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建炎三年(8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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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,七月,己卯,詔:「東京宗室並移虔州。」 辛巳,韓世忠軍還,執苗傅、劉正彥、苗翊詣都堂,審驗畢,磔于建康市,梟其首。正彥臨刑,瞋目罵傅曰:「苗傅匹夫,不用吾言,遂至於此!」 時張逵、苗瑀及傅二子先已死,議者欲孥戮之,大理少卿王衣曰:「此曹在律當誅,顧其中婦女有雇買及鹵掠以從者,儻殺之,未免無辜。」帝矍然,即詔自傅、正彥妻子外皆免。衣,曆城人也。 癸未,武勝軍節度使、御前右軍都統制韓世忠為檢校少保、武勝、昭慶軍節度使,賞平苗、劉之功也。帝遣使賜世忠金合,且禦書「忠勇」二字表其旗幟,又封其妻梁氏為護國夫人,給內中俸以寵之。將臣兼兩鎮,功臣妻給俸,皆自此始。 言者論備江之策,宜以鐵索為沈網,橫鎖江岸,以防浮江順流之舟;以木為臥柵,密藏于岸步之下,使戰艦不可得而入。此二者,用力甚少而收功甚大。乙酉,詔付水軍制置使。 丙戌,慶遠軍節度使、捧日天武四廂都指揮使、禦營平寇前將軍、權主管侍衛步軍使司提舉一行事務範瓊入見。 初,瓊在江西,右正言呂祉首奏其罪,且進取瓊之策,乃召瓊赴行在。瓊住軍南昌,徘徊觀望,詔監察禦史陳戩趣其入覲。瓊未拜詔,先陳兵見戩,且剝人以懼之,戩不為動,徐曰:「將軍不見苗、劉之事乎?願熟計。」瓊乃朝服北向謝恩,遂引兵赴闕。既至,未肯釋兵,及入見,面奏乞貸左言等朋附苗、劉之罪;且言自祖宗以來,三衙不任河東、北及陝人,今殿帥闕官,乞除殿前司職事;又言招到淮南、京東盜賊十九萬人,皆願聽臣節制。帝怒。 知樞密院事張浚奏:「瓊大逆不道,罪惡滿盈。臣自平江勤王,凡五遣人致書,約令進兵,瓊皆不答。今呼吸群凶,布在列郡,以待竊發,若不乘時誅戮,它日必有王敦、蘇峻之患。」帝許之。右僕射呂頤浩曰:「臣與瓊舊有嫌隙,不敢獨任其事,願付張浚。」浚退,與集英殿修撰、權樞密院檢詳文字劉子羽謀,夜,鎖吏於浚府中,使作文書皆備。 丁亥,朝退,偽遣御前右將軍都統制張俊以千人渡江,若捕它盜者,因召俊、瓊及御前營副使杜充赴都堂計事,使俊將其眾甲以來。瓊從兵滿街,意氣自若。食已,頤浩等相顧未發,子羽坐廡下,遽取寫敕黃紙詣前曰:「有敕,將軍可詣大理置對。」浚數瓊罪,瓊眙愕,遂以俊兵擁縛付大理,使光世出,撫其眾曰:「所誅止瓊耳。若等固天子自將之兵也。」眾皆投刃曰:「諾。」於是複以八字軍還付武功大夫、忠州防禦使、新知兆州王彥,而餘兵分隸禦營五軍。 是日,太子帟薨。太子病未瘳,有鼎置於地,宮人誤蹴之有聲,太子即驚搐不止,上命斬宮人。少頃,太子薨,年三歲。詔輟五日朝,殯金陵之佛寺。 戊子,端明殿學士、簽書樞密院事鄭瑴卒,年五十。瑴執政甫百日,上甚悼之,謂大臣曰:「朕元子猶能自排遣,瑴訃至,殆不能釋也!」常賻外,特賜田十頃,第一區,以撫其孤。 辛卯,詔:「諫官別置局,不隸後省,許與兩省官相見議事。」元豐初,用唐制置諫官八員,分左右,隸兩省,至是始複之如祖宗之故。 升杭州為臨安府。 壬辰,詔範瓊就大理寺賜死。 時大理少卿王衣奉詔鞫瓊,瓊不伏。言者又論瓊逼遷上皇、擅戮吳革、迎立張邦昌等事。章下大理,衣具以責之,瓊詞服。詔以台諫三章,責為單州團練副使、衡州安置。章再上,乃賜瓊死,親屬將佐並釋之。獄吏殺瓊,瓊猶不肯,吏以刀自缺盆插入,叫呼移時死。其弟及三子皆流嶺南。 罷內香藥庫,以其物歸左藏。 甲午,張用與馬友分軍屯確山,麥且盡,眾皆乏食,乃議複往山東。友請所部沿淮巡綽,用識其意,許之。友以本部兵數萬去,自分為七軍。用與曹成、李宏屯光州境內,沿淮劄木寨,為久駐之計。 初,京城失守,統制官閻瑾遁去,留其婿劉紹先以兵數千屯光州,守臣任詩厚遇之。詩在光四年,頗得其用。故自靖康以來,諸郡多破,而光獨得全。 時金左副元帥宗翰自東平還雲中,右副元帥宗輔自濱州還燕,留左監軍完顏昌守山東地。帝慮其再至,複遣使議和。 庚子,尚書戶部侍郎、宣撫處置使司參贊軍事湯東野試工部侍郎兼知建康。 時建康寓治保寧僧舍,而浙江制置使韓世忠屯蔣山,逐守臣顯謨閣直學士連南夫而奪其治寺。殿中侍御史趙鼎言:「南夫緩不及事,固可罪;然世忠躬率使臣排闥而入,逐天子之京尹,此豈可訓!請下詔切責世忠而罷南夫,仍治其使臣之先入者,此為兩得。」上曰:「唐肅宗與靈武諸軍草創,得一李勉,然後朝廷尊。今朕得卿,無愧昔人也。」乃降南夫知桂州,而以東野知建康府。戍兵故皆群盜,喜攘奪市井,東野峻法繩之不少縱,民恃以安。 知樞密院事、禦營副使、宣撫處置使張浚,以親兵千五百人、騎三百發行在。 帝賜川、陝官吏軍民詔曰:「朕嗣承大統,遭時多故,夙夜以思,未知攸濟。正賴中外有位,悉力自效,共拯傾危。今遣知樞密院事張浚往諭密旨,黜陟之典,得以便宜施行。卿等其念祖宗積累之勤,勉人臣忠義之節,以身徇國,無貽名教之羞,同德一心,共建興隆之業,當有茂賞,以答殊勳。」 自王侄、謝亮之歸,朝廷聞鄜延經略使曲端欲斬王庶,疑其有反心,乃以禦營使司提舉一行事務召端,端疑不行,權陝西轉運判官張郴勸端,不聽。議者喧言端反,端無以自明,至是浚入辭,以百口明端不反。 時明州觀察使劉錫、親衛大夫、明州觀察使趙哲皆在浚軍,浚辟集英殿修撰、知秦州劉子羽參議軍事,尚書考功員外郎傅雱、兵部員外郎馮康國主管機宜文字,武功大夫、忠州防禦使王彥為前軍統制。彥將八字軍以從,太學博士何洋、閤門祗候甄援等俱從行。康國將行,往辭台諫,趙鼎謂之曰:「元樞新立大功,出當川、陝,半天下之責,自邊事外,悉當奏稟,蓋大臣在外,忌權太重也。」 是日,浚軍行,屯雨花臺。時東京米升四五千,留守杜充既還朝,副留守郭仲荀以敵逼京畿,糧儲告竭,遂率餘兵赴行在。充先行至江寧鎮,與浚遇,屏人語久之。 初,以靳賽為淮東馬步副總管,屯揚州,已而複叛。辛醜,招撫使王侄與遇于興化縣,侄軍不整,為賽所乘,大敗,制書、金鼓、印文皆為賽所得,侄僅以身免。 壬寅,詔:「迎奉皇太后,率六宮往豫章,且奉太廟神主、景靈宮祖宗神禦以行,百司非預軍旅之事者悉從。」 八月,戊申,環慶經略使王似言:「方今用兵之際,關陝六路帥,請皆用武臣。」呂頤浩曰:「臣少識種諤,眇小而為西夏信服。今之武帥,類皆鬥將,非智將,罕見如諤之比。」杜充曰:「方今艱難,帥臣不得坐運帷幄,當以冒矢石為事。」帝曰:「王似未知武臣少能知義理;若文臣中有智勇兼資、練達邊事如范仲淹者,豈必親臨矢石,何為多籍武帥!」 己酉,移浙西安撫司於鎮江府。臨安守臣改帶管內安撫使。 壬子,資政殿學士、權知三省、樞密院事李邴,以本職提舉杭州洞霄宮。邴與呂頤浩論不合,力請免,乃有是命。 資政殿學士、同知三省、樞密院事滕康進權知三省、樞密院事,吏部尚書劉玨為端明殿學士、權同知三省、樞密院事,仍許玨綴執政班奏事。 詔尚書吏部侍郎高衛往洪州,仍兼禦營使司參贊軍事,沿路因便處置控扼,及具形勢以聞。 時雖下詔堅守建康,而議者以為朝廷陰為避敵之計。呂頤浩因奏事為帝言:「如曾楙尚疑之,況小民乎!宜量留嬪禦,掌批奏牘,以固人心。且免令內臣權管,恐其不密,或緣此開端。」帝納之。 甲寅,劉文舜寇舒州,通判權州事鄭嚴遣人以禮侍之,文舜喜,遂入城,秋毫不敢犯。嚴請于朝,以文舜為淮西都巡檢使,賜金帶。嚴,鐘離人也。 龍圖閣待制、陝西節制使王庶罷,徽猷閣直學士、知慶陽府王似為陝西節制使。 初,庶聞金兵退,複入延安,而城不可守,乃移駐洛交,收招散亡。會詔似守長安,庶益治軍,且上章請不能守延安之罪,遂罷去。延安之破也,金人移兵趨環慶路,似選勁兵邀擊於險,兵不能進,故用之。 壬戌,隆祐皇太后登舟發建康,百官辭於內東門。帝猶慮金人南侵,密諭滕康、劉玨,令緩爭取太后聖旨,便宜以行。 癸亥,徽猷閣待制洪晧奏自壽春府由東京出界,呂頤浩曰:「將來崔縱未必不先到。」帝曰:「今奉使欲如王雲者豈易得!」 先是群盜張俊、李貴嘯聚潁上,道益梗,提舉官范潩、張銳嘗招慰之,旋複亂。晧至順昌,聞賊有至近郊以牛驢市物者,約與相見譙門下,晧曉譬切至,曰:「自古無白頭賊。」賊竦悟,請歸報其渠帥。乃為書至其窟穴,俊、貴皆聽命,率所領入宿衛。 乙丑,直龍圖閣、權東京留守判官程昌宇自京城還蔡,副留守郭仲荀亦引餘兵歸行在,遂以直徽猷閣、京畿轉運副使上官悟權京城留守。仲荀既行,都人從之來者以萬數,離京師數日,始得穀食,自此京師人來者遂絕矣。 先是知唐州滕牧為董平所逐,會群盜八篕針王民等犯京西,牧自襄陽遣使招之,皆聽命,遂以其眾還桐柏,攻平。民取道蔡州,昌宇不納,民營城東兩日,無所得而去。牧以民之軍與平戰,平敗,執通判事李祁以行。未幾,牧遷京西轉運判官,唐州遂無主將。京師自悟留守後,命令不復能行,留守司名存而已。 丙寅,帝謂大臣曰:「國用匱乏,政以所費處多。」呂頤浩曰:「用兵費財,最號不貲,故漢文帝不言兵而天下富。」帝曰:「用兵與營造,最費國用,深可戒之。」 丁卯,朝議大夫、京東路轉運判官杜時亮為秘閣修撰、假資政殿學士,充奉使大金軍前使;進士宋汝為授修武郎、假武功大夫、開州刺史,副之。 時朝議以為敵兵且至,而洪晧、崔縱未得前,求可使緩師者。時亮,宣和末嘗為燕山路幹辦官,金許王宗傑入燕,與呂頤浩等五人懼被執,既而釋之。汝為,豐縣人,身長七尺餘,博B聞W強Q記,徐州之破,闔族百餘人皆死,至是聞金人南侵,見部使者陳邊事,遣詣行在所。帝納其說,命持書遺金主請和,且致書左副元帥宗翰,略曰:「古之有國家而迫於危亡者,不過守與奔而已。今以守則無人,奔則無地,此所以諰々然惟冀閣下之見哀而赦己。故前者連奉書,願削去舊號,是天地之間,皆大金之國而尊無二上,亦何必勞師遠涉而後為快哉!」時劉豫節制東平,呂頤浩因以書遺之,俾汝為面陳朝廷密意。 光祿少卿範寅敷自金來歸,詔寅敷都堂審問。先是知陝州李彥仙遣小將趙成往雲、朔覘事,比還,念無以自明,乃挾寅敷以歸,至是赴行在。成,正平人也。 庚午,奉安滁州端命殿太祖皇帝禦容于建康府天甯萬壽觀。 壬申,帝謂輔臣曰:「高麗入貢人使將至,聞上皇遣內臣、宮女二人來。朕聞之,一則以喜,一則以悲。朕違遠二聖,已及三年,忽得安信,豈得不喜?上皇當承平之久,以天下之養奉一人,彼中居處服食,凡百粗陋,而朕居深宮廣殿,極不遑安。且朕父母兄弟及妻皆在遠域,惟一子近已薨逝,孑然一身,當此艱難,所以悲也。」言未已,淚下。呂頤浩曰:「願陛下少寬聖抱,恢中興之業。」周望曰:「二聖忽有使來,南歸之期可望,此必金人之意。若非彼意,數人者雖至高麗,高麗亦不肯令來也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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