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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宗致治


  太平興國元年十二月己未,詔群臣論列者,即時引對。

  富弼曰:太宗求治之切,故詔群臣論事,欲面奏者,即時引對,此言路所以無壅也。自後臣僚非差遣合上殿者不得對,亦有朝臣乞上殿敷奏邊事,逾月不得報。邊事尚拘常例,況他事乎!

  二年春正月戊辰,帝親試禮部舉人。初,太祖幸洛陽,張齊賢以布衣獻策,條陳十事,內四說稱旨,齊賢堅執其餘策皆善,太祖怒,出之。及還,語帝曰:「我幸西都,惟得一張齊賢耳。我不欲爵之以官,異時可使輔爾為相也。」至是,齊賢亦在選中,有司誤寘下第,帝覽之,故一榜盡賜進士及第。又詔禮部閱其十五舉以上及諸科,並賜出身。召邢昺升殿,講《師》、《比》二卦,又問以群經發題,帝嘉其精博,擢《九經》及第。又《九經》七人不中格,特賜同《三傳》出身。帝謂侍臣曰:「朕欲博求俊彥於科場中,非敢望拔十得五,止得一二,亦可為致治之具矣。」

  辛未,詔曰:「《虞書》考績,爰及三年。漢官奏課,聿分九等。應諸道、州、府曹掾及縣令、簿、尉,先是吏部南曹給印紙曆子,俾州縣長吏書其績用、過(僭)[愆],據《宋史》一六〇《選舉志》改。秩滿,有司詳視而差其殿最,斯舊章也,執事者其申明之,毋或蔽欺以紊經制。」

  三年二月丙辰,立崇文院,凡古今書籍盡貯之。

  六月癸未,詔:「職官贓罪,雖會赦不得敘,著為令。」

  五年二月,定差役法。初,太祖因前代之制,以衙前主官物,以裡正、戶長、鄉書手課督賦稅,以耆長、弓手、壯丁逐捕盜賊,以承符、人力、手[力]、據《宋史》一七七《食貨志》補。散從官給使令,後有貧富,隨時升降。至是,從京西轉運使程能請,定諸州戶為九等,上四等充役,下五等免之。

  六年二月,詔曰:「朝廷申勸懲之道,立經久之規,應群臣掌事外州,悉給御前印紙,所貴善惡無隱,殿最必書,俾因秩滿之時,用行考績之典。邇聞官吏頗紊綱條,朋黨比周,迭相容蔽,米鹽細碎,妄有指言,蠹有巨而不章,勞雖微而必錄。宜行戒諭,用儆因循。自今應出使臣僚在任日勞績,非尤異者不得批書,曾有殿犯不得引匿,其餘經常事不在批書之限。」

  九月,左拾遺田錫上封事,言軍國要機一,朝廷大體四。其一以議平漢之功,駕馭戎臣為要機。而大體之一,「乞修德以來遠,宜罷交州兵」。其二言:「今諫官不聞廷爭,給事中不聞封駁,左右史不聞升陛紀言動,禦史不敢彈奏,中書舍人未嘗訪以政事,集賢院雖有書籍而無職官,秘書省雖有職官而無圖籍。願擇才任人,使各司其局。」其三言:「尚書省諸曹苟簡,非太平之制度,宜修省寺以列職官。」其四言:「按獄官[令],據《宋史》二九三《田錫傳》、《續綱目》、薛《鑒》補。獄具皆有定式,未聞以鐵為枷也。昔唐太宗觀《明堂圖》,見五臟皆麗於背,遂禁鞭背,減徒刑。況隆平之時,將措刑不用,於法所無,去之可也。」帝覽疏,優詔褒答。

  置京朝官差遣院。舊制,京朝官屬吏部,國初以來皆[出]據《續綱目》補。中書。至是,詔京朝官奉使從政於外受代歸者,並令中書舍人考校勞績,品量材器,以中書所下(員)闕[員]據《宋史》一五八《選舉志》、《續綱目》、薛《鑒》改。引對而授之,謂之差遣院。

  雍熙元年六月,詔求直言。知睦州田錫上疏言:「時久升平,天下混一,故左取右奉,致陛下以功業自多。然臨禦九年,四方雖寧,而刑罰未甚措,水旱未甚調,陛下謂之太平,誰敢不謂之太平!陛下謂之至理,誰敢不謂之至理!」又言:「宰相不得用人而委員外差遣,近臣不專受責而求令錄封章。」又言:「聽用太廣則條制必繁,條制既繁則依從者少。自今凡有奏陳,宜令大臣議而行之,毋使垂之空言,示之寡信。」又言:「宰相若賢,當信而用之;非賢,當擇而任之。奈何置之為具臣而疑之若眾人也!」帝韙其論。

  帝嘗語侍臣曰:「朕何如唐太宗?」參知政事李昉微誦白居易《七德舞》詞曰:「怨女三千放出宮,死囚四百來歸獄。」帝聞之遽起曰:「朕不及,朕不及,卿言警朕矣!」

  二年秋七月,詔諸道轉運使及長吏,乘豐儲廩,以防水旱。

  端拱元年春正月乙亥,親耕耤田。

  五月辛酉,詔就崇文院中堂建秘閣,分三館書籍置其中,以吏部侍郎李至兼秘書監。帝謂至曰:「人君當淡然無欲,勿使嗜好形見於外,則奸邪無自入。朕無他好,但喜讀書,多見古今成敗,善者從之,不善者改之,如斯而已。」至每與同官觀書閣下,帝必遣使賜宴,且命三館學士皆預焉。

  虞部郎中張佖建議複置左右史之職,乃命梁周翰與李宗諤分領之。周翰兼起居郎,因上言:「自今禦朝,皇帝宣諭之言,侍臣論列之事,依舊中書修為時政記。其樞密院事涉機密,亦令本院編纂,每月終,送史館。自余封拜、除改、沿革、制置之事,悉條送,以備編錄。仍令郎與舍人分直崇政殿,以記言動,別為起居注,進禦後,降付史館。」起居注進禦自周翰始。

  內侍侯莫陳利用以幻術得幸,驕恣不法,趙普按其罪,請誅之。帝曰:「豈有萬乘之主,不能庇一人乎!」普曰:「陛下不誅則亂天下法,法可惜,此一豎子何足惜哉!」帝不得已,命誅之。

  淳化元年十二月,詔中外所上書疏及面奏制可者,並下中書、樞密、三司,申覆頒行。帝謂宰相曰:「治國之道,寬猛得中,寬則政令不成,猛則民無所措手足。」呂蒙正進曰:「《老子》稱:『治大國若烹小鮮。』夫魚擾之則亂。近日內外上封事求更制度者甚眾,望陛下漸行清淨之化。」上曰:「朕不欲塞人言路。夫狂夫言而聖人擇焉,亦古訓也。」趙昌言曰:「今朝廷無事,邊境寧謐,正當行好事之時。」上喜曰:「朕終日與卿等論此事,何憂天下不治!苟天下親民之官皆存此心,則刑清訟息矣!」

  二年,帝以旱蝗,召近臣問以得失,眾以天數對。寇准獨曰:「《洪範》天人之際,應若影響。大旱之證,蓋刑有所不平也。」帝怒,起入禁中。頃之,複召准問不平狀,准曰:「願召二府至,臣即言之。」二府入,准乃曰:「頃者祖吉、王淮皆侮法受賕,吉贓少,乃伏誅;淮以參政沔之弟,盜主守財至千萬,止杖之,仍複其官,非不平而何!」帝以問沔,沔頓首謝。於是切責沔,而以准可大用,遂自樞密直學士拜樞密副使。准嘗奏事殿中,語不合,帝怒起,准輒引帝衣請複坐,事決乃退。帝嘉之曰:「朕得寇准,猶文皇之得魏徵也。」

  時王禹偁上言:「請自今庶官候謁宰相,並須朝罷于政事堂樞密使預坐接見,將以杜私請。」詔從之。左正言謝泌疏駁曰:「伏睹明詔,不許宰相、樞密使見賓客,是疑大臣以私也。《書》曰:『任賢勿貳,去邪勿疑。』張說謂姚元崇外則疏而接物,內則謹以事君,此真大臣之體。今天下至廣,萬機至煩,陛下以聰明寄輔臣,自非接下,何以悉知外事?若令都堂候見,則庶官請見諮事,略無解衣之暇。幸今世道清明,朝廷無巧言之士,方面寡姑息之臣,奈何疑執政為衰世之事乎?」帝覽奏,即追還前詔,仍以泌所上章付史館。

  八月己卯,置審刑院。帝慮大理、刑部吏舞文深刻,乃置審刑院於禁中,置詳議官六員。凡獄上奏,先達院印訖,付大理、刑部斷覆以聞,乃下院詳議,申覆裁決訖,以付中書省行之。其未允者,宰相複以聞,始命論決。

  四年二月,置審官院。初,帝慮中外官吏,清濁混淆,命官考課,號磨勘院。至是,梁鼎上言曰:「《虞書》三載考績,三考黜陟幽明。三代以還,率由此道。唐有考功之司,明考課之令,下自簿尉,上至宰臣,皆歲計功過,較定優劣,故人思激勵,績效著聞。五代兵革相繼,名存實亡。且夫今之知州即古之刺史,治狀顯著者朝廷不知,方略蔑聞者任用如故,大失勸懲之體,浸成苟且之風。是致水旱薦臻,獄訟填溢,欲望天下承平,豈可得也!望陛下特詔有司,申明考績之法,庶幾官得其人,民受其賜。」於是改磨勘院為審官院,掌審京朝官。其幕職、州縣官,別置考課院主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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