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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孝宗乾道七年(2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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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月戊寅,宰執奏王朴荊鄂點軍事,梁克家奏,「近諸將禦下太寬。今統制官有敢鞭統領官以下者否?太祖皇帝設為階級之法,萬世不可易也。」上曰:「二百年來軍中不變亂,蓋出於此。」虞允文奏:「法固當守,主兵官亦要以律己為先。」曰:「誠然。前日一二主兵官不能制其下,反為下所告者,端以不能律己故耳。」 壬辰,上曰:「近日雨暘尤好,麥已登場,稱田亦下種矣。」虞允文奏:「農人得兩種稻,得晴刈麥,兩不闕事。」上曰:「朕心惟望百姓富實,國計又其次也。」 辛醜,上語及臨安事,因曰:「韓彥古在任時,盜賊屏跡。此其罷也,群盜如相呼而來。以此知治盜亦不可不嚴。惜乎彥古所以治民者,亦用治盜之術。治盜當嚴,洽民當寬,難以一律。」 ◇ 六月壬子,右正言許克昌奏:「日者命台諫、兩省以上以四條薦士,宜皆盡心公選。訪聞劉之柄頃為京局,以侵盜官錢擒付棘寺,盡償所盜,鐫官放罷。李撥頃為靖州,迫於七十,輒自申部擅減十年,意欲撓冒關升磨勘。吏部以其無廉恥欺罔劾奏之,降兩官,勒令致仕。二人皆汙薦墨聞者竊笑。又聞二人皆胡銓所薦,而之柄與之衡又劉章子也。章身為從官,奉詔薦士,而乃徇私罔上,烏得無罪?望下三省,公議舉者之罪。」詔依,胡銓可降授左通直郎,劉章可授以左中奉大夫。 乙卯,進呈張權劄子:淮西麥熟,米價平,秋成可望。上曰:「時和歲豐,卿等協贊之力。朕當與卿等講求其未至者,以答天休。」虞允文奏:「聖德無闕,動合天心。」上曰:「君臣之間,正要更相儆戒。朕有過,卿等悉言之。卿等有未至者,朕亦無隱,庶幾君臣交修,以答天貺。」 丙辰,太常寺丞蕭燧論:「人君聽言,必察其可用之實,所言與所行相副,然後可信。」上曰:「所論甚當。人誰不能言?但徒能言之而已。要當觀其所行。《書》所謂『敷奏以言,明試以功』是也。」 乙丑,宗正寺丞戴幾先輪對,因論人才當以核實為先。上曰:「堯舜用人,敷納以言,明試以功,此責實之政。」 丁卯,上曰:「侍從或除人,卿監必有闕員,宜擇其可為者。卿等可選數人將上。」 ◇ 秋七月乙未,梁克家奏:「近時有兩事,皆前世不及,太上禪位、陛下逮儲,皆出於獨斷。」上曰:「此事誠漢唐所無。朕常恨功業不如唐太宗,富庶不及漢文、景耳。」虞允文奏:「陛下以儉為寶,積以歲月,何患不及文、景?如太宗功業,則在陛下日夜勉之而已。」上曰:「朕于創業守成、中興二者皆兼之,蚤夜孜孜,不敢怠遑,每日昃時,已無一事,則自思曰:豈有未至者乎?則求三兩事反覆思慮,惟恐有失。」上曰:「朕近於幾上書一『將』字,往來尋繹,未得擇將之道。卿等更思之。」虞允文奏:「人才臨事方見。」上曰:「極是。唐太宗安市之戰,始得薛仁貴。」是月,賑湖南、江西饑。中書舍人范成大言:「夫賑濟、賑糶,其要不過兩言,莫不便於聚人,莫良便於散給。」詔免兩淮民戶丁錢、兩浙丁鹽絹。上諭輔臣曰:「范成大言處州丁錢太重,遂有不舉子之風,有一家數丁者,當重與減免。卿等更詳議來。」尋又蠲旱傷路流民戶稅。 ◇ 八月己巳,上語黎州邊事,令宰執以書渝胡元質、吳總等:如蠻人以市馬要我,則且往一兩年,使權常在我,彼無能為,自然安帖畏服。 丙午,殿司左軍劫馬軍司使臣家被獲。上曰:「不當以治百姓之治治之。」虞允文奏:「強盜已不可貸,況軍人乎?」 己未,進呈兩浙漕臣糴樁積米,上因宜諭曰:「《洪範》八政,以食為先,而世儒乃不言財穀。邦之有儲蓄,如人之有家計,欲不預辦得乎?」 戊辰,趙樽乞升差孟俊、閻大亨,上曰:「孟俊可依。閻大亨系使酒犯階級,雖閱二年,事幹軍政,此未可也。」 庚午,上謂宰執曰:「朕近日宮中覺得無事,卿等想甚勤勞。」又曰:「卿等凡所謀猷,無不曲盡,每深嘉歎。朕近日無事,又時過德壽宮,太上頤養愈勝,天顏悅好,朕退輒喜不自勝。」虞允文奏:「神器之重,得所付託,聖懷無事,自應如此。堯獨高五帝之壽者以此。」上曰:「誠然。」 ◇ 九月壬申朔,上曰:「江西、湖南旱歉,恐可募兵。兩路各且募千人。」梁克家奏:「外路募兵多憚所費。」虞允文奏曰:「撥截上供亦可。」上曰:「然。所募之人發赴三衙,切恐太遠,當與分撥。」允文奏:「江西去江、池為近,湖南去鄂渚為近。」上曰:「可便降指揮,仍與分撥行下。」 戊寅,上曰:「漢高帝初年專意馬上之事;世祖增廣郊祀亦在隴蜀。既平之後,昔人規恢遠略,罔不在專繁文末節,蓋未暇問。」梁克家奏:「高帝創業,世祖中興,今日之事,乃兼守成。祖宗二百年來典禮畢備,當以時舉。」上曰:「典禮何可盡廢?抑其浮華而已。自今已往,卿等每事當先務實,稍涉浮文,必議蠲省。」 壬午,湖北京西總領兼措置屯田呂遊問言:「本所所管營田、屯田內官兵闕人耕種之處,乞依舊頃畝出榜,召百姓依元額承佃。」從之。租課令本所拘管。 丁亥,進呈呂遊問得旨令措置襄陽寨屋。梁克家奏:「將徙荊南之屯否?」上曰:「欲令移去,如何?」虞允文奏曰:「荊南之人歲歲更戍,自此可免道途往返之勞。然有二不便。」上曰:「襄陽極邊,驟添人馬,對境必致驚疑。」允文奏:「此正是一不便。又自荊南至襄陽,水運千餘裡,河道淺狹,難於饋糧,此二不便。以臣愚見,不如先移軍馬,余續議之。」上曰:「甚善。可諭此意,令呂游問同秦琪措置。」是月,進呈六部長貳歲舉改官人,皆是後來許依職司收使,今合依舊法。上曰:「甚好。」梁克家奏:「在京選人無外路監司薦舉,若六部長貳又不許作職司,必不得改官。」上曰:「舊法既然,當使人從法,不可以法從人也。」虞允文奏:「舊法京局不以選人為之,故六部長貳不作職司亦可。今皆用選人,後來磨勘不行,必重申請,卻須更改。」上曰:「此事續議施行。」 ◇ 冬十月甲辰,虞允文奏:「兩司增加鬥力事藝,升進者千余人,費不過楮千餘貫。昨有錫金碗者,軍中歡呼,無不歆豔。」上曰:「聞其戴碗乘馬而歸,道路聚觀。如此,見者必勸矣。」是月,賑饒州饑。上因覽知州王秬賑濟畫一,曰:「饑歲民多遺棄小兒,已付諸路收養,如錢物不足,可具奏來,于內藏支降。」罷紹興府宗正行司,以其事歸大宗正司。本朝宗室皆聚于京師,熙、豐間始許居於外,崇寧間始即河南、應天置西、南二敦宗院。靖康之禍,在京宗室無得免者,而睢、洛二都得全。建炎初將南幸,於是大宗正司移江寧,而西、南外初寓於揚州及鎮江,卒又移於泉、福二州,而居會稽者,乃紹興初以行在未有居第,權分宗室居之。及恩平郡王璩出居會稽,遂以為判大宗正司,至是省之。 ◇ 十有一月丁亥,進呈乞改和州西路花裝隊。上曰:「三衙舊亦結花裝隊,昨已更改。與其臨敵旋行抽摘,不若逐色團結之有素也。」 甲午,虞允文奏:「舊法,黃甲不曾到部人,在銓試下等人之上。」上曰:「可依舊法。」又曰:「改法不當,終有窒礙,不如加詳審于初,則免改更於後也。」是月,策制科,眉山布衣李燾入第四等,賜制科出身。 ◇ 十有二月戊午,進呈外路收捉八廂指揮。先是,軍人王俊自稱八廂,詐取軍中錢物,配廣南。上曰:「御前從來無八廂差出,可擬指揮行下諸路,如有自稱八廂之人,即行收捉根勘。」至是進呈,上顧虞允文曰:「卿昨所言,若真八廂對人自稱,亦所當罪。此言甚當。」 丙寅,詔:「都統制歲舉所知二人,統制歲舉一人,以智勇俱全為上,以善撫士卒為次,以專有膽勇又為次。將校士卒,惟其所舉。」從臣僚之請也。是月,令閣門官依文臣館職輪對。是歲,移馬軍司屯于建康府。四川總領所奏:「昨緣本路措置備邊樁積,遂申朝廷,乞降空名度牒,仍拘收四川事故僧道度牒繳納訖,欲乞將已賣過四千五百道作第一料,所有去年十二月內已降二千道,今更乞貼降二千五百道,湊作第二料,下本所出賣,拘收價錢搬赴宣撫司,專充備邊樁積,非遇緩急,分文不敢支用。」從之。趙難使北,附國書,複請陵寢及受書之禮。及雄入辭北使,其臣宣諭雲:「傳語宋皇帝,向來初講和日,宋朝來祈請徽宗皇帝靈柩,已送還了。今再講和,宋國自當來祈請欽宗靈柩,父子同葬,以時奉祀。去年使來,卻妄請鞏、洛山陵,上國止許奉遷,並許一就發還欽宗皇帝靈柩。上國已令搬取在此,俟來報聞。今宋國既不欲請上國,卻當就鞏、洛山陵祔葬。」無一語及受書事。雄歸,奏:「金主,庸人耳,于陛下無能為役。中原遺黎日望王師,必有簞食之迎,倒戈之舉。」上甚悅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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