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寶元二年十一月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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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一月戊子朔,出內庫真珠估緡錢三十萬,賜三司。上諭輔臣曰:「此無用之物,既不欲捐棄,不若散之民間,收其直助糴邊儲,亦可少紓吾民之斂也。」 刑部郎中、直集賢院王皞上唐餘錄六十卷,降敕獎諭。 壬辰,詔:「禮部貢院,自今省試舉人,設簾都堂中間,而施帷幙兩邊,令內外不相窺見。點檢試卷官及吏人,非給使毋得輒至堂上。其詩、賦、論題,並以注疏所解揭示之,不許上請。或題義有疑當請者,仍不得附近簾前。禦試考校,並分上中下三等,初考用墨,其點抹於卷後通計之,若塗注脫誤四十字以上,頗為不謹,亦依禮部格少字數退黜之。」 癸巳,以皇子生,燕宗室于太清樓,讀三朝寶訓,賜禦詩,又出寶元天人祥異書示輔臣,其書蓋上所集天地、辰緯、雲氣、雜占,凡七百五十六,厘三十門,為十卷。 甲午,以河東大通監隸並州,仍命京朝官為知監兼交城縣事。 丁酉,降武甯節度使、知樞密院事盛度為尚書右丞、知揚州,尚書左丞、參知政事程琳為光祿卿、知潁州,禦史中丞孔道輔為給事中、知鄆州,刑部員外郎、天章閣待制龐籍知汝州,開封府判官、金部郎中李宗簡追一任官勒停,司封員外郎、直集賢院、同修起居注麻溫其落職監當,司門員外郎張純堂後官,國子博士李備遠處監當,光祿寺丞程琰荊湖北路監當,前太常博士直集賢院呂公綽、前太常博士呂公弼、王疇罰銅十斤,奉禮郎丁諷罰銅四斤。 先是,權知開封府鄭戩按使院行首馮士元奸贓及私藏禁書事。而士元嘗為度強取其鄰所賃官舍。故樞密副使張遜第在武城坊,其曾孫偕才七歲,宗室女所生也,貧不自給,乳媼擅出券鬻之。琳陰使士元諭以偕幼,宜得禦寶許鬻乃售。其乳媼以宗室女故入宮見莊惠太后,既得禦寶,琳即市取之,及令弟琰同士元市材木。籍與公綽、公弼皆嘗令士元雇女口。溫其坐托士元賒買鹽,虛作還錢月日,而純與備亦坐托士元引致親戚為軍巡、推司及府貼司,疇、諷並嘗以簡闞士元理逋負。士元既杖脊,配沙門島,而宗簡輒私發公案欲營救之,開封府推官王逵具以白戩,遂奏移鞫禦史台,獄具,詔翰林學士柳植錄問。是日旬休,上特禦延和殿,召宰臣等議決之。初,張士遜素惡琳而疾道輔不附己,將並逐二人,察帝有不悅琳意,即謂道輔:「上顧程公厚,今為小人所誣,宜見上為辨之。」道輔入對,言琳罪薄,不足深治。帝果怒,以道輔朋黨大臣,又事初下臺,止隔戩、籍入朝,而不隔度及琳,故特貶焉。宗簡,沆子。疇,博文子。諷,度子。逵,濮陽人也。 戩強敏善聽決,喜出不意,獨假貸細民,即豪宗大姓,繩治癒急。府白直陶信杖棰能輕重,為民間所憚,戩按其罪,竄流之。治士元獄,朝議畏其皦核。公綽等既被罰,言者又奏父夷簡失義方之訓,夷簡時判天雄軍,上恐傷夷簡意,賜詔慰撫。公綽、公弼時丁母憂,王疇父博文去年四月卒,故皆稱前官。戩傳以為辭連宰相呂夷簡者,誤也。夷簡時為鎮安節度使、同平章事、判天雄軍,即不任中書。 戊戌,翰林學士、工部郎中、知制誥柳植為右諫議大夫、權禦史中丞。 兵部郎中、知制誥聶冠卿為契丹生辰使,代龐籍也。冠卿五世祖師道,楊行密版奏,號問政先生,鴻臚卿。及使契丹,契丹主謂曰:「君家先世奉道,子孫固有昌者。嘗觀所著蘄春集,詞極清麗。」因自擊球縱飲,命冠卿賦詩,禮遇特厚。 己亥,上謂輔臣曰:「所決馮士元之獄,如聞頗愜中外之論。」張士遜對曰:「台獄阿徇,非特出宸斷,無以肅清朋邪。」上曰:「若周之十亂,可謂同心同德。大抵法令必行,邪正有別,則朝綱舉矣。」 詔盛度等如有章表,所在毋得受。 庚子,內殿承制米知順為禮賓副使、兼權茭村等族巡檢,以禦西賊有勞也。米知順,未詳何許人,此必因賊寇保安,故知順有守禦功,當與盧守懃等同一事。今既先賞知順,及後月守懃等遷官,則知順但降褒詔,不更遷官。實錄載此事不詳,當考。韓琦明年奏疏,雲知順為元昊降虜,不知事在何時,亦當考。琦疏附明年五月。 賜延州東路經戰陣蕃官茶彩。 辛醜,許建州立學,仍給田五頃。 壬寅,右諫議大夫、參知政事王鬷為工部侍郎、知樞密院。 翰林學士、刑部員外郎、知制誥宋庠為諫議大夫、參知政事。 癸卯,詔曰:「左右輔臣,人所視效。中執法,朕之耳目。而度乘高勢以侵佔民居,琳嘗尹京邑,以巧譎市第,道輔又陰為之地,奏請寬貰,鹹已正治厥罪。其申告中外,使知狀焉。」 刑部員外郎、直史館、同修起居注宋祁次當知制誥,以兄庠在中書,乃授天章閣待制、同判禮院。時陝西用兵,調費日蹙,祁上疏論三宂三費曰: 兵以食為本,食以貨為資,誠聖人所以一天下之具也。以天下取之,以天下用之,量入為出,故天子不得私焉。今左藏無積年之鏹,太倉無三歲之粟,南方冶銅匱而不發,承平如此,已自雕困,何哉?良由取之既殫,用之無度。今朝廷大有三宂,小有三費,以困天下之財。財窮用褊,更欲興數十萬眾以事境外,可謂無謀矣。陛下誠能超然遠覽,燭見根本,去三宂,節三費,專備西北之屯,尚可曠焉高枕,無匱乏之患。 何謂三宂?天下有定官,無限員,一宂也。天下廂軍不任戰而耗衣食,二宂也。僧道日益多而無定數,三宂也。三宂不去,不可以為國。請斷自今日,僧道已受戒具者姑如舊,其方著籍為徒弟子者悉還為民,勿複歲度。而州縣寺觀留若干,僧道定若干,後毋得過此數。此策一舉,得耕夫織婦數十萬人,一冗去矣。天下廂軍,不擇孱小宂弱,而悉刺之,才圖供役,本不知兵。亦且月費廩糧,歲費庫帛,數口之家,不能自庇,於是相挺逃匿,化而為盜賊者,不可勝計。朝廷每有夫役,更籍農民以任其勞,假如廂軍可令驅以就役,又且別給口券,複覬賜錢,廣募之無益。請罷天下招廂軍,其已在籍者許備役終身,如此,則中下之家悉入農業,又得力耕者數十萬,則二宂去矣。國家郡縣素有定官,譬以十人為額,常以十二加之,即遷代罪謫,足以無乏。今則不然,一官未闕,十人競逐,紆朱滿路、襲紫成林,州縣之地不廣於前,而官五倍於舊,吏何得不苟進?官何得不濫除?請詔三班審官院、內諸司、流內銓明立限員以為定法,其門蔭、流外、貢舉之色,實置選限,稍務擇人,候有闕官,計員增吏,則三宂去矣。 何謂三費?一曰道場齋醮,無日不有,或七日,或一月,或四十九日,各挾主名,未始暫停,至於蠟、蔬、膏、面、酒、稻、錢、帛,百司供億,不可貲計。而主者利於欺攘,故奉行崇尚峻於典法,皆以祝帝壽、奉先烈、祈民福為名,欲令臣下不得開說。臣愚以為陛下上事天地宗廟,次事社糤百神,醴酪粢盛,犧牲玉幣,使有司端委而奉之,歲時而薦之,足以竦明德於天極,介多福於黔庶,何必道場齋醮,希屑屑之報哉?是國家抱虛以考祥,小人誣神而獲利耳。宜取其一二不可罷者,使略依本教,以奉熏修,則一費節矣。二曰京師寺觀,或多設徒卒,或增置官司,衣糧所給,三倍它處。帳幄謂之供養,田產謂之常住,不徭不役,坐蠹齊民。而又別飾神祠,爭修塔廟,皆雲不費官帑,自募民財,此誠不逞罔上之尤者。夫民藏于國,國藏於民。財不天來,而由地出也。役不使鬼,而待人作也。舍國取民,其傷一焉。請一切罷之,則二費節矣。三曰使相、節度,不隸藩要,貪取公用,以濟私家。跡夫節相之建,或當邊鎮,或臨師屯也。公用之設,所以勞眾而饗賓也。今則不然,大臣罷黜,率叨恩除,取生人之資力,為無功之奉養,坐糜邦用,莫此為甚!請自今地非邊要、州無師屯者,不得建節度,已帶節度,不得留近藩及京師,則三費節矣。 臣又聞之,人不率則不從,身不先則不信。陛下若能躬服至儉,風示四方,衣服醪膳,無溢舊規,請自乘輿始;錦彩珠玉,不得妄費,請自後宮始。然後天下向應,民業日豐,人心不搖,師役可舉,雖使風行電照,飲馬西河,蠢爾戎酋,可玩之股掌中矣,寧與今日誅求財用,課鹽榷茗,為戚戚之計者同日語哉!祁疏附見,祁以二年二月權度支判官,本傳載此疏于權度支判官後,或當移見二月。 甲辰,贈右侍禁、閤門祗候潘湜為登州刺史,其子若愚、若穀並為右班殿直,若沖三班奉職,若欽三班借職。湜為延州東路巡檢,與西賊戰,並其二子俱歿,故優恤之。 辛亥,贈太子右衛率府率世豐為左領軍衛將軍,仍賜進士及第。世豐少喜學,聚書,率勵兄弟講習,能為詩,有聲宗室間。因侍燕太清樓,以善書褒賜繒帛。尤慕為進士學,嘗曰:「吾安得預科舉哉!」既卒,其父從靄上其詩二百篇,特追賜焉。 是月,西賊寇保安軍,鄜延鈐轄盧守懃等擊走之。(賊寇保安,稽古錄在十二月,據範雍疏則在十一月。實錄於十二月初九日書盧守懃等功賞,凡功賞必因奏到乃行,保安被賊,決在十一月,不在十二月也。今校正,從範疏系十一月末。更須考米知順遷官事。)賊又以三萬騎圍承平寨,鄜延部署許懷德時在城中,率勁兵千餘人突圍破賊。已而賊複成陣,有出陣前據鞍謾駡者,懷德引弓一發而踣,賊乃解去。懷德,均子也。(賊圍承平,據司馬光記聞乃十一月事,又據範雍年末所奏疏,亦稱十一月賊五頭項入寇,承平當在其間,今附年末。承平所以不拔,許懷德之力,而範雍奏疏乃稱懷德不曆軍陣,不知何故。當考。按宋史許懷德傳載承平寨事,與本文同。) 環慶鈐轄高繼隆等出兵破西賊後橋寨及破吳家、外藏圖克、金舍利、遇家等族。破後橋寨,實錄載于明年正月十七日,蓋記其行賞耳。稽古錄載破寨於此年十二月,聚米經在十一月,據範雍疏論諸路出兵牽制,則聚米經十一月當得實,今從之,並附賊寇保安後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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