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熙寧八年閏四月(4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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己酉,大理寺丞張景溫提舉出賣解鹽,請給行移視諸路提舉常平官。五月十一日,相度占地淤田。司馬光記聞:舊制,河南、河北,曹、濮以西,秦鳳以東,皆食解鹽,益、梓、利、夔四路皆食井鹽,河東食土鹽,其餘皆食海鹽。自仁宗時,解鹽通商,官不復榷。熙甯中,市易司始榷開封、曹、濮等處及利、益二路,官自運解鹽賣之,其利、益井鹽,候官無解鹽即聽自賣。九年,有殿中丞張景溫建議請榷河中、陝、解、同、華五州,官自賣鹽,增重其價。民不肯買,乃課民日買官鹽,隨其貧富作業為多少之差;有賣私鹽,聽民告訐,重給賞錢,以犯人家財充賞;官鹽食之不盡,留經宿,重同私鹽法。於是民間騷怨。鹽鈔舊法,每席六緡,至是二緡有餘,商不入粟,邊儲失備,朝廷疑之,乃詔陝西東路轉運使皮公弼入議其事。公弼極陳其不便,有旨令與三司議之,三司使沈括以向附介甫意,言景溫法可行,今不可改,不敢盡言其非,雖不能奪公弼,而更為別劄,稱:「據景溫申,官賣鹽歲獲二十余萬緡,今通商則失此利,再取旨。」上複令公弼議之,公弼條陳實無利,於是罷開封河中等州、益利等路賣鹽,獨曹、濮等數州行景溫法,益、利賣解鹽。七年八月二十一日,沈括對語云云可考。按:司馬記聞考按有不合處。張景溫以八年四月提舉賣鹽,非九年也;官賣鹽,據九年二月十七日並四月二十八日申請,不但河中、陝、解、同、華五州也;沈括以八年十月為三司使,十年七月罷,王安石以八年二月癸未複相,九年十月丙午罷,自九年十月至八年二月,並不見罷開封諸縣及河中等處賣鹽,九年二月二十八日,中書但請將唐、鄧等二十處通商,其河中陝同華等州、府界諸縣,仍官賣鹽,至十年三月十六日,乃許府界十一縣、河中陝同華界、河陽六州府通商,時安石已罷相,實錄、會要亦不載,緣皮公弼建議也,更須詳究之。若益、利解鹽不許通商,則始于劉佐,事在九年四月;周尹乞罷官、運解鹽、通兩路鹽禁,在九年十一月。 禦史陳睦言:「方盛夏時,願嚴敕諸道監司分行郡邑,察寃獄,決系囚。吏不足使治獄與輒苛禁亡罪、侵害善良,即按劾之。」 詔武臣遙郡刺史以上,嘗曆五路路分鈐轄,不因體量;並有戰功曾經轉資,曆路分都監以上差遣,不以官資,聽陳乞外宮觀。 是日,韓琦奏倚閣預買紬絹,賒買、借貸斛鬥;倚閣稅,今雖或七分熟,須五七年拖帶送納。王安石謂韓絳此不可行,絳曰:「民納不得,須著寬恤。」及進呈,安石曰:「近歲以來,方鎮、監司爭以寬恤百姓為事,以希向朝廷指,倉庫不足,則連乞朝廷應副。如預買紬絹,自祖宗以來,未嘗倚閣,去年李稷乃乞行倚閣,朝廷因亦從之。若言災傷,即祖宗以來,豈是都不曾值災傷?又賒賣銀絹,本因配買傷民,遂令供抵當,情願賒買。韓琦執政十餘年,固嘗值災傷,不知曾倚閣預買否?不知曾配賣銀絹否?向時配賣,一戶或陪錢數百貫,無災傷倚閣指揮。今來取人情願賒買,不知如何卻須要五七年拖帶送納。」上欲下監司體量相度,安石曰:「近歲監司惟以媚民為事,卻不斟酌有無。河北西路監司,乃李稷、吳審禮、韓宗道,李稷固已擅倚閣預買,吳審禮、韓宗道亦必不肯違俗,但恐其過為寬貸以媚民。今方鎮意必不肯以用度不足故急民也,且寬恤百姓,固是美名好事,人臣優為之。然如近歲,上下大小爭以此為事,無複屯其膏者,恐國用不繼,緩急卻不免刻剝百姓爾。如去年體量放稅,所失至多,但長僥倖,何名寬恤!昔蘇秦說齊厚葬以明孝,高宮室以明得意,用破弊齊。今方鎮用心有如此者,陛下豈宜不察。」上曰:「韓琦用心可知,天時薦饑,乃其所願也。前訪以此事,乃雲須改盡前所為,契丹自然無事。」安石曰:「琦再經大變,于朝廷可謂有功。陛下以禮遇之可也,若與之計國事,此所謂啟寵納侮。」上曰:「初亦不意琦用心如此。琦嘗對使人雲:『先帝,臣所立;陛下,先帝兒子,做得好,臣便面闊,做得不好,臣亦負慚愧。』」因稱郭子儀事,代宗以為忠順。此段據王安石日錄。論韓琦處當是托詞,如陳瓘所言也,今具載之,更竢考詳。四月十七日,安石已論放稅,專斥馮京,可參照。 庚戌,檢正中書五房公事、寶文閣待制、河東路察訪使李承之知瀛州。承之辭不行,尋命為同群牧使、判兵部、糾察在京刑獄。承之改命乃五月一日,今並書之。十二月二十四日,仍知延州。十年二月二十八日,複自延州為都檢正。蔡承禧云云可考。 詔諸路近河北州縣,令民輸稅于河北,以足定州軍儲;其借過稅數,令市易司于本路糴還。初,市易司言:「被旨糴定州軍儲,數多,穀價以故增長,乞移大名、澶州、輔郡夏秋苗稅往彼,以便般輦。」既下開封府、京東西路問地理遠近,未報,而上批:「三月中,市易司奏乞移大名、澶州、輔郡夏秋苗稅與本司見糴穀兌換,往逐處封樁,以便般輦,及免並買價高之患,至今並不與指揮,可檢元劄子進呈。」於是,中書計移近河北州縣稅數,可得十萬余石,遂從其請。九月十二日,呂惠卿謂呂嘉問不能辦此,可參考。 上批:「詔定州路,自春末至今闕雨,夏秋谷麥無望,其令知定州薛向躬禱北嶽。」 壬子,召輔臣觀麥于後苑。 修廢營六為馬軍教場,隸殿前馬軍司。 詔:「聞永興等路亢旱,其令轉運司訪名山靈祠,委長吏請禱。」 知岷州張守約請於古城西五裡築岷州城,詔聽旨興工。尋下高遵裕相度,遵裕請於舊城西白草平建築,城圍二千步,從之。 賜右羽林軍大將軍、秀州團練使世居死,翰林祗候劉育陵遲處死,試將作監主簿張靖腰斬;司天監學生秦彪、百姓李士甯杖脊,並湖南編管;大理評事王鞏追兩官勒停,知瀛州、祠部員外郎、天章閣待制劉瑾落職,知明州,前翰林侍讀學士、禮部侍郎滕甫落職,候服闋與知州。世居子孫貸死、除名、落屬籍,隸開封府官舍監鏁,給衣食;妻女、子婦、孫女,並度為禁寺尼;兄弟並追兩官勒停,伯叔兄弟之子,追一官,停參。劉育妻子分配廣南,為軍員奴婢。張靖父母妻,決杖,廣南編管。大宗正司宗旦等劾罪以聞。世居並子令少、令嚳名去「世」字、「令」,字孫五歲以上聽所生母若乳母監鏁處鞠養,及五歲以上取旨。差禦史台推直官監世居至普安院,縊殺之,中使馮宗道視瘞埋世居。育、靖並坐與李逢等結謀不軌,彪以星辰行度圖與世居,士甯收鈒龍刀及與世居飲,甫瑾與世居書簡往還,鞏見徐革言涉不順而不告,皆特斷也。徐革,五月十七日乃斷。 先是,範百祿言徐禧論滕甫事過當。上謂王安石,滕甫不合移鄧州,甫元無罪,因禧有言故移。安石曰:「甫移鄧州,臣尚未至,不與此議。然甫奸慝小人,陛下若廢棄之於田裡,乃是陟降上合帝心。今令安撫一路,而妻弟謀反于部中,豈得無不覺察罪?且因妻弟反獄在其部,移與別路安撫,有何所苦於公議,有何不允?」上曰:「若明其平生罪狀,廢放可也,不當因此事害之。」安石曰:「移鄧州安撫,害甫何事?」上又言:「有言逆於汝心,必求諸道;有言遜於汝志,必求諸非道。」安石曰:「此固然,但恐以非道為道,以道為非道,即錯處置事矣。」翼日,王珪、呂惠卿進呈滕甫乃徐禧未言以前,上令移之。上又言劉瑾與世居往還書簡比甫更多,有不容居內之語。安石曰:「不容居內是何意,不知謂陛下不能容,或謂執政不能容,或謂簡汰不容,皆不可知,亦未可深罪瑾也。」上曰:「然要不可令作帥。聞說瑾甚懼朝廷放棄。」安石曰:「宗室如此事,近世未有,瑾自宜恐懼。」呂惠卿又言:「王鞏與韓絳親戚,取下狀三日不奏,王珪點檢方奏,元狀甚疑,韓知情後,勘得乃無罪。若使鞏與臣及王安石親戚,三日取下狀不奏,因王珪點檢方奏,即大涉嫌疑也。」上曰:「鞏情不佳。」安石曰:「鞏情亦無甚可惡。」上曰:「鞏見徐革言世居似太祖,反勸令焚毀文書。」安石曰:「杜甫贈漢中王瑀詩雲『齨須似太宗』,與此何異。令燒毀文書,文書若燒毀,即於法無罪。既與之交遊,勸令避法禁,亦有何罪,罪止是不合入宮邸耳。」上問處置世居事,安石曰:「世居當行法,其妻及男女宜寬貸,除屬籍可也。今此一事,既重責監司,厚購告者,恐開後人誣告幹賞,官司避罪,將有橫被禍者。願陛下自此深加省察。方今風俗,不憚枉殺人命,陷人家族以自營者甚眾。」上曰:「事誠不可偏重也。」及是,斷獄如安石議。士甯初議免真決,韓絳力爭之,遂依法。韓絳力爭,據二十一日日錄。 嘉王頵以嘗奏劉育本府醫藥祗應待罪,詔答曰:「執伎賤工,取其方術,非緣觀行之舉,曷累知人之明,奚煩抗章至自分咎?可趨奏朝請如故。」 癸醜,太子中允、直集賢院、檢正中書戶房公事張諤兼直舍人院、檢正中書五房公事。初,議用諤代李承之,韓絳以為不可,曰:「諤與承之不足。」遂沮其以田募役事,王安石曰:「以田募役不便,臣自江寧以書與呂惠卿言之,不敢深言利害者,以在外,不欲極論朝政得失故也。不任事者既以形跡不敢極言在職者,又以爭之為罪,即天下事何以得正理。」絳欲用沈括,安石曰:「沈括亦自與李承之有隙,如何可用?」上曰:「盍用呂嘉問?」絳曰:「嘉問亦資淺。」安石曰:「嘉問固無不可,然張諤豈可以與李承之不足,遂廢不用。陛下向欲以田募役,臣再論奏,以為不便,亦嘗與檢正思量,恐更有理,臣見得不盡,承之所知也。承之建議以希合聖意,不顧利害之實,張諤亦知聖旨欲如此而力爭,此正陛下所宜獎用。」上曰:「此非李承之獨言,曾孝寬深以為善。」惠卿曰:「臣初亦以為善,及行之,乃見其不便。而承之兩月連行遣下州縣,催促施行,又令分析,因而住滯。兩月內方行遣,尚未到,便令分析住滯,臣乃疑其有意。」絳又言諤與承之有隙,承之必以為諤傾擠。上亦以為論事或出於好己勝,未必皆忠。安石曰:「若據理言事,乃疑其好勝,即須違理以從眾,不知于陛下何利?文王陟降庭止,恐陟降如此,非所謂直。」上乃令用諤。安石又請除諤直舍人院,上令且檢例,惠卿又言馮京尤惡諤,安石曰:「聞京惡諤,以其正曾布罪故也。」絳又言諤無異人,且非端士。安石曰:「與李承之爭募役事,又正曾布罪,二事皆違眾從理,即亦見諤非端士?」翼日,絳又言:「諤既資淺,又無勞效,陛下嘗言用曾布驟,故終反復。」安石曰:「用曾布驟,恐非朝廷之失。方以人望,人誠無以易之,又不見其罪,如何不使?及其作奸,自當辨曲直行法而已。自來任用,何可追咎。假令布實有勞能而未有罪,臣等豈可奏論以為布恐將來為邪,不可進用?陛下亦豈有以無狀之罪,聽臣等而廢布?惟當案見勞而賞,案見惡而誅耳。如張諤,異時有顯罪,臣與絳等自當奏治,如今無罪,即不可廢斥。」絳又言向宗儒等資深于諤,安石曰:「修式獨諤了卻,陛下亦必知其吏文精密,其臨職事又肯爭議,不避執政,此所以宜進用在眾人先也。」絳言:「都檢正但不奏事,與執政無異。」惠卿言:「李承之對臣等極不樂作帥,以此也。兼以臣自都檢正執政,故人以檢正為要路。」上曰:「拔擢自系朝廷,如王雩自說書作待制,朕自待雱別,他人說書豈可便要作待制!」 大理寺言,洪州斷百姓周汝熊應坐徒而決杖,汝熊餘罪會恩免,官吏失出徒罪,當劾。中書堂後官劉袞駁議,以謂律因罪人以致罪,罪人遇恩者,准罪人原法,議曰:「因罪人致罪,謂保證不實之類,洪州官吏因推罪人以致失出之罪,自合從原。緣法寺斷例,官司出入人罪,不用因罪人以致罪之法,乞自今官司失出,許用此法。」審刑院、大理寺以謂失入人罪,即是官司誤致罪於人,難用因罪人致罪之法,其失出人罪,宜如袞議。從之。 詔緣邊主兵武臣遭父母喪,法不許解官,而喪須歸葬者,聽差廂軍送至葬所,視迎送數減半,毋過百人。 河北西路提舉常平倉司請于乞丐及流民中,視疲羸老幼疾病,廩給盡六月。從之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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