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熙寧四年四月(1)


  夏四月丙辰朔,降詔恤刑。

  丁巳,太常丞許將為集賢校理。將上所業,召試學士院中等也。

  罷章惇相度夔州路差役。以惇言經制渝州夷賊疆土,難遍歷諸州,欲止以渝州役事立定條約,推行於一路。上批諸州役事不同,難止用一法,故罷之。上怪惇避事,王安石為惇解釋,且言惇材極高,但為流俗人所毀耳。上曰:「必不如呂惠卿。」安石曰:「誠如此。然如惇亦自為少及,但輕肆爾。」三月二日丁亥,遣惇經制渝州夷賊。

  司農寺言:「開封府界諸縣民歲納役錢,其鄉村第四等已下並免,如非單丁,即與第五等輪差壯丁。」從之。他日,上與王安石言:「第四等助役錢可惜直放了,不若使種桑,而役錢得免。」安石曰:「桑者,將使人人種之,若須第四等免役錢而後種,則種者有限矣。但當令保長及保正督課使種,不種,則保長及保正糾舉罰錢,入糾者而為官司所糾,則並保正出罰。如此,則人人皆種桑如課,不須免役錢也。役錢一事,可以奨保甲習武藝。」五月十六日、十月一日,七年正月十三日。

  詔:「聞棄囉兀城堡,將官燕達等軍回遇賊多覆沒,令陝西都轉運司體量實數以聞。」尋又以走馬承受所奏數與前不同,詔鄜延經略司並燕達各具上所亡實數。十二日事,燕達回軍遇賊,本傳無之。

  內侍省入內殿頭王化基不合直批聖旨於內酒坊取吏人。樞密院劄子,奉旨令本省依理施行。上以諸司取吏,非待執政稟旨,乃詔自今須是送朝廷出文字,不得直批聖旨及依奏,餘依例。上諭樞密院曰:「內臣宮中幹事須稱聖旨,若一一關申中書、樞密院,則傷繁碎或稽緩不及事,可令本省具久例開析以聞。」其後具到例三十七件,皆一時須索,非出令者,盡得如例施行。

  戊午,京西提舉常平等事陳知儉請先罷許州衙前管勾公使庫,以軍員主之,月給食錢三千,從之。初,諸州差衙前管勾公使,多所賠費,有至破壞家產者,及是遂更用軍員代之。其後遍及諸路悉用此法,人以為便。

  庚申,上批:昨宣撫司令諸路簡刺蕃捉生,乃取於系籍熟戶,不惟分卻蕃部門族勢力,又徒費廩給而無益舊數。乃詔於近招降到蕃部中選少壯武勇者為之,毋過三千人,其熟戶更不揀選。

  韓絳言:「臣昨至渭州,與本路經略使蔡挺議及邊計,大抵言秦、慶二路兵寡弱,宜各與增三五千人,別調東兵二萬於同耀州、河中鳳翔府,就糧草分屯。挺願自將于邠、寧州為四路行營駐軍之所,更不領逐路公事,止兼提舉城守之備,並出戰兵馬專為應援,候知賊界點集及來犯一路,即領所將二萬或更于鄰路追兵往彼,與本路出戰漢、蕃兵會合,分守要害,令諸城寨為清野堅壁之計,乘賊疲惰即往襲擊。如此則比慶曆以前陝西增兵其數至少,所費易辦。臣察挺實有才謀,處置一路邊事,訓練撫遏,恩威並行,觀其策畫,顯盡忠力,望召挺赴闕。」王安石以為專委挺,則挺必為本路計太多,恐不便於諸路,奏寢不報。朱本削去,今從新本。

  辛酉,遼主遣利州觀察使蕭廣、太常少卿張遵度;其母遣懷化節度使耶律翬、起居郎知制誥張少微來賀同天節。

  壬戌,太子中允、崇文院校書范育檢正中書戶房公事。育言:「中書法度政令,矯枉過直,從權失正,立本不一,故三年於茲而事益紛錯。」力辭新命,許之。許免檢正,在十八日,今並書。

  環慶路都鈐轄亓贇、秦鳳路鈐轄劉舜卿、永興軍路鈐轄劉斌專管勾訓練陝西權駐泊軍馬,贇駐邠州,供備庫副使郭需副之;舜卿駐涇州,西京左藏庫副使白玉副之;斌駐河中,內殿承制郝旻副之。時環慶新經兵變,且西夏未庭,故遣贇等訓兵萬五千人分屯要郡。此段更參考五月一日所書。上令:特與贇等公使犒設,並支散銀楪子教閱。王安石以為犒設,令本州一體可也,支散銀楪子,仍須令諸州軍士一體。今特支散萬五千人,未足得此萬五千人心,而諸軍不得者皆將觖望,不必致變,但使其臨戰莫肯盡死,則害事大矣。凡兩日與樞密院反復論之,上卒從安石言。

  他日,此段,日錄在五月九日。安石又以為諸軍宜各與錢作銀楪子之類勸奨習藝,然宜為立條例,使諸路一體,不然,則諸路各務為厚以相傾,而無藝極。文彥博曰:「付與州郡公使,當聽其自使。向時,曾令公使置例冊,端午,知州送矃子若干個,亦上例冊,人以其削弱為笑。」安石曰:「周公制禮,籩豆貴賤皆有數。籩豆之實,葅醢果蔬,皆有常物,周公當太平之時,財物最多,豈可制禮務為削弱可笑。蓋用財多少,人心難一,故須王者事為之制,則財用得以均節,而厚薄當于人心也。」

  吏部侍郎、新知鄧州韓絳請于通進司下奏狀,從之。

  癸亥,著作佐郎、館閣校勘蒲宗孟檢正中書孔目房公事,編修中書條例鄧潤甫檢正中書戶房公事,並遷太子中允。

  廣南西路鈐轄陳箴言:「欽、廉等瀕海州蛋戶如自造船入海采珠,即從其便,貧者聽土人收養,更不科罪,所貴海戶無饑窮流徙之人。」從之。

  詔罷陝西見行交子法。先是,陝西軍興,轉運司患錢不足,沈起請限以半歲令民盡納銅鐵錢於官,而易以交子,候三五歲邊事既息,複還民錢。宣撫司奏行之。知邠州張靖數言其不便。會李評、張景憲出使延州,因令訪利害,評等奏如靖言。景憲謂交子之法可行於蜀,不可行於陝西,將使細民流離失業,無以為生,故罷之。正月庚戌、三月戊子可考。

  上批:昨簡諸路配軍為陝西強猛指揮,訪聞陝西軍州不依元降指揮選補,不給衣糧,而使依廂軍例推車作役,致無以自給,尤非便。磤詔強猛為禁軍,糧賜視壯勇在其上,令步軍司統轄,逐路都總管司差撥。

  上批:王文諒雖已令陝西轉運司劾奏,緣文諒事多欺罔,沮辱邊威,啟侮戎醜,恐須朝廷推治及許令前後隨行出軍之人告首所見罪狀,庶令緣邊將校不敢誕妄以希功賞。乃詔陝西選官鞫於邠州,仍令王廣淵勘會,除吳逵案所通事外。更有明白罪狀,悉關送制勘院施行。

  詔付趙卨:聞鄜延路諸軍數出,至鬻衣裝以自給,可密體量,如合濟接,止作帥指揮借與一季衣,以漸克約納,仍常切照管,務令勞佚均齊,無致失所。

  先是,王安石言於上曰:「今士卒極窘,或雲有衣紙而擐甲者,此最為方今大憂。自來將帥不敢言賑恤士卒,賑恤士卒,即眾以為姑息致兵驕。臣愚以為親士卒如愛子,故可與之俱死,愛而不能令,譬如驕子不可用也,兵驕在於愛之之過。前見陛下言郭進事,臣案進傳,言進知人疾苦,所至人為立碑紀德政,惟士卒小有違令輒殺。又太祖盡以所收租稅付之具牛酒犒士卒。進所殺必皆違令者,至於犒賞士卒,知其疾苦,必已備盡人情。惟其能如此,然後能殺違令者而令無怨。不然,則進何以能用其士卒每戰必克?今將帥於撫士卒,未嘗敢妄用一錢,視士卒窮困如此,然無一言聞上,蓋習見近俗。臣恐士卒疾困則難用,且或複有慶州之變。謂宜稍寬牽拘將帥之法,使得用封樁錢物隨宜賑恤士卒,然後可以責將帥得士卒死力也。」又言:「諸帥已是選擇,雖未足倚辦,然亦皆粗識事機。若朝廷遠處指揮,不若責令就近制置。」上使安石作文字指揮諸路,既而樞密院遲留不決,於是安石閑白上,上曰:「已有手詔與趙卨矣。」然諸路未有也。

  丙寅,環慶路經略使王廣淵言:「昨慶州兵變,臣以權宜牓諭,應緣坐家屬皆特免罪。今准朝旨,具人數、軍分、姓名,竊慮別有處置,欲望少假臣閫外之權。」詔:「柔遠寨作過軍士緣坐骨肉,依廣淵所奏。其慶州叛軍已就戮,同居骨肉配充奴婢,及年二十已上刺配京西者令勘會,內有服紀於法不當緣坐即釋之,充軍者給公據,已隸軍而配湖北者更不改配。」

  丁卯,侍御史知雜事鄧綰言:「知亳州富弼責蒙城官吏散常平錢谷,妄追縣吏重笞之;又遣人持小劄下諸縣,令未得依提舉司牒施行。本州簽判、管勾官徐公袞以書諭諸縣,使勿奉行詔令。乞盡理根治。」詔送亳州推勘院,其富弼止令案後收坐以聞。綰又言:「乞下諸路提舉官,凡行移青苗文字,止以貸助糧種、錢谷為名。」不行。朱史以不施行刪去,新本謂綰乞改青苗文字,是自知此法為非,複存之,今從新本。

  富弼言:

  臣已三奏乞獨坐臣重責,特賜矜貸其餘官吏,兼第三奏乞於青苗事上但違犯不以輕重,臣亦合一面招認。近又聞勘院推究職官見行移文牒,往來數次,臣竊觀朝廷力行支散青苗錢斛,必謂有利於天下。然以臣所聞,四方群議此事害多利少,故臣愚意不願支散。又緣忝為長吏,不欲明明廢格新法,將來合散夏料之時,即指揮州司依例舉行,又恐諸縣便行支散,遂勘會得管勾錢斛官徐公袞、權觀察支使石夷庚各曾往諸縣季點,徧識知縣、縣令,臣因令密與書題,不得支散,兼令丁甯說,向若妄亂廣行支俵,將來人戶逃移,帶卻官本錢斛,縣司上下公人必昪攤賠。兼徐公袞、石夷庚並曾執覆,若如此恐致不便,臣實時叱去,二人既不敢違臣指揮,各曾因書傳臣之意諭與諸縣,遂亦不敢支俵。昨來不散青苗錢斛,其罪決不在他人,而臣專主其事,情狀甚明,所以臣累奏,乞獨坐重責正為此也。以臣今此招伏罪犯,並累奏事理,並乞降下推院,令照會取勘。竊念臣本意,卻欲粗存事體,若明行指揮州縣不得支散,即顯格朝廷新法,若便依法盡令支散,即恐向去催督不前,必致逃移卻貧下人戶,又使縣司上下公人枉遭攤賠,破壞家業,兩皆不便。所以臣及期舉行條法者,冀免廢格之名,複密諭縣官不令俵散者,是不欲使貧民逃竄,及不致縣司公人填賠家業,似兩得便。今朝廷盡理根究,臣亦須至盡理申陳,蓋事不獲已也。

  臣今且說青苗一事,天下之人不以賢不肖皆知為害愈久愈深,只是朝廷不知,此亦無可柰何。況自初行法,內外大小臣僚及被逐者台諫官論說不一,曲盡弊病。又聞後來弊病轉多,臣以老病昏塞,不能一一條上,但乞聖慈檢聚前後臣僚理會青苗文字,集百官定議,便見利害。臣如此略具辨明者,只為因朝廷根勘,故難隱默,即非強自文飾,苟求免過。所有今來本州不敢散青苗錢斛,並是臣獨見,情願當嚴譴,雖死無悔。其餘徐公袞以下州縣官吏,只有不合隨順臣指揮愆過,即望聖慈察其情理,別無深切,特與矜恕。此章當刪取,汪應辰雲此章恐當存之,今悉具載。

  辛未,端明殿學士兼翰林侍讀學士、尚書右丞錢明逸卒。

  癸酉,翰林學士、勾當三班院楊繪權禦史中丞,翰林學士韓維兼翰林侍讀學士。自馮京罷,禦史台闕中丞,陳薦、孫固皆權領台事,於是上欲用維。王安石言:「維必同俗,非上所建立,更令異論益熾,不如用繪。」上從之。

  河東都轉運使、天章閣待制劉庠權知開封府,代韓維也。

  詔:兩浙路提舉常平等事、職方員外郎林英,太常博士張峋,管勾常平等事、著作佐郎王醇並沖替。先是,中書以兩浙路水利、差役事皆不舉,已差殿中丞張靚代醇,又下提點刑獄王庭老體量,庭老言英等自置提舉司以來,未嘗出巡,惟峋嘗至明、越二州而已,故三人俱責。會要言英等在任不推行新法。時張峋丁憂,候服闋依沖替人例知璧州。林英二年十一月差府界,閏月改兩浙。太博、知鄞縣張峋二年十一月差兩浙。前宣州司理王醇二年十一月差兩浙,三年十二月,審官就移合入差遣張靚往代之。

  詔天下軍器除三路緣邊已差官閱視,其他路令轉運司於逐州軍各選差官相驗,分為三等,轉運使副、判官分詣逐州軍督趣,事畢以聞。元年十二月二十二日,二年三月九日。

  檢校水部員外郎、汝州團練使潭州安置種諤為賀州別駕。初,王安石論諤當深責,以慰謝關輔人心,請置之廣南。上曰:「須諤離陝西。」於是再責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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