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史籍 > 舊唐書 | 上頁 下頁 |
音樂志二(2) |
|
當江南之時,《巾舞》、《白紵》、《巴渝》等衣服各異。梁以前舞人並二八,梁舞省之,鹹用八人而巳。令工人平巾幘,緋袴褶。舞四人,碧輕紗衣,裙襦大袖,畫雲鳳之狀。漆鬟髻,飾以金銅雜花,狀如雀釵;錦履。舞容閑婉,曲有姿態。沈約《宋書》志江左諸曲哇淫,至今其聲調猶然。觀其政已亂,其俗已淫,既怨且思矣。而從容雅緩,猶有古士君子之遺風。他樂則莫與為比。樂用鐘一架,磬一架,琴一,三弦琴一,擊琴一,瑟一,秦琵琶一,臥箜篌一,築一,箏一,節鼓一,笙二,笛二,簫二,篪二,葉二,歌二。 自長安已後,朝廷不重古曲,工伎轉缺,能合於管弦者,唯《明君》、《楊伴》、《驍壺》、《春歌》、《秋歌》、《白雪》、《堂堂》、《春江花月》等八曲。舊樂章多或數百言。武太后時,《明君》尚能四十言,今所傳二十六言,就之訛失,與吳音轉遠。劉貺以為宜取吳人使之傳習。以問歌工李郎子,李郎子北人,聲調已失,雲學于俞才生。才生,江都人也。今郎子逃,《清樂》之歌闕焉。又聞《清樂》唯《雅歌》一曲,辭典而音雅,閱舊記,其辭信典。漢有《盤舞》,今隸《散樂》部中。又有《幡舞》、《扇舞》,並亡。自周、隋已來,管弦雜曲將數百曲,多用西涼樂,鼓舞曲多用龜茲樂,其曲度皆時俗所知也。惟彈琴家猶傳楚、漢舊聲。及《清調》、《瑟調》,蔡邕雜弄,非朝廷郊廟所用,故不載。 《西涼樂》者,後魏平沮渠氏所得也。晉、宋末,中原喪亂,張軌據有河西,苻秦通涼州,旋複隔絕。其樂具有鐘磬,蓋涼人所傳中國舊樂,而雜以羌胡之聲也。魏世共隋鹹重之。工人平巾幘,緋褶。白舞一人,方舞四人。白舞今闕。方舞四人,假髻,玉支釵,紫絲布褶,白大口袴,五彩接袖,烏皮靴。樂用鐘一架,磬一架,彈箏一,搊箏一,臥箜篌一,豎箜篌一,琵琶一,五弦琵琶一,笙一,簫一,篳篥一,小篳篥一,笛一,橫笛一,腰鼓一,齊鼓一,簷鼓一,銅拔一,貝一。編鐘今亡。 《周官》:「韎師掌教《韎樂》,祭祀則帥其屬而舞之,大享亦如之。」《韎》,東夷之樂名也。舉東方,則三方可知矣。又有「鞮鞻氏掌四夷之樂,與其聲歌,祭祀則歙而歌之,宴亦如之。」作先王樂者,貴能包而用之。納四夷之樂者,美德廣之所及也。東夷之樂曰《韎離》,南蠻之樂曰《任》,西戎之樂曰《禁》,北狄之樂曰《昧》。《離》,言陽氣始通,萬物離地而生也。《任》,言陽氣用事,萬物懷任也。《禁》,言陰氣始通,禁止萬物之生長也。《昧》,言陰氣用事,萬物眾形暗昧也。其聲不正,作之四門之外,各持其方兵,獻其聲而已。自周之衰,此禮尋廢。 後魏有曹婆羅門,受龜茲琵琶于商人,世傳其業。至孫妙達,尤為北齊高洋所重,常自擊胡鼓以和之。周武帝聘虜女為後,西域諸國來媵,於是龜茲、疏勒、安國、康國之樂,大聚長安。胡兒令羯人白智通教習,頗雜以新聲。張重華時,天竺重譯貢樂伎,後其國王子為沙門來遊,又傳其方音。宋世有高麗、百濟伎樂。魏平拓跋,亦得之而未具。周師滅齊,二國獻其樂。隋文帝平陳,得《清樂》及《文康禮畢曲》,列九部伎,百濟伎不預焉。煬帝平林邑國,獲扶南工人及其匏琴,陋不可用,但以《天竺樂》轉寫其聲,而不齒樂部。西魏與高昌通,始有高昌伎。我太宗平高昌,盡收其樂,又造《宴樂》,而去《禮畢曲》。今著令者,惟此十部。雖不著令,聲節存者,樂府猶隸之。德宗朝,又有驃國亦遣使獻樂。 《高麗樂》,工人紫羅帽,飾以鳥羽,黃大袖,紫羅帶,大口袴,赤皮靴,五色絛繩。舞者四人,椎髻於後,以絳抹額,飾以金璫。二人黃裙襦,赤黃袴,極長其袖,烏皮靴,雙雙並立而舞。樂用彈箏一,搊箏一,臥箜篌一,豎箜篌一,琵琶一,義觜笛一,笙一,簫一,小篳篥一,大篳篥一,桃皮篳篥一,腰鼓一,齊鼓一,簷鼓一,貝一。武太后時尚二十五曲,今惟習一曲,衣服亦浸衰敗,失其本風。《百濟樂》,中宗之代,工人死散。岐王范為太常卿,複奏置之,是以音伎多闕。舞二人,紫大袖裙襦,章甫冠,皮履。樂之存者,箏、笛、桃皮篳篥、箜篌、歌。此二國,東夷之樂也。 《扶南樂》,舞二人,朝霞行纏,赤皮靴。隋世全用《天竺樂》,今其存者,有羯鼓、都曇鼓、毛員鼓、簫、笛、篳篥、銅拔、貝。《天竺樂》,工人皂絲布頭巾,白練襦,紫綾袴,緋帔。舞二人,辮發,朝霞袈裟,行纏,碧麻鞋。袈裟,今僧衣是也。樂用銅鼓、羯鼓、毛員鼓、都曇鼓、篳篥、橫笛、鳳首箜篌、琵琶、銅拔、貝。毛員鼓、都曇鼓今亡。《驃國樂》,貞元中,其王來獻本國樂,凡一十二曲,以樂工三十五人來朝。樂曲皆演釋氏經論之辭。此三國,南蠻之樂。 《高昌樂》,舞二人,白襖錦袖,赤皮靴,赤皮帶,紅抹額。樂用答臘鼓一腰鼓一,雞婁鼓一,羯鼓一,簫二,橫笛二,篳篥二,琵琶二,五弦琵琶二,銅角一,箜篌一。箜篌今亡。《龜茲樂》,工人皂絲布頭巾,緋絲布袍,錦袖,緋布袴。舞者四人,紅抹額,緋襖,白袴帑,烏皮靴。樂用豎箜篌一,琵琶一,五弦琵琶一,笙一,橫笛一,簫一,篳篥一,毛員鼓一,都曇鼓一,答臘鼓一,腰鼓一,羯鼓一,雞婁鼓一,銅拔一,貝一。毛員鼓今亡。《疏勒樂》,工人皂絲布頭巾,白絲布袴,錦襟褾,舞二人,白襖,錦袖,赤皮靴,赤皮帶。樂用豎箜篌、琵琶、五弦琵琶、橫笛、簫、篳篥、答臘鼓、腰鼓、羯鼓、雞婁鼓。《康國樂》,工人皂絲布頭巾,緋絲布袍,錦領。舞二人,緋襖,錦領袖,綠綾渾襠袴,赤皮靴,白袴帑。舞急轉如風,俗謂之胡旋。樂用笛二,正鼓一,和鼓一,銅拔一。《安國樂》,工人皂絲布頭巾,錦褾領,紫袖袴。舞二人,紫襖,白袴帑,赤皮靴。樂用琵琶、五弦琵琶、豎箜篌、簫、橫笛、篳篥、正鼓、和鼓、銅拔、箜篌。五弦琵琶今亡。此五國,西戎之樂也。 南蠻、北狄國俗,皆隨髮際斷其發,今舞者鹹用繩圍首,反約發杪,內於繩下。又有新聲河西至者,號胡音聲,與《龜茲樂》、《散樂》俱為時重,諸樂鹹為之少寢。 《北狄樂》,其可知者鮮卑、吐谷渾、部落稽三國,皆馬上樂也。鼓吹本軍旅之音,馬上奏之,故自漢以來,《北狄樂》總歸鼓吹署。後魏樂府始有北歌,即《魏史》所謂《真人代歌》是也。代都時,命掖庭宮女晨夕歌之。周、隋世,與《西涼樂》雜奏。今存者五十三章,其名目可解者六章;《慕容可汗》、《吐谷渾》、《部落稽》、《钜鹿公主》、《白淨王》、《太子企喻》也。其不可解者,咸多「可汗」之辭。按今大角,此即後魏世所謂《簸邏回》者是也,其曲亦多「可汗」之辭。北虜之俗,呼主為可汗。吐谷渾又慕容別種,知此歌是燕、魏之際鮮卑歌。歌辭虜音,竟不可曉。梁有《钜鹿公主歌辭》,似是姚萇時歌,其辭華音,與北歌不同。梁樂府鼓吹又有《大白淨皇太子》、《小白淨皇太子》、《企喻》等曲。隋鼓吹有《白淨皇太子》曲,與北歌校之,其音皆異。開元初,以問歌工長孫元忠,雲自高祖以來,代傳其業。元忠之祖,受業于侯將軍,名貴昌,並州人也,亦世習北歌。貞觀中,有詔令貴昌以其聲教樂府。元忠之家世相傳如此。雖譯者亦不能通知其辭,蓋年歲久遠,失其真矣。絲桐,惟琴曲有胡笳聲大角,金吾所掌。 《散樂》者,歷代有之,非部伍之聲,俳優歌舞雜奏。漢天子臨軒設樂,舍利獸從西方來,戲於殿前,激水成比目魚,跳躍嗽水,作霧翳日,化成黃龍,修八丈,出水遊戲,輝耀日光。繩系兩柱,相去數丈,二倡女對舞繩上,切肩而不傾。如是雜變,總名百戲。江左猶有《高祇紫鹿》、《跂行鱉食》、《齊王卷衣》、《綍鼠》、《夏育扛鼎》、《臣象行乳》、《神龜抃戲背負靈嶽》、《桂樹白雪》、《畫地成川》之伎。晉成帝咸康七年,散騎侍郎顧臻表曰:「末世之樂,設外方之觀,逆行連倒。四海朝覲帝庭,而足以蹈天,頭以履地,反天地之順,傷彝倫之大。」乃命太常悉罷之。其後複《高祇紫鹿》。後魏、北齊,亦有《魚龍辟邪》、《鹿馬仙車》、《吞刀吐火》、《剝車剝驢》、《種瓜拔井》之戲。周宣帝征齊樂並會關中。開皇初,散遣之。大業二年,突厥單于來朝洛陽宮,煬帝為之大合樂,盡通漢、晉、周、齊之術。胡人大駭。帝命樂署肄習,常以歲首縱觀端門內。大抵《散樂》雜戲多幻術,幻術皆出西域,天竺尤甚。漢武帝通西域,始以善幻人至中國。安帝時,天竺獻伎,能自斷手足,刳剔腸胃,自是歷代有之。我高宗惡其驚俗,敕西域關令不令入中國。苻堅嘗得西域倒舞伎。睿宗時,婆羅門獻樂,舞人倒行,而以足舞於極銛刀鋒,倒植於地,低目就刃,以曆臉中,又植於背下,吹篳篥者立其腹上,終曲而亦無傷。又伏伸其手,兩人躡之,施身繞手,百轉無已。漢世有橦木伎,又有盤舞。晉世加之以柸,謂之《柸盤舞》。樂府詩雲,「妍袖陵七盤」,言舞用盤七枚也。梁謂之《舞盤伎》。梁有《長蹻伎》、《擲倒伎》、《跳劍伎》、《吞劍伎》,今並存。又有《舞輪伎》,蓋今戲車輪者。《透三峽伎》,蓋今《透飛梯》之類也。《高祇伎》,蓋今之戲繩者是也。梁有《獼猴幢伎》,今有《緣竿》,又有《獼猴緣竿》,未審何者為是。又有《弄碗珠伎》、《丹珠伎》。 歌舞戲,有《大面》、《撥頭》、《踏搖娘》、《窟礧子》等戲。玄宗以其非正聲,置教坊於禁中以處之。《婆羅門樂》,與四夷同列。《婆羅門樂》用漆篳篥二,齊鼓一。《散樂》,用橫笛一,拍板一,腰鼓三。其餘雜戲,變態多端,皆不足稱。《大面》出於北齊。北齊蘭陵王長恭,才武而面美,常著假面以對敵。嘗擊周師金墉城下,勇冠三軍,齊人壯之,為此舞以效其指麾擊刺之容,謂之《蘭陵王入陣曲》。《撥頭》出西域。胡人為猛獸所噬,其子求獸殺之,為此舞以像之也。《踏搖娘》,生於隋末。隋末河內有人貌惡而嗜酒,常自號郎中,醉歸必毆其妻。其妻美色善歌,為怨苦之辭。河朔演其曲而被之弦管,因寫其妻之容。妻悲訴,每搖頓其身,故號《踏搖娘》。近代優人頗改其制度,非舊旨也。《窟礧子》,亦雲《魁礧子》,作偶人以戲,善歌舞。本喪家樂也。漢末始用之於嘉會。齊後主高緯尤所好。高麗國亦有之。 |
學達書庫(xuoda.com) |
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