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徒何慕容廆傳(1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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徒何慕容廆,字弈洛環,其本出於昌黎。曾祖莫護跋,魏初率諸部落入居遼西,從司馬宣王討平公孫淵,拜率義王,始建國於棘城之北。祖木延,從毌丘儉征高麗有功,加號左賢王。父涉歸,以勳進拜鮮卑單于,遷邑遼東。涉歸死,廆代領部落。以遼東僻遠,徙于徒何之青山。穆帝之世,頗為東部之患,左賢王普根擊走之,乃脩和親。晉湣帝拜廆鎮軍將軍,昌黎、遼東二國公。平文之末,廆複侵東部,擊破之。王浚稱制,以廆為散騎常待、冠軍將軍、前鋒大都督、大單于。廆以非王命所授,拒之。廆死,子元真代立。 元真,小字萬年,名犯恭宗廟諱。元真既襲,弟仁叛于遼東之平郭,與元真相攻,元真討斬之。乃號年為元年,自稱燕王,置官如魏武輔漢故事。石虎率眾伐元真,元真擊走之。建國二年,帝納元真女為後。元真襲石虎,至於高陽,掠徙幽冀二州三萬戶而還。四年,元真遣使朝貢,城加龍城而都焉。元真征高麗,大破之,遂入丸都,掘高麗王釗父利墓,載其屍,並其母妻、珍寶,掠男女五萬餘口,焚其宮室,毀丸都而歸。釗單馬遁走,後稱臣於元真,乃歸其父屍。又大破宇文,闥地千里,徙其部民五萬余家于昌黎。元真死,子俊統任。 俊,字宣英。既襲位,號年為元年。聞石氏亂,乃礪甲嚴兵,將為進取之計。鑿山除道,入自盧龍,克薊城而都之。進克中山、常山,大破冉閔于魏昌廉台,擒之。閔太子叡固守鄴城,進師攻鄴,克之。建國十五年,俊僣稱皇帝,置百官,號年元璽,國稱大燕,郊祀天地。十六年,遣使朝貢。俊自薊遷都於鄴,號年為光壽。俊死,子暐統任。 暐,字景茂,俊之第三子也。既僣立,號年建熙。暐政無綱紀,時人知其將滅。有神降於鄴,自稱「湘女」,有聲,與人相接,數日而去。僣晉將桓溫率眾伐暐。至於枋頭,暐叔父垂擊走之。垂有大功,暐不能賞,方欲殺之,垂怒,奔苻堅。堅遣將王猛伐鄴,擒暐,封新興侯,後拜尚書。 太祖之七年,苻堅敗於淮南,垂叛,攻苻丕於鄴。暐弟濟北王泓,先為北地長史,聞垂攻鄴,亡奔關東,收諸馬牧鮮卑,眾至數千,還屯華陰。暐乃潛使諸弟及宗人起兵於外,堅遣將軍張永步騎五千擊之,為泓所敗,泓眾遂盛。自稱使持節、大都督、陝西諸軍事、大將軍、雍州牧、濟北王,推垂為承相、都督陝東諸軍事、領大司馬、冀州牧、吳王。堅遣子钜鹿公叡伐泓。泓弟中山王沖,先為平陽太守,亦起兵河東,有眾二萬。泓大破叡軍,斬叡。沖為堅將竇沖所破,棄其步眾,率鮮卑騎八千奔於泓軍。泓眾至十余萬。遣使謂堅曰:「秦為無道,滅我社稷。今天誘其衷,秦師傾敗,將欲興複大燕。吳王已定關東。可速資備大駕,奉送乘輿並宗室功臣之家,泓當率關中燕人翼衛皇帝,還返鄴都。與秦以虎牢為界,分王天下,永為鄰好,不復為秦之患也。」 堅怒責暐曰:「卿雖曰破滅,其實若歸,奈何因王師小敗,猖悖若是!泓書如此,卿欲去者,朕當相資。」 暐叩頭流血,涕泣陳謝。堅久之曰:「此自三豎之罪,非卿之過。」 複其位,待之如初。命暐以書招喻垂及泓、沖,使息兵還長安,恕其反叛之咎。而暐密遣使謂泓曰:「今秦數已終,社稷不輕,勉建大業。可以吳王為大將軍,領司徒,承制封拜。聽吾死問,汝例即尊位。」 泓於是進向長安,年號燕興。 泓謀臣高蓋、宿勤崇等以泓德望後沖,且持法苛峻,乃殺泓,立沖為皇太弟,承制行事,置百官。沖去長安二百里,堅遣子平原公暉拒之,沖大破暉軍,進據阿房。初,堅之滅燕,沖姊清河公主年十四,有殊色,納之,寵冠後庭。沖年十二,亦有龍陽之姿,堅又幸之。姊弟專寵,宮人莫進,長安歌之曰:「一雌複一雄,雙飛入紫宮。」 鹹懼為亂。王猛切諫,堅乃出沖。及其母卒,葬之以燕後之禮。長安又謠曰:「鳳皇,鳳皇,止阿房。」 堅以鳳皇非梧桐不棲,非竹實不食,乃蒔梧竹數十萬株于阿房城,以待鳳皇之至。沖小字鳳皇,至是終為堅賊,入止阿城焉。 暐入見堅,稽首謝曰:「弟沖不識義方,孤背國恩,臣罪應萬死。陛下垂天地之容,臣蒙更生之惠。臣二子昨婚,明當三日,愚欲暫屈鑾駕,幸臣私第。」 堅許之。暐出,術士王嘉曰:「椎蘆作蘧篨,不成文章;會天大雨,不得殺羊。」 言暐將殺堅而不果也。堅與群臣莫之能解。是夜大雨,晨不果出。初,暐之遣諸弟起兵于外也,謀欲伏兵請堅殺之。時鮮卑在城者猶有千餘人,暐令其帥悉羅騰、屈突鐵侯等潛告之曰:「官今使吾外鎮,聽舊人悉隨。可於某日會集某處。」 鮮卑信之。北部人突賢之妹,為堅左將軍竇沖小妻,賢與妹別,妹請沖留其兄。沖馳入白堅,堅大驚,召騰問之,騰具首服。乃誅暐父子及其宗族,城內鮮卑無少長男女皆殺之。廆弟運,運孫永。 永,字叔明。暐既為苻堅所並,永徙于長安,家貧,夫妻常賣靴於市。及暐為堅所殺也,沖乃自稱尊號,以永為小將。沖與左將軍苟池大戰於驪山,永力戰有功,斬池等數千級。堅大怒,複遣領軍將軍楊定率左右精騎二千五百擊沖,大敗之,俘掠鮮卑萬餘而還,堅悉抗之。又敗沖右僕射慕容憲於灞滻之間。定果勇善戰,沖深憚之。納永計,穿馬埳以自固。遷永黃門郎。 沖毒暴關中,人民流散,道路斷絕,千里無煙。及堅出如五將山,沖入長安,縱兵大掠,死者不可勝計。初,堅之末亂也,關中土燃,無火而煙氣大起,方數十裡,月餘不滅。堅每臨聽訟觀,令民有怨者,舉煙於城北,觀而錄之。長安為之語曰:「欲得必存,當舉煙。」 關中謠曰:「長鞘馬鞭擊左股,太歲南行當複虜。」 西人呼徒何為白虜。沖果據長安,樂之忘歸,且以慕容垂威名夙著,跨據山東,憚不敢進,課農築室,為久安之計。眾鹹怨之。登國元年,沖左將軍韓延因民之怨,殺沖,立沖將段隨為燕王,改年昌平。沖之入長安,王嘉謂之曰:「鳳皇,鳳皇,何不高飛還故鄉?無故在此取滅亡!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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