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慕容據鄴(2)


  三年三月,裴嶷至建康,盛稱慕容廆之威德,賢俊皆為之用,朝廷始重之。帝謂嶷曰:「卿中朝名臣,當留江東,朕別詔龍驤送卿家屬。」嶷曰:「臣少蒙國恩,出入省闥,若得複奉輦轂,臣之至榮。但以舊京淪沒,山陵穿毀,雖名臣宿將,莫能雪恥,獨慕容龍驤竭忠王室,志除凶逆,故使臣萬里歸誠。今臣來而不返,必謂朝廷以其僻陋而棄之,孤其向義之心,使懈體於討賊,此臣之所甚惜,是以不敢徇私而忘公也。」帝曰:「卿言是也。」乃遣使隨嶷拜廆安北將軍、平州刺史。

  四年十二月,以慕容廆為都督幽平二州東夷諸軍事、車騎將軍、平州牧,封遼東公,單于如故,遣謁者即授印綬,聽承制置官司守宰。廆於是備置僚屬,以裴嶷、遊邃為長史,裴開為司馬,韓壽為別駕,陽耽為軍諮祭酒,崔燾為主簿,黃泓、鄭林參軍事。廆立子皝為世子。作東橫,以平原劉讃為祭酒,使皝與諸生同受業,廆得暇亦親臨聽之。皝雄毅多權略,喜經術,國人稱之。廆徙慕容翰鎮遼東,慕容仁鎮平郭。翰撫安民夷,甚有威惠,仁亦次之。

  成帝鹹和六年冬,慕容廆遣使與太尉陶侃箋,勸以興兵北伐,共清中原。僚屬宋該等共議,以「廆立功一隅,位卑任重,等差無別,不足以鎮華夷,宜表請進廆官爵」。參軍韓恒駁曰:「夫立功者患信義不著,不患名位不高。桓、文有匡複之功,不先求禮命以令諸侯。宜繕甲兵,除群凶,功成之後,九錫自至,比於邀君以求寵,不亦榮乎?」廆不悅,出恒為新昌令。於是東夷校尉封抽等疏上侃府,請封廆為燕王,行大將軍事。侃複書曰:「夫功成進爵,古之成制也。車騎雖未能為官摧勒,然忠義竭誠。今騰箋上聽,可不、遲速,當在天臺也。」

  八年夏五月甲寅,遼東武宣公慕容廆卒。六月,世子皝以平北將軍行平州刺史,督攝部內。赦系囚。以長史裴開為軍諮祭酒,郎中令高詡為玄菟太守。皝以帶方太守王誕為左長史,誕以遼東太守陽騖為才而讓之。皝從之,以誕為右長史。

  秋七月,慕容皝遣長史勃海王濟等來告喪。

  九年秋八月,王濟還遼東詔遣侍御史王齊祭遼東公廆,又遣謁者徐孟策拜慕容皝鎮軍大將軍、平州刺史、大單于、遼東公,持節、都督承制封拜一如廆故事。

  咸康元年秋七月,慕容皝立子俊為世子。冬十月,王齊南還。十二月,慕容皝始受朝命。

  二年秋九月,慕容皝遣長史劉斌兼郎中令遼東陽景送徐孟等還建康。

  三年秋九月,鎮軍左長史封弈等勸慕容皝稱燕王,皝從之。於是備置群司,以封奕為國相,韓壽為司馬,裴開為奉常,陽騖為司隸,王宇為太僕,李洪為大理,杜群為納言令,宋該、劉睦、石琮為常伯,皇甫真、陽協為冗騎常侍,宋晃、平熙張泓為將軍,封裕為記室監。洪,臻之孫。晃,奭之子也。冬十月丁卯,皝即燕王位,大赦。十一月甲寅,追尊武宣公曰武宣王,夫人段氏曰武宣後。立夫人段氏為王后。世子俊為王太子,如魏武、晉文輔政故事。

  四年十二月,燕王皝討段遼。事見《燕討段遼》。

  五年。燕王皝自以稱王未受晉命,冬,遣長史劉翔、參軍鞠運來獻捷論功,且言權假之意,並請刻期大舉,共平中原。

  七年春正月,燕王皝使唐國內史陽裕等築城于柳城之北龍山之西,立宗廟、宮闕,命曰龍城。二月,劉翔至建康,帝引見,問慕容鎮軍平安。對曰:「臣受遣之日,朝服拜章。」翔為燕王皝求大將軍、燕王章璽。朝議以為「故事,大將軍不處邊,自漢、魏以來不封異姓為王,所求不可許」。翔曰:「自劉、石構亂,長江以北翦為戎藪,未聞中華公卿之胄,有一人能攘臂揮戈,摧破凶逆者也。獨慕容鎮軍父子竭力,心存本朝,以寡擊眾,屢殄強敵,使石虎畏懼,悉徙邊陲之民散居三魏,蹙國千里,以薊城為北境。功烈如此而,惜海北之地,不以為封邑,何哉。昔漢高祖不愛王爵于韓、彭,故能成其帝業。項羽刓印不忍授,卒用危亡。吾之至心,非苟欲尊其所事,竊惜聖朝疏忠義之國,使四海無所勸慕耳。尚書諸葛恢,翔之姊夫也,獨主異議,以為「夷狄相攻,中國之利,惟器與名,不可輕許」。乃謂曰:「借使慕容鎮軍能除石虎,乃是複得一石虎也,朝廷何賴焉。」翔曰:「嫠婦猶知恤宗周之隕。今晉室阽危,君位侔元、凱,會無憂國之心邪。響使靡、鬲之功不立,則少康何以祀夏。桓文之戰不捷,則周人皆為左衽矣。慕容鎮軍枕戈待旦,志殄凶逆,而君更唱邪惑之言,忌間忠臣。四海所以未壹,良由君輩耳。」翔留建康歲餘,眾議終不決。

  翔乃說中常侍或弘曰:「石虎苞八州之地,帶甲百萬,志吞江、漢,自索頭、宇文暨諸小國,無不臣服。惟慕容鎮軍翼戴天子,精貫白日,而更不獲殊禮之命,竊恐天下移心解體,無複南向者矣。公孫淵無尺寸之益于吳,吳主封為燕王,加以九錫。今慕容鎮軍屢摧賊鋒,威振秦、隴,虎比遣重使,甘言厚幣,欲授以曜威大將軍、遼西王,慕容鎮軍惡其非正,卻而不受。今朝廷乃矜惜虛名,沮抑忠順,豈社稷之長計乎。後雖悔之,恐無及已。」弘為之入言於帝,帝意亦欲許之。會皝上表稱「庾氏兄弟擅權召亂,宜加斥退,以安社稷。」又與庾冰書,責其當國秉權,不能為國雪恥。冰甚懼,以其絕遠,非所能制,乃與何充奏從其請。乙卯,以慕容皝為使持節、大將軍、都督河北諸軍事、幽州牧、大單于、燕王,備物典策,皆從殊禮。又以其世子俊為假節、安北將軍、東夷校尉、左賢王,賜軍資器械以千萬計。又封諸功臣百餘人,以劉翔為代郡太守,封臨泉鄉侯,加員外散騎常侍。翔固辭不受。

  翔疾江南士大夫以驕奢酣縱相尚,嘗因朝賀貴宴集,謂何充等曰:「四海板蕩,奄逾三紀,宗社為墟,黎民塗炭,斯乃廟堂焦慮之時,忠臣畢命之秋也。而諸君宴安江沱,肆情縱欲,以奢靡為榮,以傲誕為賢,謇諤之言不聞,征伐之功不立,將何以尊主濟民乎?」充等甚慚。詔遣兼大鴻臚郭悕持節詣棘城,冊命燕王,與翔等偕北。公卿餞于江上,翔謂諸公曰:「昔少康資一旅以滅有窮,勾踐憑會稽以報強吳。蔓草猶宜早除,況寇仇乎。今石虎、李壽志相吞噬,王師縱未能澄清北方,且當從事巴、蜀。一旦石虎先人舉事,並壽而有之,據形便之地以臨東南,雖有智者不能善其後矣。」中護軍謝廣曰:「是吾心也。」

  秋七月,郭悕、劉翔等至燕。燕王皝以翔為東夷護軍、領大將軍長史,以唐國內史陽裕為左司馬,典書令李洪為右司馬,中尉鄭林為軍諮祭酒。

  八年冬十月,燕王皝遷都龍城,赦其境內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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