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咸平六年十二月


  六宅使王世隆,承衍之子也。性驕恣,每坐諸叔之上,人皆嗤之。十二月戊午,秦國長公主為世隆求正除近京刺史,上曰:「牧守親民之官,系朝廷公議。」不許。

  庚申,遣使西北面勞賜將士。

  甲子,詔求直言,仍令禦史台、諸路轉運使司佈告天下。(王稱東都事略:冬十二月甲子,詔曰:朕為民司牧,罔敢逸豫,冀聞闕政,屢詔讜言,而群臣奏對,罕有極陳得失,豈詢求之未至,何循默以自持!其令禦史台諫內外官各上所見,勿為顧避。)

  西面部署言李繼遷劫西蕃,攻陷西涼府,遂出其居人,知涼州、殿直丁惟清沒焉。

  乙丑,廣南西路轉運使馮璉言廉、橫、賓、白民田,相承耕墾,未嘗輸送,已命官檢括,盡出常租。上曰:「遐方之人,宜省徭役。」亟命罷之。

  先是,鎮安節度使、同平章事李繼隆累表求詣闕面陳邊事,且乞自效。有詔召還,及至,對於便殿,繼隆曰:「伏睹車駕將巡幸河朔,陛下向來制置邊備,分任將帥,悉合機要。至於戎人入寇,人民小有騷動,蓋亦常事。即如太宗朝,城堡往往陷沒,然終不能為害。願專責將帥,不須鑾輅親舉。」上曰:「先帝天資聖武,混一天下,朕安敢上擬!今外敵歲為民患,既不能以德服,又不能以威制,使邊民橫被殺傷,骨肉離異,為人父母者,其得安乎!此朕所以必行也。」既而上亦不果行,庚午,改命繼隆為山南東道節度使,尋出判許州。(繼隆以七月壬子二十三日對於便殿,至十二月庚子十五日,乃命徙鎮,留京師幾半年也。實錄於壬子即載繼隆對語,今移附徙鎮時。判許州亦在明年正月,今從本傳並書。)

  時河陽三城節度使王顯亦上疏,言:「陛下將事親征,臣竊惑其事,謂非謹重之道。且意陛下昨以王師小衄於望都,故決議討伐。然盛寒在序,未聞犯塞,鳴鑾輕舉,直抵窮邊,敵若不逢,師乃先老。又意或者獻說,請複幽燕,此非長策也。且繼遷未滅,西鄙不寧,倘北敵與之結援,競來侵軼,則重為中國之患矣。凡建議大事,上下協力,舉必成功。今公卿大夫以及庶人,尚多異同之說,安可行之耶?臣謂止可命將帥以討之,訓士卒以禦之,堅壘以挫之,按甲以待之。必欲燕薊舊地,則宜修文德,養勇銳,伺時利,然後奉行天罰,何往不克也!」(此疏不得其月日,附見李繼隆止上親征之後。)

  辛未,右諫議大夫、史館修撰田錫卒。錫耿介寡合,嚴恭好禮。居公庭,必危坐終日,未嘗懈容。慕魏征、李絳之為人。及居諫署,連上八疏,皆直言時政得失。嘗曰:「吾立朝以來,封疏五十二奏,皆諫臣任職之常也。言苟獲從,吾幸大矣,豈可藏副示後,謗時賣直耶!」悉取焚之。臨終,自作遺表,猶勸上以慈儉守位,以清靜化人,居安思危,居理思亂。上覽之惻然,謂宰相李沆曰:「田錫,直臣也,天何奪之速乎!嬰疾以來,朕日遣太醫診療,卒不能起。盡心匪懈,始終如一,若此諫官,誠不易得。朝廷小有闕失,方在思慮,錫之章奏已至矣。不顧其身,惟國家是憂,孰肯如此?朕每覽其章,必特召與語,以奨激之。錫嘗慮奏疏不得速達,遂令每季具所上事目及月日以聞。而所修二書,竟弗克就,深可憫也!」壬申,優詔贈工部侍郎,賻贈加等。以其子將作監主薄慶遠、慶餘並為大理評事,給俸終喪。命有司錄其事佈告天下。其後錫妻亡,亦詔二子不絕廩給。(景德四年四月事,今並書。錫為右諫議、史撰,乃是年四月。)

  甲戌,以萬安太后寢疾未瘳,詔天下訪善醫者以聞。

  上手詔問夔州路轉運使丁謂,如何得邊防久遠寧帖,蠻人不敢為非。乙亥,謂上言:「若所委之官,不邀功,不生事,以安靜為勝。凡所制置,一依前後詔條,則群蠻必不敢抵冒,妄幹天誅矣。」上然之。

  戊寅,德音赦天下,死罪降一等,流以下並釋之;除五年逋租。萬安太后服藥故也。

  癸未,上親閱逋負名籍,釋系囚四千六百六人,蠲物八萬三千。於是將肆赦改元,或謂蠲放逋債,減除率斂,其數頗多,三司必以恩澤太濫,虧損國計為言。上曰:「非理害民之事,朝廷決不可行。吝于出納,固有司職也,要當使斯人實受上賜。」

  甲申,日加午,雷暴震。司天言,占主國家發號布德,未及黎庶。上謂輔臣曰:「豈所議赦書,小惠未徧,上天以雷警朕耶?今河北、關西,戍兵未息,民甚勞苦,而三司、轉運使賦斂益繁。卿等宜悉取民弊,著為條目,大者隨事減省,小者即為蠲免。又諸道罪人,為惡情重,頃令並其家屬赴闕,委棄資產,流離道路,斯可憐憫,自今止送正身。臣僚負私過情輕,終身為累者,委刑部特與洗滌。其它,卿等皆盡心講求之。」

  群牧司言牧龍坊兵士乞給皮毛裘牧放,上曰:「迥野苦寒,賜之可也。然野外披毳牧馬,有類北敵,可令以皁綢表之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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