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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禧三年六月


  六月丙戌朔,禮儀院言:「先准禦劄,每月旬假及上巳、春秋二社、端午、重陽,並休務一日。內旬假,皇帝前後殿不坐,餘日百官不入,中書、樞密院詣後殿起居。又准近詔,端午,前後殿不坐。今參詳,望凡遇上件休務日,皇帝前後殿不視事,中書、樞密院及諸司有急速公事須面奏者,特取進止。」從之。

  徐州言利國監大風起西南,壞官私廬舍二百余區,軍民壓死者十三人,詔張旻安撫之。

  戊子,保信軍節度使丁謂自江寧來朝,召之也。

  辛卯,太白晝見,占曰:「女主昌。」

  先是,江、淮發運使賈宗言:「諸路歲漕,自真、揚入淮、汴,曆堰者五,糧載煩於剝卸,民力疲於牽挽,官司艦舟由此速壞。今議開揚州古河,繚城南接運渠,毀龍舟、新興、茱萸三堰,通漕路以均水勢,歲省官費數十萬,功利甚厚。」詔屯田郎中梁楚、閤門祗候李居中按視,以為當然。於是役成,水注新河,與三堰平,漕船無阻,公私大稱其便,賜詔奨之。宗複請禦制文,許之,會上仙不及成。初,殿中侍御史王臻為淮南轉運使,發運司請浚漕渠,廢諸堰。臻言揚州北有召伯堰,謝安所作,後人思之,不敢廢,請罷浚渠,兼浚渠亦無所益。臻尋入三司為度支判官,而發運司卒浚渠以通漕,坐前異議,責監察禦史、知睦州。(責官,不得其時,今附此。為度支,乃今年正月己卯。臻責睦州,道複官,徙福州,實錄亦不書。)

  甲午,左僕射、平章事王欽若罷為太子太保。時欽若恩遇浸衰,人有言其受金者,欽若於上前自辨,乞下禦史台覆實。上不悅,曰:「國家置禦史台,固欲為人辨虛實耶?」欽若皇恐,因求出藩。會商州捕得道士譙文易畜禁書,能以術使六丁六甲神,自言嘗出入欽若家,得欽若所遺詩及書。上以問欽若,欽若謝不省,遂罷相,制辭以均勞之意,從優禮雲。尋命判杭州。(判杭州,實錄無其日,卻于太子太保歸班下,即雲尋命判杭州,今從之。實錄雲:初周懷政以上崇禋祀,遂與妖人朱能輩偽造靈命,冀圖恩寵,且日進藥餌。欽若屢言其妄,複密陳規諫。懷政懼得罪,因共誣詆,言捕獲金、商州道士譙文易畜禁書,有神術,欽若素識之。上不復辨詰,故有是命。此蓋當時史官見欽若複相,故陰為之辭,其實不然也,今削去。受金覆實事,據記聞載蘇頌子容語,此必不妄,今從之。)

  乙未,河決滑州城南。(劉燁正傳雲:歲薦饑,河決滑州,大興力役,道殍相望,燁請策免宰相,以應天變。按王欽若已先罷,於是寇准未拜,獨向敏中在位。燁時實為諫官兼省職,傳載其事于聖水前,蓋顛倒也。今附見燁遷知雜時。李埴十朝綱要:灌澶、濮、鄆、濟,至徐州入淮,遣使救沒溺者,恤賜其家。)

  丁酉,以引進使李允則為客省使,依前高州團練使,知鎮州,兼鎮定鈐轄。允則在雄州十四年。(自景德三年四月為安撫副使,九月乃知雄州,至今凡十四年也。二年正月嘗知雄州,二月即改命何承矩,而徙允則知瀛州。司馬光記聞雲允則在雄州十八年,蓋誤也。)河北既罷兵,允則治城壘不輟,遼主問其相張儉曰:「聞南朝尚修城備,得無違誓約?」儉曰:「李雄州為安撫使,其人長者,不足疑。」既而有以為言,詔詰之,允則奏曰:「初通好不即完治,他日如有頹圮,複安敢動?因此廢守備,臣恐遼人不可測也。」帝以為然。

  城北舊有甕城,允則欲合於大城為一,先建東嶽祠,出黃金百兩為供器,導以鼓吹,居人爭獻金銀。久之,密自撤去,聲言盜自北至,遂下令捕盜,三移文北界。乃興板築,揚言以護祠,而卒就關城浚壕,起月堤。自此甕城之人,悉內城中。

  周世宗始以關為州,而民多以草覆屋。允則取材木西山,大為倉廩營舍。始教民陶瓦甓,摽裡閈,置廊市、邸舍、水磑。城上悉累甓,下環以溝塹,蒔麻,植榆柳。廣閻承翰所修屯田,架橋引水,作石樑,築構亭榭,列堤道,以通安肅、廣信、順安軍。歲修禊事,召界河戰棹為競渡,縱北人遊觀,潛寓水戰。州北舊設陷馬坑,城上起樓為斥候,望十裡,自罷兵,人莫敢登。允則曰:「南北既講和矣,安用此為!」命撤樓夷坑,為諸軍蔬圃,浚井疏洫,列畦壟,築短垣,縱橫其中,植以荊棘,而其地益阻險。因治坊巷,徙浮圖北垣上,州民旦夕登望三十裡。下令安撫司,所治境有隙地悉種榆。久之,榆滿塞下,謂僚佐曰:「此步兵之地,不利騎戰,豈獨資屋材耶。」

  上元舊不然燈,允則結彩山,聚優樂,使民夜縱遊。明日,偵遼帥欲間入城中觀,允則與同僚伺郊外,果有紫衣北人至,比夕,與俱入傳舍,不交一語,出妓女羅侍左右,劇飲而罷,且置其所乘驢廡下,使遁去,即幽州統軍也。後數日,為遼所誅。

  嘗燕軍中,而甲仗庫火。允則作樂行酒不輟,副使請救,不答。少頃火熄,命悉瘞所焚物,密遣使特檄瀛州,以茗籠運器甲,不浹旬,兵數已完,人無知者。樞密院請劾不救火狀,上曰:「允則必有謂,姑詰之。」對曰:「兵械所藏,儆火甚嚴,方宴而燔,必奸人所為。舍宴救焚,事或不測。」

  又得遼諜,釋縛厚遇之,諜言燕京大王遣來,因出所刺沿邊金穀兵馬之數。允則曰:「若所得謬矣。」呼主吏按籍書實數與之。諜請加緘印,因厚賜以金,縱還。未幾,諜遽至,還所與數,緘印如故,反出遼中兵馬、材力、地裡委曲以為報。

  一日,民有訴為遼人毆傷而遁者,允則不治,與傷者錢二千,眾以為怯。逾月,幽州以其事來詰,答以無有。蓋他諜欲以毆人為質驗,比得報以為妄,乃殺諜。雲翼卒亡入遼中,允則移文督還,契丹報以不知所在。允則曰:「在某所。」契丹駭,不敢隱,即歸卒,乃斬以徇,後無敢亡者。

  允則不事威儀,間或步出,遇民可與語者,延坐與語,以是洞知人情。訟至,無大小,面訊立斷。善撫士,皆得其用。盜發輒獲,人亦莫知其繇。身無兼衣,食無重羞,不畜貲貨。當時邊臣,鮮能及之者。(邊臣無及允則者,比據司馬光記聞,今附見。正傳所雲「身無兼衣,食無重羞,不畜貲貨」下允則事,當散入諸年,然月日多不可考,今並書之。或有與諸年所書相犯者,當更檢詳也。)

  戊戌,以山南東道節度使、同平章事寇准為中書侍郎、兼吏部尚書、平章事,保信節度使丁謂為吏部尚書、參知政事。

  故事,節度使除拜當降麻。翰林學士盛度以為參知政事當屬外制,遂命知制誥宋綬草辭,謂甚恨焉。(度事,據歐陽修歸田錄。)謂在中書,事准謹甚。嘗會食,羹汙准須,謂起徐拂之。准笑曰:「參政,國之大臣,乃為官長拂須耶?」謂甚愧之,由是傾誣始萌矣。

  辛醜,詔:「自今略賣人口入契丹界者,首領並處死;誘致者,同罪;未過界者,決配淮南州軍牢城。」

  先是,河決滑州城西北天臺山旁。俄複潰於城西南,岸摧七百步,侵溢州城,民多漂沒,曆澶、濮、鄆、濟,注梁山泊,又合清水、古汴河,東入於淮,州邑被患者三十二。於是遣中使捄溺者,賜其家緡錢,近臣祭決河,禦史劾官吏之罪,命馬步軍都軍頭、興州刺史崔鑾領宣武卒四百人巡護。又命光祿卿薛顏、西上閤門使張昭遠乘傳與京東、河北轉運使計度以聞。

  癸卯,命虢州團練使郝榮為滑州修河部署,供奉官、閤門祗候薛貽為都監。

  丁未,以同玉清昭應宮副使、吏部侍郎林特為尚書左丞、玉清昭應宮副使。特性邪險,善附會,故丁謂始終善特,亟引用之。

  戊申,召宗室、近臣、館閣、三司、諫官、禦史、法官、京府官詣真遊殿觀道像,各賜聖祖降臨記一函。

  己酉,徙邠甯環慶路部署司于慶州。是司先在邠州,曹瑋言其去邊稍遠故也。

  詔審官院:「應轉運使副、提點刑獄、內外帶職兩省台官並京朝官等,轉官及三年已上者,如在外仰逐處收接歷任文狀,附遞送審官院磨勘進呈。內有得替到闕及在京見勾當者,亦磨勘引見。如在京三年已經磨勘改轉,或尚且依舊勾當者,即直候得替更及三年以上,再合磨勘,依例施行。其內外有未磨勘,間便遇朝廷差使者,如合該磨勘,即先次磨勘。如昨已經勘會轉官及七年,曾具申奏,並因公事降差遣、移任無例磨勘者,不在此限。」(會要,天禧三年六月二十四日事,實錄無之,今附本月己酉。)

  審官院言:「准詔磨勘內外臣僚,合具申請在京勾當臣僚已經磨勘轉官,仍舊勾當,即候得替更及三年再合磨勘者。參詳如見勾當未罷者,即准前詔,直候得替磨勘。如朝廷特留一任,或量留年限者,欲望每及三年亦與磨勘。又京朝官轉官雖及三周年,曾經磨勘引見及奏名,並該七年申奏者,雖不轉官,欲望自磨勘後重敘三年,方得磨勘。如未經取旨、特旨別令磨勘者,不在此限。又勾當事京朝官,自降敕以前差遣者,即准前詔一例磨勘,降敕後方就差遣,其間多有改官已及三周年者,參詳未勾當事以前,雖不該磨勘,乞朝廷相度,如勾當後及一年或二年,別無遺闕,即許將前來年限通理,亦與磨勘。」詔:「臣僚磨勘歷任文字,仰本院並將自前已磨勘歷任功過一處開拆進呈。降敕後就差遣者,改官已及五年、勾當事及一年,並改官及三年、勾當事及二年者,並特與磨勘。餘悉依奏。」(會要,天禧三年七月事,今附見六月二十四日後,須刪修乃可。天聖三年九月六日方改此議。)

  甲寅,長清郡主卒,秦悼王之長女也,適莊宅使田守信。有司言,小功服禮當降殺,上特臨奠廢朝,先天節群臣上壽,不舉樂,錄其二子,並遷秩。(重進子,已見淳化四年。)

  是月,屯田員外郎、判三司開拆司範雍,言自今諫官、禦史兼它職者,望令仍舊舉職,及乞增置諫官。上令別選人充諫官、禦史。(此據會要,當考。諫官、禦史兼它職者姓名,五月乙亥、辛巳。)

  詔選強明朝臣知雲安軍,勿差班行,從轉運使刁湛所請也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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