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崔光傳(3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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光寬和慈善,不逆於物,進退沉浮,自得而已。常慕胡廣、黃瓊之為人,故為氣概者所不重。始領軍於忠以光舊德,甚信重焉,每事籌決,光亦傾身事之。元叉于光亦深宗敬。及郭祚、裴植見殺,清河王懌遇禍,光隨時俯仰,竟不匡救,於是天下譏之。自從貴達,罕所申薦。曾啟其女婿彭城劉敬徽,雲敬徽為荊州五隴戍主,女隨夫行,常慮寇抄,南北分張,乞為徐州長史、兼別駕,暫集京師。肅宗許之。時人比之張禹。光初為黃門,則讓宋弁;為中書監,讓汝南王悅;為太常,讓劉芳;為少傅,讓元暐、穆紹、甄琛;為國子祭酒,讓清河王懌、任城王澄;為車騎、儀同,讓江陽王繼,又讓靈太后父胡國珍。皆顧望時情,議者以為矯飾。崇信佛法,禮拜讀誦,老而逾甚,終日怡怡,未曾恚忿。曾于門下省晝坐讀經,有鴿飛集膝前,遂入於懷,緣臂上肩,久之乃去。道俗贊詠詩頌者數十人。每為沙門朝貴請講《維摩》、《十地經》,聽者常數百人,即為二經義疏三十餘卷。識者知其疏略,以貴重為後坐(疑)於講次。凡所為詩賦銘贊誄頌表啟數百篇,五十餘卷,別有集。光十一子,勵、勖、勔、勸、劼、勊、勍、劬、〈貫力〉、〈巢力〉、勉。 勵,字彥德,器學才行最有父風。舉秀才,中軍彭城王參軍、秘書郎中,以父光為著作,固辭不拜。曆員外郎、騎侍郎、太尉記室、散騎侍郎,以繼母憂去職。神龜中,除司空從事中郎。正光二年,拜中書侍郎。領軍將軍元義為明堂大將,以勵為長史。與從兄鴻俱知名於世。四年十月,父光疾甚,詔拜征虜將軍、齊州刺史。以父寢疾,衣不解帶。及光薨,肅宗每加存慰。五年春,光葬於本鄉,又詔遣主書張文伯宣吊焉。孝昌元年十二月,詔除太尉長史,仍為齊州大中正,襲父爵。建義初,遇害河陰,時年四十八。贈侍中、衛將軍、儀同三司、青州刺史。 子挹,襲。武定末,太尉。屬齊受禪,爵例降。 挹弟損,儀同開府主簿。 勖,武定末,征虜將軍、安州刺史、朝陽伯。齊受禪,例降。 勔,字彥儒,亦有父風。司空記室、通直散騎侍郎、甯遠將軍、清河太守,帶槃陽鎮將。為逆賊崔景安所害。贈征虜將軍、齊州刺史。 子權,太尉參軍事。 劼,武定中,中書郎。 光弟敬友,本州治中。頗有受納,禦史案之,乃與守者俱逃。後除梁郡太守,會遭所生母憂,不拜。敬友精心佛道,晝夜誦經。免喪之後,遂菜食終世。恭寬接下,修身厲節。自景明已降,頻歲不登,饑寒請丐者,皆取足而去。又置逆旅于肅然山南,大路之北,設食以供行者。延昌三年二月卒,年五十九。 子鴻,字彥鸞。少好讀書,博綜經史。太和二十年,拜彭城王國左常侍。景明三年,遷員外郎、兼尚書虞曹郎中。敕撰《起居注》。遷給事中,兼祠部郎,轉尚書都兵郎中。詔太師、彭城王勰以下公卿朝士儒學才明者三十人,議定律令于尚書上省,鴻與光俱在其中,時論榮之。永平初,豫州城人白早生,殺刺史司馬悅,據懸瓠叛。詔鎮南將軍邢巒討之,以鴻為行台鎮南長史。徙三公郎中,加輕車將軍。遷員外散騎常侍,領郎中。 延昌二年,將大考百僚,鴻以考令於體例不通,乃建議曰:「竊惟王者為官求才,使人以器,黜陟幽明,揚清激濁,故績效能官、才必稱位者朝升夕進,年歲數遷,豈拘一階半級,閡以囗僚等位者哉?二漢以降,太和以前,苟必官須此人,人稱此職,或超騰升陟,數歲而至公卿,或長兼、試守稱允而遷進者,披卷則人人而是,舉目則朝貴皆然。故能時收多士之譽,國號豐賢之美。竊見景明以來考格,三年成一考,一考轉一階。貴賤內外萬有餘人,自非犯罪,不問賢愚,莫不上中,才與不肖,比肩同轉。雖有善政如黃龔,儒學如王鄭,史才如班馬,文章如張蔡,得一分一寸必為常流所攀,選曹亦抑為一概,不曾甄別。琴瑟不調,改而更張,雖明旨已行,猶宜消息。」 世宗不從。 三年,鴻以父憂解任,甘露降其廬前樹。十一月,世宗以本官征鴻。四年,複有甘露降其京兆宅之庭樹。複加中堅將軍,常侍、領郎如故。遷中散大夫、高陽王友,仍領郎中。其年為司徒長史。正光元年,加前將軍。修高祖、世宗《起居注》。光撰魏史,徒有卷目,初未考正,闕略尤多。每雲此史會非我世所成,但須記錄時事,以待後人。臨薨言鴻于肅宗。五年正月,詔鴻以本官修緝國史。孝昌初,拜給事黃門侍郎,尋加散騎常侍、齊州大中正。鴻在史甫爾,未有所就,尋卒。贈鎮東將軍、度支尚書、青州刺史。 鴻弱冠便有著述之志,見晉魏前史皆成一家,無所措意。以劉淵、石勒、慕容俊、苻健、慕容垂、姚萇、慕容德、赫連屈孑、張軌、李雄、呂光、乞伏國仁、禿髮烏孤、李暠、沮渠蒙遜、馮跋等,並因世故,跨僣一方,各有國書,未有統一,鴻乃撰為《十六國春秋》,勒成百卷,因其舊記,時有增損褒貶焉。鴻二世仕江左,故不錄僣晉、劉、蕭之書。又恐識者責之,未敢出行於外。世宗聞其撰錄,遣散騎常侍趙邕詔鴻曰:「聞卿撰定諸史,甚有條貫,便可隨成者送呈,朕當於機事之暇覽之。」 鴻以其書有與國初相涉,言多失體,且既未訖,迄不奏聞。鴻後典起居,乃妄載其表曰: 臣聞帝王之興也,雖誕應圖錄,然必有驅除,蓋所以翦彼厭政,成此樂推。故戰國紛紜,年過十紀,而漢祖夷殄群豪,開四百之業。曆文景之懷柔蠻夏,世宗之奮揚威武,始得涼、朔同文,牂、越一軌。於是談、遷感漢德之盛,痛諸史放絕,乃鈐括舊書,著成《太史》,所謂緝茲人事,光彼天時之義也。 昔晉惠不競,華戎亂起;三帝受制于奸臣,二皇晏駕於非所;五都蕭條,鞠為煨燼。趙燕既為長蛇,遼海緬成殊域,窮兵銳進,以力相雄,中原無主,八十餘年。遺晉僻遠,勢略孤微,民殘兵革,靡所歸控。皇魏龍潛幽代,世篤公劉,內修德政,外抗諸偽,並冀之民,懷寶之士,繈負而至者日月相尋,雖邠岐之赴太王,謳歌之歸西伯,實可同年而語矣。太祖道武皇帝以神武之姿,接金行之運,應天順民,龍飛受命。太宗必世重光,業隆玄默。世祖雄才睿略,闡曜威靈,農戰兼修,掃清氛穢。歲垂四紀,而寰宇一同。儋耳、文身之長,卉服、斷發之酋,莫不請朔率職,重譯來庭。隱湣鴻濟之澤,三樂擊壤之歌,百姓始得陶然蘇息,欣於堯舜之世。 自晉永寧以後,雖所在稱兵,競自尊樹,而能建邦命氏成為戰國者,十有六家。善惡興滅之形,用兵乖會之勢,亦足以垂之將來,昭明勸戒。但諸史殘缺,體例不全,編錄紛謬,繁略失所;宜審正不同,定為一書。伏惟高祖,以大聖應期,欽明禦運,合德乾坤,同光日月,建格天之功,創不世之法,開鑿生民,惟新大造。陛下以青陽繼統,睿武承天。應符屈己,則道高三、五;頤神至境,則洞彼玄宗。剖判百家,斟酌六籍,遠邁石渠,美深白虎。至如導禮革俗之風,昭文變性之化,固以感彼禽魚,穆茲寒暑。而況愚臣沐浴太和,懷音正始,而可不勉強難革之性,砥礪木石之心哉?誠知敏謝允南,才非承祚,然《國志》、《史考》之美,竊亦輒所庶幾。始自景明之初,搜集諸國舊史,屬遷京甫爾,率多分散,求之公私,驅馳數歲。又臣家貧祿薄,唯任孤力,至於紙盡,書寫所資,每不周接,暨正始元年,寫乃向備。謹於吏按之暇,草構此書。區分時事,各系本錄;破彼異同,凡為一體;約損煩文,補其不足。三豕五門之類,一事異年之流,皆稽以長曆,考諸舊志,刪正差謬,定為實錄。商校大略,著《春秋》百篇。至三年之末,草成九十五卷。唯常璩所撰李雄父子據蜀時書,尋訪不獲,所以未及繕成,輟筆私求,七載於今。此書本江南撰錄,恐中國所無,非臣私力所能終得。其起兵僣號,事之始末,乃亦頗有,但不得此書,懼簡略不成。久思陳奏,乞敕緣邊求采,但愚賤無因,不敢輕輒。 散騎常侍、太常少卿、荊州大中正臣趙邕,忽宣明旨,敕臣送呈。不悟九皋微志,乃得上聞,奉敕欣惶,慶懼兼至。今謹以所訖者,附臣邕呈奏。臣又別作序例一卷,年表一卷,仰表皇朝統括大義,俯明愚臣著錄微體。徒竊慕古人立言美意,文致疏鄙,無一可觀,簡禦之日,伏深慚悸。 鴻意如此,然自正光以前,不敢顯行其書。自後以其伯光貴重當朝,知時人未能發明其事,乃頗相傳讀。亦以光故,執事者遂不論之。鴻經綜既廣,多有違謬。至如太祖天興二年,姚興改號,鴻以為改在元年;太宗永興二年,慕容超擒於廣固,鴻又以為事在元年;太常二年,姚泓敗于長安,而鴻亦以為滅在元年。如此之失,多不考正。 子子元,秘書郎。後永安中,乃奏其父書,曰:「臣亡考故散騎常侍、給事黃門侍郎、前將軍、齊州大中正鴻,不殞家風,式纘世業,古學克明,在新必鏡,多識前載,博極群書,史才富洽,號稱籍甚。年止壯立,便斐然懷著述意。正始之末,任屬記言,撰緝餘暇,乃刊著趙、燕、秦、夏、涼、蜀等遺載,為之贊序,褒貶評論。先朝之日,草構悉了,唯有李雄《蜀書》,搜索未獲,闕茲一國,遲留未成。去正光三年,購訪始得,討論適訖,而先臣棄世。凡十六國,名為《春秋》,一百二卷,近代之事最為備悉。未曾奏上,弗敢宣流。今繕寫一本,敢以仰呈。儻或淺陋,不回睿賞,乞藏秘閣,以廣異家。」 子元後謀反,事發逃竄,會赦免。尋為其叔鶤所殺。 光從祖弟長文,字景翰。少亦徙於代都,聰敏有學識。太和中,除奉朝請。遷洛,拜司空參軍事,營構華林園。後兼員外散騎常侍,為宕昌使主。還,授給事中、本國中正、尚書庫部郎。正始中,大修器械,為諸州造仗都使、齊州太原太守、雍州撫軍府長史。以廉慎稱。遷輔國將軍、中散大夫,轉太府少卿,丞相、高陽王雍諮議參軍,太中大夫。永安中,以老拜征虜將軍、平州刺史。還家專讀佛經,不關世事。年七十九,天平初卒。贈使持節、征東將軍、齊州刺史,諡曰貞。 子慈懋,字德林。永熙初,征虜將軍、徐州征東府長史。 長文從弟庠,字文序。有幹用。初除侍御史、員外散騎侍郎、給事中。頻使高麗,轉步兵校尉,又轉司空掾,領左右直長。出除相州長史,還,拜河陰、洛陽令,以強直稱。遷東郡太守。元顥寇逼郡界,庠拒不從命,棄郡走還鄉里。孝莊還宮,賜爵平原伯,拜潁川太守。二年五月,為城民王早、蘭寶等所害。後贈驃騎將軍、吏部尚書、齊州刺史。 子罕,襲爵。齊受禪,例降。 光族弟榮先,字隆祖。涉歷經史,州辟主薄。 子鐸,有文才。冠軍將軍、中散大夫。 鐸弟覲,甯遠將軍、羽林監。 *** 史臣曰:崔光風素虛遠,學業淵長。高祖歸其才博,許其大至,明主固知臣也。曆事三朝,師訓少主,不出宮省,坐致台傅,斯亦近世之所希有。但顧懷大雅,托跡中庸,其於容身之譏,斯乃胡廣所不免也。鴻博綜古今,立言為事,亦才志之士乎?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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