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侯景傳(5)


  二年正月,彪遣別將寇錢塘、富春,田遷進軍與戰,破之。

  景以王克為太師,宋子仙為太保,元羅為太傅,郭元建為太尉,張化仁為司徒,任約為司空,于慶為太子太師,時靈護為太子太保,紇奚斤為太子太傅,王偉為尚書左僕射,索超世為尚書右僕射。

  北兗州刺史蕭邕謀降魏,事泄,景誅之。

  是月,世祖遣巴州刺史王珣等率眾下武昌助徐文盛。任約以西台益兵,告急于景。三月,景自率眾二萬,西上援約。四月,景次西陽,徐文盛率水軍邀戰,大破之。景訪知郢州無備,兵少,又遣宋子仙率輕騎三百襲陷之,執刺史方諸、行事鮑泉,盡獲武昌軍人家口。徐文盛等聞之,大潰,奔歸江陵,景乘勝西上。

  初,世祖遣領軍王僧辯率眾東下代徐文盛,軍次巴陵,會景至,僧辯因堅壁拒之。景設長圍,築土山,晝夜攻擊,不克。軍中疾疫,死傷太半。世祖遣平北將軍胡僧祐率兵二千人救巴陵,景聞,遣任約以精卒數千逆擊僧祐,僧祐與居士陸法和退據赤亭以待之,約至與戰,大破之,生擒約。景聞之,夜遁。以丁和為郢州刺史,留宋子仙、時靈護等助和守,以張化仁、閻洪慶守魯山城,景還京師。王僧辯乃率眾東下,次漢口,攻魯山及郢城,皆陷之。自是眾軍所至皆捷。

  景乃廢太宗,幽於永福省。作詔草成,逼太宗寫之,至「先皇念神器之重,思社稷之固」,歔欷嗚咽,不能自止。

  是日,景迎豫章王棟即皇帝位,升太極前殿,大赦天下,改元為天正元年。有回風自永福省吹其文物,皆倒折,見者莫不驚駭。

  初,景既平京邑,便有篡奪之志,以四方須定,且未自立;既巴陵失律,江、郢喪師,猛將外殲,雄心內沮,便欲偽僭大號,遂其奸心。其謀臣王偉雲「自古移鼎,必須廢立」,故景從之。其太尉郭元建聞之,自秦郡馳還,諫景曰:「四方之師所以不至者,政為二宮萬福;若遂行弑逆,結怨海內,事幾一去,雖悔無及。」王偉固執不從。景乃矯棟詔,追尊昭明太子為昭明皇帝,豫章安王為安皇帝,金華敬妃為敬皇后,豫章國太妃王氏為皇太后,妃張氏為皇后;以劉神茂為司空,徐洪為平南將軍,秦晃之、王曄、李賢明、徐永、徐珍國、宋長寶、尹思合併為儀同三司。景以哀太子妃賜郭元建,元建曰:「豈有皇太子妃而降為人妾?」竟不與相見。

  十月壬寅夜,景遣其衛尉彭俊、王修纂奉酒于太宗曰:「丞相以陛下處憂既久,故令臣等奉進一觴。」太宗知其將弑,乃大酣飲酒,既醉還寢,修纂以帊盛土加於腹,因崩焉。斂用法服,以薄棺密瘞於城北酒庫。初,太宗久見幽縶,朝士莫得接覲,慮禍將及,常不自安;惟舍人殷不害後稍得入,太宗指所居殿謂之曰:「龐涓當死此下。」又曰:「吾昨夜夢吞土,卿試為思之。」不害曰:「昔重耳饋塊,卒反晉國。陛下所夢,將符是乎?」太宗曰:「儻幽冥有征,冀斯言不妄耳。」至是見弑,實以土焉。

  是月,景司空東道行台劉神茂、儀同尹思合、劉歸義、王曄、雲麾將軍桑乾王元頵等據東陽歸順,仍遣元頵及別將李占、趙惠朗下據建德江口。尹思合收景新安太守元義,奪其兵。張彪攻永嘉,永嘉太守秦遠降彪。

  十一月,景以趙伯超為東道行台,鎮錢塘,遣儀同田遷、謝答仁等將兵東征神茂。

  景矯蕭棟詔,自加九錫之禮,置丞相以下百官。陳備物於庭,忽有野鳥翔于景上,赤足丹觜,形似山鵲,賊徒悉駭,競射之不能中。景以劉勸、戚霸、朱安王為開府儀同三司,索九升為護軍將軍。南兗州刺史侯子鑒獻白麞,建康獲白鼠以獻,蕭棟歸之于景。景以郭元建為南兗州刺史,太尉、北行台如故。

  景又矯蕭棟詔,追崇其祖為大將軍,考為丞相。自加冕,十有二旒,建天子旌旗,出警入蹕,乘金根車,駕六馬,備五時副車,置旄頭雲罕,樂儛八佾,鐘虡宮懸之樂,一如舊儀。

  景又矯蕭棟詔,禪位於己。於是南郊,柴燎於天,升壇受禪文物,並依舊儀。以轜車床載鼓吹,橐駝負犧牲,輦上置筌蹄、垂腳坐。景所帶劍水精標無故墮落,手自拾之。將登壇,有兔自前而走,俄失所在;又白虹貫日。景還升太極前殿,大赦,改元為太始元年。封蕭棟為淮陰王,幽於監省。偽有司奏改「警蹕」為「永蹕」,避景名也。改梁律為漢律,改左民尚書為殿中尚書,五兵尚書為七兵尚書,直殿主帥為直寢。景三公之官動置十數,儀同尤多,或匹馬孤行,自執羈絆。其左僕射王偉請立七廟,景曰:「何謂為七廟?」偉曰:「天子祭七世祖考,故置七廟。」並請七世之諱,敕太常具祭祀之禮。景曰:「前世吾不復憶,惟阿爺名標。」眾聞鹹竊笑之。景党有知景祖名周者,自外悉是王偉制其名位,以漢司徒侯霸為始祖,晉征士侯瑾為七世祖。於是追尊其祖周為大丞相,父標為元皇帝。

  十二月,謝答仁、李慶等至建德,攻元頵、李占柵,大破之,執頵、占送景。景截其手足徇之,經日乃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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