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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玄謨傳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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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玄謨,字彥德,太原祁人也。六世祖宏,河東太守,綿竹侯,以從叔司徒允之難,棄官北居新興,仍為新興、雁門太守,其自敘雲爾。祖牢,仕慕容氏為上谷太守,陷慕容德,居青州。父秀,早卒。 玄謨幼而不群,世父蕤有知人鑒,常笑曰:「此兒氣概高亮,有太尉彥雲之風。」武帝臨徐州,辟為從事史,與語異之。少帝末,謝晦為荊州,請為南蠻行參軍、武昌太守。晦敗,以非大帥見原。元嘉中,補長沙王義欣鎮軍中兵將軍,領汝陰太守。時虜攻陷滑台,執朱修之以歸。玄謨上疏曰:「王途始開,隨複淪塞,非惟天時,抑亦人事。虎牢、滑台,豈惟將之不良,抑亦本之不固。本之不固,皆由民憚遠役。臣請以西陽之魯陽,襄陽之南鄉,發甲卒,分為兩道,直趣淆、澠,征士無遠徭之思,吏士有屢休之歌。若欲以東國之眾,經營牢、洛,道途既遠,獨克實難。」玄謨每陳北侵之策,上謂殷景仁曰:「聞王玄謨陳說,使人有封狼居意。」後為興安侯義賓輔國司馬、彭城太守。義賓薨,玄謨上表,以彭城要兼水陸,請以皇子撫臨州事,乃以孝武出鎮。 及大舉北征,以玄謨為甯朔將軍,前鋒入河,受輔國將軍蕭斌節度。玄謨向碻磝,戍主奔走,遂圍滑台,積旬不克。虜主拓跋燾率大眾號百萬,鞞鼓之聲,震動天地。玄謨軍眾亦盛,器械甚精,而玄謨專依所見,多行殺戮。初圍城,城內多茅屋,眾求以火箭燒之,玄謨恐損亡軍實,不從。城中即撤壞之,空地以為窟室。及魏救將至,眾請發車為營,又不從。將士多離怨,又營貨利,一匹布責人八百梨,以此倍失人心。及拓跋燾軍至,乃奔退,麾下散亡略盡。蕭斌將斬之,沈慶之固諫曰:「佛狸威震天下,控弦百萬,豈玄謨所能當。且殺戰將以自弱,非良計也。」斌乃止。初,玄謨始將見殺,夢人告曰:「誦《觀音經》千遍,則免。」既覺,誦之得千遍,明日將刑,誦之不輟,忽傳呼停刑。遣代守碻磝,江夏王義恭為征討都督,以為碻磝不可守,召令還,為魏軍所追,大破之,流矢中臂。二十八年正月,還至曆城,義恭與玄謨書曰:「聞因敗為成,臂上金瘡,得非金印之征也。」 元兇弑立,玄謨為益州刺史。孝武伐逆,玄謨遣濟南太守垣護之將兵赴義。事平,除徐州刺史,加都督。及南郡王義宣與江州刺史臧質反,朝庭假玄謨輔國將軍,拜豫州刺史,與柳元景南討。軍屯梁山,夾岸築偃月壘,水陸待之。義宣遣劉諶之就臧質,陳軍城南,玄謨留老弱守城,悉精兵接戰,賊遂大潰。加都督、前將軍,封曲江縣侯。中軍司馬劉沖之白孝武,言:「玄謨在梁山,與義宣通謀。」上意不能明,使有司奏玄謨多取寶貨,虛張戰簿,與徐州刺史垣護之並免官。 尋複為豫州刺史。淮上亡命司馬黑石推立夏侯方進為主,改姓李名弘,以惑眾,玄謨討斬之。遷甯蠻校尉、雍州刺史,加都督。雍土多僑寓,玄謨請土斷流民,當時百姓不願屬籍,罷之。其年,玄謨又令九品以上租,使貧富相通,境內莫不嗟怨。民間訛言玄謨欲反,時柳元景當權,元景弟僧景為新城太守,以元景之勢,制令南陽、順陽、上庸、新城諸郡併發兵討玄謨。玄謨令內外晏然,以解眾惑,馳啟孝武,具陳本末。帝知其虛,馳遣主書吳喜公撫慰之,又答曰:「梁山風塵,初不介意,君臣之際,過足相保,聊複為笑,伸卿眉頭。」玄謨性嚴,未嘗妄笑,時人言玄謨眉頭未曾伸,故帝以此戲之。後為金紫光祿大夫,領太常。及建明堂,以本官領起部尚書,又領北選。 孝武狎侮群臣,隨其狀貌,各有比類,多須者謂之羊。顏師伯缺齒,號之曰齴。劉秀之儉吝,呼為老慳。黃門侍郎宗靈秀體肥,拜起不便,每至集會,多所賜與,欲其瞻謝傾踣,以為歡笑。又刻木作靈秀父光祿勳叔獻像,送其家事。柳元景、垣護之並北人,而玄謨獨受「老傖」之目。凡所稱謂,四方書疏亦如之。嘗為玄謨作四時詩曰:「堇荼供春膳,粟漿充夏飧。瓟醬調秋菜,白醝解冬寒。」又寵一昆侖奴子,名曰主。常在左右,令以杖擊群臣,自柳元景以下,皆罹其毒。 玄謨尋遷平北將軍、徐州刺史,加都督。時北土饑饉,乃散私穀十萬斛、牛千頭以振之。轉領軍將軍。孝武崩,與柳元景等俱受顧命,以外監事委玄謨。時朝政多門,玄謨以嚴直不容,徙青、冀二州刺史,加都督。少帝既誅顏師伯、柳元景等,狂悖益甚,以領軍征玄謨。子侄咸勸稱疾,玄謨曰:「吾受先帝厚恩,豈可畏禍苟免。」遂行。及至,屢表諫諍,又流涕請緩刑去殺,以安元元。少帝大怒。 明帝即位,禮遇甚優。時四方反叛,以玄謨為大統,領水軍南討,以腳疾,聽乘輿出入。尋除車騎將軍、江州刺史,副司徒建安王於赭圻,賜以諸葛亮筒袖鎧。頃之,為左光祿大夫、開府儀同三司,領護軍。遷南豫州刺史,加都督。玄謨性嚴克少恩,而將軍宗越禦下更苛酷,軍士謂之語曰:「寧作五年徒,不逢王玄謨。玄謨猶自可,宗越更殺我。」年八十一薨,諡曰莊公。子深早卒,深子繢嗣。 史臣曰:修之、宗愨,皆以將帥之材,懷廉潔之操,有足稱焉。玄謨雖苛克少恩,然觀其大節,亦足為美。當少帝失道,多所殺戮,而能冒履不測,傾心輔弼,斯可謂忘身徇國者歟!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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