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姚興載記(5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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姚成王至於南陽,司馬休之等為劉裕所敗,引歸。休之、宗之等遂與譙王文思,新蔡王道賜,甯朔將軍、梁州刺史馬敬,輔國將軍、竟陵太守魯軌,甯朔將軍、南陽太守魯范奔於興。 勃勃遣其將赫連建率眾寇貳縣,數千騎入平涼。姚恢與建戰于五井,平涼太守姚興都為建所獲,遂入新平。姚弼討之,戰于龍尾堡,大破之,擒建,送于長安。初,勃勃攻彭雙方于石堡,方力戰距守,積年不能克。至是,聞建敗,引歸。 休之等至長安,興謂之曰:「劉裕崇奉晉帝,豈便有闕乎?」休之曰:「臣前下都,琅邪王德文泣謂臣曰:『劉裕供禦主上,克薄奇深。』以事勢推之,社稷之憂方未可測。」興將以休之為荊州刺史,任以東南之事。休之固辭,請與魯宗之等擾動襄陽、淮、漢。乃以休之為鎮南將軍、揚州刺史,宗之等並有拜授。休之將行,侍御史唐盛言於興曰:「符命所記,司馬氏應複河、洛。休之既得濯鱗南翔,恐非複池中之物,可以崇禮,不宜放之。」興曰:「司馬氏脫如所記,留之適足為患。」遂遣之。 揚武、安鄉侯康宦驅略白鹿原氏胡數百家奔上洛,太守宋林距之。商洛人黃金等起義兵以掎宦,宦乃率眾歸罪。興赦之,複其爵位。 時白虹貫日,有術人言於興曰:「將有不祥之事,終當自消。」時興藥動,姚弼稱疾不朝,集兵於第。興聞之怒甚,收其党殿中侍御史唐盛、孫玄等殺之。泓言於興曰:「臣誠不肖,不能訓諧于弟,致弼構造是非,仰慚天日,陛下若以臣為社稷之憂,除臣而國寧,亦家之福也。若垂天性之恩,不忍加臣刑戮者,乞聽臣守藩。」興慘然改容,召姚贊、梁喜、尹昭、斂曼嵬於諮議堂,密謀收弼。時姚紹屯兵雍城,馳遣告之,數日不決。弼黨凶懼。興慮其為變,乃收弼,囚之中曹,窮責黨與,將殺之。泓流涕固請之,乃止。興謂梁喜曰:「泓天心平和,性少猜忌,必能容養群賢,保全吾子。」於是皆赦弼黨。 靈台令張泉又言於興曰:「熒惑入東井,旬紀而返,未餘月,複來守心。王者惡之,宜修仁虛己,以答天譴。」興納之。 正旦,興朝群臣於太極前殿,沙門賀僧慟泣不能自勝,眾鹹怪焉。賀僧者,莫知其所從來也,言事皆有效驗,興甚神禮之,常與隱士數人預於宴會。 興如華陰,以泓監國,入居西宮。因疾篤,還長安。泓欲出迎,其宮臣曰:「今主上疾篤,奸臣在側,廣平公每希顗非常,變故難測。今殿下若出,進則不得見主上,退則有弼等之禍,安所歸乎!自宜深抑情禮,以甯宗社。」泓從之,乃拜迎於黃龍門樽下。弼黨見興升輿,咸懷危懼。尹沖等先謀欲因泓出迎害之,尚書姚沙彌曰:「若太子有備,不來迎侍,當奉乘輿直趣公第。宿衛者聞上在此,自當來奔,誰與太子守乎!吾等以廣平公之故,陷身逆節。今以乘輿南幸,自當是杖義之理,匪但救廣平之禍,足可以申雪前愆。」沖等不從,欲隨興入殿中作亂,複未知興之存亡,疑而不發。興命泓錄尚書事,使姚紹、胡翼度典兵禁中,防制內外,遣斂曼嵬收弼第中甲杖,內之武庫。 興疾轉篤,興妹偽南安長公主問疾,不應。興少子耕兒出告其兄愔曰:「上已崩矣,宜速決計。」於是愔與其屬率甲士攻端門,殿中上將軍斂曼嵬勒兵距戰,右衛胡翼度率禁兵閉四門。愔等遣壯士登門,緣屋而入,及于馬道。泓時侍疾於諮議堂,遣斂曼嵬率殿中兵登武庫距戰,太子右衛率姚和都率東宮兵入屯馬道南。愔等既不得進,遂燒端門。興力疾臨前殿,賜弼死。禁兵見興,喜躍,貫甲赴賊,賊眾駭擾。和都勒東宮兵自後擊之,愔等奔潰,逃於驪山,愔党呂隆奔雍,尹沖等奔于京師。興引紹及贊、梁喜、尹昭、斂曼嵬入內寢,受遺輔政。義熙十二年,興死,時年五十一,在位二十二年。偽諡文桓皇帝,廟號高祖,墓曰偶陵。 尹緯,字景亮,天水人也。少有大志,不營產業。身長八尺,腰帶十圍,魁梧有爽氣。每覽書傳至宰相立勳之際,常輟書而歎。苻堅以尹赤之降姚襄,諸尹皆禁錮不仕。緯晚乃為吏部令史,風志豪邁,郎皆憚之。堅末年,祅星見於東井,緯知堅將滅,喜甚,向天再拜,既而流涕長歎。友人略陽桓識怪而問之,緯曰:「天時如此,正是霸王龍飛之秋,吾徒杖策之日。然知己難遭,恐不得展吾才志,是以欣懼交懷。」 及姚萇奔馬牧,緯與尹詳、龐演等扇動群豪,推萇為盟主,遂為佐命元功。萇既敗苻堅,遣緯說堅,求禪代之事。堅問緯曰:「卿于朕何官?」緯曰:「尚書令史。」堅歎曰:「宰相之才也,王景略之儔。而朕不知卿,亡也不亦宜乎!」 緯性剛簡清亮,慕張子布之為人。馮翊段鏗性傾巧,萇愛其博識,引為侍中。緯固諫以為不可,萇不從。緯屢眾中辱鏗,鏗心不平之。萇聞而謂緯曰:「卿性不好學,何為憎學者?」緯曰:「臣不憎學,憎鏗不正耳。」萇因曰:「卿好不自知,每比蕭何,真何如也?」緯曰:「漢祖與蕭何俱起布衣,是以相貴。陛下起貴中,是以賤臣。」萇曰:「卿實不及,胡為不也?」緯曰:「陛下何如漢祖?」萇曰:「朕實不如漢祖,卿遠蕭何,故不如甚也。」緯曰:「漢祖所以勝陛下者,以能遠段鏗之徒故耳。」萇默然,乃出鏗為北地太守。 萇死,緯與姚興滅苻登,成興之業,皆緯之力也。曆輔國將軍、司隸校尉、尚書左右僕射、清河侯。 緯友人隴西牛壽率漢中流人歸興,謂緯曰:「足下平生自謂:『時明也,才足以立功立事;道消也,則追二疏、朱雲,發其狂直,不能如胡廣之徒洿隆隨俗。』今遇其時矣,正是垂名竹素之日,可不勉歟!」緯曰:「吾之所庶幾如是,但未能委宰衡於夷吾,識韓信於羈旅,以斯為愧耳。立功立事,竊謂未負昔言。」興聞而謂緯曰:「君之與壽言也,何其誕哉!立功立事,自謂何如古人?」緯曰:「臣實未愧古人。何則?遇時來之運,則輔翼太祖,建八百之基。及陛下龍飛之始,翦滅苻登,蕩清秦、雍,生極端右,死饗廟庭,古之君子,正當爾耳。」興大悅。及死,興甚悼之,贈司徒,諡曰忠成侯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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