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乃蠻太陽罕傳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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乃蠻部,遼時始著,耶律太石西奔,自乃蠻抵畏吾兒,即此部也。基部初居於古謙河之傍,後益強,盛拓地至烏隴古河。乃蠻譯義為八,所據之地:一阿而泰山,一喀喇和林山,一哀略以賽拉斯山,一阿而帖石湖,一阿而帖石河,一阿而帖石河與乞裡吉思中間之地,一起夕耳塔實山,一烏隴古河。故稱其部曰乃蠻。其北境為乞裡吉思,東為克烈,南為回紇,西為康裡。 其酋曰亦難察貝而喀布庫罕,以兵力雄長漠北。客烈亦王罕之弟額而帖合剌來奔,亦難察為出兵伐王罕,大破之。王罕奔西遼。亦難察卒,二子,一曰泰赤布喀,一曰古出古敦不月魯克。初亦難察無子,禱於神而生泰赤布喀。亦難察嫌其闍弱,謂不能保其部眾,及卒,泰赤布喀與不月魯克以爭父妾相仇,不月魯克北徙於起夕耳塔實山。泰赤布喀居其父舊地,後受封于金為大王。蒙古語訛大王為太陽,故稱為太陽罕。 太祖與王罕知其兄弟有釁,乘機攻不月魯克至忽木升古兒、烏瀧古河,不月魯克之將也迪土卜魯黑率百騎偵敵,馬潼斷,為太祖兵所執。進至乞濕泐巴失之野,不月魯克拒戰,大敗,奔於謙謙州。其驍將撒卜剌黑稱曰可克薛兀,譯言老病人也,以兵援之,遇於拜答剌黑巴勒赤列之地,戰一日,無勝負。王罕夜引去,太祖亦退。可克薛兀追王罕至伊庫魯阿而台之地,王罕弟劄合敢蔔殿后,為所襲,輜重、妻子皆失。別遣一軍至帖列帖禿阿馬撒剌,掠王罕部眾。桑昆以中軍追之,又為所敗,流矢中桑昆馬胯。桑昆墜馬,幾被執。太祖使博爾術等救之,可克薛兀始敗去。 金泰和二年,不月魯克與蔑兒乞、斡亦剌、泰亦兀赤、朵兒邊、塔塔兒、合塔斤、撒勒只兀特諸部立劄木合為罕,合兵攻太祖。太祖與王罕自兀而庫夷河至喀剌溫赤敦山,不月魯克等從之,其部將能以術致風雨,欲順風擊我。忽風反,大雨雪,人馬多凍死,遂大敗而返。 又二年,太祖襲破王罕,王罕走至乃蠻界之捏坤烏孫,為守將火力速八赤騰喀沙兒所殺,白其事於太陽罕。太陽罕後母古兒別速,又為太陽罕可敦,聞之曰:「脫斡鄰勒是東鄰老王罕,取彼頭來視之,若信,當祭以禮。」頭至,置白氈上。乃蠻人有識之者,果王罕也。乃陳樂以祭之,其頭忽有笑容。太陽罕以為不祥,蹴而碎之。可克薛兀退謂諸將曰:「割死王罕之頭而蹴之,非義也。況近日狗吠聲甚惡。事其殆乎。昔王罕嘗指古兒別速言:此婦人年少,吾老且死,泰赤布喀柔軟,他日恐不能保我部眾。今古兒別速用法嚴,而我太陽罕顧性懦,舍飛獵外無他長。吾亡無日矣。」 太陽罕忌太祖勢日強,欲用兵於蒙古。可克薛兀諫,不聽。乃使其部將卓忽難告汪古部長曰:「我聞有北邊林木中之主,欲辦大事。我知天上惟一日、一月、地下亦不得有兩主。請汝助我為右手,我將奪其弓矢。」汪古部去遣使告于太祖,太祖議先攻之。 泰和五年春,會諸將於迭滅該河,眾以方春,馬瘦,俟馬肥而後進。別勒古台請先發以制之。太祖從其言。進兵至乃蠻境外之哈剌河。乃蠻兵不至,不得戰。 秋,再議進兵,以忽必來、哲別為前鋒。時太陽罕亦遣兵為前鋒,而自與蔑兒乞酋脫黑脫阿、客烈亦酋阿鄰太石、衛拉特酋忽都哈別乞、劄只剌酋劄木合及朵兒奔、塔塔兒、哈答斤、撒兒助等部連合駐于阿勒台河、杭海山之間。 太祖營有自馬,鞍翻而逸,突入乃蠻軍中。乃蠻皆謂蒙古馬瘦。太祖進至撒阿裡客額兒之地,部將朵歹言于太祖曰:「吾兵少。至夜,請使人各燃火五處為疑兵,以張聲勢。」太祖從之。乃蠻哨望者果疑蒙古兵大至,走告太陽罕。 太陽罕與諸將計曰:「蒙古馬雖瘦,然戰士眾,亦不易敵。今我退兵,彼必尾追,則馬力愈乏,我還而擊之可以得志。」太陽罕子古出魯克聞之,恚甚,曰:「吾父何畏葸如婦人,達達種人吾知其數,大半從劄木合在此,彼從何處增兵?吾父生長宮中,旦孕婦更衣、童牛齧草之地,身所不至。故懼為此言耳。」其將火力速八赤亦曰:「汝父亦難察從不以人背馬尾響敵,汝恇怯如此,曷不使汝婦古兒別速來乎!惜可克薛兀老,吾兵紀律不嚴,得毋蒙古人應運將興耶?」言畢歎息而出。太陽罕大怒曰:「人各有一死,七尺之軀辛苦相等,汝輩言既如此,吾前迎敵可也。」遂決戰,渡斡兒洹河至納忽嶺東崖察乞兒馬兀惕之地。 太陽罕與劄木合登高了敵,見太祖軍容嚴整,有懼色,退至山上陳兵自衛。劄木合謂其左右曰:「乃蠻平日臨敵,自謂如宰小牛羊,自頭至足不留皮革。汝等今視其能否?」遂率所部先遁。是日戰至晡,乃蠻兵大潰。太陽罕受重傷,臥於地。火力速八赤曰:「今我等尚在山半,不如下為再戰之計。」太陽罕不應。火力速八赤曰:「汝婦古兒別速已盛飾待汝得勝而回,汝盍速起。」亦不應。火力速八赤乃謂其部將十人曰:「彼如有絲毫氣力,必不如此。我等與其視彼死,不如使彼視我等之死。」遂與諸將下山力戰。太祖欲生致之,而不從,皆死。太祖歎息曰:「使吾麾下將士能如此,吾複何憂。」 太陽罕既死,餘眾夜走納忽嶺,墜死崖谷者無算。太祖獲古兒別速,調之曰:「汝謂蒙古人歹氣息,今日何故至此。」遂納之。朵兒奔、塔塔兒、哈答斤、撒兒助四部悉降。古出魯克奔于不月魯克。 太祖元年,親征不月魯克。不月魯克方獵于兀魯黑塔山,太祖兵奄至,殺之。古出魯克與脫黑脫阿奔也兒的石河。 三年,太祖以衛拉特降酋忽都哈別乞為嚮導,至也兒的石河,陣斬脫黑脫阿,古出魯克復奔西遼。 是時,西遼古兒罕為直魯古。古出魯克至西遼,將謁古兒罕,慮有變,令從者偽為己入謁,自立於門外俟之。適古兒罕之女格兒八速自外至,見其狀貌,偉之。後詢得其實,乃以女晃忽妻古出魯克。晃忽年十五,性慧黠。以古兒罕喜諛,使古出魯克迎合其意,古兒罕遂以國事任之。古出魯克聞其父潰卒多藏匿於舊地,欲糾合部眾,以奪古兒罕之國。乃言于古兒罕曰:「蒙古方有事於乞都,不暇西顧。若我往葉密裡、哈押立克、別失八裡,招集潰卒,眾必響應,可藉其力以衛本國。」古兒罕從之。古出魯克既東,乃蠻舊眾果聞命附從。又遇貨勒自彌使者,約東西夾攻古兒罕。西軍勝,則拓地至阿力麻裡、和闐、喀什噶爾,東軍勝,則拓地至費那克特河。議定,古出魯克即至鄂思懇,奪西遼之庫藏,進攻八剌沙袞。古兒罕自出禦之,古出魯克敗退。而貨勒自彌之兵已至塔剌思,擒古兒罕之將塔尼古。八剌沙袞城守鄂思懇潰卒以象毀門而入,大掠三日。古出魯克乘機再進,古兒罕戰敗,生獲之。奉古兒罕為太上皇,篡其國而自立。越二年,古兒罕以憂卒。 古出魯克既篡立,又納西遼前宰相之女為妃,貌甚美,與正妃晃忽同信佛教。契丹本舉國事佛,及耶律大石西遷,其地盛行回回教。大石聽其信仰,不之禁,故上下相安。古出魯克用其妃之言,定佛法為國教。諭其民奉佛,不行奉謨罕默德。自至和闐,招集天方教士辯論教理。有教士曰阿拉哀丁,與古出魯克往復駁難,古出魯克慚怒,置而縛之,釘其手足於門。又賦斂苛重,每一鄉長家置一卒監之。於是民心瓦解,惟望蒙古兵速至。 太祖亦聞之,使哲別伐古出魯克。哲別入西遼境,諭民各奉舊教勿更易,各鄉長皆殺監卒應之。古出魯克在喀什噶爾,兵未至先遁。哲別追及于撒裡黑庫爾,古出魯克匿於葦拉特尼之山谷。哲別遇牧羊人詢知古出魯克蹤跡,獲而殺之。古出魯克自太祖三年奔西遼,六年篡直魯古,十四年為哲別所殺,距太陽罕之死已十有一年。 古出魯克有子敞溫走死。敞溫子抄思幼,從母康裡氏間行歸太祖,給事中宮。年二十五,出從征伐。破代、石二州,不避失石。太宗四年,從皇帝拖雷敗金師於鈞州之三峰山。論功,賜湯陰黃招撫等百十有七戶,不受;複賜俘口五十、宅一區,黃金鞶帶、酒壺、杯、盂各一,再辭,不許,乃受之。擢副萬戶,與忽都虎留撫河南,尋移隨州,九年,簽西京、大名、濱、棣、杯孟、真定、河間、邢、洺、磁、威、新、衛、保等路軍,得四千有六十餘人,以抄思統之。移鎮潁州。卒。子別的因,繈褓時鞠于祖母康裡氏,留和林。稍長,給事乞兒吉思皇后。父卒,母張氏迎別的因南來。張賢明,嘗從容訓之曰:「人之所以成立者,知恐懼、知羞恥知艱難,否則禽獸而已。」 憲宗四年,以別的因襲父職副萬戶,鎮隨、潁二州。別的因身長七尺,多力,尤精騎射,士卒畏服之。 中統四年,入覲,賜金符為壽、潁二州屯田達魯花赤。時州境有虎食人,別的因縛羊置檻中,誘虎殺之。至元十三年,授信陽府達魯花赤。信陽亦多虎,別的因加馬踢鞍上出獵,命左右燔山,虎出走,別的因擲以踢,虎搏踢,據地而吼,還馬射之,立斃。十六年,進常德路副達魯花赤。會同知李明秀作亂,別的因單騎往諭之降。事聞朝廷,誅明秀。三十一年,進池州路達魯花赤。大德十一年,遷台州路。卒,年八十一。 子三人:不花,僉嶺南廣西道肅政廉訪司事;文圭,有隱德,贈秘書著作郎;延壽,湯陰縣達魯花赤。孫可恭,曾孫與權,皆進士。 *** 史臣曰:「王罕猜忌失眾,賴烈祖父子亡而複存,乃聽讒子之言,辜恩負德。太陽罕懦耐我謀,橫挑強敵。考其禍敗之由,皆不量智力,輕於一舉,身隕國滅,同趨覆轍,愚莫甚焉。古出魯克乘機篡奪,民心未附,乃強其所不從,而淫刑以逼之,淵魚叢爵,徒為吊伐之資而已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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