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移剌道傳


  移剌道,本名趙三。其先乙室部人也,初徙咸平。為人寬厚,有大志,以篤孝著名。通女直、契丹、漢字。

  皇統初,補刑部令史,轉尚書省令史,再遷大理司直。丁母憂,起複,遷戶部員外郎。

  正隆三年,徙臨潢、咸平路、畢沙河等三猛安,屯戍斡盧速。還奏,海陵謂侍臣曰:「道骨相異常,他日必登公輔。」明年,遷本部郎中。

  海陵伐宋,為都督府長史。海陵死,師還,無複紀律,士卒掠淮南,百姓苦之。有男女二百餘人,自願與道為奴,道受之,至淮,俟諸軍畢濟,乃悉遣還。

  大定二年,複為戶部郎中,與梁銶安撫山東,招諭盜賊。民或避盜避役者,並令歸業,不問罪名輕重皆原之,軍人不得並緣虜掠。僕散忠義討窩斡,道參謀幕府事。賊平,元帥府以俘獲生口分給官僚,道悉縱遣之。

  還京師,入見,既退,世宗目送之,曰:「此人有幹才,可大用也。」遷翰林直學士,兼修起居注。頃之,世宗曰:「道清廉有幹局,翰林文雅之職,不足以盡其才。」中都轉運繁劇,乃改同知中都路都轉運事。詔道送河北、山東等路廉察善惡升降官員制敕,上曰:「卿從討契丹,不貪俘獲,其志可嘉。故命卿為使。卿其勉之。」是歲,以廉升者,磁州刺史完顏蒲速列為北京副留守,濰州刺史蒲察蒲查為博州防禦使,威州刺史完顏兀答補為磁州刺史。治狀不善下遷者,登州刺史大磐為嵩州刺史,同知南京留守高德基為同知北京轉運事,衛州防禦使完顏阿鄰為陳州防禦使,真定尹徒單拔改為興平軍節度使,安國軍節度使唐括重國為彰化軍節度使。仍具功過善惡宣諭,毋受饋獻。遷大理卿。五年,宋人請和,罷兵。道往山東,閱實軍器,振贍戍兵妻子。再除同知大興尹。

  親軍百人長完顏阿思缽非禁直日帶刀入宮,其夜入左藏庫,殺都監郭良臣,盜取金珠。點檢司執其疑似者八人,掠笞三人死,五人者自誣,其贓不可得。上疑之,命道參問。道持久其獄,既而阿思缽鬻金事覺,伏誅。上曰:「箠楚之下,何求不得。奈何點檢司不以情求之乎!」賜掠死者錢人二百貫,周其家,不死者人五十貫。詔自今護衛親軍百人長、五十人長,非直日不得帶刀入宮。

  遷戶部尚書。上曰:「朕初即位,卿為戶部員外郎,聞卿孳孳為善,進卿郎中,果有可稱。及貳京尹,亦能善治。戶部經治國用,卿其勉之。」道頓首謝。改西北路招討使,賜金帶。故事,招討使到官,諸部皆獻駝馬,多至數百,道皆卻之,數月皆複貢職。父喪去官,起複參知政事。初,諸部有獄訟,招討司例遣胥吏按問,往往為奸利。道請專設一官,上嘉納之,招討司設勘事官自此始。上謂宰臣曰:「比聞大理寺斷獄,輒經旬月,何邪?」道奏曰:「在法,決死囚不過七日,徒刑五日,杖刑三日。」上曰:「法有程限,而輒違之,此官吏之責也,嚴戒約以去其弊。」進尚書右丞。乞致仕,上曰:「卿孝於家,忠於朕,通習法令政事,雖逾六十,心力未衰,未可退也。」乃除南京留守,賜通犀帶。上曰:「河南統軍烏古論思列為人少戇,凡邊事須與卿共議。卿以朕意諭思列也。」入拜平章政事。

  道弟臨潼令幼阿補犯罪至死,道待罪於家。皇太子生日,宴于慶和殿,上問道何故不在,參知政事粘割斡特剌奏曰:「其弟犯死刑,據制不合入內。」上曰:「此何傷也。」即詔道起視事。是時縣令多闕,上以問宰相,道奏曰:「散官宣武以上借除以充之。」上曰:「廉察八品以下已去官者,錄事丞簿有清幹之譽者,縣尉入優等者,皆與縣令。散官至五品,無貪污曠職之名者,亦可與之。俟縣令不闕,即如舊制。」

  二十三年,罷為咸平尹,封莘國公。上曰:「卿數年前嘗乞致仕,朕不許卿。卿今老矣。咸平卿故鄉,地涼事少,老者所宜。」賜通犀帶。明日,複遣近侍曹淵諭旨曰:「咸平自窩斡亂後,民業尚未復舊,朕聽卿歸鄉里,所以安輯一境也。」

  二十四年,薨。上聞之,悼惜良久。是歲幸上京,道過咸平,遣使致祭,賻贈有加。詔圖像藏秘府,擢其子八狗為閣門祗候。

  光祖字仲禮,幼名八狗。以蔭補閣門祗候,調平晉令、衛州都巡河、內承奉押班,累轉東上閤門使,兼典客署令。大安中,改少府少監。丁母憂,起複儀鸞局使,同知宣徽院使事,秘書監右宣徽使。

  興定二年十一月,詔集百官議所以為長久之利者,光祖等三人議曰:「募土人假以方面權任,俾人自勸,各保一方。」由是公府封建之論興焉,語在九公傳。

  三年,轉左宣徽使。

  五年,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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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贊曰:良弼、守道、琚、安禮、道,皆無聞正隆時,及其簉治朝,佐明主,諫行言聽,膏澤下於民,豈非遇其時邪。官序無闕,上下相安,君享其名,臣終其祿,可謂盛哉。海陵能知移剌道有公輔之器,而不能用,故其治績亦待大定而後著焉。人才之顯晦,有系于世道之汙隆也,尚矣。金世內燕,惟親王公主駙馬得與,世宗一日特召琚入,諸王以下竊語,心蓋易之。世宗覺之,即語之曰:「使我父子家人輩得安然無事,而有今日之樂者,此人力也。」乃曆舉近事數十顯著為時所知者以曉之,皆俯伏謝罪。君臣相知如此,有不竭忠者乎!大定末,世宗將立元妃為後,以問琚,琚屏左右曰:「元妃之立,本無異辭,如東宮何?」世宗愕然曰:「何謂也?」琚曰:「元妃自有子,元妃立,東宮搖矣。」世宗悟而止。且人主家事,人臣之所難言者,許敬宗以一言幾亡唐祚,琚之對,其為金謀者至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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