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熙寧八年八月(1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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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月庚寅朔,司天監言日當食,雲陰微雨不見。 詔:「聞嘉、雅、威、茂州頃者雖時有寇略,然不至大患者,蓋以山川險阻足恃故也。今提舉戎、黎等州買馬司,乃役兵匠開隘通道,甚非守圉之利,又增價市良馬,亦未見數。其罷嘉、雅、威、茂州開通險路,具所市馬數以聞。」九年四月二十三日,罷買馬司。宋如愚劍南須知有雲南買馬記可證此事,今附注批:嘉州笹眉縣西十裡有銅山寨,與西南生蕃相接界,戶不滿千,俗呼為小道虛恨姓。縣尉例以十月一日上寨守護,謂之防秋,至四月一日罷歸。意者以水潦方溢,而蕞爾虛恨無能為也。虛恨固無能為,僅六七百里有束密,束密之西百五十裡至苴咩城,乃八詔王之巢穴也。其地東南距交趾,西北連吐蕃而旁靠蜀。蜀自唐時常遭南詔難,惟太平興國初,首領有白萬者款塞,乞內附。我太宗冊為雲南八國都王,然不與朝貢,故久不諳蜀之蹊隧焉。熙甯六年,陝西諸蕃作梗,互相誓約不欲與中國貿易,自是蕃馬絕跡而不來。明年,朝旨委成都路相度,募諸色人入詔,招誘西南夷和買。笹眉有進士楊佐應募,自傾其家貲,呼群不逞佃民之強有力者,凡十數人,貨蜀之繒錦,將假道於虛恨,以使南詔,乃裹十日糧,貯醯、醢、鹽、茗、姜、桂,以為數月之計。諸從行有蓑笠、鐵甑、銅鑼、弓箭、長槍、短刀、坐牌、網罟佃漁之具,人斬輕桐以檠橐重,有餘材則束而齎之。大抵皆先竅鑿聚勘,如屋之間架,然將以為寢處之備也。每望日之景,穿林箐而西,遇摯獸,先擊鑼以警之,或操弓箭、執刀槍以竢。會平林、淺草、長溪、大澗,即施網罟,以從事於佃漁,其徒常鮮食以飽。日行才四五十裡,未暮即相地架起桐材,上下周匝徽索而纏之。然後蔽以坐牌,副以網罟,將湊於其中,必積薪於其側,鑽燧火以待夜事。然其地多暑,或蒸而為瘴。值山深木茂,煙霾鬱興欲雨,而莫辨日之東西,間或迷路,竟日而不能逾一穀也。初,銅山為蕃漢貿易之場,蕃人從漢境負大布囊,盛麻荏以歸,囊罅遺麻,或荏既久而藂生。佐之徒躡麻荏生蹤,前尋去路,自達虛恨界分,十有八日而抵束密之墟。前此三四十裡,漸見土田生苗稼,其山川風物略如東蜀之資、榮。又前此五七裡,遙見數蠻鋤高山,俄望及華人,遑遽叫號,招群蠻蚍聚。佐乃具巾紵磬折而立,命其徒皆俯伏,毋輒動。須臾,有老髽自山而下,問佐何來?佐長揖不拜,俾其徒素諳夷語者,具以本路奉旨招誘買馬事對,徐以二端茜羅啖之。老髽涕泣而徐言:『我乃漢嘉之耕民也。皇祐中以歲饑來活於茲,今發白齒落,垂死矣,不圖複見鄉人也。』乃為佐通好于束密王。久之,有馬十數騎來邀迎,悉俾華人乘而入。束密王悅蜀之繒錦,且知市馬之來其國也,待佐等甚厚,不惜椎羊刺豕,夜飲藤觜酒。蠻女嫠婦與人亂不禁,惟已嫁,奸者抵死,故飲散輒擇其女婦,徧匹華人,抑所以重漢之貴也。凡如此未旬浹,會八國王廉得其狀,遣使詰問,何故與華人雜處?束密懼,因悉以佐等所齎物偕行,三驛趣苴咩城,而獻諸都王。王館佐于大雲南驛,驛前有裡堠,題東至戎州,西至身毒國,東南至交趾,東北至成都,北至大雪山,南至海上,悉著其道裡之詳,審詢其裡堠多有完葺者。俄遣頭囊兒來館伴,所謂頭囊者,乃唐士大夫不幸為蠻賊驅過大渡河而南,至今有子孫在都王世祿,多聰悟挺秀,往往能通漢語。佐抵大雲南之翌日,都王令諸酋長各引兵,雄張旗隊,擁佐等前,通國信,即諭市馬之實,而都王喜形於色,問勞,贈送佐等各有差。尋以陝西諸蕃就漢境貿易如初,而西南市馬之議罷。明年,銅山寨申笹眉縣,縣申嘉州,州申本路鈐轄司,以某日有雲南蕃人貢馬若干到寨,乃楊佐者奉帥府命,通國信招誘出來。鈐轄司即下委嘉州通判郭九齡前視犒勞,且設辭以紿之,謂本路未嘗有楊佐也,馬竟不留。初,佐受雲南八國都王回牒,歸投帥庭,後緣頒示九齡,遂掌在嘉州軍資庫。蕃人知設辭相拒,其去也頗出怨語。元豐三年春三月生明日,宋如愚東軒錄。 壬辰,命太子中允、集賢校理、檢正中書禮房公事徐禧察訪廣南路常平等事。 詔州學教授自今先召赴舍人院,試大義五道,取優通者選差,在職有不法事,委州郡監司體量以聞。從中書戶房習學檢正公事練亨甫請也。 上批:「句當禦藥院李舜舉服勤左右,多歷年所,檢身奉上,最為愨謹。令依舊供職,候將來南郊,依見寄官資,奏一子官。余人毋得援例。」先是,舜舉常乞解禦藥院補外,上留之,以其已寄諸司副使而留,則不預南郊奏薦,故特有是命。 河東經略司言:「准分畫地界所牒,已差晉州、麟州、代州通判赴所當句當公事,及委使臣馬仲良等五人準備使喚,已發遣去訖。」上批:「契勘分畫地界,開壕立堠,自有諸寨使臣及逐處巡檢,未知用許多文武官作何使喚?可劄與韓縝等令留合用句當的確人外,餘並放令歸本任。」 詔牧養監裁減兵員,其將校委步軍司比類軍分移隸,兵士依廢左右天廐坊例施行。從群牧司所請也。八月三日。 癸巳,定州路安撫司上相度到沈括所奏敵人出入道路,合先據地利,安置營寨事。詔樞密院籍記。 先是,括察訪河北,言定州北蒲陰、滿城皆有廢壘,若北騎入寇,可以發奇遮擊故也。括初至定州,日與其帥薛向畋獵,略西山、唐城之間二十餘日,盡得山川險易之詳,膠木屑鎔蠟,寫其山川以為圖,歸則以木刻而上之。自此邊州始為木圖。定州城北園有大池,謂之海子。括與向議展海子,直抵西城中山王塚,悉為稻田,弓新河水注之,彌漫凡數裡,使定之城北不復受敵。議者或欲傍西山阻嶮為山寨,以處避寇之民。括以為不然,曰:「民當使之同安逸、共患難,若縱其寇至而潰,則君誰與守!兼頓斃道路,先自屠戮,足以助敵勢,非策也。」乃嚴為入保之法,仍設關梁以止逃者,設旗鼓興召之令,舉河北西路可得丁百萬,以臨邊圉,皆兵也。 元氏銀冶,發轉運司置官收其利,括以為不可,曰:「耕墾利於近,商賈利於遠。今開銀冶於極塞,客聚之民一旦成市,仰哺邊粟,日耗軍食。近寶則國貧,其勢必然;人眾則囊橐奸偽何以檢察?朝廷歲遺單于銀以數十萬,以其非北方所有,故價重而契丹利之。昔日銀城縣、坊城皆沒于契丹,蓋北人未知鑿山之利也,若啟之使能自致,則國中之幣益輕,複何賴於歲餉之物?其勢必攜鄰,釁將自此始矣。」 時契丹略漢境,民不安于鄙,傅城自歸,而夷夏莫能辨,守者無敢納。賴敵退,鄙之人幾肉於契丹。括為講坊市法,嚴為防禁,使民各以鄉閭族党相任,分坊以處之,謹啟閉之節。坊有籍,居有類,出入有禁,邊人為安。河北阻于大河,惟澶州浮梁屬河南,契丹或下西山之材為桴,以火河梁,則河北界然援絕。括請設火備,無使奸火得發。定州北境先種榆柳以為寨,榆柳植者以億計,括以謂契丹依之可蔽矢石,伐材以為梯衝,是為寇計也,皆請去之。時賊近畿戶畜馬以備邊,不可得,民以為病。括以為契丹馬所生,而民習騎戰,此天地之產也。中國利強弩,猶契丹之上騎也。舍我之長技,勉強所不能,以敵其天產,未聞可以勝人也。戶馬法,始二月二十三日。邊人之習兵者,平日惟以挽強為格。括以為挽強未必能貫革,謂宜以射遠入堅。為法如此,詔可者三十一事。自「括初至定州」以下,至「三十一事」,皆據括自志刪改追附,惟屯田議依會要系七年二月末。 詔:「有蝗處委縣令佐親部夫打撲。如地裡廣闊,分差通判、職官、監司提舉。仍募人得蝻五升或蝗一鬥,給細色穀一升;蝗種一升,給粗色穀二升。給價錢者,依中等實直。仍委官視燒瘞,監司差官覆案以聞。即因穿掘打撲損苗種者,除其稅,仍計價,官給地主錢谷,毋過一頃。」新紀書募民捕蝗,易以粟苗,損者償之,仍複其賦。 上批:「京城南張使者廟,訪聞比歲都下之民禱祠,多得疾愈。近以皇子僩經月不安,曾遣使祈禱,仍祝以苟有嘉應,即當封爵。今其疾日就痊除,可特封嘉應侯。」禦集四日事,僩竟卒,故錄之。 甲午,罷禮賓使、權發遣河北緣邊安撫使沈披,令監司案其不職事以聞。既得實,會赦免推治,特依沖替人例,降一等差遣。沖替乃十二月四日事,並書;披三月五日方授任。 司農寺句當公事杜常言,裁減熙州隨軍蕃部公使三庫合支錢物。詔常如所減數著為例,冊申司農寺詳定。仍詔常取河、岷、通遠軍公使數裁減以聞。 乙未,徙太子中允、權發遣開封府推官王欽臣為群牧判官,仍罰銅八斤。坐知開封府陳繹出禱雨,而欽臣擅判辭狀,繹劾奏故也。 禮院言:「皇第四子無品秩,今葬永安縣,欲依故事用一品禮。」從之。 都水監言,河流變徙,乞令疏浚司因今河勢疏浚。詔外監丞司及程昉同相度合疏浚處,分上下兩節疏浚。 手詔:「聞陳、潁州蝗蝻所在蔽野,初無官司督捕,致重複孳生,自飛蝗已降,大小凡十餘等。雖自此漸得雨澤,麥種亦未敢下,蓋懼苗出即為所食,根亦隨壞。若至秋深,播種失時,則來歲夏田又無望矣。公私之間,實非細故。其令京西北路監司、提舉司嚴督官吏,速去除之。仍具析不督捕因依以聞。」 詔河北路諸縣弓手,依河東路留十五人或二十人充白直外,餘以上蕃保甲充數。 丙申,工部郎中、直龍圖閣、判將作監謝景溫為遼主生辰使,文思使高遵路副之。太常丞、集賢校理、直舍人院李定為正旦使,皇城使兼閤門通事舍人李惟賓副之。太常丞、集賢殿修撰、侍御史知雜事張琥為遼國母生辰使,皇城使姚麟副之。刑部員外郎、集賢校理、同修起居注竇便為正旦使,皇城使曹誦副之。後定免行,以祠部員外郎、集賢校理孫洙代之。麟遭母喪,以東作坊使向綽代之。遵路時知豐州,召未至,上批:「本州地控西北之地,最系極邊,不可闕正官。」乃令遵路還任,以文思使王崇拯代之。 熊本言,經制獠賊,乞差秦鳳鈐轄賈昌言量募兵效用。從之。詔:「夔州路難得錢糧,熊本處置邊州事,所用大小使臣及軍兵等,並須精選。」 詔熙河路有功使臣未有差遣,借職以上並增差內地監當;其三班差使以下,願換禁軍將校者,比附安排。 又詔三路臣僚奏舉武舉人,雖非土著,別州有戶貫者,並許收試。 又詔江、淮等路發運使張頡專應接高麗使入貢事。先委發運使羅拯,拯已罷故也。 詔:「聞淮南、江東、兩浙路災傷州軍米價踴貴,其令發運司勘會鬥錢八十以上處,留上供米毋過百萬石;量減市價於民,鬥毋過八十。」新紀書:詔發運輸京師粟,留無過百萬,羨者與饑民。 詔:「官戶輸役錢免其半,所免雖多,各毋過二十千。兩縣以上有物產者,通計之。兩州、兩縣以上有物產者,隨所在輸錢。等第不及者,並一多處。」以司農寺言官戶減免錢數,及人戶兩處有產業者出錢不一故也。墨史有此,朱史削去,雲後已書,蓋九月二十二日司農寺云云,似重出也。今兩存之。新紀于丙申日書減官戶役錢之半,舊紀無之。 丁酉,翰林學士、工部侍郎元絳複兼侍讀學士。絳坐三司火奪職,至是複之。 奉禮郎、檢正中書刑房公事王震提舉邢、洺、相州義勇、保甲。太常博士、檢詳樞密院禮房文字王伯虎提舉絳、隰等州義勇、保甲。 別試所言:「武舉人試孫、吳、六韜大義。六韜本非完書,辭理訛舛,無所考據,欲止于孫、吳書出義題。」從之。 詔參知政事呂惠卿罷提舉編修司農寺條例。 賜秦鳳等路轉運司銀二十萬兩,募商人免稅入中糧草。 熙河路洮西安撫司言:「熟戶摩雅克族麥熟宗哥引兵鈔略,本司出兵千一百人防拓,經略司亦遣兵千人為聲援。今講珠城一帶無事,兵並放還。」詔賜防拓兵特支錢有差。 環慶路經略司言,蕃官供備庫副使梅重信、內殿承制閤門祗候蒙布等,乞封贈父母妻。詔依漢官例。 又詔河東、陝西路緣邊州軍並外城寨受敵處,依河北守城法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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