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淳祐六年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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淳祐六年蒙古定宗元年 春,正月,辛卯朔,日有食之。 以陳韡言,置國用所,命趙與為提領官。 權兵部尚書李曾伯應詔上疏,備陳先朝因天變以謹邊備,圖將材,請早易閫寄;又請浚泗州西城。 秘書省正字徐霖疏曰:「日,陽類,天理也,君子也。吾心之天理不能勝人欲,朝廷之君子不能勝小人,宮闈之私昵未屏,瑣闥之奸邪未辨,台臣之討賊不決,精祲感浹,日為之食。」又數言建立太子。遷秘書郎。 通判潭州潘牥上封事曰:「熙甯初元日食,詔郡縣掩骼,著為令。今故濟王一抔淺土,其為暴骸亦大矣!請以王禮葬。」不報。 秘書郎高斯得上言:「大奸嗜權,巧營奪服;陛下奮獨斷而罷退之,是矣。諫憲之臣,交疏其惡,或請投之荒裔,或請勒之休致;陛下苟行其言,亦足以昭示意向,渙釋群疑。乃一切寢而不宣,閱時既久,人言不置,然後黽勉傳諭,委曲誨奸,俾於襲捴之時,妄致掛冠之請,因降祠命,苟塞人言,又有奸人陰為之地。是以訛言並興,善類解體,謂聖意之難測,而大奸之必還,莽、卓、操、懿之禍,將有不忍言者!」又言:「大臣貴乎以道事君,今乃獻替之義少而容悅之意多,知恥之念輕而患失之心重。內降當執奏,則不待下殿而已行;濫恩當裁抑,則不從中覆而遽命。嫉正庇邪,喜同惡異,任術而詭道,樂偷而憚勞。陛下虛心委寄,所責者何事,而其應乃爾!」又言:「便嬖側媚之人,尤足為清明之累。腐夫巧讒,妖〈女監〉帝通,陰奸伏蠱,互煽交攻,陛下之心,至是其存者幾希矣。陛下之心,大化之本也。洗濯磨淬,思所以更之;乃徒立虛言無實之名而謂之更化,此天心之所以未當,大異之所以示儆也!」帝嘉納。 二月,壬戌,金部郎官王佖,言人主論相,當取其格心,不可取其阿意,帝然之。 戊辰,范鐘再乞歸田;除觀文殿大學士、醴泉觀使。 時游侶與鐘不協,故力求去,尋以高斯得之言罷之。時鐘方坐相府,台吏以牒呼而出之。辛未,命提舉洞霄宮,任便居住,從所乞也。 壬申,雪。蠲大理寺、三衙、臨安府並屬縣點檢贍軍酒庫所贓賞錢。以雪寒,出封樁庫十界楮幣十萬緡,犒三衙諸軍。 乙酉,宗正少卿張磻言治兵、理財當為一事。磻又言先朝蘇頌、傅堯俞皆不受宣諭事,帝悚聽然之。 詔三衙諸軍月支銀並倍給。 夏,四月,辛酉,太白晝見。 戊寅,殿中侍御史謝方叔,左司諫湯中,請旌異朱熹門人胡安定、呂燾、蔡模,以勸後學,並詔補迪功郎,添差本州教授,仍令所屬給劄錄其著述,並訪以所欲言。 甲申,詔曰:「朕臨朝願治。每念乏才,有意作成,既親扁題,分賜諸學,並賜諸生束帛,以示激勵。其令三學官於前廊長諭及齋生中,公舉經明、行修、氣節之士,別議旌賞。京學如之。」 閏月,乙未,資政殿大學士徐榮叟薨,輟視朝一日。 戊戌,呂文德言今春北兵攻兩淮,統制汪懷忠,所至逆戰,將士陣亡者眾,詔給緡錢恤其家。 癸卯,餘玠言北兵分四道入蜀,壯士捍禦有功者,輒以便宜推賞,具立功等第稍轉官資以聞;從之。 己酉,秘書丞王璞言杜衍封還內降事,帝曰:「朕嘗諭大臣,聽其執奏矣。」 庚戌,刑部侍郎兼中書、門下省檢正諸房公事魏峻,言人主震服天下,曰斷而已。帝曰:「謀之欲同,斷之欲獨。若以大公至正行之,則斷在其中矣!」 五月,庚申,詔賈似道任責措置淮西山寨城築。 丙寅,吏部員外郎李昴英言內小學事,帝曰:「朕于小學之教甚留心。」昴英又言漢末宦官之禍,帝曰:「固當防微杜漸。」 庚午,詔:「學校明倫之地,諸生講明,不負教育,朕用嘉之。爰命有司,舉其高弟;而合詞控免,陳義凜然。朕重違本心,姑徇所請,以成其美;所有束帛,不必控辭。」 甲申,詔權知高郵軍兼淮西提刑蕭逢辰進一秩,旌其買馬、修城,留意戰守也。 詔決系囚。 六月,戊子朔,詔從事郎傅實之,迪功郎林公遇,並特改京秩,仍給劄詢所欲言;以都省言其杜門樂道,搢紳高之也。 戊戌,著作佐郎兼權禮部郎官高斯得,言學校以小過觸霆威,帝曰:「本是小事,但不當率眾出見宰執。」斯得曰:「學校固不為過,但恐奸人因此動搖局面,關係不細。」帝然之。斯得又言:「群臣龐雜,宮禁奇邪,黷貨外交,豈可坐視而不之問!顧乃並包兼容之意多,別邪辨正之慮淺,憂讒避譏之心重,直前邁往之忠微,遂使眾臣爭衡,大權旁落,養成積輕之勢,以開窺凱之漸。設有不幸,變故乘之,使宗社有淪亡之憂,衣冠遭魚肉之禍,生民罹塗炭之厄。當是時也,欲潔其身以去,其能逃萬民之清議乎!」於是朝署惡之者眾,旋出知嚴州。斯得祈詞,不許。 丙午,以禱雨,詔中外決系囚,杖以下釋之。臣僚言:「旱勢可慮,請分命臣傣遍禱群望,仍令有司疏決淹獄,及下諸路勸諭富家接濟細民,以弭盜賊。」從之。 壬子,以陳韡參知政事兼同知樞密院事。 乙卯,台臣言李鳴複、劉伯正進則害善類,退則蠹州裡,詔削秩罷祠。 秋,七月,壬戌,泉州饑,州民謝應瑞自出私鈔四十餘萬,糴米以賑鄉井,全活甚眾,詔補進義校尉。 蒙古自太宗殂後,諸王近屬,自相攻戰,國內大亂。是月,太宗六皇后會諸王百官,奉皇子庫裕克即位于昂吉蘇默托裡之地,朝政猶出於後。庫裕克,太宗長子也。時諸王不服,將謀不軌。會雷雨大作,行營水深尺,遂各散去。 蒙古命中書令楊惟中宣慰平陽。時斷事官色珍橫恣不法,惟中按誅之。 蒙古諸勳貴分封山東省,以東平行台嚴忠濟總一方之政,頗不自便。及蒙古主新立,皆聚闕下,複欲剖分東平地。時眾心危疑,將俯首以聽,左右司郎中王玉汝力排群言,事得已。 八月,庚寅,起居郎兼權中書舍人暫兼權禮部右侍郎趙汝騰言北司專權,帝曰:「近頗戢之。」汝騰又言不當調護言官,帝曰:「近日少有調護者。」 己酉,以太府少卿劉克莊為秘書少監,尋兼國史院編修官、實錄院檢討官。 辛亥,校書郎兼樞密院編修官兼諸王宮教授蔡抗奏對,言正心事,帝曰:「紀綱萬化,實出於心。」抗又言內降斜封之弊,帝曰:「已許大臣執奏矣。」抗又言宗社大計,帝曰:「祖宗朝亦是晚年方定。」抗言:「祖宗時,定名號雖在晚年,而定計乃在一二十年之前,此事最忌因循。」帝然之。 蒙古耶律鑄,嗣其父楚材領中書省事,上言宜疏禁網,因采前代德政合于時宜者八十一章以進。 蒙古以溫都爾行省事於燕京,與劉敏同政。 九月,丙辰朔,秘書省正字林希逸請信任給諫,帝曰:「台諫、給舍之言,朕無不行。」希逸又請早決大計以尉人望,帝納之。 丁巳,京湖安撫制置大使、夔路策應大使兼江陵府孟珙卒。初,珙招中原精銳萬五千餘人,分屯漢北樊城、新野、唐、鄧間,皆百戰之士,號鎮北軍,駐襄陽。及王旻、李虎軍亂,鎮北亦潰,珙乃重購以招之,降者不絕。蒙古行省范用吉,亦密通降款,以所受告命為質;珙白於朝,不從。珙歎曰:「三十年收拾中原人心,今志不克伸矣!」遂發病。是月朔,大星隕於境內,聲如雷;卒之日,大風髮屋折木。珙隨父宗政立戰功,忠君體國,善撫士卒,軍中參佐部曲議事,言人人異,珙徐以片言折衷,眾志皆愜。建旗鼓,臨將吏,面色凜然,無敢涕唾者。退則遠聲色,薄滋味,蕭然若事外。追封吉國公,諡忠襄。 戊辰,以賈似道為京湖制置使,兼知江陵府兼夔路策應使,仍暫兼權沿江制置副使、湖廣總領,尋兼京湖屯田使。 冬,十月,庚寅,詔以嗣榮王與芮子孟啟為貴州刺史,入內學。 蒙古主命察罕拓江淮地。 十一月,庚申,詔:「昨令三學各舉經明、行修、氣節之士,而諸生合辭控免,秉義甚高。其令在籍諸生並赴來年省試一次,臨安府學長、諭亦如之,以稱搜羅之意。」 丁醜,以雪寒,出封樁庫楮幣賑臨安府細民。 辛巳,以前四川制置陳隆之抗敵死難,特贈徽猷閣待制,於合得延賞外,更官其二子。 殿中侍御史謝方叔言:「豪強兼併之患,至今日而極,非限民名田不可。國朝駐蹕錢塘,百有二十餘年矣,外之境土日荒,內之生齒日繁,權勢之家日盛,兼併之習日滋,百姓日貧,經制日壞,上下煎迫,若有不可為之勢。夫百萬生靈生養之具,皆本于穀粟,而穀粟之產,皆出於田。今百姓膏腴,皆歸貴勢之家,租米有及百萬石者。小民百畝之田,頻年差充保役,官吏誅求百端,不得已則獻其產於巨室以規免役。小民田日減而保役不休,大官田日增而保役不及,兼併浸盛,民無以遂其生。于斯時也。可不嚴立經制以為之防乎?今日國用邊餉,皆仰和糴,然權勢多田之家,和糴不容以加之,保役不容以及之。敵人睥睨于外,盜賊窺伺于內,居此之時,與其多田厚資,不可長保,孰若捐金助國,以紓目前!宜諭二三大臣,摭臣僚論奏,付之施行,定經制,塞兼併。陛下勿牽貴近之言以搖初意,大臣勿避仇勞之多而廢良策,則天下幸甚!」 十二月,癸巳,詔:「侍從、台諫各舉堪閫寄及餉事者,述其才器、勞績以聞。」 史嵩之服除,有進用之意。乙未,詔史嵩之以觀文殿大學士致仕。 殿中侍御史章炎,正言李昂英,監察禦史黃師雍,論嵩之無父無君,醜聲穢行,律以無將之法,罪有餘誅;請寢宮祠,削官遠竄。翰林學士李韶與從官抗疏曰:「《春秋》桓公五年:書蔡人、衛人、陳人從王伐鄭。《春秋》之初,無君無親者,莫甚于鄭莊,不聞以其嘗為王卿士而薄其罰。今陛下不能正奸臣之罪,其過不專在上,蓋臣等百執事不能輔天子以討有罪,皆《春秋》所不赦。請斷以此義,亟賜裁處。」 丙申,諸司糧料院章鑒進對,言抗諫事,帝曰:「朕于臣僚論事,未嘗不見施行。」鑒又言儲才,帝曰:「人才須是養之于平時,臨事方得其用。」 先是金將武仙敗死,餘黨散入太原、真定間,據大明川,用金開興年號,眾至數萬,剽掠數千里。蒙古主命諸道兵討之,不克。楊惟中仗節開諭,降其渠帥,餘党悉平。 蒙古東平萬戶嚴忠濟,襲爵數年,怠於政事,任用奸佞。經歷李昶曰:「比年來,裘馬相尚,飲食無度,庫藏空虛,百姓匱令。若猶循習故常,恐或生變。惟閤下接納正士,黜遠小人,去浮華,敦樸素,損騎從,省宴遊,雖不能救已然之失,尚可以彌未然之禍。」時蒙古裁抑諸侯,法制浸密,忠濟縱侈自若。昶以親老求解職,不許,旋以父憂去官。 蒙古萬戶史權等侵京湖、江淮之境,攻虎頭關寨,進至黃州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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