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島夷劉裕傳(3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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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平元年正月,世祖饗會于瓜步,既許和好,詔班師。其江北之民歸隆者數十萬計。凡克南兗、豫、徐、兗、青、冀六州,其軍鋒殺掠不可勝算。時義隆江北蕭條,境內搔擾。義隆慮義康為亂,遣使殺之,葬以侯禮。義隆慚恚,歸罪於下,降義恭為儀同三司,蕭斌、王玄謨並免所居職。十月,義隆遣其將軍孫蓋等朝貢。 興安九年,義隆遣撫軍將軍蕭思話率其將張永等攻碻磝,詔諸軍擊破之,永等退走。思話遣建武將軍垣護之至梁山逆軍,尚書韓茂率騎逆擊之,思話退還麋溝。義隆又遣雍州刺史臧質向崤陝,梁州刺史劉秀之、輔國將軍楊文德出子午。豫州刺史長孫蘭遣騎破之,季之等僅以身免。臧質、柳元景、薛安都等至關並相繼敗走。 是年,義隆太子劭及始興王休明令女巫嚴道育咒詛義隆,事發,義隆憤愧自失,廢於政事。乃議黜劭殺休明,屢召尚書僕射徐湛之、吏部尚書江湛、侍中王僧綽等謀議。僧綽曰:「當斷不斷,反受其亂,惟願以義割恩,略小不忍。不爾,便應坦懷如初,無煩疑論,不可使難生慮表,取笑千載。」 義隆曰:「卿可謂能斷大事,此不可不殷勤三思。義康始死,人謂我無複慈愛之道」 僧綽又雲:「臣恐千載之後,言陛下易於裁弟,難於廢子。」 義隆默然。 休明母潘有寵於義隆,義隆以廢立之謀告之。潘請赦,弗許,遂告休明。休明馳報劭,劭知己當廢,遂夜召左右隊主陳、叔兒、詹齊帥張超之、任建之等總二千餘人被甲自衛。又召左衛率袁淑、中舍人殷仲素、左積弩將軍王正見,又呼左軍長史蕭斌。劭曰:「朝廷信讒,當見罪廢,內省無過,不能受枉,明當入殿,卿等必不得異。」 乃遍拜告哀。眾皆驚,不得答。袁淑良久曰:「自古無此類,願加善思。」 劭怒變色,於是左右鹹雲伏聽令旨。明晨斬淑。劭守萬春門,乃告門者曰:「我受敕入,有所收,可助我督後隊令速。」 劭又詐義隆敕雲:「魯秀謀反,汝明可守關,將兵入討也。」 故士卒信之。超之等率十餘人走入雲龍門,拔刃徑登含章殿。義隆夜與徐湛之屏人閑語,時猶未訖,門戶並無侍衛。義隆迫急,以幾自鄣,兵刃交下,五指俱落。超之斬義隆,徐湛之為亂兵所害。劭分遣掩江湛之,斬之。休明時在西州,來屯中堂。劭又使兵殺休明母。是日,劭登殿受璽綬,下書曰:「徐湛之、江湛殺逆無狀,吾勒兵入殿,已無所及,號惋崩恤,心肝破裂。今罪人斯得,元兇克殄,蔔世靈祚,永享無窮,思與億兆覃茲更始,可大赦天下,改元嘉三十年為太初元年。」 劭弟駿,時為江州刺史。先以西陽蠻反,義隆令東宮步兵校尉沈慶之、襄陽太守柳元景、司空中兵參軍宗愨並討之。駿出次五洲,斬劭使於軍門。司徒義宣、雍州刺史臧質、司州刺史魯爽同舉兵。駿以沈慶之、柳元景、宗愨為前軍。駿諮議參軍顏竣專主軍謀。劭葬義隆,托疾不出。臧質子敦逃走,劭乃悉聚諸王及大臣徙入城內,移南岸百姓渡淮,貴賤皆被驅逼,建業淆亂。駿等發尋陽,檄至,劭乃移駿數子於侍中省,義宣諸男於大倉屋,以兵守之;使其將魯秀、王羅漢等為水陸之備,休明乃蕭斌為之謀主;焚除淮中船舫。駿至南洲,頓漂洲,令柳元景等擊劭,劭眾崩潰,奔走還宮。義恭單馬奔駿,勸即位。劭大怒,遣休明就西省殺義恭子南豐王朗等十二人。 駿乃僣即大位於新亭。於是擒劭、休明,並梟首大桁,暴屍於市,經日壞爛,投之水中,男女妃妾一皆從戮。時人為之語曰:「遙望建康城,小江逆流縈,前見子殺父,後見弟殺兄。」 興光元年,駿改年曰孝建。其中軍府錄事參軍周殷啟駿曰:「今士大夫父母在而兄弟異計,十家而七;庶人父子殊產,八家而五。凡甚者乃危亡不相知,饑寒不相恤,又疾讒害其間,不可稱數。宜明其禁,以易其風。」 俗弊如此,駿不能革。 臧質遣使說荊州刺史南郡王義宣曰:「有大才,負大功,挾震主威,自古鮮有全者。宜在人前,早有處分。」 義宣使要豫州刺史魯爽、兗州刺史徐遺寶、司州刺史魯秀等,克秋起兵。爽時昏醉,即日便戴黃標,稱建平元年,板義宣為天子,遣信至建業迎弟瑜。由是駿知爽反,惶懼,欲遣迎義宣,其竟陵王誕執議不許,乃遣左衛將軍王玄謨率眾討爽,領軍將軍柳元景、鎮軍將軍沈慶之討義宣。臧質不戍大雷,馳報義宣,抗表以誅元景為名。遣軍就質,使爽與質會于江上。玄謨屯兵梁山。義宣率眾至尋陽,與質俱下。雍州刺史朱修之不從義宣。臧質進計曰:「今萬人取南州,則梁山中絕;萬人守梁山,玄謨必不敢動。下官浮舟外江,直向石頭,此上策也。」 義宣將從之,其諮議劉諶之曰:「質不求前驅,凶志難測,不如盡銳攻梁山,事克,然後長驅,萬安之計也。」 義宣乃止。義宣遣劉諶之就質,步攻東壘。義宣進自蕪湖,赴梁山,屯兵西岸。玄謨拒質,駿將軍護之、薛安都又摧破之。義宣眾潰,因風放火,焚其舟艦。義宣閉船大泣,因而迸逸。走至江陵,荊州司馬竺超民具儀服迎之,左右相率潰叛,超民送付刺奸。朱修之於獄殺之。 太安二年,駿改年為大明。駿于新亭造中興佛寺,設齋,忽有一僧形貌有異,眾皆愕然。問其名,答雲名惠明,從天安寺來。言竟,倏然而滅,乃改為天安寺。至天安初而彭城歸國。四年,駿遣其將殷孝祖寇濟州,高宗遣清水公封敕文等擊走之,又詔征西將軍支豹子擊孝祖於清東。五年,豹子還,遂掠地至高平,大獲而還。 駿以其南兗州刺史竟陵王誕得士庶之心,內畏忌之。誕不自安,乃治城多聚糧仗。駿大怒,貶誕爵為侯,遣兗州刺史垣閬、給事中戴明寶討之。誕遣眾出戰,斬垣閬。誕表駿曰:「往年元兇禍逆,陛下入討,臣背凶赴順,可謂常節。及丞相構難,臧魯協從,朝野恍惚,鹹懷憂懼。陛下欲建百官羽儀星馳推奉,臣前後固執,末方賜從。社稷獲全,是誰之力?陛下接遇殷勤,屢加崇龐,驃騎、揚州,旬月移授。恩秩頻煩,複賜徐兗,仰屈皇輿,遠相餞送。臣一遇之感,如何以忘,庶希偕老,永相娛慰。豈謂陛下信用讒言,遂令小人來相掩襲。不任枉酷,即加誅揃,雀鼠貪生,仰違詔敕。今親勒部曲,鎮扡徐兗。昔緣何福,同生皇家;今有何罪,便成胡越。陵鋒奮戈,萬沒豈顧,定蕩之期,冀在旦夕。右軍、宣簡,爰及武昌,皆以無罪,並遇枉酷。臣有何過,複至於此?陛下宮闈之醜,豈可一二。臨紙悲塞,不止所言。」 駿以沈慶之前軍討之,親勞軍人,賜以金帛。慶之軍敗退,傷者十四五。駿大怒,將自往。久乃拔之,斬誕傳首。誕母殷、妻徐並自殺。城內誅者數千人,或先鞭殺而行戮。並移首于石頭南岸,以為京觀,至於風晨雨夜,輒聞哀號之響。 駿淫亂無度,蒸其母路氏,穢汙之聲,布于歐越。東揚州刺史顏竣恃舊,每戲弄之,駿慚怒殺竣。和平元年七月,駿使其散騎常侍明僧皓朝貢。二年三月,又使其散騎常侍尹顯朝貢。駿雍州刺史、海陵王休茂謀將除駿,參軍尹玄慶斬休茂。是歲,凡諸郡士族婚宦點雜者,悉黜為將吏,而人情驚怨,並不服役,逃竄山湖,聚為寇盜。侍中沈懷文苦諫不納。三年三月,駿使其散騎常侍嚴靈護朝貢。以沈懷文數直諫,付廷尉殺之。駿寵姬殷死,贈貴妃,諡曰宣。及葬龍山,給鑾輅、九旒、黃屋、左纛、羽葆、鼓吹、班劍、虎賁。龍轜之麗,功妙萬端,山池雲鳳之屬,皆裝以眾寶,繡帷珠帶,重鈴疊眊,儀服之盛,古今鮮有。駿自殷死,常懷悲惻,神情罔罔,廢棄政事。或親至殷靈床,酌奠酒飲之,既而慟哭流連,不能自反。其耽昏若此。四年,獵於烏江之傍口,又遊湖縣之滿山,並與母同行,宣淫肆意。五年,三吳大饑,人食草木皮葉,親屬互相販鬻,劫掠蜂起,死者不可勝數。是年駿死。 子子業立,性尤凶悖。其母疾篤,遣呼子業,子業曰:「病人間多鬼,那可往?」 其母怒,語待者曰:「將刀來破我腹,那得生如馨兒!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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