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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帝本紀(2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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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,明帝遣張永、沈攸之以眾喻降薛安都,謂太祖曰:「吾今因此北討,卿意以為何如?」太祖對曰:「安都才識不足,狡猾有餘。若長轡緩禦,則必遣子入朝;今以兵逼之,彼將懼而為計,恐非國之利也。」帝曰:「眾軍猛銳,何往不克!卿每杖策,幸勿多言。」安都見兵至,果引索虜,永等敗于彭城。淮南孤弱,以太祖為假冠軍將軍、持節、都督北討前鋒諸軍事,鎮淮陰。 泰始三年,沈攸之、吳喜北敗于睢口。諸城戍大小悉奔歸,虜遂進至淮北,圍角城,戍主賈法度力弱不敵。諸將勸太祖渡岸救之,太祖不許;遣軍主高道慶將數百張弩浮艦淮中,遙射城外虜;弩一發數百箭俱去,虜騎相引避之,乃命進戰,城圍即解。遷督南兗徐二州諸軍事、南兗州刺史,持節、假冠軍、督北討如故。五年,進督兗、青、冀三州。六年,除黃門侍郎,領越騎校尉,不拜。複授冠軍將軍。留本任。 明帝常嫌太祖非人臣相,而民間流言,雲「蕭道成當為天子」,明帝愈以為疑。遣冠軍將軍吳喜以三千人北使,令喜留軍破釜,自持銀壺酒封賜太祖。太祖戎衣出門迎,即酌飲之。喜還,帝意乃悅。七年,徵還京師;部下勸勿就徵,太祖曰:「諸卿暗於見事。主上自誅諸弟,為太子稚弱,作萬歲後計,何關佗族。惟應速發,事緩必見疑。今骨肉相害,自非靈長之運,禍難將興,方與卿等戮力耳。」拜散騎常侍、太子左衛率。時世祖以功當別封贛縣,太祖以一門二封,固辭不受,詔許之。加邑二百戶。明帝崩,遺詔為右衛將軍,領衛尉,加兵五百人。與尚書令袁粲、護軍褚淵、領軍劉勔共掌機事。又別領東北選事。尋解衛尉,加侍中,領石頭戍軍事。 明帝誅戮蕃戚,江州刺史桂陽王休範以人凡獲全。及蒼梧王立,更有窺窬之望,密與左右閹人于後堂習馳馬,招聚士眾。元徽二年五月,舉兵于尋陽,收略官民,數日得士眾二萬人,騎五百匹。發盆口,悉乘商旅船艦。大雷戍主杜道欣、鵲頭戍主劉諐期告變,朝廷惶駭。太祖與護軍褚淵、征北張永、領軍劉勔、僕射劉秉、遊擊將軍戴明寶、驍騎將軍阮佃夫、右軍將軍王道隆、中書舍人孫千齡、員外郎楊運長集中書省計議,莫有言者。太祖曰:「昔上流謀逆,皆因淹緩,至於覆敗。休範必遠懲前失,輕兵急下,乘我無備。今應變之術,不宜念遠,若偏師失律,則大沮眾心。宜頓新亭、白下,堅守宮掖、東府、石頭以待。賊千里孤軍,後無委積,求戰不得,自然瓦解。我請頓新亭以當其鋒;征北可以見甲守白下;中堂舊是置兵地,領軍宜屯宣陽門為諸軍節度;諸貴安坐殿中,右軍諸人不須競出。我自前驅,破賊必矣。」因索筆下議,並注同。 中書舍人孫千齡與休範有密契,獨曰:「宜依舊遣軍據梁山、魯顯間,右衛若不出白下,則應進頓南州。」太祖正色曰:「賊今已近,梁山豈可得至!新亭既是兵沖,所以欲死報國耳。常日乃可屈曲相從,今不得也。」座起,太祖顧謂劉勔曰:「領軍已同鄙議,不可改易。」乃單車白服出新亭。加太祖使持節、都督征討諸軍、平南將軍,加鼓吹一部。 治新亭城壘未畢,賊前軍已至。太祖方解衣高臥,以安眾心,乃索白虎幡,登西垣。使甯朔將軍高道慶、羽林監陳顯達、員外郎王敬則浮舸與賊水戰,自新林至赤岸,大破之,燒其船艦,死傷甚眾。賊步上新林,太祖馳使報劉勔,急開大小桁,撥淮中船舫,悉渡北岸。休範乘肩輿率眾至壘南,上遣甯朔將軍黃回、馬軍主周盤龍將步騎出壘對陣。休範分兵攻壘東,短兵接戰,自巳至午,眾皆失色。太祖曰:「賊雖多而亂,尋破也。」楊運長領三齊射手七百人,引強命中,故賊不得逼城。未時,張敬兒斬休范首。太祖遣隊主陳靈寶送首還台,靈寶路中遇賊軍,埋首道側。台軍不見休範首,愈疑懼。賊眾亦不知休範已死,別率杜黑蠡急攻壘東;司空主簿蕭惠朗數百人突入東門,叫噪至堂下,城上守門兵披退。太祖挺身上馬,率數百人出戰;賊皆推楯而前,相去數丈,分兵橫射。太祖引滿將發,左右將戴仲緒舉楯扞之,箭應手飲羽,傷百餘人。賊死戰不能當,乃卻。眾軍複得保城,與黑蠡拒戰,自晡達明旦,矢石不息。其夜大雨,鼓叫不復相聞,將士積日不得寢食,軍中馬夜驚,城內亂走,太祖秉燭正坐,厲聲呵止之,如此者數四。 賊帥丁文豪設伏破台軍於皂莢橋,直至朱雀桁,劉勔欲開桁,王道隆不從,勔及道隆並戰沒。初,勔高尚其意,托造園宅,名為「東山」,頗忽世務。太祖謂之曰:「將軍以顧命之重,任兼內外;主上春秋未幾,諸王並幼沖,上流聲議,遐邇所聞。此是將軍艱難之日,而將軍深尚從容,廢省羽翼,一朝事至,雖悔何追!」勔竟不納。賊進至杜姥宅,車騎典簽茅恬開東府納賊,冠軍將軍沈懷明於石頭奔散,張永潰于白下,宮內傳新亭亦陷。太后執蒼梧王手泣曰:「天下敗矣!」太祖遣軍主陳顯達、任農夫、張敬兒、周盤龍等,從石頭濟淮,間道從承明門入衛宮闕。 休範即死,典簽許公與詐稱休範在新亭,士庶惶惑,詣壘投名者千數,太祖隨得輒燒之,乃列兵登城北,謂曰:「劉休范父子先昨皆已即戮,屍在南岡下。身是蕭平南,諸君善見觀。君等名皆已焚除,勿有懼也。」台分遣眾軍擊杜姥宅、宣陽門諸賊,皆破平之。太祖振旅凱入,百姓緣道聚觀,曰:「全國家者此公也。」 太祖與袁粲、褚淵、劉秉引咎解職,不許。遷散騎常侍、中領軍、都督南兗徐兗青冀五州軍事、鎮軍將軍、南兗州刺史,持節如故。進爵為公,增邑二千戶。太祖欲分其功,請益粲等戶,更日入直決事,號為「四貴」。秦時有太后、穰侯、涇陽、高陵君,稱為「四貴」,至是乃複有焉。四年,加太祖尚書左僕射,本官如故。 休范平後,蒼梧王漸行兇暴。南徐州刺史建平王景素少有令譽,朝野歸心。景素亦潛為自全之計,布款誠于太祖,太祖拒而不納。七月,羽林監袁祗奔景素,便舉兵。太祖出屯玄武湖,遣眾軍北討,事平乃還。太祖威名既重,蒼梧王深相猜忌,幾加大禍。陳太妃罵之曰:「蕭道成有功于國,今若害之,後誰複為汝著力者?」乃止。 太祖密謀廢立。五年七月戊子,帝微行出北湖,常單馬先走,羽儀禁衛隨後追之,於堤塘相蹈藉。左右張互兒馬墜湖,帝怒,取馬置光明亭前,自馳騎刺殺之,因共屠割,與左右作羌胡伎為樂。又於蠻岡賭跳。際夕乃還仁壽殿東阿氈屋中寢。語左右楊玉夫:「伺織女度,報我。」時殺害無常,人懷危懼。玉夫與其党陳奉伯等二十五人同謀,于氈屋中取千牛刀殺蒼梧王,稱敕,使廂下奏伎,因將首出與王敬則,敬則送太祖。太祖夜從承明門乘常所騎赤馬入,殿內驚怖,即知蒼梧王死,鹹稱萬歲。及太祖踐阼,號此馬為「龍驤將軍」,世謂為「龍驤赤」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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