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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帝本紀(4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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錄事參軍劉穆之,有經略才具,公以為謀主,動止必諮焉。時姚興遣使告公雲:「慕容見與鄰好,又以窮告急,今當遣鐵騎十萬,徑據洛陽。晉軍若不退者,便當遣鐵騎長驅而進。」公呼興使答曰:「語汝姚興,我定燕之後,息甲三年,當平關、洛。今能自送,便可速來!」穆之聞有羌使,馳入,而公發遣已去。以興所言並答,具語穆之。穆之尤公曰:「常日事無大小,必賜與謀之。此宜善詳之,雲何卒爾便答?公所答興言,未能威敵,正足怒彼耳。若燕未可拔,羌救奄至,不審何以待之?」公笑曰:「此是兵機,非卿所解,故不語耳。夫兵貴神速,彼若審能遣救,必畏我知,甯容先遣信命。此是其見我伐燕,內已懷懼,自張之辭耳。」九月,進公太尉、中書監,固讓。偽徐州刺史段宏先奔索虜,十月,自河北歸順。 張綱治攻具成,設諸奇巧,飛樓木幔之屬,莫不畢備。城上火石弓矢,無所用之。六年二月丁亥,屠廣固。超逾城走,征虜賊曹喬胥獲之,殺其亡命以下,納口萬余,馬二千匹。送超京師,斬于建康市。 公之北伐也,徐道覆仍有窺窬之志,勸盧循乘虛而出,循不從。道覆乃至番禺說循曰:「本住嶺外,豈以理極於此,正以劉公難與為敵故也。今方頓兵堅城之下,未有旋日。以此思歸死士,掩襲何、劉之徒,如反掌耳。不乘此機而保一日之安,若平齊之後,小息甲養眾,不過一二年間,必璽書征君。若劉公自率眾至豫章,遣銳師過嶺,雖複將軍神武,恐必不能當也。今日之機,萬不可失。既克都邑,傾其根本。劉公雖還,無能為也。」循從之,乃率眾過嶺。是月,寇南康、廬陵、豫章,諸郡守皆委任奔走。于時平齊問未至,既馳使征公。公之初克齊也,欲停鎮下邳,清蕩河、洛,既而被征使至,即日班師。 鎮南將軍何無忌與徐道覆戰于豫章,敗績,無忌被害,內外震駭。朝廷欲奉乘輿北走就公,尋知賊定未至,人情小安。公至下邳,以船運輜重,自率精銳步歸。至山陽,聞無忌被害,則慮京邑失守,乃卷甲兼行,與數十人至淮上,問行旅以朝廷消息。人曰:「賊尚未至,劉公若還,便無所憂也。」公大喜,單船過江,徑至京口,眾乃大安。四月癸未,公至京師,解嚴息甲。 撫軍將軍劉毅抗表南征,公與毅書曰:「吾往習擊妖賊,曉其變態,新獲奸利,其鋒不可輕。宜須裝嚴畢,與弟同舉。」又遣毅從弟籓往止之。毅不從,舟師二萬,發自姑孰。循之初下也,使道覆向尋陽,自寇湘中諸郡。荊州刺史道規遣軍至長沙,為循所敗。徑至巴陵,將向江陵。道覆聞毅上,馳使報循曰:「毅兵眾甚盛,成敗事系之於此,宜並力摧之。若此克捷,天下無複事矣。根本既定,不憂上面不平也。」循即日發巴陵,與道覆連旗而下。別有八艚艦九枚,起四層,高十二丈。公以南籓覆沒,表送章綬,詔不聽。五月,劉毅敗績于桑落洲,棄船步走,餘眾不得去者,皆為賊所擒。初,循至尋陽,聞公已還,不信也。既破毅,乃審凱入之問,並相視失色。循欲退還尋陽,進平江陵,據二州以抗朝廷。道覆謂宜乘勝徑進,固爭之。疑議多日,乃見從。 毅敗問至,內外洶擾。于時北師始還,多創痍疾病。京師戰士,不盈數千。賊既破江、豫二鎮,戰士十余萬,舟車百里不絕。奔敗還者,並聲其雄盛。孟昶、諸葛長民懼寇漸逼,欲擁天子過江,公不聽,昶固請不止。公曰:「今重鎮外傾,強寇內逼,人情危駭,莫有固志。若一旦遷動,便自瓦解土崩,江北亦豈可得至!設令得至,不過延日月耳。今兵士雖少,自足以一戰。若其克濟,則臣主同休;苟厄運必至,我當以死衛社稷,橫屍廟門,遂其由來以身許國之志,不能遠竄於草間求活也。我既決矣,卿勿複言!」昶恐其不濟,乃為表曰:「臣諱北討,眾並不同,唯臣贊諱行計,致使強賊乘間,社稷危逼,臣之罪也。今謹引分以謝天下。」封表畢,乃仰藥而死。 於是大開賞募,投身赴義者,一同登京城之科。發居民治石頭城,建牙戒嚴。時議者謂宜分兵守諸津要。公以為:「賊眾我寡,若分兵屯,則人測虛實。且一處失利,則沮三軍之心。今聚眾石頭,隨宜應赴,既令賊無以測多少,又於眾力不分。若徒旅轉集,徐更論之耳。」移屯石頭,乃柵淮斷查浦。既而群賊大至,公策之曰:「賊若於新亭直進,其鋒不可當,宜且回避,勝負之事,未可量也;若回泊西岸,此成擒耳。」 道覆欲自新亭、白石焚舟而上。循多疑少決,每欲以萬全為慮,謂道覆曰:「大軍未至,孟昶便望風自裁,大勢言之,自當計日潰亂。今決勝負於一朝,既非必定之道,且殺傷士卒,不如按兵待之。」公于時登石頭城以望循軍,初見引向新亭,公顧左右失色;既而回泊蔡洲。道覆猶欲上,循禁之。自是眾軍轉集,修治越城,築查浦、藥園、廷尉三壘,皆守以實眾。冠軍將軍劉敬宣屯北郊,輔國將軍孟懷玉屯丹陽郡西,建武將軍王仲德屯越城,廣武將軍劉默屯建陽門外。使甯朔將軍索邈領鮮卑具裝虎班突騎千餘匹,皆被練五色,自淮北至於新亭。賊並聚觀,鹹畏憚之;然猶冀京邑及三吳有應之者。遣十餘艦來拔石頭柵。公命神弩射之,發輒摧陷,循乃止,不復攻柵。設伏兵于南岸,使羸老悉乘舟艦向白石。 公憂其從白石步上,乃率劉毅、諸葛長民北出拒之,留參軍徐赤特戍南岸,命堅守勿動。公既去,賊焚查浦步上,赤特軍戰敗,死沒有百餘人。赤特棄余眾,單舸濟淮,賊遂率數萬屯丹陽郡。公率諸軍馳歸,眾憂賊過,鹹謂公當徑還拒戰,公先分軍還石頭,眾莫之曉。解甲息士,洗浴飲食之,乃出列陳于南塘。以赤特違處分,斬之。命參軍諸葛叔度、朱齡石率勁勇士千余人過淮。群賊數千,皆長刀矛钅延,精甲曜日,奮躍爭進。齡石所領多鮮卑,善步槊,並結陳以待之。賊短兵弗能抗,死傷者數百人,乃退走。會日暮,眾亦歸。 劉毅之敗,豫州主簿袁興國反叛,據曆陽以應賊。琅邪內史魏順之遣將謝寶討斬之。興國司馬襲寶,順之不救而退,公怒斬之。順之,詠之之弟也。於是功臣震懾,莫敢不用命。六月,更授公太尉、中書監,加黃鉞。受黃鉞,餘固辭。以司馬庾悅為建威將軍、江州刺史,自東陽出豫章。七月庚申,群賊自蔡洲南走,還屯尋陽。遣輔國將軍王仲德、廣川太守劉鐘、河間太守蒯恩追之。公還東府,大治水軍,皆大艦重樓,高者十餘丈。盧循遣其大將荀林寇江陵,桓謙先於江陵奔羌,又自羌入蜀,偽主譙縱以為荊州刺史。謙及譙道福率軍二萬,出寇江陵,適與林會,相去百餘裡。荊州刺史道規斬謙于枝江,破林於江津,追至竹町,斬之。 初,循之走也,公知其必寇江陵,登遣淮陵內史索邈領馬軍步道援荊州;又遣建威將軍孫季高率眾三千,自海道襲番禺。江州刺史庾悅至五畝嶠,賊遣千餘人據斷嶠道,悅前驅鄱陽太守虞丘進攻破之。公治兵大辦。十月,率兗州刺史劉籓、甯朔將軍檀韶等舟師南伐。以後將軍劉毅監太尉留守府,後事皆委焉。是月,徐道覆率眾三萬寇江陵。荊州刺史道規又大破之,斬首萬餘級,道覆走還盆口。初,公之遣索邈也,邈在道為賊所斷,道覆敗後方達。自循東下,江陵斷絕京邑之問,傳者皆雲已沒。及邈至,方知循走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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