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董文用傳


  文用,字彥材,俊第三子也。生十歲,父卒,長兄文炳教諸弟有法。文用學問早成,弱冠試詞賦中選。槁城為莊聖太后湯沐邑,太后命擇邑中子弟來見,文用始從文炳謁太后于和林。世祖在潛藩。命文用主文書,講說帳中。

  憲宗三年,從世祖征雲南大理。七年,世祖命授皇子經,是為北平王、雲南王。又使召遺老竇默、姚樞、李俊民、李冶、魏璠符。九年,從世祖伐宋,攻鄂州,宋呂文德將兵來拒,水陸軍容甚盛。世祖臨江督戰,文炳求先進,文用與文忠固請偕行,世祖親料甲胄,擇大艦授之,大破宋師。

  會憲宗崩,世祖不即去,文用一日三諫,乃班師。

  世祖即位,使文用宣諭過郡,且擇諸翼軍充侍衛,七月還朝。中書左丞張文謙宣撫大名等路,奏文炳為左右司郎中。

  二年八月,以兵部郎中參議都元帥府事。

  三年,李璮叛,從元師闊闊討之。阿術伐宋,召文用為其屬,文用辭曰:「新制,諸侯總兵者,其子弟勿任兵事。今吾兄文炳以經略使總重兵鎮山東,我不當行。」阿術曰:「潛邸舊臣,不得引此為說。」文用卒謝病不行。

  至元元年,召為西夏中興等路行省郎中。中興自渾都海之亂,民間柏恐動,竄匿山谷。文用至,鎮之以靜,為書置通衢諭之,民乃安。始開唐來、漢延、秦家等渠,墾中興、西涼、甘、肅、瓜、沙等州之地為屯田,歸者四五萬戶,更造舟於河,受諸部落及潰叛之來降者。

  時諸王只必鐵木兒鎮西方,部下需索無算,省臣不能支,文用坐幕府,輒面折以法。其徒積忿,譖文用於王。王怒,召文用,使左右雜問之,意叵測。文用曰:「我天子命史,非汝守所當問,請得與天子所遣為王傅者辨之。」王即遣其傅訊文用。文用謂之曰:「我漢人,生死不足計。所恨者,仁蔥寬厚如王,而其下毒虐百姓,淩暴官府,損王聲名。於事體不便。」因曆指其不法者數十事,其傅白于王,王即召文用謝曰:「非郎中,我不知也。郎中持此心事朝廷,宜勿怠。」自是譖始不行。

  二年,入奏經略事宜還,以詔旨行之。

  八年,立司農司,技山東東西道巡行勸農使。文用巡行所部,至登州,見其開墾有方,以郡守為能,作詩表異之。蒞任五年,政績為諸道勸農使之最。

  十二年,丞相安童奏文用為工部侍郎,代紇石裡。紇石裡,阿合馬私人也,安童罷相,即使鷹監奏曰:「自紇石裡去,工部侍郎不緒鷹食,鷹且瘦死。」帝怒,促召治之,因急捕文用入見,帝望見曰:「董文用乃為爾治鷹食者耶!」置不問,別令取給有司。

  十三年,出為衛輝路總管,佩金虎符。諸郡運江淮米于京師,衛當運十五萬石。文用曰:「民籍可役者無幾,且米船不能以時至,而先為期會,是未運而民己困矣。」乃集旁郡通議,立驛置法,民力以舒。

  十四年,詣漕司言事。適漕司議通沁水東合禦河以便漕,文用曰:「衛為郡,地最下,大雨時行,沁水輒溢出,今又引之使來,豈惟無衛,將無大名、長蘆矣。」會朝廷遣使相地形,上言:「衛州城浮屠最高者,才與沁水平,勢不可開。」事始寢。

  十六年,受代歸。裕宗在東官,數為台臣言:「董文用忠良,何以不見用。」

  十八年,台臣奏起文用為山北遼東道提刑按察使,不赴。十九年,朝廷選舊臣,召文用為兵部尚書。

  二十年,江淮省臣建議行台隸於行省,狀上,集朝臣議之。文用議曰:「禦史台,譬之臥虎,雖未噬人,人猶畏其為虎也。今虛名僅存,紀綱猶不振,一旦摧抑之,則風采薾然;無可複望者矣。昔阿合馬用事時,商賈賤役皆行賄入官,及事敗,欲盡去其人,廷議以為不可,使阿合馬售私思,而朝廷斂怨。乃命按察司劾罷其不稱職者,然後吏有所憚,民有所赴訴。則是按察司者,國家當激勵之,不可摧抑之也。」於是廷臣悉從文用議。

  轉禮部尚書,遷斡林、集賢二院學士,知秘書監。時中書右丞盧世榮,以掊克為功,建議曰:「我立法治財,視常歲當倍增,而民不擾。」招下會議,人無敢言者。文用陽問曰:「此錢取於右丞家耶?將取之於民耶?取於右丞之家,則不敢知。若取諸民,則有說矣,收羊者歲嘗兩剪其毛,今牧人日謂其毛而獻之,則主者固悅其得毛之多,然而羊無以避寒熱,即死且盡,毛又安所得哉!民財有取。取之以時,猶懼其不給。今刻剝無遺,尚有百姓乎!」世榮不能對。丞相安童謂坐中曰:「董尚書真不虛食俸祿者。」議者出,皆謝文用曰:「君以一言,折聚斂之臣,吾曹不及也。」世榮竟以是得罪。

  二十二年,拜江淮行中書省參知政事,文用力辭。帝曰:「卿家世非他人比。朕所以任卿者,不在錢谷細務,卿當察其大者,事有不便,但言之。」文用遂行。行省丞相忙兀帶;素貴倨,同列莫敢仰視,跪起稟白如小吏。文用至,則坐堂上,侃侃與論是非,無所遷就,雖數忤之,不顧也。有以帝命建佛塔于宋故宮者,官史奉行甚急;天大雨雪,入山伐術,死者數百人,猶欲並建大寺。文用曰:「非時役民,民不堪命,少徐之如何?」忙兀帶曰:「參政奈何格上命耶?」文用曰:「非敢格上命,今日之困民力而失民心者,豈上意耶?」忙兀帶意沮,遂稍寬其期。

  二十三年,朝廷將用兵日本,文用上書極諫,時論韙之。

  二十五年,拜禦史中丞。文用曰:「中丞不當理細務,吾當先舉賢才。」乃舉胡祗遹、王惲、雷膺、荊玩恒、許楫、孔從道十余人為按察使,徐琰、巍初為行台中丞,當時以為極選。時桑哥當國,自近戚貴人見之,皆屏息遜避。文用獨不附之。桑哥令人風文用頌己于上前,文用不答。桑哥又自謂文用曰:「百司皆具食于丞相府矣。」文用又不答。會北邊軍興,誅求愈急,文用謂桑哥曰:「民憊矣。外難未解,而內伐其根本,丞相宜思之。」桑哥益怒,乃摭拾台事百端,文用與辯論不為屈。於是具奏桑哥奸狀,語密外人不知也。桑哥曰誣譖文用於帝,曰:「在朝惟董文用戇傲不聽令,沮撓尚書省,誰治其罪?」帝曰:「彼禦史之職也,何罪之有!且董文用端謹,朕所素知,汝善視之。」遷大司農。時欲奪民田為屯田,文用固執不可。乃遷為翰林學士承旨。

  二十七年,隆福太后在東官,以文用舊臣,欲使文用授皇孫經,以帝命命之。文用講說經旨,必附以朝廷故事,反覆開悟,皇孫亦特加敬禮。

  三十一年,帝命文用諸子入見,文用曰:「臣蒙國厚恩,死無以報,臣之子豈敢濫邀恩寵。」命至再三,終不肯從。世祖崩,成宗即位上都,太后命文用從行。既即位,巡狩三不刺之地,文用曰:「先帝新棄天下,陛下不以時還;元以慰元元之望,宜趣還京師。」帝悟,即時旋蹕。帝每召文用,問先朝故事,文用亦盛言先帝虛心納諫、開國經世之務,奏對或至夜半。

  初,帝在東官,正旦受賀,於眾中見文用,召使前曰:「吾向見至尊,甚稱汝賢。」至是眷賚益厚。是年,詔修《世祖實錄》。遷資謂大夫、知制誥兼修國史,文用於祖宗世系功德,近戚將相家世勳績,皆記憶貫穿,史館恒質疑于文用。大德元年,請老,賜中統鈔萬貫以歸,官一子,鄉郡侍養。六月卒,年七十有四。贈銀青光祿大夫、少保、壽國公,諡忠穆。

  八子:士亨,晤勇大將軍、侍禦親軍都指揮使;士恒,南康路總管:士廉,字簡卿,以儒業起家為國子師,匾其書室曰「性齋」,學者稱之。

  ※

  文直,字彥正,俊第四子也。通經史法律,為槁城令,佩金符。性好施,鄉里有貧乏者,每陰濟其急,不使之知。卒年五十有二。

  子士表,後衛親軍都指揮使,追封隴西郡侯,諡武毅。土表子守義,前衛親軍都指揮使,追封隴西郡侯,諡昭毅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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