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吳主孫權傳(1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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孫權字仲謀。兄策既定諸郡,時權年十五,以為陽羨長。 【《江表傳》曰:堅為下邳丞時,權生,方頤大口,目有精光,堅異之,以為有貴象。及堅亡,策起事江東,權常隨從。性度弘朗,仁而多斷,好俠養士,始有知名,侔於父兄矣。每參同計謀,策甚奇之,自以為不及也。每請會賓客,常顧權曰:「此諸君,汝之將也。」】 郡察孝廉,州舉茂才,行奉義校尉。漢以策遠修職貢,遣使者劉琬加錫命。琬語人曰:「吾觀孫氏兄弟雖各才秀明達,然皆祿祚不終,惟中弟孝廉,形貌奇偉,骨體不恒,有大貴之表,年又最壽,爾試識之。」 建安四年,從策征廬江太守劉勳。勳破,進討黃祖于沙羨。 五年,策薨,以事授權,權哭未及息。策長史張昭謂權曰:「孝廉,此甯哭時邪?且周公立法而伯禽不師,非欲違父,時不得行也。 【臣松之按禮記曾子問子夏曰:「三年之喪,金革之事無避也者,禮與?初有司與?」孔子曰:「吾聞諸老聃曰,昔者魯公伯禽有為為之也。」鄭玄注曰:「周人卒哭而致事。時有徐戎作難,伯禽卒哭而征之,急王事也。」昭所雲「伯禽不師」,蓋謂此也。】 況今奸宄競逐,豺狼滿道,乃欲哀親戚,顧禮制,是猶開門而揖盜,未可以為仁也。」 乃改易權服,扶令上馬,使出巡軍。是時惟有會稽、吳郡、丹楊、豫章、廬陵,然深險之地猶未盡從,而天下英豪布在州郡,賓旅寄寓之士以安危去就為意,未有君臣之固。張昭、周瑜等謂權可與共成大業,故委心而服事焉。曹公表權為討虜將軍,領會稽太守,屯吳,使丞之郡行文書事。待張昭以師傅之禮,而周瑜、程普、呂範等為將率。招延俊秀,聘求名士,魯肅、諸葛瑾等始為賓客。分部諸將,鎮撫山越,討不從命。 【《江表傳》曰:初策表用李術為廬江太守,策亡之後,術不肯事權,而多納其亡叛。權移書求索,術報曰:「有德見歸,無德見叛,不應複還。」權大怒,乃以狀白曹公曰:「嚴刺史昔為公所用,又是州舉將,而李術兇惡,輕犯漢制,殘害州司,肆其無道,宜速誅滅,以懲丑類。今欲討之,進為國朝掃除鯨鯢,退為舉將報塞怨仇,此天下達義,夙夜所甘心。術必懼誅,複詭說求救。明公所居,阿衡之任,海內所瞻,願敕執事,勿複聽受。」是歲舉兵攻術於皖城。術閉門自守,求救于曹公。曹公不救。糧食乏盡,婦女或丸泥而吞之。遂屠其城,梟術首,徙其部曲三萬餘人。】 七年,權母吳氏薨。 八年,權西伐黃祖,破其舟軍,惟城未克,而山寇複動。還過豫章,使呂范平鄱陽,【會稽】程普討樂安,太史慈領海昏,韓當、周泰、呂蒙等為劇縣令長。 九年,權弟丹楊太守翊為左右所害,以從兄瑜代翊。 【《吳錄》曰:是時權大會官寮,沈友有所是非,令人扶出,謂曰:「人言卿欲反。」友知不得脫,乃曰:「主上在許,有無君之心者,可謂非反乎?」遂殺之。友字子正,吳郡人。年十一,華歆行風俗,見而異之,因呼曰:「沈郎,可登車語乎?」友逡巡卻曰:「君子講好,會宴以禮,今仁義陵遲,聖道漸壞,先生銜命,將以裨補先王之教,整齊風俗,而輕脫威儀,猶負薪救火,無乃更崇其熾乎!」歆慚曰:「自桓、靈以來,雖多英彥,未有幼童若此者。」弱冠博學,多所貫綜,善屬文辭。兼好武事,注《孫子兵法》。又辯於口,每所至,眾人皆默然,莫與為對,鹹言其筆之妙,舌之妙,刀之妙,三者皆過絕於人。權以禮聘,既至,論王霸之略,當時之務,權斂容敬焉。陳荊州宜並之計,納之。正色立朝,清議峻厲,為庸臣所譖,誣以謀反。權亦以終不為己用,故害之,時年二十九。】 十年,權使賀齊討上饒,分為建平縣。 十二年,西征黃祖,虜其人民而還。 十三年春,權複征黃祖,祖先遣舟兵拒軍,都尉呂蒙破其前鋒,而淩統、董襲等盡銳攻之,遂屠其城。祖挺身亡走,騎士馮則追梟其首,虜其男女數萬口。是歲,使賀齊討黟、歙,【黟音伊。歙音攝。】分歙為始新、新定、【《吳錄》曰:晉改新定為遂安。】犁陽、休陽縣,【《吳錄》曰:晉改休陽為海寧。】以六縣為新都郡。荊州牧劉表死,魯肅乞奉命吊表二子,且以觀變。肅未到,而曹公已臨其境,表子琮舉眾以降。劉備欲南濟江,肅與相見,因傳權旨,為陳成敗。備進住夏口,使諸葛亮詣權,權遣周瑜、程普等行。是時曹公新得表眾,形勢甚盛,諸議者皆望風畏懼,多勸權迎之。 【《江表傳》載曹公與權書曰:「近者奉辭伐罪,旄麾南指,劉琮束手。今治水軍八十萬眾,方與將軍會獵于吳。」權得書以示群臣,莫不向震失色。】 惟瑜、肅執拒之議,意與權同。瑜、普為左右督,各領萬人,與備俱進,遇於赤壁,大破曹公軍。公燒其餘船引退,士卒饑疫,死者大半。備、瑜等複追至南郡,曹公遂北還,留曹仁、徐晃於江陵,使樂進守襄陽。時甘寧在夷陵,為仁黨所圍,用呂蒙計,留淩統以拒仁,以其半救寧,軍以勝反。權自率眾圍合肥,使張昭攻九江之當塗。昭兵不利,權攻城逾月不能下。曹公自荊州還,遣張喜將騎赴合肥。未至,權退。 十四年,瑜、仁相守歲餘,所殺傷甚眾。仁委城走。權以瑜為南郡太守。劉備表權行車騎將軍,領徐州牧。備領荊州牧,屯公安。 十五年,分豫章為鄱陽郡;分長沙為漢昌郡,以魯肅為太守,屯陸口。 十六年,權徙治秣陵。明年,城石頭,改秣陵為建業。聞曹公將來侵,作濡須塢。 十八年正月,曹公攻濡須,權與相拒月餘。曹公望權軍,歎其齊肅,乃退。 【《吳曆》曰:曹公出濡須,作油船,夜渡洲上。權以水軍圍取,得三千餘人,其沒溺者亦數千人。權數挑戰,公堅守不出。權乃自來,乘輕船,從灞須口入公軍。諸將皆以為是挑戰者,欲擊之。公曰:「此必孫權欲身見吾軍部伍也。」敕軍中皆精嚴,弓弩不得妄發。權行五六裡,回還作鼓吹。公見舟船器仗軍伍整肅,喟然歎曰:「生子當如孫仲謀,劉景升兒子若豚犬耳!」權為箋與曹公,說:「春水方生,公宜速去。」別紙言:「足下不死,孤不得安。」曹公語諸將曰:「孫權不欺孤。」乃徹軍還。《魏略》曰:權乘大船來觀軍,公使弓弩亂髮,箭著其船,船偏重將覆,權因回船,複以一面受箭,箭均船平,乃還。】 初,曹公恐江濱郡縣為權所略,徵令內移。民轉相驚,自廬江、九江、蘄春、廣陵戶十余萬皆東渡江,江西遂虛,合肥以南惟有皖城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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