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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玨傳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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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玨,字待價,趙郡人。父仲朝。玨進士擢弟,又登書判拔萃科,累官至右拾遺。穆宗荒於酒色,才終易月之制,即與勳臣飲宴。玨與同列上疏論之曰: 臣聞人臣之節,本於忠盡,苟有所見,即宜上陳。況為陛下諫官,食陛下厚祿,豈敢腹誹巷議,辜負恩榮?臣等聞諸道路,不知信否,皆雲有詔追李光顏、李愬,欲于重陽節日,合宴群臣。倘誠有之,乃陛下念群臣,敷惠澤之慈旨也。然元朔未改,園陵尚新。雖陛下執易月之期,俯從人欲;而禮經著三年之制,猶服心喪。今遵同軌之會,適去於中邦;告遠夷之使,未複其來命。遏密弛禁,蓋為齊人,合宴內廷,事將未可。夫明王之舉動,為天下法;王言既降,其出如綸。苟玷皇猷,徒章直諫,臣等是以昧死上聞。且光顏、李愬,久立忠勞,今方盛秋,務拓邊境。如或召見,詔以謀猷,褒其宿勳,付以疆事,則與歌鐘合宴,酒食邀歡,不得同年而語也。陛下自纘嗣以來,發號施令,無非孝理因心,形於詔敕,固以感動於人倫。更在敬慎威儀,保持聖德而已。 上雖不用其言,慰勞遣之。 長慶元年,鹽鐵使王播增茶稅,初稅一百,增之五十,玨上疏論之曰: 榷率救弊,起自干戈,天下無事,即宜蠲省。況稅茶之事,尤出近年,在貞元元年中,不得不爾。今四海鏡清,八方砥平,厚斂於人,殊傷國體。其不可一也。 茶為食物,無異米鹽,於人所資,遠近同俗。既袪竭乏,難舍斯須,田閭之間,嗜好尤切。今增稅既重,時估必增,流弊於民,先及貧弱。其不可二也。 且山澤之饒,出無定數,量斤論稅,所冀售多。價高則市者稀,價賤則市者廣,歲終上計,其利幾何?未見阜財,徒聞斂怨。其不可三也。 臣不敢遠征故事,直以目前所見陳之。伏望暫留聰明,稍垂念慮,特追成命,更賜商量。陛下即位之初,已懲聚斂,外官押貫,旋有詔停,洋洋德音,千古不朽。今若榷茶加稅,頗失人情。臣忝諫司,不敢緘默。 時禁中造百尺樓,國計不充。王播希恩增稅,奉帝嗜欲,疏奏不省。遷吏部員外郎,轉司勳員外郎、知制誥。 太和五年,李宗閔、牛僧孺在相,與玨親厚,改度支郎中、知制誥,遂入翰林充學士。七年三月,正拜中書舍人。九年五月,轉戶部侍郎充職。七月,宗閔得罪,玨坐累,出為江州刺史。開成元年四月,以太子賓客分司東都,遷河南尹。二年五月,李固言入相,召玨複為戶部侍郎,判本司事。三年,楊嗣複輔政,薦玨以本官同平章事。玨與固言、嗣複相善,自固言得位,相繼援引;居大政,以傾鄭覃、陳夷行、李德裕三人。凡有奏議,必以朋黨為謀,屢為覃所廷折之。玨自朝議郎進階正議大夫,其年十二月,上疏求罷,不許。 四年三月,文宗謂宰臣曰:「朕在位十四年,屬天下無事,雖未至理,亦少有如今日之無事也。」玨對曰:「邦國安危,亦知人之身。當四體和平之時,長宜調適,以順寒暄之節。如恃安自忽,則疾患旋生。朝廷當無事之時,思省闕失而補之,則禍難不作矣。」 文宗以杜悰領度支稱職,欲加戶部尚書,因紫宸言之。陳夷行曰:「一切恩權,合歸君上。陛下自看可否?」玨對曰:「太宗用宰臣,天下事皆先平章,謂之平章事。代天理物,上下無疑,所以致太平者也。若拜一官,命一職,事事皆決於君上,即焉用彼相?昔隋文帝一切自勞心力,臣下發論則疑,凡臣下用之則宰相,不用是常僚,豈可自保?陛下常語臣雲:『竇易直勸我,宰相進擬,但五人留三人、兩人,勾一人。渠即合勸我擇宰相,不合勸我疑宰相。』」帝曰:「易直此言甚鄙。」又曰:「韋處厚作相,三日薦六度師,亦大可怪。」玨曰:「處厚淫於奉佛,不悟其是非也。」 其年五月,上謂宰臣曰:「貞元政事,初年至好。」玨曰:「德宗中年好貨,方鎮進奉,即加恩澤。租賦出自百姓,更令貪吏剝削,聚貨以希恩,理道故不可也。」上曰:「人君聚斂,猶自不可。但輕賦節用可也。」玨又曰:「貞觀中,房、杜、王、魏啟告文皇,意只在此,請不易初心。自古好事,克終實難。」上曰:「朕心終不改也。」尋封贊皇男,食邑三百戶。 武宗即位之年九月,與楊嗣複俱罷相,出為桂州刺史、桂管觀察使。三年,長流驩州。大中二年,崔鉉、白敏中逐李德裕,征入朝為戶部尚書。出為河陽節度使。入為吏部尚書,累遷金紫光祿大夫、檢校尚書右僕射、揚州大都督府長史、淮南節度使、上柱國、贊皇郡開國公、食邑一千五百戶。大中七年卒,贈司空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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