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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氏篡吳(1)


  唐昭宗乾寧二年。楊行密之拔濠州也,軍士掠得徐州人李氏之子,生八年矣,行密養以為子,行密長子渥憎之。行密謂其將徐溫曰:「此兒質狀性識頗異於人,吾度渥必不能容,今賜汝為子。」溫名之曰知誥,知誥事溫勤孝過於諸子。嘗得罪于溫,溫笞而逐之,及歸,知誥迎拜于門,溫問:「何故猶在此。」知誥泣對曰:「人子舍父母將何之。父怒而歸母,人情之常也。」溫以是益愛之,使掌家事,家人無違言。及長,喜書,善射,識度英偉。行密常謂溫曰:「知誥俊傑,諸將子皆不及也。」

  天祐元年。楊行密以其子牙內諸軍使渥為宣州觀察使,右牙都指揮使徐溫謂渥曰:「王寢疾而嫡嗣出藩,此必奸臣之謀。他日相召,非溫使者及王令書,慎無亟來。」渥泣謝而行。

  昭宣帝天祐二年。楊行密長子宣州觀察使渥素無令譽,軍府輕之。行密寢疾,命節度判官周隱召渥。隱性憃直,對曰:「宣州司徒輕易信讒,喜擊球飲酒,非保家之主。餘子皆幼,未能駕馭諸將。廬州刺史劉威,從王起細微,必不負王,不若使之權領軍府,俟諸子長以授之。」行密不應。左、右牙指揮使徐溫、張顥言於行密曰:「王平生出萬死,冒矢石,為子孫立基業,安可使他人有之。」行密曰:「吾死瞑目矣。」隱,舒州人也。

  他日,將佐問疾,行密目留幕僚嚴可求。眾出,可求曰:「王若不諱,如軍府何。」行密曰:「吾命周隱召渥,今忍死待之。」可求與徐溫詣隱,隱未出,見牒猶在案上,可求即與溫取牒,遣使者如宣州召之。可求,同州人也。

  冬十月,楊渥至廣陵,辛醜,楊行密以渥為淮南留後。

  十一月庚辰,吳武忠王楊行密薨,將佐共請宣諭使李儼承制授楊渥淮南節度使、東南諸道行營都統兼侍中、弘農郡王。

  三年夏四月,鎮南節度使鐘傳以養子延規為江州刺史。傳薨,軍中立其子匡時為留後。延規恨不得立,遣使降淮南。楊渥以升州刺史秦裴為西南行營都招討使,將兵擊鐘匡時於江西。秋七月,秦裴至洪州,軍於蓼州。諸將請阻水立寨,裴不從,鐘匡時果遣其將劉楚據之。諸將以咎裴,裴曰:「匡時驍將,獨楚一人耳。若帥眾守城,不可猝拔,吾故以要害誘致之耳。」未幾,裴破寨執楚,遂圍洪州。饒州刺史唐寶請降。

  九月,秦裴拔洪州,虜鐘匡時等五千人以歸。楊渥自兼鎮南節度使,以裴為洪州制置使。

  後樑太祖開平元年春正月,淮南節度使兼侍中、東面諸道行營都統、弘農王楊渥既得江西,驕侈益甚。謂節度判官周隱曰:「君賣人國家,何面複相見。」遂殺之。由是將佐皆不自安。

  黑雲都指揮使呂師周與副指揮使綦章將兵屯上高,師周與湖南戰,屢有功,渥忌之。師周懼,謀于綦章曰:「馬公寬厚,吾欲逃死焉,可乎。」章曰:「茲事君自圖之,吾舌可斷,不敢泄。」師周遂奔湖南,章縱其孥使逸去。師周,揚州人也。

  渥居喪,晝夜酣飲作樂,燃十圍之燭以擊球,一燭費錢數萬。或單騎出遊,從者奔走道路,不知所之。左右牙指揮使張顥、徐溫泣諫,渥怒曰:「汝謂我不才,何不殺我自為之。」二人懼。渥選壯士,號「東院馬軍」,廣署親信為將吏。所署者恃勢驕橫,陵蔑勳舊。顥、溫潛謀作亂。渥父行密之世,有親軍數千營於牙城之內,渥遷出於外,以其地為射場,顥、溫由是無所憚。

  渥之鎮宣州也,命指揮使朱思勍、範思從、陳璠將親兵三千。及嗣位,召歸廣陵。顥、溫使三將從秦裴擊江西,因戍洪州,誣以謀叛,命別將陳祐往誅之。祐間道兼行,六日至洪州,微服懷短兵徑入秦裴帳中。裴大驚,祐告之故,乃召思勍等飲酒,祐數思勍等罪,執而斬之。渥聞三將死,益忌顥、溫,欲誅之。丙戌,渥晨視事,顥、溫帥牙兵二百,露刃直入庭中,渥曰:「爾果欲殺我邪。」對曰:「非敢然也,欲誅王左右亂政者耳。」因數渥所親信十餘人之罪,曳下,以鐵撾擊殺之,謂之「兵諫」。諸將不與之同者,顥、溫稍以法誅之,於是軍政悉歸二人,渥不能制。

  二年夏五月,淮南左牙指揮使張顥、右牙指揮使徐溫專制軍政,弘農威王心不能平,欲去之而未能。二人不自安,共謀弑王,分其地以臣于梁。戊寅,顥遣其黨紀祥等弑王於寢室,詐雲暴薨。

  己卯,顥集將吏於府廷,夾道及庭中堂上皆列白刃,令諸將悉去衛從然後入。顥厲聲問曰:「嗣王已薨,軍府誰當主之。」三問,莫應,顥氣色益怒。幕僚嚴可求前密啟曰:「軍府至大,四境多虞,非公主之不可,然今日則恐太速。」顥曰:「何謂速也。」可求曰:「劉威、陶雅、李遇、李簡皆先王之等夷,公今自立,此曹肯為公下乎。不若立幼主輔之,諸將孰敢不從。」顥默然久之。可求因屏左右,急書一紙置袖中,麾同列詣使宅賀,眾莫測其所為。既至,可求跪讀之,乃太夫人史氏教也。大要言:「先王創業艱難,嗣王不幸早世,隆演次當立,諸將宜無負楊氏,善輔導之。」辭旨明切。顥氣色皆沮,以其義正,不敢奪,遂奉威王弟隆演稱淮南留後、東面諸道行營都統。既罷,副都統朱瑾詣可求所居曰:「瑾年十六七即橫戈躍馬,沖犯大敵,未嘗畏懾,今日對顥,不覺流汗。公面折之如無人,乃知瑾匹夫之勇,不及公遠矣。」因以兄事之。

  張顥以徐溫為浙西觀察使,鎮潤州。嚴可求說溫曰:「公舍牙兵而出外藩,顥必以弑君之罪歸公。」溫驚曰:「然則奈何。」可求曰:「顥剛愎而暗於事,公能見聽,請為公圖之。」時副使李承嗣參預軍府之政,可求又說承嗣曰:「顥凶威如此,今出徐於外,意不徒然,恐亦非公之利。」承嗣深然之。可求往見顥曰:「公出徐公於外,人皆言公欲奪其兵權而殺之,多言亦可畏也。」顥曰:「右牙欲之,非吾意也。業已行矣,奈何。」可求曰:「止之易耳。」明日,可求邀顥及承嗣俱詣溫,可求瞋目責溫曰:「古人不忘一飯之恩,況公楊氏宿將。今幼嗣初立,多事之時,乃求自安於外,可乎。」溫謝曰:「苟諸公見容,溫何敢自專。」由是不行。

  顥知可求陰附溫,夜遣盜刺之。可求知不免,請為書辭府主。盜執刀臨之,可求操筆無懼色。盜能辨字,見其辭旨忠壯,曰:「公長者,吾不忍殺。」掠其財以覆命,曰:「捕之不獲。」顥怒曰:「吾欲得可求首,何用財為。」

  溫與可求謀誅顥,可求曰:「非鐘泰章不可。」泰章者,合肥人,時為佐監門衛將軍。溫使親將彭城翟虔告之。泰章聞之喜,密結壯士三十人,夜刺血相飲為誓。丁亥旦,直入斬顥於牙堂,並其親近。溫始暴顥弑君之罪,轘紀祥等於市。詣西宮白太夫人。太夫人恐懼,大泣曰:「吾兒沖幼,禍難如此,願保百口歸廬州,公之惠也。」溫曰:「張顥弑逆,不可不誅,夫人宜自安。」初,顥與溫謀弑威王,溫曰:「參用左右牙兵,心必不一,不若獨用吾兵。」顥不可,溫曰:「然則獨用公兵。」顥從之。至是,窮治逆党,皆左牙兵也,由是人以溫為實不知謀也。隆演以溫為左右牙都指揮使,軍府事鹹取決焉。以嚴可求為揚州司馬。

  溫性沈毅,自奉簡儉,雖不知書,使人讀獄訟之辭而決之,皆中情理。先是,張顥用事,刑戮酷濫,縱親兵剽奪市里。溫謂嚴可求曰:「大事已定,吾與公輩當力行善政,使人解衣而寢耳。」乃立法度,禁強暴,政舉大綱,軍民安之。溫以軍旅委可求,以財賦委支計官駱知祥,皆稱其職,淮南謂之「嚴、駱」。

  秋七月壬申,淮南將吏請于李儼,承制授楊隆演淮南節度使、東面諸道行營都統、同平章事、弘農王。

  鐘泰章賞薄,泰章未嘗自言。後逾年,因醉與諸將爭言而及之。或告徐溫以泰章怨望,請誅之,溫曰:「是吾過也。」擢為滁州刺史。是歲,弘農王遣軍將萬全感齎書間道詣晉及岐,告以嗣位。

  三年春二月,徐溫以金陵形勝,戰艦所聚,乃自以淮南行軍副使領升州刺史,留廣陵,以其假子元從指揮使知誥為升州防遏兼樓船副使往治之。

  四年春二月,萬全感自岐歸廣陵,岐王承制加弘農王兼中書令,嗣吳王。

  乾化二年春三月,吳鎮南節度使劉威、歙州觀察使陶雅、宣州觀察使李遇、常州刺史李簡,皆武忠王舊將,有大功,以徐溫自牙將秉政,內不能平。李遇尤甚,常言:「徐溫何人。吾未嘗識面,一旦乃當國邪。」館驛使徐玠使于吳越,道過宣州,溫使玠說遇入見新王,遇初許之。玠曰:「公不爾,人謂公反。」遇怒曰:「君言遇反,殺侍中者非反邪。」侍中,謂威王也。溫怒,以淮南節度副使王檀為宣州制置使,數遇不入朝之罪,遣都指揮使柴再用帥升、潤、池、歙兵納檀于宣州,升州副使徐知誥為之副。遇不受代,再用攻宣州,逾月不克。

  夏五月,李遇少子為淮南牙將,遇最愛之,徐溫執之,至宣州城下示之,其子啼號求生,遇由是不忍戰。溫使典客何蕘入城,以吳王命說之曰:「公本志果反,請斬蕘以徇。不然,隨蕘納款。」遇乃開門請降,溫使柴再用斬之,夷其族。於是諸將始畏溫,莫敢違其命。

  徐知誥以功遷升州刺史。知誥事溫甚謹,安于勞辱,或通夕不解帶,溫以是特愛之。每謂諸子曰:「汝輩事我能如知誥乎。」時諸州長吏多武夫,專以軍旅為務,不恤民事。知誥在升州,獨選用廉吏,修明政教,招延四方士大夫,傾家貲無所愛。洪州進士宋齊丘,好縱橫之術,謁知誥,知誥奇之,辟為推官,與判官王令謀、參軍王翃專主謀議,以牙吏馬仁裕、周宗、曹悰為腹心。仁裕,彭城人。宗,漣水人也。

  吳武忠王之疾病也,周隱請召劉威,威由是為帥府所忌。或譖之于徐溫,溫將討之。威幕客黃訥說威曰:「公受謗雖深,反本無狀,若輕舟入覲,則嫌疑皆亡矣。」威從之。陶雅聞李遇敗,亦懼,與威偕詣廣陵。溫待之甚恭,如事武忠王之禮,優加官爵,雅等悅服,由是人皆重溫。訥,蘇州人也。溫與威、雅帥將吏請于李儼,承制加嗣吳王隆演太師、吳王,以溫領鎮海節度使、同平章事,淮南行軍司馬如故。溫遣威、雅還鎮。

  均王貞明元年夏四月,吳徐溫以其子牙內都指揮使知訓為淮南行軍副使、內外馬步諸軍副使。秋八月庚戌,吳以鎮海節度使徐溫為管內水陸馬步諸軍都指揮使、兩浙都招討使、守侍中、齊國公,鎮潤州,以升、潤、常、宣、歙、池六州為巡屬,軍國庶務參決如故。留徐知訓居廣陵秉政。

  四年夏六月,吳內外馬步都軍使、昌化節度使、同平章事徐知訓驕倨淫暴。威武節度使、知撫州李德誠有家妓數十,知訓求之,德誠遣使謝曰:「家之所有皆長年,或有子,不足以侍貴人,當更為公求少而美者。」知訓怒,謂使者曰:「會當殺德誠,並其妻取之。」

  知訓狎侮吳王,無複君臣之禮。嘗與王為優,自為參軍,使王為蒼鶻,總角弊衣執帽以從。又嘗泛舟濁河,王先起,知訓以彈彈之。又嘗賞花于禪智寺,知訓使酒悖慢,王懼而泣,四座股栗。左右扶王登舟,知訓乘輕舟逐之,不及,以鐵檛殺王親吏。將佐無敢言者,父溫皆不之知。

  知訓及弟知詢皆不禮于徐知誥,獨季弟知諫以兄事禮之。知訓嘗召兄弟飲,知誥不至,知訓怒曰:「乞子不欲酒,欲劍乎。」又嘗與知誥飲,伏甲欲殺之,知諫躡知誥足,知誥陽起如廁,遁去。知訓以劍授左右刁彥能使追殺之。彥能馳騎及于中塗,舉劍示知誥而還,以不及告。

  平盧節度使、同平章事、諸道副都統朱瑾遣家妓通候問於知訓,知訓強欲私之,瑾已不平。知訓惡瑾位加已上,置靜淮軍於泗州,出瑾為靜淮節度使,瑾益恨之,然外事知訓愈謹。瑾有所愛馬,冬貯于幄,夏貯於幬。寵妓有絕色。知訓過別瑾,瑾置酒自捧觴,出寵妓使歌,以所愛馬為壽,知訓大喜。瑾因延之中堂,伏壯士于戶內,出妻陶氏拜之。知訓答拜,瑾以笏自後擊之踣地,呼壯士出斬之。瑾先系二悍馬於廡下,將圖知訓,密令人解縱之,馬相蹄齧,聲甚厲,以是外人莫之聞。瑾提知訓首出,知訓從者數百人皆散走。瑾馳入府,以首示吳王曰:「僕已為大王除害。」王懼,以衣障面,走入內,曰:「舅自為之,我不敢知。」瑾曰:「婢子不足與成大事。」以知訓首擊柱,挺劍將出,子城使翟虔等已闔府門,勒兵討之,乃自後逾城,墜而折足,顧追者曰:「吾為萬人除害,以一身任患。」遂自剄。

  徐知誥在潤州聞難,用宋齊丘策,即日引兵濟江。瑾已死,因撫定軍府。時徐溫諸子皆弱,溫乃以知誥代知訓執吳政,沈朱瑾屍于雷塘而滅其族。

  瑾之殺知訓也,泰甯節度使米志誠從十餘騎問瑾所向,聞其已死,乃歸。宣諭使李儼貧困,寓居海陵,溫疑其與瑾通謀,皆殺之。嚴可求恐志誠不受命,詐稱袁州大破楚兵,將吏皆入賀,伏壯士于戟門,擒志誠斬之,並其諸子。

  秋七月,吳徐溫入朝於廣陵,疑諸將皆預朱瑾之謀,欲大行誅戮。徐知誥、嚴可求具陳徐知訓過惡,所以致禍之由,溫怒稍解,乃命網瑾骨于雷塘而葬之,責知訓將佐不能匡救,皆抵罪。獨刁彥能屢有諫書,溫賞之。戊戌,以知誥為淮南節度行軍副使、內外馬步都軍副使、通判府事,兼江州團練使。以徐知諫權潤州團練事。溫還鎮金陵,總吳朝大綱,自餘庶政皆決於知誥。

  知誥悉反知訓所為,事吳王盡恭,接士大夫以謙,禦眾以寬,約身以儉。以吳王之命,悉蠲天祐十三年以前逋稅,餘俟豐年乃輸之。求賢才,納規諫,除奸猾,杜請托,於是士民翕然歸心,雖宿將悍夫無不悅服。以宋齊丘為謀主。先是,吳有丁口錢,又計畝輸錢,錢重物輕,民甚苦之。齊丘說知誥,以為「錢非耕桑所得,今使民輸錢,是教民棄本逐末也。請蠲丁口錢,自餘稅悉輸穀、帛、綢、絹匹直千錢者當稅三千。」或曰:「如此,縣官歲失錢億萬計。」齊丘曰:「安有民富而國家貧者邪。」知誥從之。由是江、淮間曠土盡辟,桑柘滿野,國以富強。

  知誥欲進用齊丘而徐溫惡之,以為殿直軍判官。知誥每夜引齊丘于水亭屏語,常至夜分,或居高堂,悉去屏障,獨置大爐,相向坐,不言,以鐵箸畫灰為字,隨以匙滅去之,故其所謀,人莫得而知也。

  初,吳徐溫自以權重而位卑,說吳王曰:「今大王與諸將皆為節度使,雖有都統之名,不足相臨制。請建吳國,稱帝而治。」王不許。嚴可求屢勸溫以次子知詢代徐知誥知吳政,知誥與駱知祥謀,出可求為楚州刺史。可求既受命,至金陵,見溫,說之曰:「吾奉唐正朔,常以興複為辭。今朱、李方爭,朱氏日衰,李氏日熾。一旦李氏有天下,吾能北面為之臣乎。不若先建吳國以系民望。」溫大悅,複留可求參總庶政,使草具禮儀。知誥知可求不可去,乃以女妻其子續。

  五年。吳徐溫帥將吏藩鎮請吳王稱帝,吳王不許。夏四月戊戌朔,即吳國王位,大赦,改元武義。建宗廟、社稷,置百官,宮殿、文物皆用天子禮。以金繼土,臘用醜。改諡武忠王曰孝武王,廟號太祖,威王曰景王,尊母為太妃。以徐溫為大丞相、都督中外諸軍事、諸道都統、鎮海甯國節度使,守太尉兼中書令、東海郡王。以徐知誥為左僕射,參政事兼知內外諸軍事,仍領江州團練使。以揚府左司馬王令謀為內樞使,營田副使嚴可求為門下侍郎,鹽鐵判官駱知祥為中書侍郎,前中書舍人盧擇為吏部尚書兼太常卿,掌書記殷文圭為翰林學士,館驛巡官遊恭為知制誥,前駕部員外郎楊迢為給事中。擇,醴泉人。迢,敬之之孫也。

  秋七月丙戌,吳王立其弟濛為廬江郡公,溥為丹陽郡公,潯為新安郡公,澈為鄱陽郡公,子繼明為廬陵郡公。吳廬江公濛有材氣,常歎曰:「我國家而為他人所有,可乎。」徐溫聞而惡之。冬十月,出濛為楚州團練使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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