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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漢世家·劉鋹


  鋹,初名繼興,封衛王。晟卒,以長子立,改元曰大寶。晟性剛忌,不能任臣下,而獨任其嬖倖宦官、宮婢延遇、瓊仙等。至鋹尤愚,以謂群臣皆自有家室,顧子孫,不能盡忠,惟宦者親近可任,遂委其政于宦者龔澄樞、陳延壽等,至其群臣有欲用者,皆閹然後用。澄樞等既專政,鋹乃與宮婢波斯女等淫戲後宮,不復出省事。延壽又引女巫樊鬍子,自言玉皇降鬍子身。鋹於內殿設帳幄,陳寶貝,鬍子冠遠遊冠,衣紫霞裾,坐帳中宣禍福,呼鋹為太子皇帝,國事皆決于鬍子,盧瓊仙、龔澄樞等爭附之。鬍子乃為鋹言:「澄樞等皆上天使來輔太子,有罪不可問。」尚書左丞鐘允章參政事,深嫉之,數請誅宦官,宦官皆仄目。

  二年,鋹祀天南郊,前三日,允章與禮官登壇,四顧指麾,宦者許彥真望見之曰:「此謀反爾!」乃拔劍升壇,允章迎叱之,彥真馳走,告允章反。鋹下允章獄,遣禮部尚書薛用丕治之。允章與用丕有舊,因泣下曰:「吾今無罪,自誣以死固無恨,然吾二子皆幼,不知父冤,俟其長,公可告之。」彥真聞之,罵曰:「反賊欲使而子報仇邪?」複入白鋹,並捕二子系獄,遂族誅之。陳延壽謂鋹曰:「先帝所以得傳陛下者,由盡殺群弟也。」勸鋹稍誅去諸王。鋹以為然,殺其弟桂王璿興。是歲,建隆元年也。鋹將邵廷琄言於鋹曰:「漢乘唐亂,居此五十年,幸中國有故,干戈不及,而漢益驕於無事,今兵不識旗鼓,而人主不知存亡。夫天下亂久矣,亂久而治,自然之勢也。今聞真主已出,必將盡有海內,其勢非一天下不能已。」勸鋹修兵為備,不然,悉珍寶奉中國,遣使以通好。鋹懵然莫以為慮,惡廷琄言直,深恨之。

  四年,芝菌生宮中,野獸觸寢門,苑中羊吐珠,井旁石自立,行百余步而僕,樊鬍子皆以符瑞諷群臣入賀。

  五年,鋹以宦者李托養女為貴妃,專寵。托為內太師,居中專政。許彥真既殺鐘允章,惡龔澄樞等居己上,謀殺之。澄樞使人告彥真反,族誅之。

  七年,王師南伐,克郴州,晟所遣將暨彥贇與其刺史陸光圖皆戰死,餘眾退保韶州。鋹始思廷琄言,遣廷琄以舟兵出洸口抗王師。會王師退舍,廷琄訓士卒,修戰備,嶺人倚以為良將。有譖者投無名書言廷琄反,鋹遣使者賜死;士卒排軍門見使者,訴廷琄無反狀,不能救,為立祠於洸口。

  八年,交州吳昌文卒,其佐呂處玶與峰州刺史喬知祐爭立,交趾大亂,驩州丁璉舉兵擊破之,鋹授璉交州節度。

  九年,南海民妻生子兩首四臂。是時,太祖皇帝詔李煜諭鋹使稱臣,鋹怒,囚煜使者龔慎儀。

  十三年,詔潭州防禦使潘美出師,師次白霞。鋹遣龔澄樞守賀州、郭崇岳守桂州、李托守韶州以備。是歲秋,潘美平賀州,十月平昭州,又平桂州,十一月平連州。鋹喜曰:「昭、桂、連、賀,本屬湖南,今北師取之,足矣,其不復南也。」其愚如此。十二月平韶州。開寶四年正月,平英、雄二州,鋹將潘崇徹先降。師次瀧頭,鋹遣使請和,求緩師。二月,師度馬逕,鋹遣其右僕射蕭漼奉表降。漼行,鋹惶迫,複令整兵拒命。美等進師,鋹遣其弟祥王保興率文武詣美軍降,不納。龔澄樞、李托等謀曰:「北師之來,利吾國寶貨爾,焚為空城,師不能駐,當自還也。」乃盡焚其府庫、宮殿。鋹以海舶十餘,悉載珍寶、嬪禦,將入海,宦官樂范竊其舟以逃歸。師次白田,鋹素衣白馬以降。獻俘京師,赦鋹為左千牛衛大將軍,封恩赦侯。其後事具國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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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隱興滅年世,諸書皆同。蓋自唐天祐二年隱為廣州節度使,至皇朝開寶四年國滅,凡六十七年。《舊五代史》以梁貞明三年龑僭號為始,故曰五十五年爾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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