。) 差官禱於天地、宗廟、社稷、諸陵。(新紀書遣官禱於天地、宗廟、社稷、諸陵。舊紀不書。) 丁酉,皇太后遣勾當禦藥院梁從政問王珪等,欲以溫州僧道親前年所進龍壽丹進皇帝,卿等議其可否?珪等言,今疾勢如此,醫工束手無如之何,尚冀此藥靈異,萬一有效。因以進禦,然亦無及也。 初,元豐五年秋,上不豫。道親詣尚書省,自陳前年在雁蕩山岩崖間逢一老人,自上而下,與道親語,付藥一丸,其大如彈,曰:「爾速入京以進皇帝。此藥以萬歲藤膏熬成,可以金盂玉勨研之。日三服,三日九服,此可保九九之數。藥名龍壽丹。」道親得之,數月未行,再于山林遇之,仍趣其行。比至都,已聞上不豫,依老人語,不敢隱避。尚書省異之,不敢受其狀,後因奏事言及之。上命從政取其狀並藥,及問所欲。道親雲:見老人但戒進藥。仍言乞濟拯孤窮,禁天下勿捕龜。又乞太歲本命四立日節酒樂,此外無所需也。上遣從政至雁蕩山,燒香為名訪之,無所見示。皇太后遣人于睿思殿求得之,藥與道親二狀,皆上手自封題。其言九九,上即位至是十八年。又雲四立日節酒樂,上以立春日得疾雲。 命吏部尚書曾孝寬為策立皇太子禮儀使,翰林學士鄧潤甫撰冊文,戶部尚書王存書冊文,禮部尚書韓忠彥書寶。(王性之默記:神宗初即位,慨然有取山後之志,滕章敏首被擢用。所以東坡詩雲:「先帝知公早,虛懷第一人。」蓋欲委滕公以天下之事也。一日語及遼事,曰:「太宗自燕京城下軍潰,遼兵追之,僅得脫,凡行在服禦寶器,盡為所奪,從人宮嬪皆陷沒。上股中兩箭,歲歲必發,其棄天下竟以箭瘡發雲。蓋遼人乃不共戴天之讎,反捐金繒數十萬,且事之為叔父。為人子孫,當如是乎?」已而泣下久之,蓋已有取遼大志。其後永樂、靈州之敗,故鬱鬱不樂者尤甚,愴聖志之不就也。章敏公為先子言。) 戊戌,上崩于福寧殿,宰臣王珪讀遺制。哲宗即皇帝位。尊皇太后為太皇太后,皇后為皇太后,德妃朱氏為皇太妃。應軍國事並太皇太后權同處分,依章獻明肅皇后故事。如向來典禮有所闕失,命有司更加討論。 史臣曰:「上聰明英睿,天性孝友,事兩宮竭誠盡力,天下稱孝。慈聖光獻太后之喪,哀毀過甚,即除喪,思慕不已,歲時酌獻,每至繼仁殿必哭,哀動群臣。禮遇皇后,宮廷肅正。親愛二弟,無纖毫之間。終上之世,乃出居外第。待諸公主宗室,恩意篤備。聖學高遠,言必據經,深造道德之蘊,而詳於度數。每論經史,多出人意表間。日一禦邇英講讀,雖風雨不易。禁中觀書,或至夜分。在東宮素聞王安石有重名,熙甯初擢輔政,虛己以聽之。安石更定法令,中外爭言不便,上亦疑之,而安石堅持之,不肯變。其後天下終以為不便,上亦不專信任。安石不自得,求引去,遂八年不復召,然恩顧不衰。司馬光、呂公著雖議論終不合,而極口稱其賢。勵精求治,如恐不及,總覽萬務,小大必親。遇休暇,猶間禦殿決事,或日昃不暇食,至兩宮遣人趣之。侍臣有以為言者,上曰:『朕享天下之奉,非喜勞惡逸,誠欲以此勤報之也。』將定官制,獨居合中,考求沿革,一年而成,人皆不知。雖治尚嚴整,知勇果斷,而造次必以仁恕。群臣進見顧問或不能對,上恐其失次,輒顧而言他;有忤意者,上雖不樂,終保全之。每當用兵,或終夜不寢,邊奏絡繹,手劄處畫,號令諸將,丁寧詳密,授以成算。雖千裡外,上自節制,機神鑒察,無所遁情。恩威相濟,人不敢不盡力。如李憲、張誠一輩,雖甚親用,然未嘗一日弛其禦策,無不畏上之威明,而莫敢肆。欲先取靈、夏,滅西羌,乃圖北伐,積粟塞上數千萬石,多儲兵器以待。及永樂陷沒,知用兵之難,於是亦息意征伐矣。在位十有九載,興為建立,法三代,由漢以下,陋而不取。而謙沖退讓,去華務實,終身不受尊號,此誠帝王之盛德也。」(紹聖史官簽帖雲:前史官所記聖德為未盡,臣等掇其大者具於卷末,所不次者候修正史隨事而錄。又移修官制事入職官志。正史職官志今無。墨本所書飛蟲事,入一百三十三卷,元豐二年五月六日。不聽趙卨言,入棄廣源州處元豐三年十月十三日。放北界馬,入契丹傳,附元豐元年十二月五日。今正史契丹傳亦無。此其卷末所書,今兩存之,是非故不待辯而後明也。紹聖本雲:上浚哲仁孝,自在藩邸,一無所嗜好,而獨刻意於學問。微旨奧義,從容自得,雖老師宿儒莫敢望。嘗以謂先王之跡息滅,時君世主祖述不及三代,其施為卑陋,不足法。自初嗣服,慨然思以其所學遠者大者措之於天下,見曆世之弊,欲變通之。患流俗蒙蔽,以在位之臣無足與計者,一見王安石,即知其可用,遂任以政,而不奪於讒邪之口。立政造令,悉法先王。典謨所載,風、雅所歌。實稽之以決事,操之以驗物。其所建立,非近世所習見,故皆言令不便。上取成于心理之所在,無複回遹,去壬人而國是定,修政事而財用理,損資格以任賢使能,核名實以彰善癉惡。天下擴然大變。當是時,韓琦、富弼、曾公亮、歐陽修、呂公著、司馬光、呂晦與蘇軾、蘇轍之徒,群起而非之,以本業賑貸為取利,以出泉而祿庶人之在官者為橫賦,以修泉府之政為侵商賈,以遣使道主意為擾民,以求弊更法為變常,以君臣相與為失威福之柄。上舍己從眾,以理反復諭琦等,而光、晦、軾、轍之徒終迷不反,遂疏不用。然聞一善,優容開納,言者雖甚狂忤,不以為罪。博采兼聽,惟恐不及。故拔王韶於片言。盡複河湟故地。數年間百度修舉,吏習而民安之。乃什伍丁壯,教以武事,追比閭族黨之制;興置學校,迪以經術,複鄉舉裡選之法。亹亹乎向三代之盛矣。惜乎志業未就而遽上賓。譬猶四時之運,方睹春夏之敷榮,而未及夫秋冬之成物也。其事兩宮,竭盡誠志,有匹夫不能為者;友愛二弟,盡家人之歡,累請居外第,終不許。則其正心誠意,修身齊家,文足以經緯,武足以震服。禦眾之寬,臨政之勤,操勢利而坐制萬里之外。前世帝王有一於此為甚盛德,而上兼有之。嗚呼,聖矣哉!王明清玉照新志:神廟聖意銳於圖治,熙寧之政,既一切變更法度,開邊之議遂興。洮河成功,梅山拓地,然後經理西南小羌。韓存寶以僨績誅,繼而永樂大衄,徐禧之徒死之,繇是恥於用兵,上亦郁陶成疾。元祐初政,廟堂諸公共議捐其所取。紹聖、崇寧紹述之說舉,竄逐棄地之柄臣,取青唐,進築湟、鄯、銀、夏。至童貫、蔡攸,乃啟燕雲之役。馴至靖康之禍,悉本二字「紹述」,思之令人痛心疾首焉。) 殿前副都指揮使燕達乞守宿內東門外,從之。(諸門增兵防,與神宗即位時悉同。惟燕達乞守宿內東門外,前此未有也。舊錄燕達傳因載神宗寢疾益甚,會蔡確母入禁中,皇后使諭確外托主兵官燕達等輔立皇太子,逮神考升遐,宿衛於內東門。百官朝晡臨,繇垂拱殿入,皇族親王繇內東門。達謂人曰:「天子新即位,我坐甲於此,以備非常,萬一有奸人隨皇族而入,則事起不測,又豈能人人辨之。」將入上奏,人或止之曰:「皇族之事,非所當言,言之恐被罪。」達曰:「我蒙先帝大恩,拔擢常在眾先,言之苟當,死何害!」遂奏上。大臣嘉歎之。紹興史官辯誣曰:蔡確誣謗事,朝廷已追正其罪。托燕達輔立太子事,合刪去。密記三月五日燕達奏,差殿前指揮使六十人赴內東門坐甲合親詣守,奉旨依。應是達創有陳請,非舊例也。) 又以閤門通事舍人朱伯材部禁兵五十人於軍器庫前巡察。(增兵防至成服罷,此故事也。惟燕達守宿內東門外,及朱伯材巡察軍器庫前,則故事並無有,此殆蔡確、邢恕等邪謀,與蔡京領劊子攜劍入內廷相類。更須考詳。朱伯材巡察,密記亦具載。) 陳國長公主卒,近侍不即聞,先以求醫為請,太皇太后曰:「無紿我,昨夢慈聖光獻皇后、大行皇帝及主宴廣殿,固疑非祥也。」追封燕國大長公主,諡惠和。 己亥,大赦天下。如故事,緣邊官吏禁戢軍民,毋令侵擾外界,務要盡守疆場。 命閤門通事舍人宋球告哀于遼,權改名淵。 庚子,以宰臣王珪為山陵使。尊皇太后為太皇太后,皇后為皇太后,德妃朱氏為皇太妃。(尊太皇太后,五日遺制,七日乃奉行,故兩存之。) 詔在內坐甲及內外創添守把捉門兵級今月十三日放罷。又詔內東門司坐甲、內侍省使臣、殿前指揮使人員及內外創添巡檢、守把捉門兵級、親從親事官並賜茶酒錢有差。(此樞密院時政記初七日事,今掇取前附本日,要考創添因依。) 辛醜,群臣詣閤門上表請皇帝聽政,又詣內東門請太皇太后聽政,皆批答不允。自是,表三上。從之。 詔開修京城壕人夫及製造軍器兵匠滿三千者各遣歸所屬州,仍賜錢有差。 內侍押班梁從吉、劉有方為入內押班帶禦器械,趙世良為內侍押班左班殿直,李溱為內殿崇班,賞戰功也。 壬寅,景福殿使、宣州觀察使李憲複領武信軍留後,四方館使、榮州團練使王文鬱為引進使、榮州團練使,東上閤門使、嘉州刺史康識領榮州團練使,東頭供奉官宋安道為內殿崇班,蕃官皇城使、忠州刺史盧棱領康州團練使,皇城使曹令棱領嘉州刺史,皇城使阿克密領昌州刺史。前此憲率師渡河討西夏,自水波、克掄井羅抃龍井羅、噶爾轉戰,斬首四千七百餘級,獲牛羊駝馬器甲凡八萬餘,至是賞之。(憲舊傳雲:賊再舉不捷,諸將以為無複事矣。憲曰:「賊之不得志於我也,歸無以藉手,將伺我怠,以輕騎出吾不意。」未幾,諜有告點集者,憲選精兵萬騎,遣其子從諸將渡大河,行五百里與賊遇,一戰破之。斬四千餘級,牛馬器械以數萬計。幕府上功,將佐遷官三等。憲狀未列,會台劾皇甫旦獄,坐責。新傳雲:諜有告點集者,選精騎渡河,與賊遇,破之。幕府上功,將佐遷官三等。不載憲語,要是不足載也。新傳又載皇甫旦獄事與舊傳不同,已具三月一日。按憲以三月一日奪武信留後,此月九日複武信留後,而新舊傳俱不載,可謂疏略矣。舊傳雲憲狀未列,此說謬矣。) 癸卯,詔賜內直長上諸班緡錢有差。 乙巳,樞密院言:皇城使、登州防禦使、陳州鈐轄令晏等一十八員皆以宗室換授外官,嘉祐、治平年例無遺賜。詔各依宗室官序支賜。 太常寺言:「治平四年故事,山陵前宗廟輟祭享,遇朔望以內臣行薦食之禮,俟祔廟畢仍舊。今景靈宮神禦殿已行上食,其太廟朔望薦食自當寢罷。」從之。 丙午,分遣使臣二十一人齎詔告諭諸道。 詔三省、樞密院各歸治事,更不止宿。(禦集十二日,詔自十三日後,更不止宿。) 丁未,詔尚書省權于門下、中書省治事。 己酉,以皇帝即位,分遣三省官奏告天地、社稷、宗廟,內臣分詣諸神祠。 壬子,詔應該登極赦官員犯自盜贓已上及強盜兇惡,除犯巨蠹者,並令具案以聞。 禮部言,大行皇帝山陵,宜依治平四年故事,靈駕所經由地分及西京城內,俟神主到京日,方許開樂。從之。 甲寅,上禦迎陽門聽政,見百官,瞻大行皇帝像于集英殿。宰臣等及文臣禦史、武臣橫行已上,以次升殿舉哀,盡哀而退。 乙卯,三省、樞密院言:「按儀注:未釋服已前遇只日,皇帝禦迎陽門,日參官並赴起居,依例奏事。每五日,遇只日于迎陽門垂簾,皇帝坐于簾內之北,宰臣執政官升殿奏事,權屏去左右侍衛。有機速公事,並許非時請對及賜宣召。禮部、禦史台、閤門奏討論故事,詳定禦殿及垂簾儀,每朔、望、六參,皇帝御前殿,百官起居,三省、樞密院奏事,應見、謝、辭班退,各令詣內東門進牓子。皇帝雙日禦延和殿垂簾,日參官起居太皇太后,移班少西起居皇帝,並再拜。三省、樞密院奏事,三日已上四拜,不舞蹈。候祔廟畢,起居如常儀。簾前通事以內侍,殿下以閤門。凡軍頭司引呈公事,可以權付有司者,續具條奏。吏部磨勘奏舉人,垂簾日引。應見、謝、辭臣僚遇朔、望參日不坐,並先詣殿門,次內東門,應台賜者並門賜。」從之。 丙辰,上禦迎陽門幄殿,同太皇太后垂簾,宰臣、親王已下合班起居。常制分一十六班,至是合班,以閤門奏請故也。 戊午,群臣上表請禦正殿,批答不允。表三上,乃從之。 己未,太中大夫知樞密事韓縝、門下侍郎章惇、中書侍郎張璪、同知樞密院事安燾並為通議大夫,中大夫尚書左丞李清臣為太中大夫。 詔雍王顥、曹王頵賜贊拜不名,五日一朝見,如大長公主之儀。 詔李憲已罷入內副都知,其見領職任,並改差入內押班梁從吉。 詔太皇太后父魯王遵甫,宜避名下一字,余依章獻明肅皇后故事。 中書省奏:「應今年正月九日赦前沖替人,並以事理輕重遞減。其差替者,並與差遣。赦前沖替而赦後定輕重者准此。其三月二日、六日兩次赦前犯者,並依此遞減。」從之。 刑部言,敘用人不得並敘兩官,今來連遇三赦,乞依赦敘用,便與盡三赦合敘之官,從之。 兵部侍郎許將、給事中兼侍讀陸佃、秘書少監孫覺並權知貢舉,以遺火再試也。 樞密院言,欲自今年降下緣邊事稍重者,並與三省同進呈。從之。 大行皇帝遣賜西蕃董氈金帶、錦衣、銀、帛、茶等,令李憲以蕃字書,選使臣齎賜。 庚申,銀青光祿大夫、守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、郇國公王珪為金紫光祿大夫,進封岐國公;太中大夫、守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蔡確為通議大夫。泰甯鎮海等軍節度使、守司空、開府儀同三司雍王顥為成德橫海等軍節度使,進封揚王;保信保靜等軍節度使、守司空、開府儀同三司曹王頵為武昌武安等軍節度使,進封荊王;並加守太保。皇弟鎮甯軍節度使、檢校太尉、甯國公佶進封遂甯郡王;山南東道節度使、檢校太尉、儀國公佖進封大寧郡王;定武軍節度使、檢校太尉、成國公俁進封咸甯郡王;集慶軍節度使、檢校太尉、和國公似進封普甯郡王;並拜開府儀同三司。中太一宮、護國節度使、守司徒、開府儀同三司、濟陽郡王曹佾守太保;殿前副都指揮使、武康節度使燕達為殿前都指揮使;建雄軍節度使、知河南府韓絳為鎮江軍節度使,進封康國公;觀文殿大學士、集禧觀使、特進、荊國公王安石守司空,群臣皆敘遷如制。 詔以登位,賜致仕前宰相、守太師、潞國公文彥博,前執政、宣徽南院使、太子少師張方平,觀文殿學士、知河陽馮京,觀文殿學士、提舉崇福宮孫固,資政殿大學士、知揚州呂公著,資政殿學士、知太原府呂惠卿,資政殿學士、知亳州蒲宗孟,端明殿學士、知江甯府王安禮寬衣、金帶、銀、帛有差。(新舊錄于辛酉二十八日並載:詔孟子、顏回配享文宣王,荀況、揚雄、韓愈同左邱明從祀,令學士院修撰贊文。按此已見七年五月二十四日,今並削去。) 壬戌,刑部言,差使、借差、殿侍停降,並軍員降配,雖非命官,緣各有敘法,系赦書該說不盡,欲乞並與三次赦恩例朞而收敘。從之。 初,司馬光四任提舉崇福宮既滿,不取赴闕,再乞西京留司,禦史台或國子監,未報。會神宗崩,光欲入臨,又避嫌不敢。已而聞觀文殿學士孫固、資政殿學士韓維皆集闕下,時程顥在洛,亦勸光行,乃從之。衛士見光,皆以手加額,曰:「此司馬相公也。」民爭擁光馬,呼曰:「公無歸洛,留相天子,活百姓!」所在數千人聚觀之。光懼,會放辭謝,遂徑歸洛。(講義曰:所貴乎大臣者,非以其有過天下之材智也,必其有服天下之德望也。王安石所以變舊法之易者,以其虛名實行,足以取信于人,司馬光所以改新法之易者,以其居洛十五年,天下皆期之為宰相也。安石其權臣,溫公其重臣歟。) 太皇太后聞之,詰問主者,遣內侍梁惟簡勞光,問所當先者。光乃上疏曰: 臣聞周易,天地交則為泰,不交則為否。君父,天也;臣民,地也。是故君降心以訪問,臣竭誠以獻者,則庶政修治,邦家乂安;君惡逆耳之言,臣營便身之計,則下情壅蔽,眾心離叛。自生民以來,未有不由斯道者也。夫道猶岐路,近差跬步,遠失千里。今皇帝陛下新臨大寶,德性高明,太皇太后同斷萬機,聖謨光大。初發號令,不可不謹,斯乃治亂之岐塗,安危之所分也。當以切要為先,以瑣細為後。 臣竊見近年以來,風俗頹弊,士大夫以偷合苟容為智,以危言正論為狂,是致下情蔽而不上通,上恩壅而不下達,閭閻愁苦,痛心疾首,而上不得知,明主憂勤,宵夜旰食,而下無所訴,公私兩困,盜賊已繁。猶賴上帝垂休,歲不大饑,祖宗貽謀,人無異志。不然者天下之勢可不為之寒心乎!此皆罪在群臣,愚民無知,往往怨歸先帝,此臣所以日夜憤痛,焦心泣血,不顧死亡,思有開發於朝廷者也。 臣愚以為今日所宜先者,莫若明下詔書,廣開言路,不以有官無官之人,應有知朝廷闕失及民間疾苦者,並許進實封狀,盡情極言。仍頒下諸路州、軍,於所在要鬧處出牓曉示,在京則於鼓院、檢院投下,委主判官畫時進入,在外則於州、軍投下,委長吏即日附遞奏聞。皆不得取責副本,強有抑退。其百姓無產業人,慮有奸詐,責保知在,奏取指揮,放令逐便。然後望陛下以聽政之暇,略賜省覽。其義理精當者,即施行其言而顯擢其人;其次取其所長,舍其所短;其狂愚鄙陋無可採取者,報聞罷去,亦不加罪。如此,則嘉言日進,群情無隱,陛下雖深居九重,四海之事如指諸掌,舉措施為,惟陛下所欲,斯乃治安之源,太平之基也。陛下若以臣言為可取,伏乞決自聖意,下學士院草詔書施行。群臣若有沮難者,其人必有奸惡,畏人指陳,專欲壅蔽聰明,此不可不察也。(按光錄雲:神宗崩,光請入臨,人駭其來,知其必用。此誣辭也。程顥勸光入臨,據邵伯溫辨誣,餘則據光集並雜傳及行狀、神道碑。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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