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劉般劉愷傳


  劉般字伯興,宣帝之玄孫也。宣帝封子囂于楚,是為孝王。孝王生思王衍,衍生王紆,紆生般。自囂至般,積累仁義,世有名節,而紆尤慈篤。早失母,同產弟原鄉侯平尚幼,紆親自鞠養,常與共臥起飲食。及成人,未嘗離左右。平病卒,紆哭泣歐血,數月亦歿。初,紆襲王封,因值王莽篡位,廢為庶人,因家于彭城。

  般數歲而孤,獨與母居。王莽敗,天下亂,太夫人聞更始即位,乃將般俱奔長安。會更始敗,複與般轉側兵革中,西行上隴,遂流至武威。般雖尚少,而篤志修行,講誦不怠。其母及諸舅,以為身寄絕域,死生未必,不宜苦精若此,數以曉般,般猶不改其業。

  建武八年,隗囂敗,河西始通,般即將家屬東至洛陽,修經學于師門。明年,光武下詔,封般為菑丘侯,奉孝王祀,使就國。後以國屬楚王,徙封杼秋侯。

  十九年,行幸沛,詔問郡中諸侯行能。太守薦言般束修至行,為諸侯師。帝聞而嘉之,乃賜般綬,錢百萬,繒二百匹。二十年,複與車駕會沛,因從還洛陽,賜穀什物,留為侍祠侯。

  永平元年,以國屬沛,徙封居巢侯,複隨諸侯就國。數年,楊州刺史觀恂薦般在國口無擇言,行元怨惡,宜蒙旌顯。顯宗嘉之。十年,征般行執金吾事,從至南陽,還為朝侯。明年,兼屯騎校尉。時五校官顯職閑,而府寺寬敞,輿服光麗,伎巧畢給,故多以宗室肺腑居之。每行幸郡國,般常將長水胡騎從。

  帝曾欲置常平倉,公卿議者多以為便。般對以「常平倉外有利民之名,而內實侵刻百姓,豪右因緣為奸,小民不能得其平,置之不便」。帝乃止。是時下令禁民二業,又以郡國牛疫,通使區種增耕,而吏下檢結,多失其實,百姓患之。般上言:「郡國以官禁二業,至有田者不得漁捕。今濱江湖郡率少蠶桑,民資漁采以助口實,且以冬春閑月,不妨農事。夫漁獵之利,為田除害,有助穀食,無關二業也。又郡國以牛疫、水旱,墾田多減,故詔敕區種,增進頃畝,以為民也。而吏舉度田,欲令多前,至於不種之處,亦通為租。可申敕刺史、二千石,務令實核,其有增加,皆使與奪田同罪。」帝悉從之。

  肅宗即位,以為長樂少府。建初二年,遷宗正。般妻卒,厚加賵贈,及賜塚塋地於顯節陵下。般在位數言政事。其收恤九族,行義尤著,時人稱之。年六十,建初三年卒。子憲嗣。憲卒,子重嗣。憲兄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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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愷字伯豫,以當襲般爵,讓與弟憲,遁逃避封。久之,章和中,有司奏請絕愷國,肅宗美其義,特優假之,愷猶不出。積十餘歲,至永元十年,有司複奏之,侍中賈逵因上書曰:「孔子稱『能以禮讓為國,于從政乎何有』。竊見居巢侯劉般嗣子愷,素行孝友,謙遜潔清,讓封弟憲,潛身遠跡。有司不原樂善之心,而繩以循常之法,懼非長克讓之風,成含弘之化。前世扶陽侯韋玄成,近有陵陽侯丁鴻、鄳侯鄧彪,並以高行潔身辭爵,未聞貶削,而皆登三事。今愷景仰前修,有伯夷之節,宜蒙矜宥,全其先功,以增聖朝尚德之美。」和帝納之,下詔曰:「故居巢侯劉般嗣子愷,當襲般爵,而稱父遺意,致國弟憲,遁亡七年,所守彌篤。蓋王法崇善,成人之美。其聽憲嗣爵。遭事之宜,後不得以為比。」乃征愷,拜為郎,稍遷侍中。

  愷之入朝,在位者莫不仰其風行。遷步兵校尉。十三年,遷宗正,免。複拜侍中,遷長水校尉。永初元年,代周章為太常。愷性篤古,貴處士,每有征舉,必先岩穴。論議引正,辭氣高雅。六年,代張敏為司空。元初二年,代夏勤為司徒。

  舊制,公卿、二千石、刺史不得行三年喪,由是內外眾職並廢喪禮。元初中,鄧太后詔長吏以下不為親行服者,不得典城選舉。時,有上言牧守宜同此制,詔下公卿,議者以為不便。愷獨議曰:「詔書所以為制服之科者,蓋崇化厲俗,以弘孝道也。今刺史一州之表,二千石千里之師,職在辯章百姓,宣美風俗,尤宜尊重典禮,以身先之。而議者不尋其端,至於牧守則雲不宜,是猶濁其源而望流清,曲其形而欲景直,不可得也。」太后從之。

  時,征西校尉任尚以奸利被征抵罪。尚曾副太將軍鄧騭,騭黨護之,而太尉馬英、司空李郃承望騭旨,不復先請,即獨解尚臧錮,愷不肯與議。後尚書案其事,二府並受譴咎,朝廷以此稱之。

  視事五歲,永甯元年,稱病上書致仕,有詔優許焉,加賜錢三十萬,以千石祿歸養,河南尹常以歲八月致羊酒。時安帝始親政事,朝廷多稱愷之德,帝乃遣問起居,厚加賞賜。會馬英策罷,尚書陳忠上疏薦愷曰:

  臣聞三公上則臺階,下象山嶽,股肱元首,鼎足居職。協和陰陽,調訓五品,考功量才,以序庶僚,遭烈風不迷,遇迅雨不惑,位莫重焉。而今上司缺職,未議其人。臣竊差次諸卿,考合眾議,咸稱太常朱倀、少府荀遷。臣父寵,前忝司空,倀、遷並為掾屬,具知其能。倀能說經書而用心褊狹,遷嚴毅剛直而薄于藝文。伏見前司徒劉愷,沈重淵懿,道德博備,克讓爵土,致祚弱弟,躬浮雲之志,兼浩然之氣,頻曆二司,舉動得禮。以疾致仕,側身裡巷,處約思純,進退有度,百僚景式,海內歸懷。往者孔光、師丹,近世鄧彪、張酺,皆去宰相,複序上司。誠宜簡練卓異,以猒眾望。

  書奏,詔引愷拜太尉。安帝初,清河相叔孫光坐臧抵罪,遂增錮二世,釁及其子。是時居延都尉範邠複犯臧罪,詔下三公、廷尉議。司徒楊震、司空陳褒、廷尉張皓議依光比。愷獨以為:「《春秋》之義,『善善及子孫,惡惡止其身』,所以進人於善也。《尚書》曰:『上刑挾輕,下刑挾重。』如今使臧吏禁錮子孫,以輕從重,懼及善人,非先王詳刑之意也。」有詔:「太尉議是。」

  視事三年,以疾乞骸骨,久乃許之,下河南尹禮秩如前。歲余,卒於家。詔使者護喪事,賜東園秘器,錢五十萬,布千匹。

  少子茂,字叔盛,亦好禮讓,曆位出納,桓帝時為司空。會司隸校尉李膺等抵罪,而南陽太守成瑨、太原太守劉瓆下獄當死,茂與太尉陳蕃、司徒劉矩共上書訟之。帝不悅,有司承旨劾奏三公,茂遂坐免。建寧中,複為太中大夫,卒于官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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