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郊祀(1)


  蒙古拜天之禮最重,國有大事則免冠解帶跪禱於天。

  憲宗二年秋八月八日,始以冕服拜天於日月山。是年十二月,又用孔元措言,合祭昊天后土,始作神位,以太祖、睿宗配享。四年秋七月,祭天於日月山。七年秋,駐蹕于軍腦兒,灑馬乳祭天。

  世祖中統二年夏四月乙亥,躬祀天於舊桓州之西北,灑馬湩以為禮,皇族之外無得而與焉。自是,每歲幸上都,以八月二十五日祭祀,謂之灑馬妳子。用馬一、羯羊八。彩段、練絹各九匹,纏白羊毛穗者九、貂鼠皮三,命蒙古覡及蒙古、漢人秀才達官四員領其事,再拜告天,又呼成吉思汗禦名而祝之曰:托天皇帝福蔭,年年祭賽者。禮畢,掌祭官四員各以祭幣表裡一賜之,餘幣及祭物則凡與祭者共分之。

  十二年十二月,以受尊號,遣使豫告天地,下太常檢討唐、宋、金舊議。于國陽曆正門東南七裡建祭台,設昊天上帝、皇地祗位二,行一獻禮。其後國有大典禮,皆即南郊告謝焉。十三年五月,以平宋,遣使告天地,中書下太常議定儀物以聞。詔以國禮行事。

  三十一年,成宗即位。夏四月壬寅,始為壇于都城南七裡,翰林國史院檢閱官袁桷進十議,禮官推其博,多採用之,語詳桷傳,不具錄。

  大德六年春三月庚戌,合祭昊天上帝、皇地祗、五方帝於南郊,遣左丞相哈剌哈孫攝事,為攝祀天地之始。

  大德九年二月二十四日,右丞相哈剌哈孫等言:「去年地震星變,雨澤愆期,歲比不登,祈天保民之事有天子親祀者三:曰天,曰祖宗,曰祖稷。今宗廟、社稷歲時攝官行事,祭天國之大事也,陛下雖未及親祀,宜如宗廟、社稷遣官攝祭。歲月冬至儀物,有司豫備,日期至則以聞。」詔曰:「卿言是也,其豫備儀物以待事。」

  於是翰林、集賢、太常禮官皆會中書集議,博士疏曰:「冬至圓丘,惟禮昊天上帝,至西漢元始間,始合祭天地。曆東漢至宋,千有餘年,分祭、合祭,迄無定論。」集議曰:「《周禮》,冬至圓丘禮天,夏至方丘禮地。時既不同,禮樂亦異。王莽之制何可法也?今法循唐、虞、三代之典,惟祀昊天上帝。其方丘祭地之禮,續議以聞。」按《周禮》,壇壝三成,近代增外四成,以廣天文從祀之位。集議曰:「依《周禮》三成之制。然《周禮疏》雲:每成一尺,不見縱廣之度。恐壇上陝隘,器物難容,擬四成制內減去一成,以合陽奇之數。每成高八尺一寸,以合乾之九九。上成縱廣五丈,中成十丈,下成十五丈。四陛,陛十有二級。外設二壝,內壝去壇二十五步,外壝去內壝五十四步,壝各四門。壇設於丙巳之地,以就陽位。」按古者,親祀冕無旒,服大裘而加袞。臣下從祀,冠服歷代所尚,其制不同。集議曰:「依宗廟見用冠服制度。按《周禮·大司樂》雲:「凡樂,圓鐘為宮,黃鐘為角,太簇為徵,姑洗為羽,雷鼓雷鞀,孤竹之管,雲和之琴瑟,雲門之舞,冬至日於地上這圓丘奏之。若樂六變,則天神皆降,可得而禮矣。」集議曰:「樂者所以動天地,感鬼神,必訪求深知音律之人,審五聲八音,以司肄樂。」

  夏四月壬辰,中書複集議。博士言:「舊制神位版用木。「中書議改用蒼玉金字,白玉為座。博士曰:「郊祀尚質,合依舊制。」遂用木主,長二尺五寸,闊一尺二寸,上圓下方,丹漆金字,木用松柏,貯以紅漆匣,黃羅帕覆之。造畢,有司議所以藏。議者複謂,神主廟明有之,今祀於壇,對越在上,非若他神無所見也。所制神主遂不用。

  七月九日,博士又言:「古者祀天,器用陶匏,席用槁鞂。自漢甘泉雍畦之祀,以迄後漢、晉、魏、南北二朝、隋、唐,其壇壝玉帛禮器儀仗,日益繁縟,浸失古者尚質之意。宋、金多循唐制,其壇土遺禮器,考之於經,固未能全合,其儀法具在,當時名儒輩出,亦未嘗不援經而錠也,酌古今以行禮,亦宜焉。今檢討唐、宋、金親祀、攝行儀注,並雅樂節次,合從集議。」太常議曰:「郊祀之事,聖朝自平定金、宋以來,未暇舉行,今欲修嚴,不能一舉而大備。然始議之際,亦須酌古今之儀,垂則後來。請從中書會翰林、集賢、禮官及明禮之士,請明去取以聞。」中書集議曰:「合行禮儀,非草創所能備。唐、宋皆有攝行之禮,除從祀受胙外,一切儀注悉依唐制修之。」

  八月十二日,太常寺言:「尊祖備天,其禮儀樂章別有常典,若俟至日議之,恐匆遽有誤。」於是中書省臣奏曰:「自古漢人有天下,其祖宗皆配天享祭。臣等與平章何榮祖議,宗廟已依時祭享,今郊祀專祀昊天為宜。」詔依所議行之。是歲南郊,配位遂省。

  十一年,武宗即位。秋七月甲子,命御史大夫鐵古迭兒即南郊告謝天地,主用柏,素質元書,為即位告謝之始。

  至大二年冬十一月乙酉,尚書省臣及太常禮官言:「郊祀者國之大禮,今南郊之禮已行而未備,北郊之禮尚未舉行。今年冬至南郊,請以太祖聖武皇帝配享。明年夏至北郊,以世祖皇帝配。」帝皆是之。十二月甲辰朔,丞相三寶奴、司徒田忠良、參政郝彬等奏曰:「南郊祭天於圓丘,大禮已舉。其北郊祭皇地祗于方澤,並神州地祗、五嶽四瀆、山林川澤及朝日夕月,此有國家所當崇禮者也。當聖明禦極而弗舉行,恐遂廢弛。「詔曰:「卿議甚是,其即行焉。」

  至大三年春正月,中書禮部移太常禮儀院,下博士擬定北郊從祀、朝日夕月禮儀。博士李之紹、蔣汝礪疏曰:「按方丘之禮,夏以五月,商以六月,周以夏至,其丘在國之北。禮神之玉以黃琮,牲在黃犢,幣用黃繒,配以後稷。其方壇方制,漢去都城四裡,為壇四陛。唐去宮城北十四裡,為方壇八角三,或每成高四尺,上闊十六步,設陛。上等陛廣八尺,中等陛一丈,下等陛廣一丈二尺。宋至徽宗始定為再成。歷代制雖不同,然無出於三成這式。今擬取坤數用六之義,去都城北六裡,於壬地選擇善地,于中為方壇,三成四陛,外為三壝。仍依古制,自外祗之外,治四面稍令低下,以應澤中之制。宮室、牆圍、器皿色,並用黃。其再成八角八陛,非古制,難用。其神州地祗以下從祀,自漢以來,歷代制度不一,至唐始因隋制,以嶽鎮海瀆、山林川澤、丘陵墳衍限隰,各從其方從祀。今蓋參酌舉行。」

  秋九月,太常禮儀院複下博士,檢討合用器物。冬十月丙午,三寶奴、田忠良等複言:「曩奉旨舉行南郊配位從祀,北郊方丘朝日夕月典禮。臣等議,欲祀北郊,必先南郊。今歲冬至禮圓丘,尊太祖皇帝配享,來歲夏至祀方丘,尊世祖皇帝配享。春秋朝日夕月,實合祀黃。」詔曰:「所用儀物,其令有司速備之。」又言:「太廟故用瓦尊,乞代以銀。」從之。十一月丙申有事於南郊,以太祖配,五方帝日月星辰從祀。時帝將親祀南郊,不豫,仍遣大臣代祀。

  仁宗延祐元年夏四月丁亥,太常寺臣請立北郊。帝謙遜未遑,北郊之議遂輟。

  英宗至治二年九月,詔議南郊祀事。中書平章社買閭、禦史中丞曹立、禮部尚書張野,學士蔡文淵、袁桷、鄧文原,太常禮儀院使王緯、田天澤,博士劉致等會都堂議。

  曰年分。按前代多三年一祀,天子即位已及三年,當有旨欽依。

  二曰神位。《周禮·大宗伯》:「以禋祀祀昊天上帝。」注謂:「昊天上帝,冬至圓丘所祀天皇大帝也。」又曰「蒼璧禮天。」注雲:「此禮天以冬至,謂天皇大帝也。在北有,謂之北辰。」又雲:「北辰天皇耀魄寶也,又名昊天上帝,又久太一帝君,以其尊大,故有數名。」今按《晉書·天文志·中宮》「鉤陳口中一星曰天皇大帝,其神耀魄寶。」《周禮》所祀天神,正言昊天上帝。鄭氏以星經推之,乃謂即天皇大帝。然漢、魏以來,名號亦複不一。漢初曰上帝,曰太乙,曰皇天上帝。魏曰皇皇帝天。梁曰天皇大帝。惟西晉曰昊天上帝。與《周禮》合。唐、宋以來,壇上既設昊天上帝,第一等複有天皇大帝,其五天帝與太一、天一等,皆不經見。本朝大德九年,中書圓議,止依《周禮》祀昊天上帝。至大三年圓議,五帝從享,依前代通祭。

  三曰配位。《孝經》曰:「孝莫大于嚴父,嚴父莫大于配天。」又曰:「郊祀後稷以配天。」此郊之所以有配也。漢、唐以下,莫不皆然。至大三年冬十月三日,奉旨十一月冬至合祭南郊,太祖皇帝配,圓議取旨。

  四曰告配。《禮器》曰:「魯人有將有事於上帝,必先有事于類宮。」注:「告後稷也。告之者,將以配天也。」告用牛一。《宋會要》於致齋二日,宿廟告配,凡遣官犧尊籩豆,行一獻禮。至大三年十一月二十一日,質明行事。初獻攝太尉同太常禮儀院官赴太廟奏告,圓議取旨。

  五曰大裘冕。《周禮》司裘「掌為大裘,以共王祀天之服「,鄭司農雲:「黑關裘,服以祀天,示質也。」弁師「掌王之五冕」,注:「冕服有六,而言五者,大裘之冕蓋無旒,不聯數也。」《禮記·郊行性》曰:「郊之祭也,迎長日之至也。祭之日,王被袞以象天,戴冕十有二旒,則天數也。」陸佃曰:「禮不盛服不充,蓋服大裘以袞襲之也。謂冬祀服大裘,被之以褒。」開元及開寶《通禮》,鸞駕出宮,服袞冕至大次,質明改服大裘冕而出次。《宋會要》:紹興十三年,車駕自廟赴青城,服通天冠、絳紗袍,祀日服大裘袞冕,圓議用袞冕,取旨。

  六曰匏爵。《郊特性》曰:「郊之祭也,器用陶匏,以象天地之性也。」注謂:「陶瓦器,匏用酌獻酒。」《開元禮》、《開寶禮》皆有匏爵。大德九年,正配位用匏爵有坫。圓議正位用匏,配位欽福用玉爵,取旨。

  七曰戒誓。唐《通典》引《禮經》,祭前期十日親戒百官及族人,太宰總戒群官。唐前禮七日,《宋會要》十日。《纂要》太慰南向,司徒、亞終獻、一品、二品從祀北向,行事官以次北向、禮直官以誓文授之太尉讀。今天子親行大禮,止令禮直局管勾讀誓文。圓議令管勾代太尉讀誓,刑部尚書蒞之。

  八曰散齋、致齋。《禮經》前期十日,唐、宋、金皆七日,散齋四日,致齋三日,國朝親祀太廟七日,散齋四日於別殿,致齋三日於大明殿。圓議依前七日。

  九曰藉神席。《郊特牲》曰:「莞簟之安,而蒲越槁鞂之尚。」注:「蒲越槁鞂,藉神席也。」《漢舊儀》高帝配天紺席,祭天用六彩綺席六重。成帝即位,丞相衡、御史大夫譚以為天地尚質,宜皆勿修,詔從焉。唐麟德二年,詔曰:「自處以厚,奉天以薄,改用裀褥。上帝以蒼,其餘各視其方色。」宋以褥加席上,禮官以為非禮。元豐元年,奉旨不設。國朝大德九年,正位槁鞂,配位蒲越,冒以青繒。至大三年,加青綾褥,青錦方座。圓議合依至大三年于席上設褥,各依方位。

  十曰犧牲。《郊特牲》曰:「郊特性而社稷太牢。」又曰:「天地之牛角繭栗。」秦用騮駒。漢文帝五帝共一牲。武帝三年一祀,用太牢。光武采元始故事,天地共犢。隋上帝、配帝,蒼犢二。唐開元用牛。宋正位用蒼犢一,配位太牢一。國朝大德九年,蒼犢二,羊、豕各九。至大三年,馬純色肥腯一,牲正副一,鹿一十八,野豬一十八,羊一十八。圓議依舊儀。神位配位用犢外,仍用馬,其餘並依舊日已行典禮。

  十一曰香鼎。大祭有三,始煙為歆神,始宗廟則焫蕭裸鬯,所謂臭陽達於牆屋者也。後世焚香,蓋本乎,此非《禮經》之正。至大三年,用陶瓦香鼎五十,神座香鼎、香盒案各一。圓議依舊儀。

  十二曰割牲。《周禮·司士》:「凡祭祀,師其屬而割牲,羞俎豆。」又《諸子》:「大祭祀正六牲之體。」《禮運》雲:「腥其俎,熟其肴」,「體其犬豕牛羊。」注雲:「腥其俎,謂豚解而腥之,為七體也。熟其殽爓,謂體解而爓臑之,嶁二十一體也。體其犬豕牛羊,謂分別骨肉之貴賤,以為眾俎也。」七體,謂脊、兩戶、兩拍、兩髀。二十一體,謂肩、臂、臑、脡、膊、胳、正脊、脡脊、橫脊、正脅、短脅、代脅並腸三、胃三、拒肺一、祭肺三也。宋元豐三年,詳定禮文所言,古者祭祀有牲,有豚解,有體解。豚解則為七,以薦腥;體解則為二十一,以薦熟。蓋犬豕牛羊,分別骨肉貴賤,其解之為體,則均也。皇朝馬牛羊豕鹿,並依至大三年割牲乃國禮。圓議依舊儀。

  十三曰大次、小次。《周禮·掌次》:「王旅上帝,張氈按皇邸。」唐《通典》前祀三日,尚舍直長施大次於外壝東門之內道北,南向。《宋會要》前祀三日,儀鸞司帥其屬,設大次於外壝東門之內道北,南向;小次於午階之東,西向。《曲禮》曰:「踐阼,臨祭祀。」《正義》曰:「阼主階也。天子祭禮履主階行事,故雲踐阼。」宋元豐詳錠禮文所言,《周禮》宗廟無設小次之文。古者人君臨位於阼階。蓋阼階者東階也,惟人主得位主階行事。今國朝太廟儀注,大次、小次皆在西,蓋國家尚右,以西為尊也。圓議依祀廟儀注。

  續具末議:

  一曰禮神玉。《周禮·大宗伯》:「以禋祀祀昊天上帝。「注:「禋之言煙也,周人尚臭,煙氣之臭聞者。積柴實牲體焉,或有玉帛。」《正義》曰:「或有玉帛,或不用玉帛,皆不定之辭也。」崔氏雲:天子自奉玉帛牲體于柴上,引《詩》『圭璧既卒』,是燔牲玉也。蓋卒者,終也;謂禮神既終,當藏之也。正經既無燔玉明證。漢武帝祠太乙。胙餘皆燔之,無玉。晉燔牲幣,無玉。唐、宋乃有之。顯慶中,許敬宗等修舊禮,乃雲郊天之有四圭,猶宗廟之有圭瓚也,並事畢收藏,不在燔列。宋政和祠制局言:「古祭祀無不用玉,《周官》典瑞掌玉器之藏,蓋事已則藏焉,有事則出而複用,未嘗有燔瘞之文。今後大祀,禮神之玉時出而用,無得燔瘞。」從之。蓋燔者取基煙氣之臭聞。玉既無煙,又且無氣,祭之日但當奠於神座,既卒事,則收藏之。

  二曰飲福。《特牲饋食禮》曰:屍九飯,親嘏主人。《少牢饋食禮》:屍十一飯,屍嘏主人。嘏,長也,大也。行禮至此,神明已饗,盛禮俱成,故膺受長大之福於祭之末也。自漢以來,人君一獻才畢而受嘏。唐《開元禮》太尉未升堂,而皇帝飲福,宋元豐三年,改從亞終獻。既行禮,皇帝飲福受胙。國朝至治元年親祀廟儀注亦用一獻畢飲福。

  三日升煙。禋之言煙也,升煙所以報陽也。祀天之有禋柴,猶祭地之瘞血,宗廟之裸鬯。歷代以來,或先燔而後祭,或先祭而後燔,皆為未允。祭之日,樂六變而燔牲首,牲首亦陽也。祭終,以爵酒饌物及牲體,燎於壇。天子望燎,柴用柏。

  四目儀注。《禮經》出於秦火之後,殘缺脫漏,所存無幾。至漢,諸儒各執所見。後人所宗,惟鄭康成、王子雍,而二家自相矛盾。唐《開元禮》、杜佑《通典》,五禮略完。至宋《開寶禮》並《會要》與郊廟奉祠禮文,中間講明始備。金國大率依唐、宋制度。聖朝四海一家,禮樂之興,政在今日。況天子親行大禮,所用儀注,必合講求。大德九年,中書集議,合行禮儀依唐制。至治元年已有祀廟儀注,宜收大德九年、至大三年並今次新儀,與唐制參酌增損修之。侍儀司編排鹵簿,太史院具報星位。分獻官員數及行禮並諸事官,合依至大三年儀制亞終獻官,取旨。

  是歲太皇太后崩,權止冬至南郊祀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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