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史書 > 皇宋通鑒長編紀事本末 | 上頁 下頁
仁宗募兵減兵


  寶元元年,趙元昊反。

  二年八月,知原州、六宅使郭志高請部均募置弓箭手五十人,從之。

  康定元年正月癸未,詔陝西轉運使明鎬往鄜州、同州、河中府點募強壯以備邊。

  二月丁未,詔陝西安撫使韓琦與轉運使量民力蠲所科芻糧,調民修築城池,悉其數以聞,當加優恤。官吏因軍與受賕者,聽人告。比令諸州、軍點集丁壯,止欲防護城池,亦不刺手面,改除習外,無得它投。若奸人妄有煽搖,委所在擒捕之。先是,詔陝西點募強壯,命琦撫諭,仍促本路如詔。言者又以增數為請,琦奏曰:「轉運使及郡縣尚未點集,必謹重此事,慮有驚擾。蓋民丁既為強壯,且憂刺以充軍。本路近嘗添差弓手,耳目皆已習熟,必無疑懼。請除商、虢二州,各於逐縣見管鄉村三丁已下主戶內,選差一名充弓手,更不差強壯,使減稅,免立階級,分番教習。」著為條約甚備。詔悉如所請。

  三月己卯,工部郎中、直史館、同修起居注吳遵路為天章閣待制、河東路計置糧草。遵路嘗建議複民兵,於是並詔遵路籍河東鄉丁為邊備,仍下其法于諸路。

  四月丁亥,大理寺丞、秘閣校理石延年往河東路同計置催促糧草。明道中,延年嘗建言:「天下不識戰三十餘年,請選將練兵,為二邊之備。」不報。及西邊數警,始召見,命副吳遵路使河東。時方用延年之說,籍鄉丁力兵故也。乙巳,詔河北都轉運使姚仲孫、河北緣邊安撫使高志甯密下諸軍州添補強壯。初,知制誥王拱辰使契丹還,言:「見河北父老,皆雲契丹不畏官兵而畏土丁,蓋天資勇悍。鄉關之地,人自為戰,不費糧廩,坐得勁兵,宜速加招募而訓練之。」故降是詔。

  六月甲辰,詔陝西、河北、河東、京東西等路量州縣戶口,籍民為鄉弓手、強壯,以備盜賊。河北、河東強壯自咸平以來有之,承平歲久,州縣不復閱習,多亡其數,於是詔二路選補,增廣其數,並及諸路焉。

  詔二路選補增廣其數,據本志。並及諸路,則據事修入。《實錄》雲:「詔陝西、河北、河東、京東西路,其量州縣戶口,增置弓手,以備盜賊。」本紀但雲「增置陝西、河北、河東、京東西弓手」,《朔曆》同,《實錄》皆無「強壯」宇,惟《稽古錄》、《大事記》有之,今拔取修入。蓋河北、河東、陝西舊已有強壯之名,河東及陝西舊已有弓箭手,今並京東西新招弓手,總得名強壯也。

  八月丁亥,詔:「諸路罪人多、犯罪情理重,選少壯者,刺配永興軍牢城,候及三百人,選置軍校,團為威捷指揮,教閱武藝,分隸逐路部署司,以備前鋒。有能效命者,加之拔擢。」

  九月乙丑,詔:「河北、河東路強壯、陝西、京東西路新置弓手,皆以二十五人為團,置押官;四團為都監,正副都頭各一人;五都為指揮,置指揮使,皆以階級伏事。年二十系籍、六十免取。家人或他戶代之,聽私置弓弩。每歲十月後、正月前分番上州教閱,半月即遣歸農。或遇非時勾集,守城及捕盜賊,日給糧二勝。歲正月,縣以籍上州,州以籍奏兵部,舉按不如法者。」

  《實錄》所書太繁,今用本志及《朔曆》刪修。河北、河東強壯事,始見咸平三年及景德元年;陝西、河東弓箭手,見建隆二年及景德二年。京東、西新置弓手,當考也。

  十二月乙酉,命端明殿學士兼翰林侍讀學士李淑、知制誥賈昌朝、同修起居注郭稹、天章閣侍講王洙同詳定弓手強壯通制,又命淑判兵部,洙同判,時諸路方籍鄉兵上兵部也。河北強壯在籍者凡二十九萬三千,河東十四萬四千。

  此據本志。康定年兩路強壯數令附見此,弓手別見。

  慶曆元年二月辛醜,詔京東西、淮南、兩浙、江南東西、荊湖南北路招置宣毅軍,大州兩指揮,小州一指揮,為就糧禁軍。先是,河東、北、陝西與京東、西皆增募鄉兵,其後遍令天下,各增募額外弓手,於是始立宣毅軍額以統之。惟陝西仍故,號為保捷。兩河強壯雖別名義勇,亦有隸宣毅者。

  募額外弓手遍及天下,此據張方平所陳八事疏,不得其時,當在康定元年十月以後。正史、《實錄》等書皆無之,今附見。蓋所招宣毅軍,其軍士即去年增募額外弓手也。

  初募額外弓手,著作佐郎、通判睦州張方平上利害八事,其一曰:「敕文:逐縣除舊管弓手外,據見管主戶,每一千戶差點弓手五十人,一萬戶五百人。如不滿千戶及萬戶已上,據今所定分數比量點差者。伏以天下大縣,有及五六萬戶者,若縣管主,戶五萬,則所差二千五百人,非惟人數過多,民力煩弊,或地處遠險,或歲逢薦饑,或守令非人,或奸猾乘隙,聚兵資寇,亦不可以不過虞也。欲乞諸萬戶以下縣,所差人數,一如敕文處分,即萬戶以上,亦以五百人為正,緣雖小縣,不可無備,雖大縣,而選兵五百,亦足以自衛矣。如此,則輕重之勢平,臂指之力均矣。」其二:「敕文:其弓手須見管帳籍主戶差點者。只如臣州管內,戶籍有升降帳,有桑功帳,並歲上於戶部。升降帳所管主戶二萬一千二百有餘,此蓋官吏受俸,約此戶口數也。桑功帳所管主戶三萬七千六百有餘,此乃州縣戶口歲有增益之數也。州縣賦役各有五等戶,板簿常所據用。竊慮逐處拘於帳籍二字,致有點差異同。欲乞明降處分:州縣止以見用五等版簿見管主戶數為准,則天下役均焉。」其三:「敕文:所差點弓手,其第四、第五等戶如委實貧闕,雖有丁數,不得一例點差者。乞令諸州縣先從物力丁數最高強戶點差,第一等不足,即差第二等;第二等不足,即差第三等。比並資產丁力高強者點定。所有合供州縣色役,依舊輪流差遣。見供州縣色役者暫免弓手,已異役者即充弓手,非惟先富強而寬貧弱。又高貲之人,各有護惜家鄉親愛之意,故必重於犯法。至於合用器仗,亦有力置辦,各得精好,自然天下點差事體均當。」其四:「敕文:令逐縣並置教場,每歲起十月後,至正月終,常分番勾集教閱。自教閱時,每人支日食米三勝者。十月後雖是農隙,集教日長,民亦不易。又約計逐歲人且支米二石四鬥,今諸州縣倉廩除上供外,留州支遣,例少儲蓄。即如臣州,在兩浙中戶口不多,所差點弓手若據主戶實數,猶僅二千人數,例支給口食,歲支米四千八百石。將多補少,計天下支費,其數不啻百萬斛。若令逐縣所點弓手便作三番,教習時即支與口食,已教放歸,便截日住支,即如三千戶,弓手一百五十人,每番五十人赴教,每歲習四十日而已。人不失業,官不費儲,是減天下糧給之費三分之二也。」其五:「敕文:自教閱時量借甲弩器械,教習披帶,教罷便仰管轄官員收納入庫,其弓箭、刀鋸及木槍、杆棒之類,即許自置,以備本鄉村教習者。夫奮梃揭竿,猶足以資嘯聚之勢,況人知鬥戰,家有利兵,不可啟也。請令逐人所置弓箭器械各自標認,悉納州縣,每當教閱,及遇有盜賊,勾抽會合之時,據數給付,畢事隨納。常令官吏點檢,其有損動,即番次給出,各令修換。」其六:「敕文:所差弓手,每五百人內,選差會武藝有身手者一人充揮使者。伏以內地州縣與河朔不同,河朔所置鄉軍,本備戰守之用,故依軍法立為階級,以相攝製。又逐州軍各屯強兵,勢足彈壓。今內地州縣人不習兵,但財力相維,富役貧,強暴寡,其兼併豪猾之民,居常猶吞噬貧弱,為鄉邑害,況公許之相制乎?夫能為五百人長,必鄉里大猾者,非惟為貧弱之暴,更具有患之大者。彼前世之大寇,乘饑擾之釁奮臂,猶足以為天下患,況使之有素練之士、甲兵之利乎?茲事大有安危之勢焉。請令所點弓手,每十入團為一甲,置節級一人,使歲一替換,依次更番,補充其指揮使之名。伏乞省去逐甲,人少則節級易為拘管呼集,更番補充則不相攝服,亦馭民之上策也。」其七:「敕文:所點弓手,須是少壯者,充與色戶下諸雜差配。伏以天下州縣人戶,大抵貧多富少,逐縣五等戶版簿,中等已上戶不及五分之一,第四等、第五等戶常及十分之九,故國家諸雜賦役,每於中等巳上差科,所以惠貧弱也。今富強之家盡占為弓手,即諸雜科配悉出於貧弱,儻又奸吏因緣搔擾,即縣鄉益困。若分番教習,每歲赴教止四十日,而官與之食,富強之家未為有損,而乃虛免差配,貽患下戶。欲乞今州縣諸雜差配一切如舊,但嚴行條約,所差弓手除教閱外,州縣不得妄有勾抽差借、諸般追役。或有強惡賊徒結成群党,勾抽會合之時,亦只許隨例勾點,令佐親自部偉拚逐,不得令公人押領,淹延團聚,如長役弓級耆壯等一例。監捕之法,若縣鄉小小盜賊持杖竊盜,非群行攻劫者,亦不得擅行勾抽,免致官吏挾便,恣意聚散,即其受利過於免差配之惠也。」其八:「每歲教閱之時,乞令逐州知州、通判一次巡行諸縣,以按閱之。或所點人非壯健,器械不完,行列不整,訓習不精,移易簿帳,減削糧食諸事,其逐縣令佐各行勘罰。其弛慢甚者,具事聞奏,嚴加黜責。」方平所議如此,然當時不能盡用也。

  六月壬寅,中書奏:「近添差弓手準備捕盜,昨令淮南、江南、兩浙、荊湖諸州、軍招置宣毅指揮充本城禁軍,今已成次第,所有添差弓手,須議減放,欲於見第二、第三等戶內選留少壯有勇力者,於舊額外增兩倍,每五十人置節級一名,其餘揀退者及指揮使並遣歸農。」從之。

  罷指揮使,蓋用張方平奏議,當考。方平奏議附二月辛醜。

  八月乙酉,中書、樞密院奏:「京西弓手願充軍者,已降宣命,並揀隸宣毅指揮。都監等能召募及五百人已上,特與酬獎。知州、通判歲終委本路轉運使具所募人數以聞。」從之。甲午,詔京東等路弓手、強壯願隸宣毅軍者,指揮使以下降一資,監押官以下聽如故,仍差朝臣二員曉諭京東路(據《會要》募兵篇)。知諫院張方平言:「伏見宣差朝臣,分路往陝西、河東、京東西路,於前來點差強壯、弓手中招募願充軍人分配宣毅、保捷指揮者。臣竊思此舉事系安危,敢竭微衷,上裨國論,謹列不便事件及臣愚所見如左。自去歲初降敕命,點差強壯、弓手之時,民間喧然,皆言此時點差,雖以強壯、弓手為名,實欲黥補軍籍。敕旨屢下,丁寧再三,諭以朝廷點差之意,只要各護鄉閭,必不起從征戍。郡縣多方安輯,民猶猜嘩。及經去冬教習,尋放歸業,鄉閭竊語,方以少定。然名在弓手之籍者,居常搖心,恐不自安,每聞一使出行州縣,輒相扇動,謂來調發。今此命忽下,果如民所素料,此後命令,無複可信,此其不便一也。宣差命令止召情願,緣先來點差弓手,多是高貲之家,例皆衣食無缺,豈有情願充軍之人?臣聞所差朝臣已相與議雲:『比來受命,意在倚辦,若至郡縣無人應募,須與官吏迫致之爾。』竊惟所差使臣,蓋以朝行集事,尋常淺見之人,複思郡縣之官吏,材術足任者無幾,今既設以賞利,惟知用心幹蹈,若其謀之匪臧,或致變生不測,奸猾乘釁,相激噪聚,萬一驚擾,更成厲階,此其不便二也。所差使臣既與州縣官吏抑迫百姓,令伏充軍,即須團結押赴京師。充軍之人既非情願,若其上路,因與親戚離訣,方有悔心,中道逃散,安能防遏?既不敢各歸奉土,聚依萑蒲,遠近相應,展轉結連,或奸豪之有謀,乘郡縣之無備,其勢一擾,必勞定輯,此其不便三也。今京東西路頗為饑歉,民既艱食,居常猶為寇盜,一夫首難,奔赴必多,此其不便四也。強壯、弓手各在郡縣,未去農業,若朝廷用漢代更之術,因唐防秋之法,人耕出戰,遞為防戍,則是農不去業,兵不乏備,不因帑廩之積,常得丁壯之人。今既籍為正兵,處之連營,則其衣食、財用,終身仰給縣官,此其不便五也。已降禦劄,冬至將行郊禮,遠近郡縣,尤宜肅靜。夫愚而不可欺、弱而不可勝者,百姓也。緩之斯和,動之斯危。武有七德,安民為本,事規未兆,弊猶不救,若又迫之,是啟亂也。則朝廷之憂,不在四鄙。夫禍起所忽,慝生有階,秦之勝、廣,漢之黃巾,唐之巢、讓,是皆始於烏合之眾,此不便六也。凡此六患,昭然在目,不可不深慮,不可不過防。臣以一介賤微,見識淺近,誠不足以參國論、贊聖謀,但以職在諫曹,當有犯無隱,故陳愚管,上祈裁擇。臣謂陝西、河東,其近裡州郡,乞將前來點差弓手等,中分其半戍邊,每九月防秋,至二月放歸,歲一代更,留其半防守本州,以時訓練。當就戍之時,依出軍人,官與裝費。冬給衣賜,日支口食。蓋民所以懼籍之為兵者,不惟前冒鋒刃矢石之難,且重去鄉土,終身與親愛姻族永相隔別,此其大戚也。今若番休遞戍,終是不離本鄉。冀望邊事漸寧,即當息肩安業。昔太宗皇帝籍兩河之人以為鄉兵,于時識者亦悼其失策,蓋不若因兩河強壯使之扡邊,壯者人籍,衰者出役,不衣庫帛,不食廩粟,邊不闕戍,民不去農,何在乎蓄之營堡而後為官軍也?又聞于時籍鄉兵之際,因大軍方集之威,猶慮其亂,乃密誡諸州郡克期,一日而事畢,故民雖奸謀相動,不復及之。今朝廷既惜強籍之名,又為必籍之事,命兩朝臣分使一路,周環三一十郡,幅員十數千里,或未能親到,但行文移。州縣官吏,方且各率所見,異同紛起,但恐使人一出,民心一搖,後雖悔之,或所難及。願朝廷審如圖議,事不憚改,追還所下逐路轉運使宣命,停所差官勿遣,實天下幸甚,國家之福也。」疏入不報。方平再疏力爭之,又不報。

  按:方平後疏雲十日具奏,不知是何月。奏有「已降禦劄」等語,非七月即八月。蓋八月十八日甲午,初遣朝臣二員詣京東招捕宣毅軍,其翌日乙未,或奏以此月十九日上也。今附見。

  乙巳,詔諸軍諸班直子弟民間有材勇者,如願效用,聽詣所屬自陳,以補保捷,滿人即權遣戍邊。

  十月庚辰,知並州楊偕言:「今雖得強壯百萬,恐未可以應敵。請益本路官軍六七萬人。」詔報曰:「自昔邊防悉用土兵,顧訓練何如耳。所募強壯若能以時閱習,與正軍參用,豈不可以應敵耶?」己醜,禦史台推直官、秘書丞李宗易言:「奉詔之河東募強壯充軍,其強壯避刺面,多逃逸。乞刺其手背。」從之。

  十二月丙子,中書、樞密院言:「京東、西路所募宣毅軍,令逐路各選萬人赴京師隸禁軍。」從之。

  二年正月壬戌,分遣內臣往河北路催募兵,及萬人者賞之。

  二月乙未,詔河北諸州強壯自三月後,並赴州閱習,委知州擇其強勁者刺手背為義勇軍,不願者釋之,而存其籍,以備守葺城池。自是強壯寢廢。詔始下,人情洶洶。河北轉運使李昭述乘疾置,日行數舍,開諭父老,眾始安。

  三月乙卯,中書、樞密院奏:「乞簡河東弓手有武勇者,不刺面為義勇指揮,陝西弓箭手刺面為保捷指揮。」從之。

  四月,知渭州王沿請刺本路弓箭手三萬人充軍。從之。戊子,詔河北教閱義勇指揮,令番休於家。其惰游不業農者,聽其家長告官,重行科責。甲午,刺環慶路保毅強壯人為軍。

  五月,詔:「乃者以河北、河東弓手為軍,蓋欲知山川道路,服習耕戰。而諸道遊冗之人,皆願雇代之籍。其非正身者,一切罷去。」

  閏五月壬申,詔河北路義勇軍、鄉兵死而其家有丁壯者,令逐處選補之。

  十月,知奏州韓琦嘗奏本路兵備素少,請益軍馬。朝廷以諸處未可抽那,難於應副,詔琦詳度,以點到弓手,選其少壯,刺手背充軍。或為保毅弓箭手,或別立名額,速具利害以聞。琦奏:「有唐以前,兵出於民而國不費財,戰得用者,蓋軍令必行而尺籍有敘也。五代多故,法制不立,乃募黥面,以名正軍。年紀浸久,耳目習熟,百姓更不知前代籍民為兵,但為刺面給糧,則甘死戰鬥。聖朝因舊重改,廣置禁軍,以安天下,以服四裔,亦隨時禦世,不易之良制也。自逆昊寇擾西鄙,乃於陝西點民為弓手,以助防守,有警則赴集,無事則歸農。武藝廢而不修,禁約輕而易犯,至有父子兄弟、疏屬外親,或別雇人應名,更相為代,而官中了不可別。每遇上州防拓,多是結聚逃避,以此州郡徒有人數,若倚以戰賊,適足敗事。臣累陳揀刺土兵自是祖宗舊法,今或只刺手背,及充保毅弓箭手名目,終與民不殊。請點為禁軍,人給刺面錢二千,無用例物。」詔從琦請,簡陝西弓手悉刺面,充保捷指揮,仍給例物。命既下,朝廷複檢會前奏,令勿給。琦複奏:「揀刺土兵,人皆知為當今之利,顧無敢發明者,慮生事已有責爾。臣不避數十萬戶之怨,捐軀建言,眾情幸已貼然,今數十萬人所得之物,乃以臣一言故罷,豈不取怨益深?欲使總此新軍禦戎立事,豈不難哉?願給例物如前。」詔從之。庚戌,轉運使言:刺保捷軍凡一百八十五指揮。秦州既刺保捷,又增收保毅及三千人。環慶、保安亦各籍置。是時諸州保毅總六千五百十八人,為指揮三十一。

  此據本志,因刺保捷,附見。

  河東、河北義勇,當慶曆初,河北路總十八萬九千二百三十人,河東路總七萬七千七十九人,皆簡強壯兵抄民丁涅手背為之。戶三等以上置弩一,當稅錢二千;三等以下官給。各營於其州,歲分兩番訓練,上番給俸廩,犯罪斷比廂軍;下番比強壯。

  此據本志,因陝西刺保捷數,遂附見。

  戊辰,禦史中丞賈昌朝上疏言備邊六事,其二曰複土兵:「今河北、河東強壯、陝西弓箭手之屬,蓋土兵遺制也。且寇敵居苦寒沙磧之地,惡衣食,好馳射,自古禦寇卻敵,非此不可。然河北鄉兵,其廢已久;陝西土兵,屢為賊破,其存者十五二三。臣以謂河北、河東強壯,除已詔近臣詳定法制外,每因閱習,則視其人武力、兵技之優劣,又擇其家丁夫之壯者,以代老弱,每鄉力軍。其才能絕類者,籍記其名姓而遞補之。陝西蕃落弓箭手貪召募錢物,利月入糧俸,多就黥刺,混為營兵。今宜優複田疇,安其廬舍,使力耕死戰。世為邊用,則可以減屯戍而省供饋,為不易之利。內地州縣增置弓手,亦當約如鄉軍之法而閱試之。」

  十一月戊戌,詔河北見教習義勇宜並放歸田裡,候來歲正旦,分作四番,勾集訓練。

  三年正月庚寅,募關中流民補振武指揮。咸平中,選鄉兵為振武,後益衰耗。至是歲數不登,因有是詔。

  五月丁醜,詔河東義勇兵願隸諸州,就糧神虎、宣毅禁軍者聽之。

  四年四月癸醜,詔:「諸路招禁軍,而人才小弱者,官吏並劾罪以聞。」時上封者言:「招軍有常格,而所至務張其數。多得怯弱不及等之人。比有複自禁軍降隸廂軍者,故條約之。」

  十二月丁未,冊命元昊為夏國主,更名曰曩霄。

  五年正月丙子,樞密副使韓琦言:「當此之時,若便謂太平無事,則後必有大憂者三;若以前日之患而慮及經遠,則後必有大利者一。臣久在陝西,敢陳陝西合措置事宜。且鄜延、環慶、涇原、秦鳳四路雖罷招討使,而邊備不可弛。請仍選有材望近臣為之主帥,特降手詔,委之久任,使其經略一方,以備羌人翻覆之變。又西路所駐兵,十分中宜留六分在邊,二分令東還,二分徙近裡州軍。其鄜延路徙屯河中府,環慶、涇原路徙屯鄰州,永興軍、秦鳳路徙屯鳳翔府。逐路分鈐轄一員、駐泊都監二員,與逐處知州同行訓練,而本路仍領之,非有事宜,不敢輒抽動。其徙屯軍馬處知州才望輕者,請選人代之。又逐路所抽就糧土兵,請委逐路帥臣相度,歲分兩番,留一番在邊,一番放歸本處,不惟減節邊上糧草,兼使無久戍之勞。又陝西州軍經南郊賞給之後,官帑例皆空虛。今范仲淹若過陝西宣撫,又有軍間特支,徒益所費。若臣策可行,陝西亦別無處置,不必仲淹更往也。複見諸路昨置宣毅兵僅一十萬,然朝廷物力未充,何以贍給?況閭裡竊發,自有巡檢、縣尉可以捕系。若防群盜,只當益屯一路都會之地,不必每州盡要防守。其宣毅軍,欲乞除河北、河東外,其京東二樂西、淮南、兩浙、江南、荊湖、福建等路,每指揮可減以三百人為額,後有闕,即招填之。今天下兵冗不精,耗蠹財用。陝西、河東、河北、京東州軍已曾差官揀選,其餘路亦請選近上內臣分往揀選,所貴冗食可蠲,而經費可給也。」上悉施用其言。先是,田況言:「觀當世之弊,驗致災之由,其實役斂之重,由國計之日窘;國計之日窘,由冗兵之日繁。今天下兵已逾百萬,比先朝已三倍矣。自昔以來,坐費衣食,養兵之冗,未有如今日者。雖欲斂不重,民不愁,和氣不傷,災滲不作,不可得也云云。夫國家所養之兵,其下者役苟不能堪,此則為冗食于諸路。宣毅、廣捷等軍,其間孱弱者甚眾,大不堪戰,小不堪役,逐處惟欲廣募,以邀賞格,豈複顧國家利害哉?宜分遣幹臣,簡選諸路宣毅、廣捷等軍,其不堪戰者,並降為廂軍;其不堪役者並放停。議者必曰:『兵驕久,一旦遽加澄汰,則恐立以致亂。』此慮者之疏也。且孱弱之兵既不堪戰,則勇強者亦恥為伍。去年韓琦汰邊兵萬餘人,豈聞有為亂者?今天下財用,不足以贍冗食之兵,尚或顧恤細故,而不思求弊之原,臣竊憂之,惟陛下裁擇。」

  此疏不得其時,今附見正月末。

  二月戊子朔,分遣內臣往諸路選汰羸兵。宮苑使周惟德京西路,北作坊使武繼隆淮南路,東染院使任守忠兩浙路,供備庫使陳延達江南東路,左藏庫副使王懷正江南西路,內殿承制張志福建路,王元吉荊湖南路,供備庫副使盧道隆荊湖北路。諸州宣毅軍過三百人者,無得更募。用韓琦議也。

  八年二月壬申,遣內侍往諸路簡兵馬上軍:如京使陳延達京東路,禮賓副使衛承緒淮南路,文思副使蔡舜卿京東路,禮賓副使董元吉荊湖北路,供備庫副使盧道隆江南東西路,內殿承制黃元吉兩浙福建路。

  三月甲寅,翰林學士張方平條對所問曰:「康定、慶曆之間,朝廷議刺民兵升廂軍,充禁旅。臣時任諫官,屢上章疏,極言其害。至於今日,事勢果然。臣昨在三司,計會天下財用出入之籍及建隆以來兵數,乞朝廷速加圖議。蓋太祖蓄兵不及十五萬人,太宗時不過四十萬人。章聖備禦西北,兵籍頗增。祥符以後住招募、斥疲老,以減冗食,至於寶元幾四十年,天下可謂久安。向因夏人阻命,宰相非其人,慮害不深,事失幾先,逐至大擾,陝西、河北、京東、京西增置保捷一百八十五指揮、武衛七十四指揮、宣毅一百十四指揮,更于江、湖、淮、浙、福建諸路,又添宣毅一百二十四指揮,凡內外增置禁軍約四十二萬餘人,通三朝舊兵,且八九十萬人。其鄉軍義勇、州郡廂軍、諸軍小分剩員等不在此數。軍人日多,農人日少,三邊稅賦,支贍不足,募人人中,糧草就京給還錢帛,加抬則例價率三倍。外則劃刷諸道之物,中則侵用內帑之財,厚賞聚斂之人,賤立鬻官之令,苟循目前之急,莫力經久之慮。凡此冗兵,非惟因天下之財用,方且成天下之禍階,若不早圖,後無及矣。然茲事體實大,非君臣同心而上下協濟,則事必難成。伏望陛下先且將臣此言詳問兩府,若別有長策豐財足食,則非臣淺智所及。若量入為出,則乞嚴令天下,禁止招募,令逐路轉運使、提點刑獄分按所部,揀選疲老,便與放停,歲須兩三次更互巡曆,只依常程旋旋揀放,無得宣露密旨。若雖系禁軍,其間羸弱,憚於教閱,願退就廂軍者,亦聽從便,委樞密院點勘軍籍。其人數少者,即令團並。其馬軍無馬願補填步人者,稍與補充近上衣糧,優處軍分。其有馬者,即與團並,足成指揮。仍詔諸路經略部署司,使知朝廷深意。有專愎自任無體國之心者,亦在陛下斷自聖心,懲一足以警眾矣。」

  皇祐元午十二月,何郯雲:「昨詔諸珞轉運使選退州郡老兵弱兵。」必定用方平此議也。

  皇祐元年十月丙戌,侍御史知雜事何郯言:「臣伏見陝西路頃歲邊鄙用兵之際,朝廷指揮,以諸州新弓手刺面充保捷指揮,用備戰守,一路之兵,僅增十萬,緣當時倉卒,不暇精擇,其間甚有疲弱不堪征役之人,驅之行陣,固難得力。自休兵至今,歲月已久,尚未聞一加選汰,所費廩食,不可勝計。況其人並是州縣第等之家,系在軍籍,甚非所願。伏望敕本路諸州,令告諭:應系新置保捷兵士,除人員節級外,其餘年五十以上及短弱不及等之人,如不願在軍者,許令自陳,委監司、長吏相度,減放歸農。此等久習武藝,今若放罷,亦須置籍拘管,仍乞以所居鄉社相近處,如河北義勇團作指揮,置人員節級管轄。其邊郡每歲以北軍番遞防守處,亦令比舊減數。非時邊上或有警急,其罷放之人,尚可追集守城,卻代精兵出戰,於是亦無廢闕。方今財力大屈,所患在於兵冗。竭天下所出之物,僅能供億。陛下幸聽臣言,特行處置,一路之內,可減三數萬人,迺亦省費之一端。近包拯被命往陝西制置解鹽,伏乞下臣此議,使其就近覆驗,所冀審擇利害,然後施行。」樞密使龐籍獨以郯所言為是,王戌詔旨,實自郯發之。

  十二月壬戌,始聽保捷不任役者歸農。此據鮮於侁所為何郯墓誌。

  十二月壬戌,詔陝西保捷軍年五十以上及短弱不任役者,聽歸農。若無田園可歸者,減為小分。凡放歸者三萬五千餘人,皆歡呼反其家。在籍者尚五萬餘人,皆悲涕,恨己不得去。陝西緣邊,計一歲費緡錢七十千養一保捷兵。自是歲省緡錢二百四十五萬,陝西之民力稍蘇。減放保捷詔,《實錄》有之,其餘悉從《記聞》所載傅永之言。永時將漕陝西也。

  初,樞密使龐籍與宰相文彥博以國用不足,建議省兵,眾紛然陳其不可,緣邊諸將爭之尤力,且言兵皆習弓刀,不樂歸農,一旦失衣糧,必散之閭閻,相聚為盜賊,上亦疑焉。彥博與籍共奏:「今公私困竭,上下遑遑,其故非他,正由養兵太多。若不減放,無由蘇息,萬一果聚為盜賊,二臣請死之。」上意乃決,於是簡汰陝西及河北、河東、京東西等路羸兵,無慮八萬有餘人,其六萬有餘悉放歸農,其一萬有餘,各減衣糧之半。既而判延州李昭亮複奏:「陝西所免保捷特多,往往縮頭曲膕,詐為短小,以欺官司。」籍因言:「兵苟不樂歸農,何為詐欺若此乎?」上益信焉。其後王德用為樞密使,許懷德為殿前都指揮使,始複奏選廂軍以補禁軍,議者非之。

  簡汰羸兵無慮八萬餘人,此據《稽古錄》。放歸農者六萬佘,衣糧減半者二萬余,及文彥博、龐籍首議並奏對,並據《記聞》。又雲施昌言、李昭亮言不可尤甚。按:昌言此年正月自河北漕徙為江淮發運,恐不復言及三路事。而昭亮此年三月,方以北宣徽、武寧節度判延州,四月改天平節度,仍判延州。今削去昌言姓名,但著昭亮。《實錄》、正史載省兵事極不詳,本志雲:皇祐元年,揀河北、河東、陝西、京東西禁、廂諸軍,退其罷癃為半分,甚者給糧,遣還鄉里,系化外居、以罪隸軍或嘗有戰功者,悉以剩員處之。《記聞》稍刪潤之,本志所雲「更不別出,但取京東西、河東北、陝西等路」字,改《稽古錄》所稱「天下」字。王德用、許懷德奏選廂軍補禁軍,當考。至和元年十月,范鎮言大臣以募兵塞責,指此也。

  侍御史知雜事何郯言:「伏觀朝廷昨降詔旨,委諸路轉運使等第,選退州郡老弱兵士,所去者衰疾尫孱之人,所存者壯盛伉健之人。議者謂練士省財,茲實為利。聞邊臣各有論奏,皆謂選汰過多,竊恐所言,未悉利病。緣方今天下之患,莫甚於冗食;冗食未去,不可以節財用;財用未節,不可以除橫斂;橫斂未除,不可以寬民力;民力未寬,不可以圖至治。欲圖至洽,宜以去冗食為先。朝廷有此處置,固亦計之甚熟。今命令才下,若以橫議亟改,則去弊求治,無其日矣。臣竊料招來邊臣之言,亦恐緣轉運使銳於專行,不與群帥協議所致。伏乞特降指揮,約束逐路轉運使,所至州郡,並令先與帥臣、長吏同議,然後選擇,仍不得過有張皇,使眾疑懼。其選退之人,或力可耕墾而別無生業,仍乞于所居州縣,據口量撥。與系官間田,使之給養,免至流離失所。朝廷前議固已至當,不可妄有改罷,仍乞詔邊帥,各令遵守施行。」

  降詔諸路轉運使,使選退老弱,不知果是何時。慶曆八年三月甲寅張方平所對策可考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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