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郭太傳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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郭太字林宗,太原界休人也。家世貧賤。早孤,母欲使給事縣廷。林宗曰:「大丈夫焉能處鬥筲之役乎?」遂辭。就成皋屈伯彥學,三年業畢,博通墳籍。善談論,美音制。乃游於洛陽。始見河南尹李膺,膺大奇之,遂相友善,於是名震京師。後歸鄉里,衣冠諸儒送至河上,車數千兩。林宗唯與李膺同舟共濟,眾賓望之,以為神仙焉。 司徒黃瓊辟,太常趙典舉有道。或勸林宗仕進者,對曰:「吾夜觀乾象,晝察人事,天之所廢,不可支也。」遂並不應。性明知人,好獎訓士類。身長八尺,容貌魁偉,褒衣博帶,周遊郡國。嘗于陳梁間行遇雨,巾一角墊,時人乃故折巾一角,以為「林宗巾」。其見慕皆如此。或問汝南範滂曰:「郭林宗何如人?」滂曰:「隱不違親,貞不絕俗,天子不得臣,諸侯不得友,吾不知其它。」後遭母憂,有至孝稱。林宗雖善人倫,而不為危言核論,故宦官擅政而不能傷也。乃党事起,知名之士多被其害,唯林宗及汝南袁閎得免焉。遂閉門教授,弟子以千數。 建甯元年,太傅陳蕃、大將軍竇武為閹人所害,林宗哭之於野,慟。既而歎曰:「『人之雲亡,邦國殄瘁』。『瞻烏爰止,不知於誰之屋』耳。」 明年春,卒于家,時年四十二。四方之士千餘人,皆來會葬。同志者乃共刻石立碑,蔡邕為其文,既而謂涿郡盧植曰:「吾為碑銘多矣,皆有慚德,唯郭有道無愧色耳。」 其獎拔士人,皆如所鑒。後之好事,或附益增張,故多華辭不經,又類蔔相之書。今錄其章章效於事者。著之篇末。 左原者,陳留人也,為郡學生,犯法見斥。林宗嘗遇諸路,為設酒肴以慰之。謂曰:「昔顏涿聚梁甫之巨盜,段幹木晉國之大駔,卒為齊之忠臣,魏之名賢。蘧瑗、顏回尚不能無過,況其餘乎?慎勿恚恨,責躬而已。」原納其言而去。或有譏林宗不絕惡人者。對曰:「人而不仁,疾之以甚,亂也。」原後忽更懷忿,結客欲報諸生。其日林宗在學,原愧負前言,因遂罷去。後事露,眾人咸謝服焉。 茅容字季偉,陳留人也。年四十余,耕于野,時與等輩避雨樹下,眾皆夷踞相對,容獨危坐愈恭。林宗行見之而奇其異,遂與共言,因請寓宿。旦日,容殺雞為饌,林宗謂為己設,既而以供其母,自以草蔬與客同飯。林宗起拜之曰:「卿賢乎哉!」因勸令學,卒以成德。 孟敏字叔達,钜鹿楊氏人也。客居太原。荷甑墯地,不顧而去。林宗見而問其意。對曰:「甑以破矣,視之何益?」林宗以此異之,因勸令遊學。十年知名,三公俱辟,並不屈雲。 庾乘字世遊,潁川鄢陵人也。少給事縣廷為門士。林宗見而拔之,勸遊學官,遂為諸生傭。後能講論,自以卑第,每處下坐,諸生博士皆就讎問,由是學中以下坐為貴。後征辟並不起,號曰「征君」。 宋果字仲乙,扶風人也。性輕悍,憙與人殷仇,為郡縣所疾。林宗乃訓之義方,懼以禍敗。果感悔,叩頭謝負,遂改節自敕。後以烈氣聞,辟公府,侍御史、並州刺史,所在能化。 賈淑字子厚,林宗鄉人也。雖世有冠冕,而性險害,邑裡患之。林宗遭母憂。淑來修吊,既而钜鹿孫威直亦至。威直以林宗賢而受惡人吊,心怪之,不進而去。林宗追而謝之曰:「賈子厚誠實凶德,然洗心向善。仲尼不逆互鄉,故吾許其進也。」淑聞之,改過自厲,終成善士。鄉里有憂患者,淑輒傾身營救,為州閭所稱。 史叔賓者,陳留人也。少有盛名。林宗見而告人曰:「牆高基下,雖得必失。」後果以論議阿枉敗名雲。 黃允字子艾,濟陰人也。以俊才知名。林宗見而謂曰:「卿有絕人之才,足成偉器。然恐守道不篤,將失之矣。」後司徒袁隗欲為從女求姻,見允而歎曰:「得婿如是足矣。」允聞而黜遣其妻夏侯氏。婦謂姑曰:「今當見棄,方與黃氏長辭,乞一會親屬,以展離訣之情。」於是大集賓客三百餘人,婦中坐,攘袂數允隱匿穢惡十五事,言畢,登車而去。允以此廢于時。 謝甄字子微,汝南召陵人也。與陳留邊讓並善談論,俱有盛名。每共候林宗,未嘗不連日達夜。林宗謂門人曰:「二子英才有餘,而並不入道,惜乎!」甄後不拘細行,為時所毀。讓以輕侮曹操,操殺之。 王柔字叔優,弟澤,字季道,林宗同郡晉陽縣人也。兄弟總角共候林宗,以訪才行所宜。林宗曰:「叔優當以仕進顯,季道當以經術通,然違方改務,亦不能至也。」後果如所言,柔為護匈奴中郎將,澤為代郡太守。 又識張孝仲芻牧之中,知范特祖郵置之役,召公子、許偉康並出屠酤,司馬子威拔自卒伍,及同郡郭長信、王長文、韓文布、李子政、曹子元、定襄周康子、西河王季然、雲中丘季智、郝禮真等六十人,並以成名。 論曰:莊周有言,人情險於山川,以其動靜可識,而沈阻難征。故深厚之性,詭於情貌;「則哲」之鑒,惟帝所難。而林宗雅俗無所失,將其明性特有主乎?然而遜言危行,終享時晦,恂恂善導,使士慕成名,雖墨、孟之徒,不能絕也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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