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治平三年(3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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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月,己亥,以龍圖閣直學士兼侍講呂公著知蔡州。公著嘗言濮安懿王不當稱親,及頒諱於天下,又請追還呂誨等。皆不從,即稱疾求補外官。帝曰:「學士朕所重,豈得輕去朝廷!」公著家居者百餘日,遣內侍楊安道即家敦諭,且戒安道曰:「公著勁直,宜徐徐開曉,語勿太迫也。」又數令其兄公弼勸之。公著起就職,才數月,數上章請出,故有是命。 九月,壬子朔,日有食之。 癸醜,以知制誥、史館修撰蔡抗為龍圖閣直學士、知定州。帝謂抗曰:「第行,且召卿矣。」郡兵番戍,室家留營多不謹,夫歸輒首原;抗下令,悉按以法,戍兵感之。 乙卯,命知制誥宋敏求題濮安懿王及三夫人廟主于園。 丙辰,幸天章、寶文閣,命兩府觀翰林學士王珪所書仁宗禦書詩石刻。 初,仁宗立帝為皇子,珪請對而後草詔,後有間珪者。是日,禦蕊珠殿召珪,設紫花墩賜坐,勞問久之,召中書授珪兼端明殿學士,且諭曰:「執政員闕,即命卿矣。」翼日,又賜盤龍金盆一,珪惶恐以謝。帝謂曰:「朕知卿忠純有守,曩者有讒語,朕今釋然無疑矣。」珪頓首曰:「非陛下保全,臣何以至此!」 癸亥,詔:「自今待制已上,自遷官後六歲無過,則複遷之,有過亦展年,至諫議大夫止。京朝官四歲磨勘,至前行郎中止。少卿監仍以七十員為定員,有闕即檢勘前行郎中遷及四歲以上,校日月之久者次補之。少卿監以上,遷官聽旨。如別有勞績,或因要重任使,特旨推恩者,即不在此例。」 乙丑,以太常博士、監察禦史裡行馬默守本官、通判懷州。初,默彈奏濟州防禦使李珣犯銷金,並匠人送開封府,官吏不能正其罪。又言宗惠女使當如法錄問;且請自今外人罪連宗室,大辟皆錄問然後斷;又言國子監直講劉攽輕薄無行,多結交富資舉人,不可為開封試官;又言趙及所壞倉米十八萬石,當治米所以濕惡;並劾提點倉場李希逸以不覺察,而及等實由希逸舉發。默除禦史時,攽有戲言,默用此怒,故妄彈奏攽。默又屢言濮王不宜稱親,帝以為疏繆,故黜之。禦史留庠奏乞留默,弗聽。 皇城司嘗捕銷金衣送開封府,推官竇卞上殿請其獄。會有以內庭為言者,帝疑之,卞曰:「真宗禁銷金自掖庭始;今不正以法,無以示天下,且非祖宗立法意。」詔如卞請。 庚辰,知諫院傅卞言:「風聞貴戚奏薦恩澤,未經減定,或托以親戚,濫及高資商販之徒。」詔:「自今妃嬪、公主以下,非有服親若有服親之夫,無得奏薦。」 是月,夏國主諒祚舉兵寇大順城,入寇柔遠寨。燒屈乞等三村,柵段木嶺。 初,環慶經略安撫使蔡挺,知諒祚將入寇,即遣諸將分屯要害。以大順城堅,雖被攻不可破,不益兵;柔遠城惡,命副使總管張玉將重兵守之。敕近邊熟戶入保清野,戒諸寨無得逆戰。諒祚將步騎數萬攻圍大順三日,蕃官趙明與官兵合擊之。諒祚銀甲氊帽以督戰,挺先選強弩八列於壕外,注矢下射,重甲洞貫,諒祚中流失,遁去。複寇柔遠,張玉募膽勇三千人,夜出擾賊營,賊遂驚潰。遣中使賜挺手詔慰勞。諒祚退屯金湯,聲言益發步騎,且出嫚辭,須已得歲賜,複攻圍大順城。鄜延經略安撫使陸詵言:「朝廷積習姑息,故賊敢狂悖;不稍加詰責,則國威不立。」即止其歲賜銀、帛,牒宥州問故。帝喜曰:「固知此人可倚也。」詔詵得宥州報具聞。而諒祚果大沮,盤桓塞下,取糧而反,卒不敢入寇。又歲儉貧,願得賜物,乃報言:「邊吏擅興兵,行且誅之矣。」 冬,十月,壬午朔,以仙游縣君任氏墳域為園,從禮院所奏也。 癸未,遣西京左藏庫副使何次公齎詔賜夏國主諒祚。問所以入寇之故,仍止歲賜銀帛。陸詵言:「西戎頗順矣,不若且賜時服,因以詔問之,彼必感懼。今特遣次公,彼多奸詐,或疑朝廷畏己,則未遽服也。」不從。 甲申,以戶部判官、直集賢院王廣淵直龍圖閣兼侍讀,集賢殿修撰周孟陽兼侍講。 帝不豫,廣淵憂思忘食寢,帝自為詔以慰安之曰:「朕疾少間矣。」乙酉,詔兩日一禦邇英講讀。時帝已不豫,然近臣尚未知也。於是皇子潁王等引仁宗故事以請,從之。 丁亥,詔令禮部三歲一貢舉。天下解額,於未行間歲之法已前,率四分取三分。禮部奏名進士,以三百人為額,明經諸科,不得過進士之數。 以同簽書樞密院郭逵為陝西四路沿邊宣撫使兼權判渭州。逵懇辭簽書,帝曰:「初欲授卿宣徵使,慮外人以為罷政,第領樞職往以重使權。」 甲午,詔宰臣、參知政事舉才行士可試館職者各五人。 先是帝謂中書曰:「水潦為災,言事者多雲不進賢,何也?」歐陽修曰:「近年進賢之路太狹,誠當今所患。」帝曰:「何謂進賢路狹?中書常所進擬者,其人皆如何?」修曰:「自富弼、韓琦當國以來,十數年間,外自監司,內則省府,選擢甚精,時亦得人,然皆是錢谷、刑名強幹之吏。此所謂用才。臣言進賢路狹,乃館職也。」帝曰:「如何?」修曰:「朝廷用人之法,自兩制選居兩府,自三館選居兩制。然則三館者,輔相養材之地也。往時入三館有三路,今塞其二矣,此臣所謂太狹也。」帝曰:「何謂三路?」修曰:「進士高科,一路也;大臣薦舉,一路也;因差遣例除,一路也。往時進士五人以上及第者,皆得試館職;第一人及第,不下十年,有至輔相者。今第一人及第,兩任凡十年,方得試館職,而第二人以下無複得試,是高科一路塞矣。往時大臣薦舉,隨即召試,今止令上簿,候館閣闕人乃試。而館閣人初無員數,無有闕時,則上簿者永無試期,是薦舉一路又塞矣。唯有因差遣例除者,半是年勞老病之人,此臣之所謂進賢路太狹也。新格置編校官八人,皆用選人,曆七年,乃自校勘除校理,此外示嘗有所擢用。臣謂此八員者宜仍舊,它員或闕,即令中書擇人進擬,庶無遺賢。」故有是詔。因謂輔臣曰:「館閣養才之地,比欲選數人出使,無可者,公等其各為朕搜腸,雖執政親戚、世家勿避。朕當親閱可否。」 於是韓琦、曾公亮、歐陽修、趙概等所舉蔡延慶、夏倚、王汾、葉均、劉攽、章惇、胡宗愈、王存、李常、張公裕、王介、蘇棁、安燾、蒲宗孟、陳侗、陳睦、李清臣、朱初平、黃履、劉摯,凡二十人,皆令召試。琦等以人多難之,帝曰:「既委公等舉之,苟賢,豈患多也?」乃令先召權提點陝西刑獄、度支員外郎蔡延慶等十人,餘須後試。延慶,齊子也。 丙午,群臣以來歲元會,表上尊號曰體乾應曆文武聖孝皇帝,詔不許,五表,乃許之。 十一月,甲寅,以慶州蕃官都巡檢使趙明領順州刺史,以擊夏人于大順城有功也。於是將士及蕃官有功者,隨輕重賞之。 戊午,帝不豫。 己巳,歸徐國公主于王氏,皇后及皇子潁王、東陽郡王送至第,詔皇后翼日乃歸。 司馬光奏曰:「今歲彗星彰見,連月乃滅,飛蝗害稼,日有食之。加之陝西、河東夏秋乏雨,禾既不收,麥仍未種;西戎內侮,邊鄙未安。而朝廷晏然曾不為意,或以為自有常數,非關人事;或以為景星嘉瑞,更當有福。今者又有佞臣建議,請上尊號;其為欺蔽上天,誣罔海內,孰甚於此!伏望止群臣聽上章表,卻尊號而弗受,更下詔書,深自咎責,廣開言路,求所以事天養民、轉災為福之道。俟聖體康復,天時豐穰,然後推崇徽號,何晚之有!臣承乏侍從,誠見近日群臣皆以言為諱,入則拜手稽首,請加鴻名,出則錯立族談,腹非竊笑,終無一人為陛下正言其不可者,是敢妄進狂瞽,唯聖明采察。」不從。 初,夏人寇大順,帝問兩府:「策將安出?」宰相韓琦請留止歲賜,遣使齎詔往問;樞密使文彥博等曰:「如此,則邊釁大矣。」因引寶元、康定之喪師以動帝意。琦曰:「兵家須料彼此。今日禦戎之備,大過昔時,且諒祚狂童,豈可比元昊也?詰之必服。」帝競從琦議,遣何次公往使。朝退,二府以所論不同,各相私語。彥博謂其黨曰:「渠自言料敵,且觀渠所料。」逾月,次公還,以諒祚表進。帝已臥疾,輔臣因入問起居畢,琦扣禦榻曰:「諒祚服罪否?」帝力疾顧琦曰:「一如所料。」諒祚所上表,雖雲「受賜累朝,敢渝先誓」。然尚多遊辭,歸罪於其邊吏。乃複賜詔詰之,令專遣使別貢誓表,具言:「今後嚴戎邊上酋長,各守封疆,不得點集人馬,輒相侵犯。其鄜延、環慶、涇原、秦鳳等路一帶,久系漢界熟戶,並順漢西蕃,不得更行劫擄,及逼脅歸投。所有漢界不逞叛亡之人,亦不得更有招納。苟渝此約,是為絕好。餘則遵依先降誓詔,朝廷恩禮,自當一切如舊。」 先是帝久服藥,監察禦史裡行劉庠奏請立皇太子,帝不懌,封其奏。一日,宰相韓琦等問起居退,潁王出寢門,憂形于色,顧琦曰:「奈何?」琦曰:「願大王朝夕勿離左右。」王曰:「此乃人子之職。」琦曰:「非為此也。」王感悟去。帝自得疾,不能語,凡處分事皆筆於紙。 十二月,壬午,遼以知樞密院事楊績為南院樞密使,以樞密副使劉詵參知政事。丁酉,以西京留守哈珠為南院大王,旋出蕭珠澤為武定軍節度使。 遼主以楊績舊臣,特詔燕見,論古今治亂,人臣邪正。遼主曰:「方今群臣忠直,耶律玦、劉詵而已。然詵不及玦之剛介。」績拜賀曰:「何代無賢,世亂則獨善其身,主聖則兼善天下。陛下區分邪正,陟黜分明,天下幸甚!」遼主又嘗諭詵曰:「卿勿憚宰相。」時北院樞密使耶律伊遜勢焰方熾,詵奏曰:「臣于伊遜尚不畏,何宰相之畏!」伊遜銜之,相與排詆。未幾,出詵為保靜軍節度使。 辛醜,帝疾增劇,輔臣問起居罷,琦複奏曰:「陛下久不視朝,中外憂惶,宜早立皇太子以安眾心。」帝頷之。琦請帝親筆指揮,帝乃書曰:「立大王為皇太子。」琦曰:「必潁王也,煩聖躬更親書之。」帝又批於後曰:「潁王頊。」琦曰:「欲乞即今晚宣學士降麻。」帝複頷之。琦召內侍高居簡,授以禦劄,命翰林學士草制。學士承旨張方平至榻前稟命,退而草制。壬寅,立皇子潁王頊為皇太子。帝既用輔臣議立皇太子,因泫然下淚,文彥博退謂韓琦曰:「見上顏色否?人生至此,雖父子亦不能無動也。」琦曰:「國事當如此,可奈何?」皇子始聞命,辭於榻前者久之。 癸卯,大赦,賜文武官子為父後者勳一轉。 乙巳,詔以來年正月十九日冊皇太子,翰林學士承旨張方平為禮儀使,翰林學士王珪撰冊文,錢明逸書冊,知制誥宋敏求書寶。 是年,遼放進士張臻等百一人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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