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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高宗紹興七年(5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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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有一月甲午,用戶部尚書章誼請,置贍軍酒庫於行在,其後歲收息錢五十萬緡。淮西宣撫使張俊入見,為上言劉光世罷軍政閒居,自有登仙之歎。上不樂,謂俊曰:「卿初見朕何官?」曰:「副使。」「時家貲如何?」曰:「貧甚。從陛下求戰袍以禦寒。」上曰:「今日貴極富溢,何所自耶?」曰:「皆陛下所賜。」上曰:「然則卿宜思所以自效,而有羨於光世,何耶?」俊皇恐謝。 丙申,川陝宣撫副使吳玠遣使臣呂政求犒軍物。上召政,諭之曰:「歸語吳玠,玠自小官拔擢至此,皆出於朕,非由張浚也。大丈夫當自結主知,何必附托大臣而後進?所須犒軍物,已支百五十萬緡,非因浚進退有所厚薄也。宜以此諭之。」 丁酉,執政擬臨安火禁條約:凡縱火者從軍法,遺火延燒數多者,罪亦如之。上曰:「遺火豈可與縱火同罪?且立法太重,往往不能行。」趙鼎曰:「遺火數多者,取旨可也。」上曰:「止於徒足矣。庶可以必行。兼刑罰太重,亦非朝廷美事。」 戊戌,江東宣撫司幹辦公事王漻上《八朝進取事類》,詔與升擢差遣。 庚子,四川安撫制置大使席益以母朱氏憂去官。 壬寅,上謂大臣曰:「張俊事上禦下,慮事臨敵,皆不易得。獨好廣邸地,營土木,朕數鐫諭,莫能改也。比因其入對,面諭以『朕來建康,行宮皆因張浚所修,朕不允葺。數間小屋為燕居及宮人寢處之地,當與卿觀之,初不施丹雘,蓋不欲勞人費財也』。俊曰:『略加粉飾,不過二三千緡。』朕語以『國用艱窘之時,以二三千緡崇土木之飾,亦所不忍也』。俊感歎而去。」 乙巳,金右副元帥宗弼執偽齊尚書左丞相劉麟于武城。於是尚書省上豫治國無狀。金主亶下詔責數之,略曰:「建爾一邦,逮茲八稔,尚勤吾戍,安用國為?寧負而君,無滋民患。」 丙午,詔潯州編管內侍李綱留滯衢、撫州,逾年不去,令兩路憲臣體訪,押赴貶所。趙鼎曰:「陛下于近習不少假貸如此。」上曰:「小事便須繩治,無使滋長。童貫、梁師成豈是一日至此?要在不可假以事權爾。」是日,金人廢劉豫為蜀王,囚于金明池。 《高抬貴手》曰:方逆豫之陸梁也,群盜縱橫,蹂踐京汴,凶雛狂悖。子麟、侄猊擾動江淮,其鋒不易當也。李橫之謀複東京,而豫之氣已折;嶽飛之收復襄陽,而豫之鋒已摧。內有趙鼎贊親征之謀,外有張浚董督師之事,張、韓、劉、岳又從而諸道進兵,自是而凶酋授首,強敵悔禍,六年而廢豫之謀定。金人廢豫,自麟、猊敗之後,廢豫為庶人。而豫建炎四年僭偽,至紹興七年敗走,凡八年而後平雲。 己酉,殿中侍御史金安節言諸路和糴米收耗太多。上曰:「郡守當痛與懲戒。」趙鼎等奏:「江東郡守,有掊斂不恤民者。」上曰:「郡守以字民為職,掊斂不恤,朕何賴焉?當悉罷與宮觀,選除循吏如周綱、陳橐之流,使罷者不失宮觀之祿,而民被實惠,實為兩得。」上論諸軍使臣猥多,歲增俸廩,因曰:「大將奏功,率以所愛褊裨多轉官資,而出戰士卒往往不及,不惟無以勸有功,兼亦蠹國用。朕嘗謂行賞當先自下,行罰當先自上。」鼎曰:「聖慮高遠,豈諸將可及?」 庚戌,初,修武郎朱弁既為金人所拘,遣李發歸報尼堪等相繼死亡。上曰:「藝祖皇帝兵不血刃而得天下,故福祚悠遠。自古帝王,未聞窮兵黷武而能長久者。金人連破大國而兵弗戢,不亡何待?來春當極力經理中原。」 辛亥,右迪功郎李時雨獻《玉壘忠書》三十篇,詔特徇二資。 壬子,樞密院計議官呂稽中、司農寺丞蓋諒並罷,二人皆為都督府官屬,故侍御史石公揆論之。趙鼎等開陳稽中、諒之為人。上曰:「用人不須太速,須使名實加於上下,然後無異論。賢士大夫眾所未知,驟加拔擢,一遭點汙,則為終身之累,非所以愛惜人才也。」 丙辰,上與大臣言嗣濮王仲湜酷好珊瑚,趙鼎因言:「頃到蔡行家,見其奢麗可駭,如臥榻,亦以滴粉銷金等為飾。」上曰:「朕頃在藩邸,猶用黑漆床。渡江以來,止用白木上施蒲薦,素黃羅為褥,素黃羅被三條而已,睡後豈複知有華好也?」新知台州秦梓主管台州崇道觀。先是,殿中侍御史金安節論梓人品凡下,附麗匪人,討論之法,獨不行於梓。郡守民之師帥,風化所系,而梓之所履如此,難以望其化民成俗矣。」疏入,不報。安節又言:「近降聖旨,欲實惠及民,不為文具。臣之區區,必欲罷梓所授者,蓋欲使郡守之選自此加重,以稱陛下及民之意也。」梓聞,乞官觀,乃有是命。樞密使秦檜深恨之。荊湖南路提點刑獄司幹辦公事胡鈐充樞密院編修官。 ◇ 十有二月庚申,禮部尚書劉大中言:「浙東之民有不舉子者。臣嘗承乏外郡,每見百姓訴丁鹽、綢絹最為疾苦,蓋為其子成丁,則出綢絹,終其身不可免。愚民寧殺子,不欲輸綢絹。又資財嫁遣,力所不及,故生女者例不舉,誠由賦役煩重,人不聊生所致也。」趙鼎進呈,上曰:「可嚴行禁止。朝廷法令備具,往往不能奉行,如銷金鋪翠,立法甚嚴,禁中有犯,罰俸三月,無一人敢犯者。而聞士民之家尚有鋪翠一事,非特長奢侈之風,而殘害物命,不知其數。且行下廣南、福建,禁採捕者。」鼎退而批旨,以大中所言送吏部措置。 癸亥,禮部侍郎常同奏奉詔舉可為監司、郡守之人。輔臣進呈,上曰:「朕已令書於屏。今後監司、郡守有闕,有已差人不足任,皆當用所薦人填闕。雖不滿一人所欲,而千里之民休戚所系,當權輕重而處之。」 庚午,樞密院進呈:先得旨,令京東宣撫處置使韓世忠移司鎮江府,留兵以守楚州。世忠上奏,極論敵情叵測,其將以計緩我師,乞獨留此軍遮蔽江淮,誓與敵人決于一戰。上賜劄曰:「朕得所奏,益見忠誠,雖古名將,亦何以過?古人有言:閫外之事,將軍制之。今既營屯安便,控制得宜,卿當施置自便,勿複拘執。至於軍餉等事,已令三省施行。」 乙亥,上謂宰執曰:「聞三省文書極繁,卿等省閱,日不暇給,皆由六部官不任責,事事申明故也。豈有為尚書不能任一部之事?朕若擢為執政,便可裁天下之務。」趙鼎曰:「承平時,朝廷尊嚴,上下有分。昨一小使臣馬前喧呼,臣恐其訴冤,乃求差遣爾,政由臣等不才,致朝廷之勢陵夷。」上曰:「此須與行遣。天下事,賞罰而已。若有罪不罰,漸成姑息之風,誠為不便。」乃命六部措置,條具申省。金人徙劉豫於上京,後封曹王。 乙亥,戶部尚書章誼入對,上諭曰:「天下苗禾須與措置,其不熟處除檢於外,止令輸錢,仍運錢于豐熟之地糴米,如此則公私兩利矣。」 癸未,有司奉九廟神主還浙西。徽猷閣待制王倫、右朝請郎高公繪還自金國。初,劉豫廢,左副元帥昌乃送倫等歸曰:「好報江南,既道途無恢,和議自此平達。」倫言金人許還梓宮及皇太后,又許還河南諸州。上大喜,賜予特異。初,知泗州劉綱乞調滁州千夫修城,有旨從之。言者以為非是。 甲申,上謂宰執曰:「百姓誠不可勞,但邊城利害至重,天下之事,亦權輕重,而朕愛民力,一毫不敢動,惟此役不得已也。」趙鼎曰:「昨得旨,已令優給錢米矣。」以王倫為徽猷閣直學士,充奉迎梓宮使;高公繪為右朝奉大夫,充副使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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