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耿純傳


  耿純字伯山,巨鹿宋子人也。父艾,為王莽濟平尹。純學于長安,因除為納言士。

  王莽敗,更始立,使舞陰王李軼降諸郡國,純父艾降,還為濟南太守。時李軼兄弟用事,專制方面,賓客遊說者甚眾。純連求謁不得通,久之乃得見,因說軼曰:「大王以龍虎之姿,遭風雲之時,奮迅拔起,期月之間兄弟稱王,而德信不聞於士民,功勞未施于百姓,寵祿暴興,此智者之所忌也。兢兢自危,猶懼不終,而況沛然自足,可以成功者乎?」軼奇之,且以其巨鹿大姓,乃承制拜為騎都尉,授以節,令安集趙、魏。

  會世祖度河至邯鄲,純即謁見,世祖深接之。純退,見官屬將兵法度不與它將同,遂求自結納,獻馬及縑帛數百匹。世祖北至中山,留純邯鄲。會王郎反,世祖自薊東南馳,純與從昆弟訢、宿、植共率宗族賓客二千餘人,老病者皆載木自隨,奉迎於育。拜純為前將軍,封耿鄉侯,訢、宿、植皆偏將軍,使與純居前,降宋子,從攻下曲陽及中山。

  是時,郡國多降邯鄲者,純恐宗家懷異心,乃使訢、宿歸燒其廬舍。世祖問純故,對曰:「竊見明公單車臨河北,非有府臧之蓄,重賞甘餌,可以聚人者也,徒以恩德懷之,是故士眾樂附。今邯鄲自立,北州疑惑,純雖舉族歸命,老弱在行,猶恐宗人賓客半有不同心者,故燔燒屋室,絕其反顧之望。」世祖漢息。及至鄗,世祖止傳舍,鄗大姓蘇公反城開門內王郎將李惲。純先覺知,將兵逆與惲戰,大破斬之。從平邯鄲,又破銅馬。

  時,赤眉、青犢、上江、大彤、鐵脛、五幡十餘萬眾並在射犬,世祖引兵將擊之。純軍在前,去眾營數裡,賊忽夜攻純,雨射營中,士多死傷。純勒部曲,堅守不動。選敢死二千人,俱持強弩,各傅三矢,使銜枚間行,繞出賊後,齊聲呼噪,強弩併發,賊眾驚走,追擊,遂破之。馳騎白世祖。世祖明旦與諸將俱至營,勞純曰:「昨夜困乎?」純曰:「賴明公威德,幸而獲全。」世祖曰:「大兵不可夜動,故不相救耳。軍營進退無常,卿宗族不可悉居軍中。」乃以純族人耿伋為蒲吾長,悉令將親屬居焉。

  世祖即位,封純高陽侯。擊劉永于濟陰,下定陶。初,純從攻王郎,墮馬折肩,時疾發,乃還詣懷宮。帝問:「卿兄弟誰可使者?」純舉從弟植,於是使植將純營,純猶以前將軍從。

  時真定王劉揚複造作讖記雲:「赤九之後,癭揚為主。」揚病癭,欲以惑眾,與綿曼賊交通。建武二年春,遣騎都尉陳副、遊擊將軍鄧隆征揚,揚閉城門,不內副等。乃複遣純持節,行赦令于幽、冀,所過並使勞慰王侯。密敕純曰:「劉揚若見,因而收之。」純從吏士百餘騎與副、隆會元氏,俱至真定,止傳舍。揚稱病不謁,以純真定宗室之出,遣使與純書,欲相見。純報曰:「奉使見王侯牧守,不得先詣,如欲面會,宜出傳舍。」時,揚弟臨邑侯讓及從兄細各擁兵萬餘人,揚自恃眾強而純意安靜,即從官屬詣之,兄弟並將輕兵在門外。揚入見純,純接以禮敬,因延請其兄弟,皆入,乃閉閤悉誅之,因勒兵而出。真定震怖,無敢動者。帝憐揚、讓謀未發,並封其子,複故國。

  純還京師,因自請曰:「臣本吏家子孫,幸遭大漢復興,聖帝受命,備位列將,爵為通侯。天下略定,臣無所用志,願試治一郡,盡力自效。」帝笑曰:「卿既治武,複欲修文邪?」乃拜純為東郡太守。時,東郡未平,純視事數月,盜賊清甯。四年,詔純將兵擊更始東平太守范荊,荊降。進擊太山濟南及平原賊,皆平之。居東郡四歲,時發幹長有罪,純案奏,圍守之,奏未下,長自殺。純坐免,以列侯奉朝請。從擊董憲,道過東郡,百姓老小數千隨東駕涕泣,雲「願複得耿君」。帝謂公卿曰:「純年少被甲胄為軍吏耳,治郡乃能見思若是乎?」

  六年,定封為東光侯。純辭就國,帝曰:「文帝謂周勃『丞相吾所重,君為我率諸侯就國』,今亦然也。」純受詔而去。至鄴,賜谷萬斛。到國,吊死問病,民愛敬之。八年,東郡、濟陰盜賊群起,遣大司空李通、橫野大將軍王常擊之。帝以純威信著于衛地,遣使拜太中大夫,使與大兵會東郡。東郡聞純入界,盜賊九千余人皆詣純降,大兵不戰而還。璽書複以為東郡太守,吏民悅服。十三年,卒官,諡曰成侯。子阜嗣。

  植後為輔威將軍,封威邑侯。宿至代郡太守,封遂鄉侯。訢為赤眉將軍,封著武侯,從鄧禹西征,戰死雲陽。凡宗族封列侯者四人,關內侯者三人,為二千石者九人。

  阜徙封莒鄉侯,永平十四年,坐同族耿歙與楚人顏忠辭語相連,國除。建初二年,肅宗追思純功,紹封阜子盱為高亭侯。盱卒,無嗣,帝複封盱弟騰。卒,子忠嗣。忠卒,孫緒嗣。

  贊曰:任、邳識幾,嚴城解扉。委佗還旅,二守焉依。純、植義發,奉兵佐威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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