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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匈奴叛服(3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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章和元年冬十月,北匈奴大亂,屈蘭儲等五十八部,口三十八萬,詣雲中、五原、朔方、北地降。 二年三月,南單于宣死,單于長之弟屯屠何立,為休蘭屍逐侯鞮單于。五月,北匈奴饑亂,降南部者歲數千人。 秋七月,南單于上言:「宜及北虜分爭,出兵討伐,破北成南,並為一國,令漢家長無北念。臣等生長漢地,開口仰食,歲時賞賜,動輒億萬,雖垂拱安枕,慚無報效之義。願發國中及諸部故胡新降精兵,分道並出,期十二月同會虜地。臣兵眾單少,不足以防內外,願遣執金吾耿秉、度遼將軍鄧鴻及西河、雲中、五原、朔方、上郡太守並力而北,冀因聖帝威神,一舉平定。臣國成敗,要在今年,已敕諸部嚴兵馬,唯裁哀省察。」太后以示耿秉。秉上言:「昔武帝殫極天下,欲臣虜匈奴,未遇天時,事遂無成。今幸遭天授,北虜分爭,以夷伐夷,國家之利,宜可聽許。」秉因自陳受恩,分當出命效用。太后議欲從之。尚書宋意上書曰:「夫戎狄簡賤禮義,無有上下,強者為雄,弱即屈服。自漢興以來,征伐數矣,其所克獲,曾不補害。光武皇帝躬服金革之難,深昭天地之明,故因其來降,羈縻畜養,邊民得生,勞役休息,於茲四十餘年矣。今鮮卑奉順,斬獲萬數,中國坐享大功,而百姓不知其勞,漢興功烈,于斯為盛。所以然者,夷虜相攻,無損漢兵者也。臣察鮮卑侵伐匈奴,正是利其抄掠,及歸功聖朝,實由貪得重賞。今若聽南虜還都北庭,則不得不禁制鮮卑。鮮卑外失暴掠之願,內無功勞之賞,豺狼貪婪,必為邊患。今北虜西遁,請求和親,宜因其歸附,以為外捍,巍巍之業,無以過此。若引兵費賦以順南虜,則坐失上略,去安即危矣。誠不可許。」會竇憲遣客刺殺齊殤王子都侯暢,太后怒。憲懼誅,自求擊匈奴以贖死。事見《竇氏專恣》。 冬十月乙亥,以憲為車騎將軍伐北匈奴,以執金吾耿秉為副,發北軍五校、黎陽、雍營、緣邊十二郡騎士及羌胡兵出塞。 和帝永元元年春,竇憲將征匈奴,三公、九卿詣朝堂上書諫,以為「匈奴不犯邊塞,而無故勞師遠涉,損費國用,徼功萬里,非社稷之計」。書連上輒寢,宋由懼,遂不敢複署議,而諸卿稍自引止。唯袁安、任隗守正不移,至免冠朝堂固爭,前後且十上,眾皆為之危懼,安、隗正色自若。侍御史魯恭上疏曰:「國家新遭大憂,陛下方在諒陰,百姓闕然,三時不聞警蹕之音,莫不懷思皇皇,若有求而不得。今乃以盛春之月,興發軍役,擾動天下,以事戎夷,誠非所以垂恩中國,改元正時,由內及外也。萬民者,天之所生。天愛其所生,猶父母愛其子,一物有不得其所者,則天氣為之舛錯,況於人乎。故愛民者必有天報。夫戎狄者,四方之異氣也,與鳥獸無別,若雜居中國則錯亂天氣,污辱善人,是以聖王之制,羈縻不絕而已。今匈奴為鮮卑所破,遠藏于史侯河西,去塞數千里,而欲乘其虛耗,利其微弱,是非義之所出也。今始徵發,而大司農調度不足,上下相迫,民間之急,亦已甚矣。群僚百姓咸曰不可,陛下獨奈何以一人之計,棄萬人之命,不恤其言乎。上觀天心,下察人志,足以知事之得失。臣恐中國不為中國,豈徒匈奴而已哉。」尚書令韓棱、騎都尉朱暉、議郎京兆樂恢皆上疏諫,太后不聽。 又詔使者為憲弟篤、景並起邸第,勞役百姓。侍御史何敞上疏曰:「臣聞匈奴之為桀逆久矣,平城之圍,慢書之恥,此二辱者,臣子所謂捐軀而必死,高祖、呂後忍怒還忿,舍而不誅。今匈奴無逆節之罪,漢朝無可慚之恥,而盛春東作,興動大役,元元怨恨,鹹懷不悅。又猥複為衛尉篤、奉車都尉景繕修館第,彌街絕裡。篤、景親近貴臣,當為百僚表儀。今眾軍在道,朝廷焦唇,百姓愁苦,縣官無用,而遽起大第,崇飾玩好,非所以垂令德示無窮也。宜且罷工匠,專憂北邊,恤民之困。」書奏,不省。 夏六月,竇憲、耿秉出朔方雞鹿塞,南單于出滿夷穀,度遼將軍鄧鴻出稒陽塞,皆會涿邪山。憲分遣副校尉閻盤、司馬耿夔、耿譚將南匈奴精騎萬餘,與北單于戰于稽落山,大破之,單于遁走。追擊諸部,遂臨私渠比鞮海,斬名王已下萬三千級,獲生口甚眾,雜畜百餘萬頭,諸裨小王率眾降者,前後八十一部二十餘萬人。憲、秉出塞三千餘裡,登燕然山,命中護軍班固刻石勒功,紀漢威德而還。遣軍司馬吳泛、梁諷奉金帛遺北單于。時虜中乖亂。汜、諷及單于于西海上,宣國威信,以詔致賜,單于稽首拜受。諷因說令修呼韓邪故事,單于喜悅,即將其眾與諷同還。到私渠海,聞漢軍已入,塞乃遣弟右溫禺鞮王奉貢入侍,隨諷詣闕。憲以單于不自身到,奏還其侍弟。 二年夏五月,竇憲遣副校尉閻礱將二千餘騎掩擊北匈奴之守伊吾者,複取其地。 秋七月,北單于以漢還其侍弟,九月,複遣使款塞稱臣,欲入朝見。冬十月,竇憲遣班固、梁諷迎之。會南單于覆上書求滅北庭,於是遣左谷蠡王師子等將左右部八千騎出雞鹿塞,中郎將耿譚遣從事將護之,襲擊北單于。夜至,圍之,北單于被創,僅而得免,獲閼氏及男女五人,斬首八千級,生虜數千口。班固至私渠海而還。是時,南部党眾益盛,領戶三萬四千,勝兵五萬。 三年春正月,竇憲以北匈奴微弱,欲遂滅之。二月,遣左校尉耿夔、司馬任尚出居延塞,圍北單于于金微山,大破之,獲其母閼氏,斬名王已下五千餘級,北單于逃走,不知所在。出塞五千餘裡而還,自漢出師所未嘗至也。封夔為粟邑侯。 初,北單于既亡,其弟右谷蠡王於除鞬自立為單于,將眾數千人止蒲類海,遣使款塞。竇憲請遣使立於除鞬為單于,置中郎將領護,如南單于故事。事下公卿議,宋由等以為「可許」。袁安、任隗奏以為「光武招懷南虜,非謂可永安內地,正以權時之算,可得捍禦北狄故也。今朔漠既定,宜令南單于反其北庭,並領降眾,無緣複更立於除鞬,以增國費」。事奏,未以時定。安懼憲計遂行,乃獨上封事曰:「南單于屯先父舉眾歸德,自蒙恩以來四十餘年,三帝積累以遺陛下,陛下深宜遵述先志,成就其業。況屯首唱大謀,空盡北虜,輟而弗圖,更立新降,以一朝之計,違三世之規,失信於所養,建立於無功。《論語》曰言忠信,行篤敬,雖蠻貊行焉。今若失信於一屯,則百蠻不敢複保誓矣,又烏桓、鮮卑新殺北單于,凡人之情,咸畏仇讎,今立其弟,則二虜懷怨。且漢故事,供給南單于,費直歲一億九十餘萬,西域歲七千四百八十萬。今北庭彌遠,其費過倍,是乃空盡天下而非建策之要也。」詔下其議,安又與憲更相難折。憲險急負勢,言辭驕訐,至詆毀安,稱光武誅韓歆、戴涉故事,安終不移,然上竟從憲策。 四年春正月,遣大將軍左校尉耿夔授於除鞬印綬,使中郎將任尚持節衛護屯伊吾,如南單于故事。 五年。初,竇憲既立於除鞬為北單于,欲輔歸北庭,會憲誅而止。於除鞬自畔還北,詔遣將兵長史王輔以千餘騎與任尚共追討,斬之,破滅其眾。 十一月,單于屯屠何死,單于宣弟安國立。安國初為左賢王無稱譽。及為單于,單于適之子左谷蠡王師子以次轉為左賢王。師子素勇黠多知,前單于宣及屯屠何皆愛其氣決,數遣將兵出塞,掩擊北庭,還,受賞賜,天子亦加殊異。由是國中盡敬師子而不附安國。安國欲殺之。諸新降胡,初在塞外數為師子所驅掠,多怨之。安國因是委計降者,與同謀議。師子覺其謀,乃別居五原界。每龍庭會議,師子輒稱病不往。度遼將軍皇甫棱知之,亦擁護不遣,單于懷憤益甚。 六年春正月,皇甫棱免,以執金吾朱徽行度遼將軍。時單于與中郎將杜崇不相平,乃上書告崇。崇諷西河太守令斷單于章,單于無由自聞。崇因與朱徽上言:「南單于安國疏遠故胡,親近新降,欲殺左賢王師子及左台且渠劉利等。又右部降者謀共迫脅安國起兵背畔,請西河、上郡、安定為之儆備。」帝下公卿議,皆以為「蠻夷反復,雖難測知,然大兵聚會,必未敢動搖。今宜遣有方略使者之單于庭,與杜崇、朱徽及西河太守並力觀其動靜,如無它變,可令崇等就安國會其左右大臣,責其部眾橫暴為邊害者,共平罪誅。若不從命,令為權時方略,事畢之後,裁行賞賜,亦足以威示百蠻」。帝從之。於是徽、崇遂發兵造其庭。安國夜聞漢軍至,大驚,棄帳而去,因舉兵欲誅師子。師子先知,乃悉將廬落入曼柏城。安國追到城下,門閉,不得入。朱徽遣吏曉譬和之,安國不聽。城既不下,乃引兵屯五原。崇、徽因發諸郡騎追赴之急,眾皆大恐,安國舅骨都侯喜為等慮並被誅,乃格殺安國,立師子為亭獨屍逐侯鞮單于。 秋七月,南單于師子立,降胡五六百人夜襲師子,安集掾王恬將衛護士與戰,破之。於是降胡遂相驚動,十五部二十餘萬人皆反,脅立前單于屯屠何子薁鞮日逐王逢侯為單于,遂殺略吏民,燔燒郵亭、廬帳,將車重向朔方,欲度幕北。九月癸醜,以光祿勳鄧鴻行車騎將軍事,與越騎校尉馮柱、行度遼將軍朱徽將左右羽林、北軍五校士及郡國跡射、緣邊兵,烏桓校尉任尚將烏桓、鮮卑,合四萬人討之。時南單于及中郎將杜崇屯牧師城,逢侯將萬餘騎攻圍之。 冬十一月,鄧鴻等至美稷,逢侯乃解圍去,向蒲夷穀。南單于遣子將萬騎及杜崇所領四千騎,與鄧鴻等追擊逢侯於大城塞,斬首四千餘級。任尚率鮮卑烏桓要擊逢侯于滿夷穀,複大破之。前後凡斬萬七千餘級。逢侯遂率眾出塞,漢兵不能追而還。 八年五月,南匈奴右溫禺犢王烏居戰畔出塞。秋七月,度遼將軍龐奮、越騎校尉馮柱追擊破之,徙其餘眾及諸降胡二萬餘人于安定、北地。十年,南單于師子死,單于長之子檀立,為萬氏屍逐鞮單于。 十六年十一月,北匈奴遣使稱臣貢獻,願和親,修呼韓邪故約。帝以其舊禮不備,未許,而厚加賞賜,不答其使。 元興元年冬十二月,北匈奴重遣使詣敦煌貢獻,辭以國貧,未能備禮,願請大使,當遣子入侍。太后亦不答其使,加賜而已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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