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許懋傳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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許懋,字昭哲,高陽新城人,魏鎮北將軍允九世孫。祖珪,宋給事中,著作郎,桂陽太守。父勇惠,齊太子家令,冗從僕射。懋少孤,性至孝,居父憂,執喪過禮。篤志好學,為州黨所稱。十四入太學,受《毛詩》,旦領師說,晚而覆講,座下聽者常數十百人,因撰《風雅比興義》十五卷,盛行於世。尤曉故事,稱為儀注之學。 起家後軍豫章王行參軍,轉法曹,舉茂才,遷驃騎大將軍儀同中記室。文惠太子聞而召之,侍講於崇明殿,除太子步兵校尉。永元中,轉散騎侍郎,兼國子博士。與司馬褧同志友善,僕射江祏甚推重之,號為「經史笥」。 天監初,吏部尚書范雲舉懋參詳五禮,除征西鄱陽王諮議,兼著作郎,待詔文德省。時有請封會稽禪國山者,高祖雅好禮,因集儒學之士,草封禪儀,將欲行焉。懋以為不可,因建議曰: 臣案舜幸岱宗,是為巡狩,而鄭引《孝經鉤命決》雲「封于泰山,考績柴燎,禪乎梁甫,刻石紀號」。此緯書之曲說,非正經之通義也。依《白虎通》雲,「封者,言附廣也;禪者,言成功相傳也」。若以禪授為義,則禹不應傳啟至桀十七世也,湯又不應傳外丙至紂三十七世也。又《禮記》雲:「三皇禪奕奕,謂盛德也。五帝禪亭亭,特立獨起於身也。三王禪梁甫,連延不絕,父沒子繼也。」若謂「禪奕奕為盛德者,古義以伏羲、神農、黃帝,是為三皇。伏羲封泰山,禪云云,黃帝封泰山,禪亭亭,皆不禪奕奕,而雲盛德,則無所寄矣。若謂五帝禪亭亭,特立獨起於身者,顓頊封泰山,禪云云,帝嚳封泰山,禪云云,堯封泰山,禪云云,舜封泰山,禪云云,亦不禪亭亭,若合黃帝以為五帝者,少昊即黃帝子,又非獨立之義矣。若謂三王禪梁甫,連延不絕,父沒子繼者,禹封泰山,禪云云,周成王封泰山,禪社首,舊書如此,異乎《禮說》,皆道聽所得,失其本文。假使三王皆封泰山禪梁甫者,是為封泰山則有傳世之義,禪梁甫則有揖讓之懷,或欲禪位,或欲傳子,義既矛盾,理必不然。 又七十二君,夷吾所記,此中世數,裁可得二十餘主:伏羲、神農、女媧、大庭、柏皇、中央、栗陸、驪連、赫胥、尊盧、混沌、昊英、有巢、朱襄、葛天、陰康、無懷、黃帝、少昊、顓頊、高辛、堯、舜、禹、湯、文、武,中間乃有共工,霸有九州,非帝之數,雲何得有七十二君封禪之事?且燧人以前至周之世,未有君臣,人心淳樸,不應金泥玉檢,升中刻石。燧人、伏羲、神農三皇結繩而治,書契未作,未應有鐫文告成。且無懷氏,伏羲後第十六主,雲何得在伏羲前封泰山禪云云? 夷吾又曰:「惟受命之君然後得封禪。」周成王非受命君,雲何而得封泰山禪社首?神農與炎帝是一主,而雲神農封泰山禪云云,炎帝封泰山禪云云,分為二人,妄亦甚矣!若是聖主,不須封禪;若是凡主,不應封禪。當是齊桓欲行此事,管仲知其不可,故舉怪物以屈之也。 秦始皇登泰山中阪,風雨暴至,休松樹下,封為五大夫,而事不遂。漢武帝宗信方士,廣召儒生,皮弁搢紳,射牛行事,獨與霍嬗俱上,既而子侯暴卒,厥足用傷。至魏明,使高堂隆撰其禮儀,聞隆沒,歎息曰:「天不欲成吾事,高生舍我亡也。」晉武泰始中欲封禪,乃至太康議猶不定,意不果行。孫皓遣兼司空董朝、兼太常周處至陽羨封禪國山。此朝君子,有何功德?不思古道而欲封禪,皆是主好名於上,臣阿旨於下也。 夫封禪者,不出正經,惟《左傳》說「禹會諸侯于塗山,執玉帛者萬國」,亦不謂為封禪。鄭玄有參、柴之風,不能推尋正經,專信緯候之書,斯為謬矣。蓋《禮》雲「因天事天,因地事地,因名山升中於天,因吉土享帝於郊」。燔柴岱宗,即因山之謂矣。故《曲禮》雲「天子祭天地」是也。又祈谷一,報穀一,禮乃不顯祈報地,推文則有。《樂記》雲:「大樂與天地同和,大禮與天地同節;和故百物不失,節故祀天祭地。」百物不失者,天生之,地養之。故知地亦有祈報,是則一年三郊天,三祭地。《周官》有員丘方澤者,總為三事,郊祭天地。故《小宗伯》雲「兆五帝於四郊」,此即《月令》迎氣之郊也。《舜典》有「歲二月東巡狩,至於岱宗」,夏南,秋西,冬北,五年一周,若為封禪,何其數也!此為九郊,亦皆正義。至如大旅於南郊者,非常祭也。《大宗伯》「國有大故則旅上帝」,《月令》雲「仲春玄鳥至,祀于高禖」,亦非常祭。故《詩》雲「克禋克祀,以弗無子」。並有雩禱,亦非常祭。《禮》雲「雩,頠水旱也」。是為合郊天地有三,特郊天有九,非常祀又有三。《孝經》雲:「宗祀文王於明堂,以配上帝。」雩祭與明堂雖是祭天,而不在郊,是為天祀有十六,地祭有三,惟大禘祀不在此數。《大傳》雲:「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,以其祖配之。」異于常祭,以故雲大於時祭。案《繫辭》雲:「《易》之為書也,廣大悉備。有天道焉,有地道焉,有人道焉,兼三才而兩之,故六。六者非佗,三才之道也。」《乾·彖》雲:「大哉乾元,萬物資始,乃統天。雲行雨施,品物流形,大明終始,六位時成。」此則應六年一祭,坤元亦爾。誠敬之道,盡此而備。至於封禪,非所敢聞。 高祖嘉納之,因推演懋議,稱制旨以答,請者由是遂停。 十年,轉太子家令。宋、齊舊儀,郊天祀帝,皆用袞冕,至天監七年,懋始請造大裘。至是,有事於明堂,儀注猶雲「服袞冕」。懋駮雲:「《禮》雲『大裘而冕,祀昊天上帝亦如之。』良由天神尊遠,須貴誠質。今泛祭五帝,理不容文。」改服大裘,自此始也。又降敕問:「凡求陰陽,應各從其類,今雩祭燔柴,以火祈水,意以為疑。」懋答曰:「雩祭燔柴,經無其文,良由先儒不思故也。按周宣《雲漢》之詩曰:『上下奠瘞,靡神不宗。』毛注雲:『上祭天,下祭地,奠其幣,瘞其物。』以此而言,為旱而祭天地,並有瘞埋之文,不見有燔柴之說。若以祭五帝必應燔柴者,今明常之禮,又無其事。且《禮》又雲『埋少牢以祭時』,時之功是五帝,此又是不用柴之證矣。昔雩壇在南方正陽位,有乖求神;而已移于東,實柴之禮猶未革。請停用柴,其牲牢等物,悉從坎瘞,以符周宣《雲漢》之說。」詔並從之。凡諸禮儀,多所刊正。 以足疾出為始平太守,政有能名。加散騎常侍,轉天門太守。中大通三年,皇太子召諸儒參錄《長春義記》。四年,拜中庶子。是歲卒,時年六十九。撰《述行記》四卷,有集十五卷。 *** 陳吏部尚書姚察曰:司馬褧儒術博通,到溉文義優敏,顯、懋、之遴強學浹洽,並職經便繁,應對左右,斯蓋嚴、朱之任焉。而溉、之遴遂至顯貴,亟拾青紫;然非遇時,焉能致此仕也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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