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鹹淳八年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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鹹淳八年元至元九年 春,正月,庚申,詔曰:「朕惟崇儉必自宮禁始,自今宮禁敢以珠翠、銷金為首飾服用,必罰無赦。臣庶之家,咸宜體恤工匠,犯者亦如景祐制,必從重典。」 又詔曰:「有虞之世,三載考績,三考黜陟幽明。漢之為吏者長子孫,則其遺意也。比年吏習偷薄,人懷一切,計日待遷,事未克究,又望而之它。吏胥狎玩,竊弄官政,吾民莫敕焉!繼自今,內之郎曹,外之牧守以上,更不數易。其有治狀昭著,自宜大擢。」時有識者皆以襄、樊為憂,而詔書徒托空言,泄泄如平時。 甲子,元井尚書省入中書省,平章尚書阿哈瑪特、張易並為中書平章政事,參知尚書省事張惠為中書左丞,參知尚書省事李堯諮、敏珠爾丹並為參知中書政事。罷給事中、中書舍人、檢正等官,仍設左右司。省六部為四,改稱中書。 辛未,皇子昺生。 庚辰,元改北京、中興、四川、河南四路行尚書省為行中書省,京兆複立行省。 壬午,元改山東東路都元帥府統軍司為行樞密院,以伊蘇爾岱、庫春並為副使。 己醜,端明殿學士、致仕湯漢卒,諡文清。 二月,庚寅朔,元奉使日本趙良弼,遣書狀官張鐸同日本二十六人,至中都求見。 壬辰,元改中都為大都。 癸巳,故左丞相謝方叔卒。方叔相業,無過人者,晚困於權臣,至以玩好、丹劑壽其君,為時論所鄙。 前知台州趙子寅,死無所歸,詔:「特贈直秘閣,給沒官宅一區、田三百畝,養其遺孤,以旌廉吏。」 甲元,元命阿珠典蒙古軍,劉整、阿爾哈雅典漢軍。 庚子,元建中書省署於大都。 戊申,元始祭先農,如祭社之儀。 元詔諸路開浚水利。 元主如上都。 三月,乙丑,元主諭中書省,日本使人速議遣還。安圖言:「趙良弼請移金州戍兵,勿使日本妄生疑懼。臣等以為金州戍兵,彼國所知,若複移戍,恐非所宜。但開諭來使,此戍乃為耽羅暫設,爾等不須疑畏也。」元主稱善。 甲戌,元阿珠、劉整、阿爾哈雅破樊城外郛,守將堅閉內城,阿珠等增築重圍以困之。 元賑濟南路饑。 夏,四月,戊子,利路安撫張玨創築宜勝山城。 元庫春侵漣州,破射龍溝、五港口、鹽場、白頭、河城堡。 甲寅,元賑大都路饑。 五月,辛巳,元敕修築都城,凡費悉從官給。 乙酉,元宮城初建東、西華、左、右掖門。 襄陽被圍五年,援兵不至,呂文煥竭力拒之。城中稍有積粟,乏鹽、薪、布帛。張漢英守樊城,募善泅者,置蠟書于髻,藏積草下浮水而出,謂「鹿門既築,勢須自荊、郢援救。」至隘口,元守卒見積草多,鉤為薪,泅者被獲,郢、鄧之路亦絕。 至是詔京湖制置使李庭芝移屯郢州,將帥悉駐新郢及均州、河口以守要津。庭芝闖知襄陽西北一水曰清泥,源于均、房,即其地造輕舟百艘,每三舟聯為一舫,中一舟裝載,左右舟則虛其底而掩覆之;出重賞,募死士,得襄、郢、山西民兵之驍悍善戰者三千人;求得民兵部轄張順、張貴俱智勇,素為諸將所服,俾為都統,號貴曰「矮張」,順曰「竹園張」。出令曰:「此行有死而已,汝輩或非本心,宜亟去,毋敗吾事。」人人感奮。漢水方生,溯流發舟。稍進團山下,又進高頭港口,結方陣,各船置火槍、火炮、熾炭、巨斧、勁弓,夜漏下三刻,起碇行,以紅燈為號,貴率先,順殿之,乘風破浪,徑犯重圍。至磨洪灘,元舟師蔽水,無隙可入,順等乘銳斷鐵縆,攢杙數百,轉戰百二十裡,元兵皆披靡。黎明,抵襄陽。城中久絕援,聞順等至,踴躍過望,勇氣百倍。及收軍,獨失順。越數日,有浮屍逆流而上,被甲胄,執弓矢,直抵浮梁。視之,順也,身中四槍六箭,怒氣勃勃如生。諸軍驚以為神,結塚斂埋之。 六月,甲午,高麗告饑,元命轉東京米以賑之。 丙申,徙皮龍榮於衡州。龍榮,舊宮僚也,知賈似道忌之,家居杜門,不預人事。一日,帝偶問龍榮安在,似道恐其召用,陰諷湖南提刑李雷應誣劾以事,徙衡州居住。龍榮恐不為雷應所容,未至,飲藥卒。龍榮少有智略,性伉直,故卒為似道所擯死。 丁酉,以吏部尚書章鑒同簽書樞密院事。 發錢十萬緡,命京湖制置司糴米百萬石,轉輸襄陽積貯。 乙巳,以家鉉翁兼權知紹興府、浙東安撫提舉司事,以唐震為浙西提點刑獄。鉉翁,眉州人;震,餘姚人也。 辛亥,台臣言江西推排田結局已久,舊設都官團長等虛名尚在,占吝常役,為害無窮;又言廣東運司銀場病民;詔俱罷之。 高麗國王禃請元討耽羅餘寇。 秋,七月,丁巳朔,元河南省臣言:「往歲徙民實邊屯耕,以貧苦悉散還家。今唐、鄧、察、息、徐、邳之民,愛其田廬,仍守故屯,願以絲銀准折輸糧,而內地州縣轉粟餉軍者,反厭苦之。臣議今歲沿邊州郡,驗其戶數,俾折鈔就沿邊和糴,庶幾交便。」從之。 壬午,元和爾果斯言蒙古字設國子學,而漢官子弟未有學者,及官府文移猶有輝和爾字。詔:「自今凡詔令並以蒙古字行,仍遣百官子弟入學。」 元董文炳遷樞密院判官,行院事於淮西,築正陽兩城,夾淮相望,以綴襄陽。 元大司農司以安肅州被徐水之害,議奪大故道,決使東入清苑。然地勢不便,徒使害及清苑而故道必不可奪,清苑縣尹耶律伯堅陳其形勢,圖其利害,要大司農司官及郡守行視可否,事遂得已。清苑西有塘水,溉民田甚廣,勢家據以為磑,民以失利訴,伯堅命毀磑;決其水而注之田,許以溉田之餘月乃得堰水置磑;仍以事聞於省部,著為定制。 八月,丙戌朔,日有食之。 乙巳,元主歸自上都。 張貴既入襄陽,呂文煥固留共守。貴恃其勇,欲還郢。乃募得死士二人,能伏水中數日不食,持蠟書赴郢,求援于範文虎。時元軍增守益密,水路連鎖數十裡,列撒星樁,雖魚蝦不得度;二人遇樁,即鋸斷之,竟達郢,還報,許發兵五千駐龍尾洲以助夾擊。刻日既定,九月,甲子,貴別文煥東下。點視所部軍,洎登舟,帳前一人亡去,乃有過被撻者,貴驚曰:「吾事泄矣!亟行,彼或未及知。」及舉炮鼓噪發舟,乘夜順流斷縆,破圍冒進。夜半天黑,至小新河,阿誅、劉整分率戰艦邀擊,貴以死戰拒,沿岸束獲列炬,火光如白晝。至勾林灘,漸近龍尾州,遙望軍般旗幟紛披,貴軍以為郢兵來會,喜躍而進,舉流星火示之。軍船見火即前迎,及勢近欲合,則來舟皆元軍也。蓋郢兵前二日以風水驚疑,退屯三十裡,而元軍得逃卒之報,先據龍尾洲,以逸待勞。貴力困,且出不意,與之戰,所部殺傷殆盡。貴身被數十創,力不能支,遂被執,見阿珠于拒門關,欲降之,貴誓不屈,乃見殺。元令降卒四人舁貴屍至襄陽城下,曰:「識矮張都統乎?」守陴者皆哭,城中喪氣。文煥斬四卒,以貴祔葬順塚,立雙廟祀之。 丁卯,洪天錫以端明殿學士致仕;尋卒,諡文毅。 辛未,有事下明堂,以賈似道為大禮使。禮成,詣景靈宮。將還,大雨,似道期帝雨止升格,胡貴嬪之兄帶禦器械顯祖,請如開禧故事,卻輅,乘逍遙輦還宮。帝曰:「平章得無不可?」顯祖紿曰:「平章已允。」帝遂歸。似道大怒曰:「臣為大禮使,陛下舉動不得預聞,乞罷政。」即日出嘉會門,帝固留之不得,乃罷顯祖,涕泣出貴嬪為尼,似道始還。自是專恣日甚,畏人議己,務以權術駕馭上下,以官爵牢寵一時名士,以故言路斷絕,威福肆行,相視以目。 冬,十月,丙戌,元封皇子蒙古岱為安西王,賜京兆為分地。 癸巳,元以趙璧為平章政事,張易為樞密副使。 癸卯,元初立會同館。 己亥,以會稽、餘姚、上虞、諸暨、蕭山大水,減其田租。 丁未,以章鑒兼權參知政事。 十一月,馬廷鸞扼于賈似道,力辭相位,乙卯,授觀文殿大學士、知饒州。入辭,帝惻怛久之曰:「丞相勉為朕留。」廷鸞對曰:「臣死亡無日,恐不得再見君父。然國事方殷,疆圉孔棘,天下安危,人主不知;國家利害,群臣不知;軍前勝負,列閫不知。陛下與元老大臣惟懷永圖,臣死且瞑目。」泣拜而出。旋命提舉洞霄宮。 丁卯,元城光州。 己巳,元發兵伐耽羅。 時朝廷患劉整為元用,京湖制置使李庭芝請以整為盧龍軍節度使,封燕郡王。帝從之,遣永寧僧齎告身、金印、牙符及庭芝書期致之。僧入元境,事覺,元主敕張易、姚樞雜問,整自軍中入見元主曰:「此宋人患臣用後襄陽,欲以此殺臣耳。臣實不知。」元主賞整,使還軍中,誅永寧僧及其黨,且令整移書來責執政。 元阿爾哈雅奏言:「襄陽之有樊城,猶齒之有唇也。宜先攻樊城,斷其聲援。樊城下,則襄陽可不攻而得。」元主以為然。會回回創作巨石炮來獻,用力省而所擊甚遠,命送襄陽軍前用之。 元劉整築新門于鹿頭山,使千戶隨世昌總其役。樊城出兵來爭,且拒且築,不終夜而就。整授軍二百,令世昌立炮簾于樊城攔馬牆外。夜大雪,城中矢石如雨,軍校多死傷,達旦而炮簾立。南師列艦江上,世昌乘風縱火,燒其船。樊城出兵鏖戰攔馬橋下,世昌流血滿甲,氣愈壯,南師退入城。 十二月,辛亥,四川安撫使昝萬壽遣兵攻成都,元鑒省嚴忠範戰敗,同知王世英等八人棄城遁,遂毀其大城。元以罪在主將,遣世英等縛忠範至都治之,罷其官。 甲寅,召葉夢鼎入相,詔加少傅。夢鼎引疾,力辭。使者相繼促行,扶病至嵊縣,疏奏願上厲精寡欲,規當國者收人心,固邦本,扁舟徑還。使者以禍福告,夢鼎曰:「廉恥事大,死生事小,萬無可回之理。」賈似道大怒,勒令休致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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