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吳熊光傳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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吳熊光,字槐江,江蘇昭文人。舉順天鄉試,乾隆三十七年,登中正榜,授內閣中書,充軍機章京。累遷刑部郎中,改禦史。當罷直,大學士阿桂素倚之,請留直如故。阿桂屢奉使出剿匪、治河、閱海塘、讞獄,熊光輒從。累遷通政司參議。 嘉慶二年,高宗幸熱河,夜宣軍機大臣,未至,命召章京,熊光入對稱旨,欲擢任軍機大臣。和珅稱熊光官五品,不符體制,因薦學士戴衢亨,官四品,在軍機久,用熊光不如用衢亨,詔同加三品卿銜入直。居政府六閱月,和珅忌之,出為直隸布政使。四年,高宗崩,仁宗親政,和珅伏誅。熊光言和珅管理各部日久,多變舊章以營私,大憝雖除,猾吏仍可因緣為奸,亟宜更正,上韙之。 擢河南巡撫。教匪逼境,熊光駐防盧氏,張漢潮竄商州,分掠藍田,疏請截留山東兵赴明亮軍協剿;複以張天倫竄近鄖陽江岸,謀犯豫南,調直隸正定標兵備剿。上以所見與合,詔嘉獎。尋漢潮趨雒南,遣總兵張文奇、田永桐擊走之。令南汝光道陳鐘琛扼襄河要隘,糧道完顏岱率滿營兵協防,撥壽春鎮兵五百駐樊城。請召募練兵五千,並以開封練勇千名改為撫標新兵,從之。 五年,楚匪自均州、鄖縣窺渡襄河,賴預防擊退。上念河南兵單,命直隸、山西遣兵赴援,又命添募鄉勇,熊光疏言:「河南盧、淅一帶,原有鄉勇萬餘,而賊竄自如。凡遊民應募,賊至先逃,反搖兵心。是以上年撤勇添兵,賊未敢肆,此兵勝於勇之明驗。今有直隸等省官兵,擇要駐守,已足策應,無庸募勇。」七月,殲寶豐、郟縣潰匪于彭山,教首劉之協遁葉縣就擒,予議敘。 六年,擢湖廣總督。途遇協防陝西兵二百餘人,逃回本營,廉得其缺餉狀,杖首謀者二人,餘釋不問。房縣鄉勇糾搶民寨,縛送三十餘人,立誅之。提督長齡、巡撫全保率師防剿,迭敗湯思蛟、劉朝選等。川匪擾興山、竹谿、房縣,分兵追剿,殲獲甚眾。平樊人傑餘匪,俘賊首崔宗和。上以熊光調度供支,迭詔褒獎。新設湖北提督,改移鄖陽鎮協,添兵三千五百名,即以無業鄉勇充之。又奏定稽查寨勇章程,略言:「寨勇習於戰鬥,輕視官兵,流弊不可不慮。今將寨堡戶口、器械逐一登記,陽資其力以助此日之軍威,默挈其綱以弭將來之民患。」上韙其言。七年,三省匪平,加太子少保。遣撤鄉勇,以叛產變價給賞,詔嘉其撙節。 九年,劾湖南巡撫高杞違例調補知縣,杞坐降調。未幾,侍郎初彭齡劾熊光受沔陽知州秦泰金,及兩淮匣費,上詰彭齡,以得自高杞對。命巡撫全保按驗無跡,彭齡、杞俱獲譴。傳諭熊光返躬自省,平心辦事,戒勿躁妄。 十年,調直隸。時兩廣總督那彥成與湖廣總督百齡互訐,命偕侍郎托津赴湖北按之。百齡被訐,事有跡。方鞫治,未定讞,那彥成亦以倡撫洋盜逮京,調熊光兩廣總督。會直隸官吏勾通侵帑事發,歷任總督藩司俱獲譴。上以熊光任藩司無虛收,任總督無失察,特詔嘉之。 十三年八月,英吉利兵船十三艘泊香山雞頸洋,其酋率兵三百擅入澳門,占踞炮臺,兵艦駛進黃埔。熊光以英人志在貿易,其兵費出於商稅,惟封關足以制其死命;若輕率用兵,彼船炮勝我數倍,戰必不敵,而東南沿海將受其害,意主持重。逾月始上聞,言已令停止開艙,俟退出澳門,方准貿易。上以熊光未即調兵,故示弱,嚴詔切責。洋舶遷延至十月始陸續去。下吏議,褫職,效力南河。百齡代其任,疏言熊光葸懦,上益怒,遣戍伊犁。逾年,召還,授兵部主事,引疾歸。道光八年,重與鹿鳴宴,加四品卿銜。十三年,卒於家,年八十四。 熊光嘗曰:「刑賞者,聖主之大權,而以其柄寄于封圻大吏。若以有司援案比例,求免駁斥之術處之,舛矣。刑一人,賞一人,而有益於世道人心,雖不符於例,所必及也。不得請,必再三爭,乃為不負。若憂嫌畏譏,隨波逐流,其咎不止溺職而已。」當調直隸,入覲,上曰:「教匪淨盡,天下自此太平。」熊光曰:「督撫率郡縣加意撫循,提鎮率將弁加意訓練,百姓有恩可懷,有威可畏,太平自不難致。若稍懈,則伏戎于莽,吳起所謂舟中皆敵國也。」及東巡返,迎駕夷齊廟,與董誥、戴衢亨同對。上曰:「道路風景甚佳!」熊光越次言曰:「皇上此行,欲稽祖宗創業艱難之跡,為萬世子孫法,風景何足言耶?」上有頃又曰:「汝蘇州人,朕少扈蹕過之,其風景誠無匹。」熊光曰:「皇上所見,乃剪采為花。蘇州惟虎丘稱名勝,實一墳堆之大者!城中河道逼仄,糞船擁擠,何足言風景?」上又曰:「如汝言,皇考何為六度至彼?」熊光叩頭曰:「皇上至孝,臣從前侍皇上謁太上皇帝,蒙諭『朕臨禦六十年,並無失德。惟六次南巡,勞民傷財,作無益害有益。將來皇帝如南巡,而汝不阻止,必無以對朕』。仁聖之所悔,言猶在耳。」同列皆震悚,壯其敢言。後熊光告人,「墳堆」、「糞船」兩語,乃乾隆初故相訥親奏疏所言,重述之耳。 熊光晚年著伊江別錄、春明補錄、葑溪筆錄三書,紀所聞名臣言行,多可法雲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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