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漢宣帝紀(18)


  五鳳二年春正月。行幸雍。祠五畤。

  夏四月。大司馬車騎將車韓增薨。增者。故韓王信之曾孫。安道侯說之子。增為人寬和自守。以溫顏遜辭。承上接下。曆事三主。甚重於朝廷。

  五月,將軍許延壽為大司馬車騎將軍。

  秋八月。詔曰。夫婚姻之道。人倫之大者。酒食之會。所以行禮樂也。今郡國二千石。或擅為苛禁。禁民嫁娶。不得具酒食相賀召。由是廢鄉黨之禮。使民無所樂。非所以導民也。詩不雲乎。民之失德。幹餱以愆。勿為苛禁。匈奴掘衍單于。為其眾所叛。兵敗而自殺。於是匈奴大亂。五單于爭立。議者多雲。匈奴為害日久。今可因其亂。舉兵滅之。蕭望之對曰。《春秋》晉士匄興兵侵齊。聞齊侯卒而還。君子大其不伐喪。以為恩足以服孝子。義足以動諸侯。前單于慕化和親。夷狄莫不聞矣。不幸為賊臣所殺。而今伐之。是乘亂而幸災也。兵不以義動。恐勞而無功。宜遣使者吊問。輔其微弱。救其災患。四夷聞之。咸貴中國之仁義。若遂蒙恩。得複其位。必稱臣服從。此德義之盛也。上從之。

  壬午,御史大夫蕭望之貶為太子太傅。太傅黃霸為御史大夫。

  是時邴吉年老。上重之。望之奏言三公非其人。則三光不明。今歲星少光。咎在臣等。上以望之意在輕丞相。詰問望之。望之免冠置對。後丞相司直。奏言故事。丞相病。明日御史大夫輒問病。朝奏事會廷中。差處丞相後。丞相謝御史大夫。稍揖進之。今丞相數病。望之不問。會廷中。與丞相均禮。又望之自擅。使守吏自給車馬。至杜陵視家事。小吏冠法冠。為妻先引。又使買賣私所附益。凡十三萬三千。上由此策貶之。

  冬十有一月。匈奴呼遫累單于率眾來降。封為列侯。

  十有二月。平通侯楊惲坐怨望不道。腰斬。

  惲。丞相敞弟。以發霍氏反事。封為光祿勳。公廉好義。讓千萬財分昆弟宗族。然自伐其賢能。性好刻害。發人陰伏。輕慢士人。卒以此敗。

  太僕戴長樂與惲有隙。告之曰。安昌侯乘車奔入北掖門。惲曰。嘗聞奔車抵殿門。門關折。馬死。而昭帝崩。今複如此。惲觀西關上。指桀紂畫像曰。天子過此。一二問其過。可以得為師矣。人有堯舜不稱而言桀紂。又曰。天久陰不雨。《春秋》所記。夏侯君所言。上行必不至河東矣。上以為戲語。悖逆絕理。下廷尉。廷尉奏大逆不道。請捕治之。上不忍致法。免為庶人。居家治產業。起室宅。

  安定太守西河孫會宗。智略之士也。與惲書戒之。以為大臣廢退。當闔門恐懼。不當治產業。通賓客也。惲報書曰。自惟罪過已重。長為農夫。故修賈豎之事。耕桑以給公上。不意當複以此為譏也。夫河西郡地。魏文侯所興。有段千木田子方遺風。尚節儉。明去就之分。今足下離舊土。臨安定山谷間昆戎舊壤。子弟貪鄙。豈習俗移人。於今乃睹子之志矣。方今盛漢之隆。願勉旃無多談。惲兄子安平侯譚。謂惲曰。西河太守杜侯。前以過絀。今複征為御史大夫。侯罪薄。又有功勞。且複用。惲曰。有功何益。縣官不足為盡力。譚曰。縣官實然。蓋司隸。韓馮翊。俱盡力吏。皆坐事誅。騶馬隈佐成告之。下廷尉案驗。得惲與會宗書。上惡。遂誅惲。妻子徙合浦。

  譚坐不諫止惲。與相應答。有怨望語。免為庶人。公卿奏收朋黨友皆免官。京兆尹張敞亦被奏。獨寢不下。會敞使捕賊掾吏絮舜又所案驗。以敞當免。曰五日京兆尹耳。不肯為案事。敞聞之。即收舜。彊致之死罪。舜家自告。上欲令敞自便利。即先下敞。坐楊惲事免。敞詣闕上印綬。因從闕下亡命。於是京兆吏民解弛。桴鼓起。而冀州都中有大賊。上思敞功效。即下詔所在召敞。拜冀州刺史。廣川王同族劉調等為賊窟。藏于王家。敞自將吏民兵車數百兩圍王宮。果得調等於殿屋重轑中。乃斬調。懸其首于王宮門。因劾奏王。上不忍致法。削其戶。冀州盜賊禁止。遷太原太守。郡中清淨。所在治理。

  荀悅曰:天子無私惠。王法不曲成。若張敞之比。以議能之法宥之。可也。使之亡。非也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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