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紹興十四年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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紹興十四年金皇統四年 春,正月,癸醜朔,燕北使於紫宸殿,權侍郎、正刺史已上預焉。 甲寅,金主以去年宋幣賜宗室。 戊午,吏部尚書羅汝楫為大金報謝使,瀛海軍承宣使,知閤門事鄭藻副之。 己未,金國賀正旦使完顏曄等辭行。 初,太傅、醴泉觀使韓世忠俸賜如宰執。丙寅,韓世忠言:「兩國講和,北使朝正恭順,此乃陛下沈機獨斷,廟堂謨謀之力,臣無毫髮少裨中興大計,望將請給截日住支,並將背嵬使臣三十員、官兵七十人撥赴朝延使用。」詔使臣令殿前司交割,餘不許。 端明殿學士、同簽書樞密院事王倫為金人所殺。 倫留居河間六年,至是金人欲用為河間、平、灤三路都轉運使。倫曰:「奉使而來,非降也。大宋之臣,豈受大金爵祿耶!」金遣使來趣,倫又不受。金人杖其使,俾縊殺之;倫冠帶南向,再拜慟哭,乃就死。未幾,其子述使北人訪其骨,得之以歸。其後帝嘗語宰執曰:「倫雖不矜細行,乃能死節,此為難也。」 丁卯,詔上津、豐陽二縣隸金州。 辛未,封普安郡王婦郭氏為咸甯郡夫人,給內中俸。 癸酉,侍御史李文會試禦史中丞,右司諫詹大方試右諫議大夫。 戍寅,內出鎮圭付國子監,以奉文宣王。 左朝奉大夫、秘閣修撰趙子偁卒。詔侍從台諫集議普安郡王當持何服,議者張澄、李文會、秦熺、週三畏、王㬇、劉才邵、詹大方、張叔獻、段拂、何若、遊操奏:「檢照《國朝會要》,嘉祐四年九月,詔使臣、內殿崇班、太子率府率以上遭父母喪,並聽解官行服,宗室解官給俸。所有普安郡王持服,乞依故事。」 瀛海軍承宣使、知閤門事、充金報謝副使鄭藻,改鎮東軍承宣使。 二月,癸未,金主如東京。 辛卯,複置教坊,凡樂工四百有十六人,以內侍充鈐轄。 丙申,給事中兼權直學士院楊願等送伴北使還,入對。自是率如之。 金主次春水。 丁酉,回鶻遣使于金。 丙午,左通奉大夫、參知政事萬俟禼,依前官提舉江州太平觀。 先是禼使金還,大師秦檜假金人語,以數十言囑禼奏於上,禼不可。他日,奏事退,檜坐殿廬中批上旨,輒除所厚官吏鈐紙尾進,禼拱手曰:「偶不聞聖語。」卻不視。檜大怒,自是不交一語。禦史中丞李文會,右諫議大夫詹大方,即奏禼黷貨營私,窺搖國是,禼再上章求去;帝命以資政殿學士出守。及入謝,問勞甚悉。檜愈怒,給事中楊願因封還錄黃,乃有是命。 同知大宗正事士䅳,請宗學生以百員為額,大學生五十,小學生四十,職事人各五人,從之。 己酉,資政殿學士、新知紹興府樓炤入見,即日除簽書樞密院事兼權參加政事。 軍器監陳康權尚書吏部侍郎,尚書左司郎中李若谷權工部侍郎,以將出使也。 三月,丁卯,改岷州為西和州,與階、成、鳳州皆隸利路。 己巳,帝幸太學,祗謁先聖,止輦於大成殿門外,步趨升降。退,禦敦化堂,命禮部侍郎秦熺執經,國子司業高閌講《易·泰卦》,權侍郎、正刺史已上並與。坐講畢,賜諸生席於廡下,啜茶而退,遂幸養正、持志二齋,觀諸生肄業之所。賜閌三品服,熺與學官皆遷官,諸生授官、免解、賜帛如故事。 壬申,國子司業兼崇政殿說書、資善堂贊讀高閌權尚書禮部侍郎。 禦史中丞李文會言:「建甯軍承宣使、提舉江州太平觀解潛,本趙鼎之客,不從和議:及和議之效既著,居常不樂。明州觀察使、浙西馬步軍總管辛永宗,好撰造言語,變亂是非。二人者,守官寄居,皆在平江衝要之地,倡為異說,恐使命往來,傳聞失實,旋致疑惑,誠為未便。」詔永宗移湖南副總管;潛責濠州團練副使,南安軍安置。 庚辰,詔:「諸軍應有刻板書籍,並用黃紙印一帙,送秘書省。」 夏,四月,癸未朔,葬柔福公主。主既死,從梓宮者以其骨歸,至是葬之。 丙戍,命太師秦檜提舉製造常儀,詔有司求蘇頌遺法來上。帝謂檜曰:「宮中已製成小範,可以窺測,日以晷度,夜以樞星為則。蓋樞星,中星也。非久降出,用以為式,但廣其尺寸爾。」遂命內侍邵諤專主其事。 將作監丞蘇籀,請取近世儒臣所著經說,集而成編,以補唐之《正義》闕遺。帝諭秦檜曰:「此論甚當,若取其說之善者頒諸學宮,使學者有所宗師,則為王安石、程頤之說者不致紛紜矣。」 戊戍,權吏部侍郎陳康伯為報金賀生辰接伴使,容州觀察使、知閤門事曹勳副之。自是歲為例。 庚子,軍器監丞蘇策,請遠方之民委有孝行者,令州縣以聞,乞行旌表,詔申嚴行下。 五月,辛亥朔,金主如薰風殿。 甲寅,將作監米友仁權尚書兵部侍郎。 甲子,資政殿學士、簽書樞密院事兼權參知政事樓炤罷。 禦史中丞李文會,右諫議大夫詹大方,論炤素無繩檢,交結蔡京,亟改京秩,其帥紹興,不恤國事,溺愛二倡。詔以本職提舉江州太平觀。 乙丑,禦史中丞兼侍讀李文會言:「權尚書禮部侍郎兼侍講高閌,初為蔡翛之客,媚蔡京以求進;複錄程頤之學,徇趙鼎以邀名。權工部侍郎王師心,奉使大金,專務嗜利。起居舍人吳秉信,機巧便利,專結樓炤。此三人者,若久在朝,必害至治。」詔以閌知筠州,師心知袁州,秉信知江州。 先是帝在經筵,常謂閌曰:「向來張九成嘗問朕:『《左氏傳》載一事或千餘言,《春秋》只一句書之,何也?』朕答之雲:『聖言有造化,所以寓無窮之意。若無造化,即容易知,乃常人言耳。』」閌曰:「說《春秋》者雖多,終不能明,正如窺造化矣。」帝因問九成安否。翌日,謂秦檜曰:「張九成今在何處?」秦檜曰:「九成頃以唱異惑眾,為台臣所論,既與郡,乃乞祠,觀其意終不為陛下用。」帝曰:「九成清貧,不可無祿。」檜疑閌薦之,呼給事中兼侍講楊願詢其事,文會亦劾閌。 是日,拜文會端明殿學士、簽書樞密院事兼權參知政事。自是執政免,即以言諸代之。 丙寅,太常諡故觀文殿大學士張商英曰文忠。 戊辰,權尚書吏部侍郎陳康伯假吏部尚書,充金報謝使,以金來賀生辰故也。上欲用右武大夫、嘉州防禦使錢愷為副,方持母喪,乃起複故官,假保信軍承宣使、知閤門事。 己巳,金主始遣驃騎大將軍、安國軍節度使烏延和、通議大夫、行大理少卿孟浩來賀天申節,遺上珠一囊,金帶一條,衣七對,色綾羅紗縠五百段,馬十匹。自是歲如之。 辛未,天申節,文武百官、金國人使上壽於紫宸殿。故事,北使上壽畢,同百官殿上賜酒三行,次赴筵於尚書省。至是特就驛燕之,仍以執政官押伴。 癸酉,大燕垂拱殿。 丁醜,北使辭行。自是留館中率不過十日。 己卯,右諫議大夫詹大方為禦史中丞兼侍講。 六月,辛巳朔,日有食之。 乙未,帝謂大臣曰:「浙東、福建被水災處,可令監司躬往,悉力賑濟,務使實惠及民,毋為文具。」 時江、浙、福建同日大水。建州水冒城而入,俄頃深數丈,公私廬舍盡壞,溺死數千人。嚴州水暴至,城不沒者數板,右奉議郎、通判州事洪光祖,集舟以援民,且區處山阜,給之薪粥,卒無溺者。衢、信、處、婺等州,民之死者甚眾。 丙申,右武大夫、華州觀察使、提舉佑神觀白鍔,特刺面配萬安軍。 時閩、浙大水,鍔乃自北方從太后歸者,宣言燮理乖繆,洪晧名聞中外,顧不用!太師秦檜聞之,奏系鍔大理寺。鍔館客張伯麟嘗題太學壁曰:「夫差,爾忘越王之殺而父乎!」伯麟亦下獄。獄具,鍔坐因伯麟嘗問何故不用廉訪使,鍔答以任內臣作耳目,正是祖宗故事,恐主上不知,因出言指斥,乃有是命。伯麟亦杖脊,刺配吉陽軍。 禦史中丞詹大方即奏晧與鍔為刎頸交,更相稱譽,誑惑眾聽。時晧以徽猷閣直學士知饒州。丁酉,詔晧提舉江州太平觀。 秋,七月,庚戍朔,知濠州李觀民以赴任上殿,帝戒以毋招集流亡,恐金人啟釁也。旋以語宰執,俾申諭之。 壬子,秘書省正字吳芾、何逢原並罷。 殿中侍御史汪勃言:「芾與潘良能結為死黨,變亂是非;逢原因藍公佐之回,揣見和議少變,乃公肆異論,求合流俗。二人者不罷黜,緩急之際,必為國家之害。」乃以芾通判處州,逢原通判池州。 丁巳,詔:「與國同姓者不得二名。」 命有司改作祭器,三年乃成。 庚申,複置梅州。 先是諸軍請衣賜,所差使臣多以弊朽易取良縑,而諸軍所得皆怯薄者。至是詔戶部委官封記,仍令總領所差官偕本軍使臣同領,以絕其弊。 秘書省舊有提舉官,見《麟台故事》。少監遊操,言肇建新省,望依故事,旋詔以禮部侍郎秦熺兼之。操,建陽人也。 辛酉,升蜀州為崇慶軍,以帝始封之地故也。 庚午,金建原廟于東京。 丙子,帝幸秘書省,太師、尚書左僕射、監修國史秦檜,率百官及實錄院官奉迎。帝遂幸秘閣,召群臣觀晉、唐書畫,三代古器。還,禦右文殿,賜群臣茗飲,從官坐於堂上,省官席於廡下。 八月,癸未,金主殺其子魏王道濟。 庚寅,直顯謨閣、兩浙轉運副使李椿年權尚書戶部侍郎。 癸巳,召尚書左司郎中林保、國子司業宋之才入對,以保權尚書吏部侍郎,之才權禮部侍郎。後二日,以保為賀金正旦使,知閤門事康益副之;之才為賀生辰使,閤門宣贊舍人趙瑰副之。 九月,己酉,金主如東京;壬子,畋於沙河。 乙卯,金遣使祭遼陵。 辛酉,詔分利州為東、西兩路,用端明殿學士、四川宣撫副使鄭剛中請也。 時川口屯兵十萬人,分隸三大將,檢校少師、鎮西軍節度使、右護軍都統制、階、成、西和、鳳州經略使吳璘屯興州,檢校少保、武當軍節度使、利州路經略安撫使兼知興元府、宣撫司都統制楊政屯興元府,檢校少保、奉國軍度度使、金、房、開、達州經略安撫使兼知金州、樞密院都統制郭浩屯金州,皆建帥府,而統制官知成州王彥、知階州姚仲、知西和州程俊、知鳳州楊從儀亦領沿邊安撫使。剛中請以興元府、利、閬、洋、巴、劍、天安軍七郡為東路,治興元府;興、階、成、西和、文、龍、鳳、七州為西路,治興州;即命政、璘為安撫使,浩為金、房、開、達州安撫使,諸裨將領安撫使命者皆罷,從之。 時和議方堅,而璘獨嚴備,日為敵至之虞,故西路兵為天下最。上覽剛中奏,謂檜曰:「川、陝地遠,為將尤難得人。如璘統兵有法,肯為朝延出死力,諸將所不及也。」 政故為璘兄玠裨將,及分道建帥,而執門下之禮益恭,世頗賢之。 金主詞:「熏風殿二十裡內及巡幸所過五裡內,並複一年。」 辛未,禦史中丞詹大方言:「責授清遠軍節度副使、潮州安置趙鼎,輔政累年,不顧國事,邪謀密計,深不可測;與範沖輩鹹懷異意,以邀無妄之福;用心如此,不忠孰甚?王文獻,一狂士也,鼎方在貶所,尚啖之以利,使之遊說。偶然敗露者,獨文獻耳;其詭計所施,人所不知者,又不知幾十百人。今文獻與守臣龔寬已有行遣,而鼎為誅首,置之不問,則鼎與其黨轉相惑亂,決無安靜之理,非宗廟社稷之福也。」壬申,秦檜進呈,帝曰:「司遷之遠地,使其門生故吏知不復用,庶無窺伺之謀。」於是移吉陽軍安置。 癸酉,金行台左丞相張孝純卒。 冬,十月,庚辰,詔昌化、萬安、吉陽依舊為軍,置守臣,還屬縣。 壬辰,金立借貸饑民酬賞格。 庚子,詔:「州縣文臣初至官,詣學祗謁先聖,乃許視事。」用左奉議郎羅長源請也。長源言:「士大夫皆學夫子之道以從政,而不知所自。望令先詣學宮,以彰風化之本。」後遂著為令。 長源又言:「朝廷通好息民,興崇學校,多士潛心經史,而終歲未有升進之望。乞以諸州進士解額,留七分以備科舉,餘三分歸於學校,稍取大觀三舍之法參酌增損之,務從簡便。」事下禮部。遂以長源知鄂州。 甲辰,金以河朔諸郡地震,詔複百姓一年,其壓斃者,官為斂藏。陝西蒲、解、汝、蔡諸郡縣,饑民質為奴婢者,官給絹贖為民,放還其鄉。 十一月,戊申朔,禦史中丞兼侍讀詹大方試工部尚書。 己酉,金主獵於海島,三日之間,親射五虎,獲之。左丞完顏勖獻《東狩射虎賦》,金主悅,厚賜之。勖能以契丹字為詩文,凡遊宴有可言者,輒作詩以見意。 癸醜,給事中兼侍講兼直學士院楊願試禦史中丞。 甲子,帝即宮中閱試殿前馬步諸軍,將士藝精者錫齎有差。自是歲以冬月行之,號內教場。 乙丑,觀文殿大學士、提舉臨安府洞霄宮朱勝非薨。勝非與秦檜有隙,奉祠八年,寓居湖州僧舍。及薨,贈三官為特進。後諡忠靖。 壬申,秦檜請以軍器監趙子厚兼權吏部侍郎。檜言今日宗室不可不崇獎,令聚於朝,帝曰:「宗室中之賢者,如嘗中科第及不生是非之人,可收置行在,如寺、監、秘書省,皆可以處之。祖宗以來,不用宗室作宰相,其慮思[甚]遠,可用至侍從而止。」 檜又奏請依舊置宗學教育宗子,帝可之。 十二月,乙卯,詔臨安府及諸郡複置漏澤園。 乙酉,端明殿學士、簽書樞密院事李文會罷。 禦史中丞楊願,殿中侍御史汪勃,右正言何若,共劾「文會憸邪害政,自登言路,每論一人,必遣家僕密送於門外曰:『此出上意。』及為禦史,又與王文獻締交,俾遊說於外,私養台吏,伺台中章疏,梟心虺志,無所不為。陛下講修鄰好之時,儻使奸險小人尚在政地,獸窮則搏,必致為國生事。」疏六上。詔文會落職,依前左朝奉郎、提舉江州太平觀。願等又攻之,詔文會筠州居住。 自秦檜再居相位,每薦執政,必選世無名譽、柔佞易制者,不使預事,備員書姓名而已。百官不敢謁執政,州縣亦不敢通書問,如孫近、劉炤、萬俟禼、范同、程克俊及文會等,不一年或半年,必以罪罷。尚疑複用,多使居千裡外州軍,且使人伺察之。 甲午,金主至自東京。 庚子,禦史中丞兼侍講楊願充端明殿學士、簽書樞密院事。辛醜,複詔願參知政事。 壬寅,詔:「自今北使在庭,嘗借官奉使者,並權立借官班。」自是遂為故事。 癸卯,金賀正旦使金吾衛上將軍、殿前右副都點檢布薩溫、安遠大將軍、充東上閤門使高慶先,見於紫宸殿。 以右正言何若試諫議大夫。 丙午,秘閣修撰、兩浙轉運副使王鈇權尚書戶部侍郎;權尚書戶部侍郎李椿年,以憂去官。 金以龍虎衛上將軍亮為中京留守。 亮為人僄急,殘忍任數。初,金主以太祖嫡孫嗣位,亮意以其父宗幹乃太祖長子,而己亦太祖孫,遂懷覬覦。在中京,專務立威以壓伏小民,與明安蕭裕深相結。 是歲,右宣教郎、直秘閣、主管佑神觀朱弁卒於行在。秦檜惡洪晧,故弁亦不得遷,逾年卒。 融州觀察使、行營右護軍選鋒統制、知洋州、節制巴、蓬、洋州屯駐軍馬王俊卒。 俊行軍紀律嚴明,退者必誅,軍中號為「王開山」,言其所向無前也。然性強,好犯上,吳玠亦畏其反復而喜其勇,常厚遇之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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